第七節 意外結果

第七節 意外結果

一白一青兩個身影追逐著,雙雙擦過城西兩株高大的銀杏。wwW.耳旁風聲忽忽作響,左雲星一時只覺身心暢快無比。就像和師父在後山採藥時,在寬廣的天地間飛揚跳躍的那種心情,讓她沉浸其中。一時把對前方二十步處的白衣少年的敵視減去不少……

再往前,過不遠就是西城門了,左雲星猜測白衣少年要出城,不禁計較,是在城裏截住他,還是等出了城再好動手!沒等她想出個所以,那白衣少年卻已方向急轉,堪堪向著東邊而去!

左雲星閃身急追,心念急轉。

前方白衣少年忽然身形一矮,欲撞進下方一間敝窗的閣樓里。左雲星暗道不妙,那閣樓寬闊恢宏,裝飾浮誇,裏面不知是何乾坤,若放這少年進去,不說還有幾分把握抓到他,就是自身的安危也要打些折扣了!她心急之下將袖中幾塊碎銀作暗器,瞅准他身上幾處**道擲去!

白衣少年顯聽到破空聲聲,一個魚躍挺起躲過,但也錯失了進入身下閣樓的良機。兩人躍上閣樓頂,正式交上手!

左雲星暗器一發,就立即掌風跟上,白衣少年一時急退,落了下風。左雲星又是一拳向他胸口招呼,白衣少年上身後仰避過,一個手刀從斜里刺來,左雲星輕巧一個側身閃過,一腳掃他下盤,白衣少年向後躍去,只是這房頂本就呈傾斜面,瓦片本就易滑易碎,惶急中他又不可能很好地控制落腳的力度,因而他一落下就不可避免地踩滑一片青瓦……

那一瞬間,兩人四目相對,左雲星清楚地看見白衣少年那雙細長沉靜的眼睛裏透出的驚慌!

下滑之勢已不可擋,只片刻少年就已滑到屋檐邊緣,他本來直立的身體因這傾斜的角度,眼看着就要後仰著摔下去!屋子裏的尖叫聲刺得左雲星一個激靈,她下意識撲過去扯住少年手臂,堪堪在少年摔落前一刻將他抓到!

「兔崽子,你們在幹什麼?!」閣樓下忽然一聲炸喝,把被這突來的變故弄得陷入呆征的兩人驚醒。

白衣少年扯著嘴角:「流年不利!以後出門該看看黃曆……」

他看不見身後的情形,左雲星卻看得清楚。一個濃妝艷抹豐滿身姿的半老徐娘,在閣樓前的院子空地中央的假山前雙手叉膘,氣勢十足地瞪着他們。這閣樓呈四面環狀,對着院子的一側全是寬敝的走廊,此刻不管是院子裏,還是左雲星所能眼見的三面走廊上,都三三兩兩站着許多男女。觀衣着形態,聲喧浮浪……

左雲星心裏立馬有了不好的預感!「這裏是……」

「王六、馬七,還不給我抄傢伙伺候!我堂堂『花滿樓』還能給這些小賊欺了去不成!我徐玉娘還沒死!」徐玉娘尖銳的叫囂聲刺得左雲星耳膜生痛。

也證實了她的猜想,給了讓她悲憤欲絕的答案,這裏是自詡臨江第一的『花滿樓』!青樓……

左雲星心裏在尖叫,想不到自己會有踏足這種地方的一天!她惡狠狠地瞪着越來越有下滑趨勢的白衣少年。只是手下卻沒放鬆,一手緊抓房頂鋪瓦的木排,一手奮力握緊白衣少年的手腕,心思急轉着,思索脫身的法子。

下方白衣少年抿緊雙唇,久久盯着左雲星清亮的雙眸,看她的臉色,從一開始動手時的從容自信,到驚見他摔落的慌張,再到聽見樓下老鴇聲音時的驚怒,和此刻穩定心神,奮力要救他上去的一臉堅定,不禁有些動容。

他啞聲道:「你為什麼救我?」

左雲星沒注意聽,見得他開口,不由問:「你剛剛說什麼?我現在、正使力……不好說話……」說着雙肢勾住腳下木架的橫欄,雙手同時用來拖白衣少年的身體。一時見了成效,白衣少年立時被她拉上了一截。

樓下的吵鬧愈烈了,隱約聽見是一個女子對着徐玉娘哭訴,說,她明明關好門窗才沐浴,哪裏想得到這些小賊為了**她,連上房揭瓦都做出來了……

左雲星和白衣少年面面相覷。

左雲星安慰自己,這裏離地這麼高,那些人真想捉住他們一時也辦不到。便使盡全力,只管拽了白衣少年上來,兩人使了一會勁,終於雙雙歪在狼籍一片的房頂上。左雲星鬆了氣,慢慢平復自己的呼吸。

白衣少年看看她,從袖子裏拋了一錠銀子信手往院中丟去,倒止住了院裏高昂的吵叫。

「我們找個地方,咳,談一談?」少年轉開臉。

左雲星爽快地點頭起身,跟在他身後飛離了『花滿樓』。她心下就大大地舒了口氣。不知道今天他們鬧這一場會不會成為臨江城裏的談資……

他們轉回之前經過的那兩株銀杏下說話。微風拂著樹葉,軟軟地搖啊搖。

左雲星開門見山地向白衣少年要那兩枚玉飾。

白衣少年雙眉輕蹙,表情掙扎:「我知道這麼說我們又要大動干戈,但我確實是無奈之舉!我是在履行自己的承諾……願賭服輸,我不能失信於人。」

左雲星眨眨眼,自嘲地笑笑:「那恕我不客氣了!」

言罷就要動手,白衣少年急忙擺手止住她:「我還有話說。雖然我要履行賭約,但不表示就不能幫你拿到你要的兩枚玉飾……你看,若是我即刻歸還,你也只能拿到今天這枚。」白衣少年掏出紅錦盒在左雲星眼前晃晃,「另一枚並不在我身上!」

左雲星就示意他往下說。

「我也就是倒霉,被他們拉來作惡人。剛剛你卻是不顧前嫌的救我……你看,若是你信得過我,就跟我走一趟,到時我幫你把兩枚玉飾都弄到手!」白衣少年一臉真城。

左雲星心裏一陣發涼。她原本還對這少年抱着幾分希望,畢竟她方才救了他,她還想着或許就這樣順利拿回東西了……只是人的本性終究難移!

左雲星似笑非笑睃着他:「信你?跟你走一趟,往哪裏走?賊窩?」到了他的地盤,若他翻臉,自己雙拳難敵多手,到時就下場難說了!

少年面上不由漲起紅潮,想到自己所為,卻不好反駁她。

就此陷入僵局。

對侍了一會兒,左雲星計較一番,還是妥協了。她寧願相信自己的直覺,從交手以來,這個少年給她的感覺,並不是個壞人……他的雙眼清澈明凈……

他們從西城徑自施輕功回到南大街,居然就是之前左雲星棲身的那所茶樓!左雲星不由眉頭直抽。

蕭琪,白衣少年已與她互通姓名,告訴她:「我原本打算在城內四下亂轉,以為沒幾下就能甩掉你,卻沒想終於棋逢對手!不知你師從何人?這般年紀,已有這身功夫……這臨江城竟然也藏龍卧虎!」

左雲星並不接他的話,只問他,打算怎麼幫她要回玉飾。

這時他們已經到了茶樓前。

左雲星忐忑地站在雅間門口。蕭琪說,他不超過一刻鐘就會帶着玉飾出來,然後再帶她去他們下榻的地方,拿另一枚……

只要她心裏默數十下,沒能聽到他的聲音,就准許她往裏沖!好吧,雖然她心裏知道不該也不能相信他,卻還是要賭一賭,只因為她不想用暴力,而且用暴力也不能得到更好的結果。

雅間里一陣愉快的笑聲。左雲星開始豎耳傾聽他們的談話。

「譚燁,你做的這麼不明顯,你倒是說說,有什麼意思?那小子能看出來?我就不信了……」一個清朗的年輕男子聲音道。

隨後是一聲低笑,譚燁低沉渾厚的聲音:「罷了。此間事了,到『凌雲閣』歇兩天就回去吧。這些閑來逗趣的事,也該丟手了。」

「譚大哥,你這話我愛聽!」蕭琪微啞的嗓音,帶着少年男子特有的鮮活生氣。

三人又是笑了一陣。

「琪弟,這次回去你可也有過闖江湖的經歷,在你大哥面前可是有底氣了!十月他出征,你大可再纏他一回……」先前的年輕男子又道。

「梁二哥,你若在旁給我幫腔,我才有幾分把握,不然我也不想再開口了。大哥說,這次出征不同以往,完全不鬆口……」蕭琪聲音里**一股落寞。

譚燁道:「這次確實與往些年不同。墨澤已經第三年抗拒朝貢,前兩年的水患,據查,就非哈木爾呈報的那般嚴重。今年的蝗災,十有**也不過是借口,是幌子!一個小小的和親公主,就想抵我們中原三年歲貢、互市……他的算盤打得倒好!這次哈達爾犯邊,皇上應該是下決心要治治他們了……」

「琪弟,你大哥也是為你好。戰場上刀劍無眼,他不想你有什麼閃失……總要等時局穩定一些,再帶你去。」梁二哥溫聲道。

「我自然曉得這些。」蕭琪笑笑,忽地低呼了一聲。似是茶水翻在了身上,二人都笑話了他兩句,他藉機告辭出來換衣。

左雲星退在樓梯口等他,心裏有一絲淡淡的喜悅。沒有信錯人……只是,寄希望於別人,終究不是上策,怎麼可能每次都好運氣呢?

蕭琪對她點點頭,也不理會眾人看他白衫上大片的水漬時面露異色,大大方方帶着她拐過街角,到他們住的客棧里。他拎出一個包裹,解了在裏面翻找一通。

左雲星一看,不由奇怪,只見裏面不只珠寶首飾、鑰匙、甚至還有帳本和一個煙斗!蕭琪就是從這堆零零總總里的一個荷包里掏出了一枚精緻秀美華麗玉飾。左雲星不由被吸引了目光,接過手裏后,細細地看了好一會。她跟蕭琪要了那個荷包,復又將玉飾裝了進去。

事情至此,就算圓滿了。左雲星輕輕舒了口氣,面上就帶着輕鬆的笑:「謝謝你的合作。」

蕭琪看着她矮了自己一頭的瘦削身姿,眉目在微黑的面色下,仍是透著精緻秀美,此刻唇邊淺笑,整個人透著一股灑脫靈秀的味道,他不由起了幾分結交、親近之心。

「我們這兩日會去終雲山『凌雲閣』休憩一番,你若得閑,可來尋我們一處玩樂……咱們也可算是不打不相識了!」

左雲星詫異了一下。不要說她是個女孩子,就是她真的是男子,恐怕也不能和半個時辰前還為搶奪一塊玉飾和自己大打出手的傢伙結交起來吧?即使他守了信,還了自己東西,也不代表之前兩次行搶的事可以一筆勾銷……

這樣想着,左雲星就對他笑笑,不置可否,拱拱手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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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雲翩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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