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突然的變故

「你真的打算要做生意嗎？會不會有些困難。」蘇伯欽坐在桌邊，看着許曼音熟練的包着韭菜餡兒餃子，手邊的一個蓋簾已經放滿了包好的餃子。

「不做生意的話，我手頭那些錢遲早會花完，我拿什麼養他們幾個。」許曼音說着話手上還沒停下，「菜錢肉錢還有學費，哪樣都要錢。」

「許叔叔當初在被服廠工作，又是在單位出事的。如果你去找領導的話，他們應該會給你安排一份工作。不管怎麼說，至少穩定。」

許曼音笑笑，許昉山工作的被服廠效益早就不如以前。過不了幾年，等到改革開放波及到這座小城的時候，被服廠恐怕就會倒閉。

不過也不怪蘇伯欽這麼想，身處在八十年代，幾乎所有人都覺得去工廠才是最好的選擇。其他的工作，都不是什麼正道。

「那也只是死工資，養活四個孩子可不容易。對了，今天那幾個小兔崽子怎麼樣？」許曼音不露聲色的轉移了話題。

自從前幾天給任清皓他們摸底之後，許曼音就去找了蘇伯欽。面對許曼音的請求，蘇伯欽一口答應了給幾個孩子補課的事。

其實這份請求並不麻煩，任清皓腦子靈透，就是以前被許曼音折騰沒時間好好學習。夏菱菱反應稍微慢點，但好歹是肯下功夫去學。

就是李天來稍微讓人發愁，明明已經上了二年級，但是一百以內加減法做的一塌糊塗不說，還有那筆字簡直寫的就像是狗啃的。

許曼音知道以自己的脾氣，恐怕教了李天來也是雞飛狗跳的結局。所以她乾脆請外人來幫忙，李天來在這種學習好的大哥哥跟前沒脾氣，自然就老實的多。

「都挺好的，小皓開學也要初三了，我給他順了順化學的知識點，這樣開課的時候就容易多了。另外兩個都好說，畢竟知識點都不難。」

蘇伯欽一邊說一邊望向許曼音，不由會想起自己到底是怎麼跟許曼音認識的。

上初中那時候他們還算熟悉，畢竟是班裏成績的一二名。等到了高中他去市裏讀書，見面的次數就不多了。只聽說，就算在小鎮，許曼音成績也名列前茅。

再後來就是聽說了許昉山去世的消息，之後母親提起他們家就不停搖頭，言語之中頗多感慨，只說這姑娘怕是要明珠蒙塵。

那天在姑姑的金店乍然遇見許曼音，他內心震驚大過可惜，跟她聊天又驚訝的發現，許曼音過去身上的稜角已圓潤許多，反倒是如珍珠般隱隱透出光澤。

蘇伯欽忍不住搖搖頭，在他看來，許曼音放棄復讀選擇開門做生意養家終究不是什麼正路子。沒有知識儲備的生意，就算一時能好也無法長久。

但是許曼音的樣子分明是心裏有了主意，他也不好多說什麼，還跟往常一樣過來給李天來補課。作為感謝，許曼音就留他一起吃頓餃子。

兩個人不能就這樣干坐着，也不知怎麼的就聊起了蘇伯欽的大學專業。

「我媽說還是選中文好，聽說公家分配來的大學生都是這個專業，再不濟也能去學校當個老師。我姑姑還笑她，說學還沒上連出路都想好了。我倒想學新聞，我媽不同意。」

新聞吶，的確是個好專業。許曼音笑了一下，手上繼續干著活，「其實如果學了新聞，以後去報社什麼的也不錯。」

「我本來也是這麼想，但是我媽身體不太好，所以還是選了中文，也好讓她早點安心。」蘇伯欽覷著許曼音的神色，怕她心裏會不舒服。

可許曼音的表情看不出任何喜怒，她只是認真又虔誠的包餃子，蓋板上的餃子每個都又大又好看。

「每天要給他們四個做飯，你也挺辛苦的吧，其實這些完全不該是你做的。」蘇伯欽輕聲道，「你該去復讀的，畢竟你成績那麼好。」

「我也只是替我爸去做未完成的事情。」許曼音的目光看向窗外，外面的天氣陰沉沉的，懂事的夏菱菱正招呼其他人一起來收被單，「有了他們，日子也過得有意思。」

見許曼音那個樣子，蘇伯欽也不好再說什麼。等到餃子煮出來上桌，一大家子熱熱鬧鬧的做到一起吃飯嗎，他想說的話也只能藏了起來。

飯桌上，任清皓始終都是那個不聲不響不愛說話的樣子。但好歹有個咋呼的李天來和朱曉曈，他們倆嘰嘰喳喳的倒把飯桌上的氣氛給調動了起來。

馮叔在另外一邊跟許曼音說着小旅館的準備，房間都已經收拾利索，再去買一波暖水壺和臉盆，差不多東西就都備齊了，可以準備着開業了。

「咱們的牌匾我也跟鐵匠都打好招呼了，過兩天就能做出來。」馮叔現在覺得日子有了盼頭，說起話來都美滋滋的。

這些蘇伯欽當然插不上嘴，只是他覺得很高興的一點就是，他從許曼音家離開的時候，許曼音塞給他滿滿一飯盒的餃子，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嶄新的本子，扉頁還寫着前途似錦。

「這點餃子就當是我的一點謝意，謝謝你這陣子這麼辛苦，這個本子就算是我祝賀你上大學的賀禮。」許曼音一雙眸子笑着看向蘇伯欽，讓他有那麼一瞬間的失神。

如果這份笑容最終要被生活的重擔所壓垮，也不知道到那個時候，許曼音會不會後悔。蘇伯欽轉而跟她說起了小旅館的事兒，「旅館開業的日子，定下了嗎？」

許曼音聽了只是笑，「就剩下門口的牌子還沒做完，馮叔說要找個黃道吉日再開張。就定在了9月2號，周一正好菱菱他們開學。」

「那我可能28、9號就要坐車去上學了，到時候就沒辦法看你開業了。」蘇伯欽輕聲說道。

許曼音點點頭，心裏想着看報紙上的動靜，差不多南新大學開工建設的日子就在九月中，算起來日子剛剛好。她正跟蘇伯欽討論著小旅館的事情，忽然就聽見有人騰騰騰跑了進來。

「瞳瞳....瞳瞳被人搶走了！！」夏菱菱跑上樓來，上氣不接下氣的跟許曼音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