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第八章 雖然會讓我痛

番外:第八章 雖然會讓我痛

「那,有把握嗎?」她垂眸,心裏的傷感難言,苻嘯不語,片刻才道:「你不必憂心,待收復燕國之後國力會比以往更加充沛。」

她心中酸楚得要沁出血來,卻也只能一句:「那就好。」

他緩緩吁出一口氣,吩咐琉璃道:「取些茉香酒來。」

她心中一跳,抬眸看着他的目光,直直要看到他眼底去。他依舊是深情而寵溺的目光,和平常並無半分區別。

斟上酒,他握著酒樽遲遲不飲,只盯着微微浮蕩的酒發怔,「蓁兒,你知道嗎?清河的死讓我顏面掃地,進退兩難,唯有攻打代國才得已真正的平息。」他嘆一口氣:「我有時候真想什麼都不顧,帶着你隱居一處,自在的享受一份寧靜與美好,可是,我想卻不能做到···」

心驚地一跳,元婉蓁猛地從先前的迷霧中醒悟過來,她自他身上起來,靜靜地跪在了地上,卻不知該說什麼,苻嘯微微一笑,眼圈卻紅了:「清河之事不過一戰而已,在我心裏留不得什麼痕迹,唯獨你,不過一口酒罷了,我卻夜夜不得眠。」

她看着他,忍在眼角的淚珠猛地就滾了下來:「對不起···」

「未曾想有朝一日···」

他眼中淚光浮波,元婉蓁跪在地上垂眸哭泣,他暗暗地嘆息了一聲,喉間也有了哽咽之意:「我會成為我妻子手中算計的一顆棋子。」

元婉蓁我聞言一震,心下更是難過,「我···」她不知該如何解釋。

「那日我想了一夜,玫妃再是囂張跋扈,也不過是勾心鬥角的那些小把戲,絕不敢犯下如此滔天大罪,甚至整個後宮沒有一個妃嬪敢如此大膽!思來想去,唯有你!」苻嘯一口飲下茉香酒,輕輕地將酒樽放在桌上,「我想知道,你在給我下藥時,有沒有一絲的不忍?」

她死死咬着嘴唇,心中惶然卻任然不敢開口說話,苻嘯心中絞痛難忍,沉寂了片刻,道:「在你心裏,我究竟置於何地?」

她欲言又止,終究沒有開口。

「你,為何要殺了清河不可?」他百思不解,元婉蓁心中狠狠一痛,驟然大哭起來,她的哭聲似絞繩一般一圈圈纏上他的脖頸,叫他窒息···

片刻宣洩后,她仍然垂淚不已,哽咽道:「這一切我沒什麼可解釋的,你若要罰了我···」

他一把將她扯進懷裏,頭無力磕在她勁窩裏,更像是無可奈何:「我的心你不是不清楚,我只是傷心,你為何要算計於我···」

回復(3)

番外:第八章雖然會讓我痛

苻瀟的神色漸漸有些凄微,像被濕涼的晨露沾濕了花瓣的夕顏,「告訴我,為何啊?」

他微微側首看着她,元婉蓁的手撫摸上他的臉頰,「因為我不想失去你。」她清清茉香的氣息裹着她的吻鋪天蓋地地覆蓋了下來。

他連呼吸都被剝奪,迷失在她的唇香里,他主動的回應她,龍性的氣息叫她頭暈目眩的迷醉,元婉蓁喘了一下,抵住他的額頭:「我愛你,我害怕清河將你奪走,我自私了。」

苻嘯的臉微微一滯,心間,卻有一朵巨大的喜悅綻開,而欣喜之外,也多了心酸和痛,複雜的情緒逼着他瘋狂地吻她,啃噬她的雙唇,將情緒都發泄在她軟香的吻里。

「我喜歡你的自私,雖然會讓我痛。」

激烈的吻落幕,她撫摸他的發冠,凝眸問:「你不怪我,不覺得我心狠,不覺得我是個心思毒辣的女人嗎?」

「我從來沒這樣想過,也從來沒有怪過你。」他低啞的嗓音在她耳邊響起,溫柔地鑽進她心裏:「我說過,你不用多好,我喜歡就行。」

元婉蓁肩膀輕輕顫著,邊笑邊濕了淚,他親吻她的唇:「你就是太任性了。」

「你我都不能永生,一生又如此短暫,我就想任性的愛一次,不行嗎?」她在他下頜用力親了一口,苻嘯凝著眸子,「我准了。」話落,他指了指自己的唇,元婉蓁笑着奉上雙唇:「不準也得准。」

「霸道!」他單手緊緊扣住她,元婉蓁皺了皺鼻子:「也是隨你學的。」

他掬起她一把長發,迷戀地在唇前親吻著:「你離開秦國那日,我就想,將來有緣再遇見你,若你願意留在我身邊,我就把所有都給你。」

元婉蓁攥了拳,內心裏湧起說不出來的感動與歡喜,「十年內秋毫無犯,你生氣了嗎?」

「生了,真的很生氣,恨不得把你···」他沒有說下去,元婉蓁怔怔地看着他,笑了:「把我怎樣?殺了?還是吃了?!」

他邪笑着眯眼,低啞的嗓音帶着期許:「想我吃了你嗎?」

在他唇上啄了一記,她微側着臉親吻他的耳垂:「我想吃了你。」

苻嘯僵直了背脊,呼吸變得沉重,眼裏染上了濃烈的火焰,見這情形,琉璃忙欠了欠身子,走出去將殿門合上。

如一陣風般,他已經將她抱到了床上,獨有的龍香包圍着她,他猛然傾身壓下來:「你就是個妖精,讓我愛不釋手的妖精。」

他將她的雙腕壓在頭頂,瘋狂的吻壓住她的唇···

一一一

三日後,蓮湖廣闊,山風吹動樹葉時有波浪一樣的聲音,這樣溫暖的秋日的午後,元婉蓁似一朵曬在和煦陽光下的花朵,心思愉悅而輕鬆。

耳邊是他好笑的歌聲傳來,「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揚婉兮···」

她低頭,見覆在水光波影中他頎長挺拔的倒影,忍俊不禁地輕笑:「你就只會這一曲嗎?」

「以往挺多的,如今心裏只有這一曲。」他呵呵一笑,龍袖被風帶動,飄逸若迴轉的風,元婉蓁注目於他,輕聲道:「怎麼今日想起陪我去?」

「與你在一塊久了,也喜歡清靜的日子。」他負手遮住日光,她伸手去握他的手,在接觸他手心的一剎那,只覺得他的手溫暖乾燥,似乎能感覺到他皮膚下的血管隱隱搏動。

下船,他牽着她穿過樹林走到,輕輕推開欄柵,元婉蓁似有些觸景傷情,刻意不去看床上的衣裳,苻嘯卻拿起來遞給了黎昕:「去洗凈了。」

她黯然地好奇一眼,擁着他道:「你為何還要···不介意嗎?」

「尊重而已。」他輕笑一聲,吻落在她額心上,手刮她的鼻子:「你總說我是醋缸子,實際上我並沒有你想的那樣小氣。」

她的愁帳就這樣被他輕易地消散,輕輕點頭算是認同,他一雙眸子瀰漫着溫柔:「我想喝你做的雞湯。」

風吹過她的髮絲,撩在臉頰上蘇蘇地癢,她歡喜一笑:「我做給你喝。」

半個時辰過去,濃稠的湯已在鍋里翻滾,香醇的霧氣瀰漫在眼前,她興奮地切了一點小菜放入盤子裏備好,見湯還需悶些時辰,她便擦了擦手走出屋。

院子的欄柵外侍衛筆直的站着,沒見着苻嘯的身影,她又往屋子側邊走,看見苻嘯龍袍的披風一角在轉角處露出,元婉蓁怪怪一笑,輕手輕腳地走過去想嚇唬他一下,可剛走近了,就聽見黎昕的聲音:「慕容之如今是不足為懼,可慕容策怎麼辦?他又送來了信箋,請求陛下將娘娘送還予他···」

元婉蓁彷彿沒有聽清一般,身子一凜,頓了頓便走得更近了一些。

將她送還給慕容策?慕容策?!

苻嘯不耐煩地一聲,語氣里儘是霸道:「當初明是他自己將蓁兒送來的,如今又想要回去,他妄想!」

「那,要告訴娘娘嗎?」黎昕問得小心翼翼。

「你認為呢?!」苻嘯眼中已然是怒火叢生:「你想讓她知道慕容策還活着?」

「臣是怕紙不包住火,若娘娘知道了···」他的話未說完,就被苻嘯的怒火壓回去:「那除非他慕容策有本事闖進秦宮來!」

活着!她驚得幾乎咬到了自己的舌頭,慕容策沒死···他沒死···

涼意卻自腳底冷冷漫起,冰得她動彈不得,幾乎連呼吸都被凝凍了,梗了梗喉元婉蓁難受地捂著胸口,轉身想要進屋去,想要逃避這個真相···

苻嘯似乎聽見了身後的動靜,緊張地蹙起眉頭,黎昕心中一驚,忙側頭看去,一愣:「娘娘?」

元婉蓁忙掩飾著情緒一笑:「未見着人,還以為你將我留在這不管了呢?!」

苻嘯微微皺眉,眼神複雜:「找了多久呢?就不知道喚我一聲?」

「湯還未熬透,我也是剛出屋!」元婉蓁恍若無事地一笑:「你們在聊什麼呢?」

握起她的手,苻嘯注視着她:「沒什麼,就是商議著前方戰事。」

「這麼重要的事,那我就不打擾了,你們繼續。」她說着就欲轉身離開,苻嘯卻拉了她在懷裏,英氣地一笑:「不重要,什麼事都沒你重要。」

元婉蓁唇角彎了彎:「又在胡說了。」

見她神色如常,苻嘯不由緩緩鬆了口氣,在她耳邊說道:「我說的都是實話。」

「討厭。」她俏皮地推開他,徑自朝屋裏走去。

一一一

夜裏,溫沫宮中,她打發了琉璃與翠芯,獨自坐在銅鏡前,鏡中的自己,容色亦如春曉映霞,彷彿有無限明媚與歡喜從肌膚里滿溢出來,她嘆息一聲,褪去偽裝的笑容,在歡喜之中溢出了悲哀···

慕容策還活着,她沒想到,更沒想到的是在知道他活着的消息時,她已經愛上了苻嘯。

欣喜和悲痛兩種巨大的情緒鑊住了她。

空氣里長久的寂靜,每一刻自身邊流動的時光都在她的心裏研磨著,都變成最殘忍的酷刑。

她該怎麼辦?

若當初不是她,慕容策也不會被六弟算計落得這樣的下場,沒了身份,說不定此時連一個安慰照顧的人都沒有···

他想奪回自己,可以想見他的處境,多麼孤立無助,怎麼辦?她彷彿聽見自己心裏重生的愛戀一點一點揉碎輕響···

她低聲哭泣,捨不得苻嘯,卻又不能對不起慕容策···

心口在劇烈的震痛著,每一口呼吸都震痛著,她用力吸了一大口氣,覺得情緒已到達邊緣。

虛脫地支撐著最後的力氣走到床邊躺下,雙目空洞地看着床頂上的鴛鴦,身體一陣一陣地發冷,腦海中閃過無數的回憶,慕容策的,苻嘯的,如雪片一般橫飛而過。

元婉蓁用力抱住頭,用了最大的力,似乎想要把自己的腦袋擠爆,想要將這些回憶徹底從自己的腦海中擠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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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春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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