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賊窩 （五）
「好啊，***八路，本來是井水不犯河水，如今偏偏要殺害我倆個弟兄，我魏兆峰此生此世跟你們沒完！」魏兆峰怒極反笑，心中已然把八路軍當做了生平最大的敵人，一生要和八路作對。「快，說不定八路攻上來了，現在不抵擋，等衝進來，我們一伙人就不好開戰啦。」他催促道。
如果真有八路，一衝上來，佔據寨子的大門，這伙土匪便會被包餃子，沖都沖不出去，只能龜縮在寨子裏。而到外面，就能放開手腳，不至於敗了，逃不了幾條性命。
「大當家，我話還沒說完，外面沒八路，我上崗樓看過，寨子外一片空曠，壓根沒有八路的影子。」那個去打探的土匪說道。「放你媽的狗屁，沒八路，難道還無常鬼索命來不成，就算索命，無常鬼也不可能大白天的光顧啊。」魏兆峰罵道。
王兜沉疑了片刻，開口道：「這事不好說，你們的倆個弟兄無緣無故地怎麼會死，或許只有一個八路，快出去看看，晚了，恐怕人家早溜了。」
「對對，弟兄們，趕快追出去，別磨蹭！」
徐磊殺完人，一路跑下山去。但山路崎嶇，許多地方不好奔跑，只有小心的一步一步往下行走。他計算了一下從戰場上下來殺鬼子漢奸的數目，乖乖，竟比在戰場上殺的還要多，總共殺了二十個鬼子，二個土匪漢奸。他暗自興奮：「痛快，老子殺了這麼多鬼子，就算犧牲也值了。」
突然，他感覺到了右臂漸漸麻木起來，疼痛無比，就像掛了鉛垂一般，十分沉重。
「糟糕！」他剛才下坡的時候，不小心被尖利的荊棘劃到，不僅右臂衣袖開了道口子，連傷口也被波及到，黃色的膿水夾着鮮血，逐漸把衣袖浸濕了。而最糟糕的還不是這個，他感覺自己的體力已經逐漸不支，邁不動腳步。
不但是山路不好走，上坡不易。再加上他從戰場下來，一路上都在奔波之中，消耗的體力可以說到了極限。他可以殺掉倆個土匪還速度如風，卻是因為尚可持續一段時間，就像人在病死之前，還迴光返照一般。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病人病情迴轉，脫離生命危險了呢。
雖然走不動，但徐磊還是艱難的挪動着腳步，他知道，必須馬上消失在趕來的土匪視線之中，自己才有可能逃過一劫，而此時，他回頭望了一眼，那座山寨還在視線當中。能看見就有危險，憑現在的速度，根本逃脫不了敵人的追擊。
但他卻並未因此灰心喪氣，逃不過，也要逃，能走多遠，是多遠。
而魏兆峰一夥土匪，已然追了出來，一群人停在寨門口，四處眺望。但連一個八路的影子都沒有，四處都是野草松林，嶙峋怪石。西北風吹的籟籟作響，刮到臉上一陣刺寒。
顯然，徐磊是隱藏起來了。他耳朵靈敏，聽到急促的腳步聲，立刻趴下，不敢動上一動。
魏兆峰四處張望，懊惱的吐了口痰：「呸，媽的，八路孫子，躲躲藏藏的，老子都看見你啦，快給老子出來。」他虛張聲勢，哄徐磊現身。本來，這一招遇到膽小的，早就中計，出來現身了。但徐磊可不吃這一招：「小伎倆，儘管嚇唬吧，爺爺我可是被嚇大的。」他知道，只要自己不發出一點響動，這伙土匪也不可能滿山的搜查。再等上一段時間，等他們不耐煩的回去了，就可以動身再走，這個時刻，還能藉機休息一下，回復體力。
而魏兆峰的詭計失敗，站在寨門口，看着周圍的動靜。
一干土匪在寨門外站了約莫半刻鐘，站的腰都酸了，還是沒發現八路。原本高昂的士氣，蔫了下來。「這麼久了，八路早就無影無蹤了。再站也是白站，人家八路又不會送上門來。」底下的幾個土匪犯了嘀咕。
魏兆峰本來手痒痒了，想練上幾槍。此刻不見對手，氣勢消了一大半，但嘴上卻不饒人，破口大罵：「***八路，老子這裏是說來就來，說走就走啊，殺了我倆個弟兄，不找你們算賬，我魏字倒著寫，弟兄們，撤！」他一揮手，轉身往寨子裏走去。
「大當家，不找八路了。」
「還找個屁，人家八路沒長腿啊，偌大一個山林，找找找，找西北風喝啊。」魏兆峰沒有好臉色的對他的手下說道。「咦，不對，大當家，有八路。」魏兆峰的其中一個手下眼尖，在轉頭回去前的一剎那竟發現了徐磊的隱藏之處。
這就像找一件東西，找來找去，找不到，不找的時候，卻在不經意間出現在你的眼前。靈感苦思冥想的時候，往往不會產生。輕鬆一會，看會書，突然就思如泉湧了。
這正是得來全不費工夫，發現總在無心處。
那人隱隱看到徐磊背上的那一桿三八式步槍包着的白色布條，顏色太鮮明了，和周圍的環境一點不符合。要是布條是綠色的，或許徐磊能逃過一劫，可問題偏偏出在這裏。哪裏，哪裏，八路的在哪裏。」魏兆峰調轉的身子又轉過來，急忙問道。「大當家，你看那邊草叢，是不是有白色的一點。」發現徐磊蹤影的土匪指着他發現的目標說道。
一干土匪不約而同地轉過身子，又不約而同地朝着他所說的地方看去。「沒有八路啊，你小子瞎說什麼。」魏兆峰沒看到所謂的白色一點，又疑惑地對他的手下說道。
「他逃跑了！」那個手下大聲喊道，像怕土匪們聽不到似的。
這下，魏兆峰終於看到了，摩拳擦掌，大叫一聲：「果然是有八路，弟兄們，跟我追啊，殺了八路，重重有賞。」不管有沒有八路，衝下去總沒錯。而對於賞錢，他只是嘴上說說，他要親手幹掉這個八路，其他人，沒這個機會。山頭上一干土匪一窩蜂的沖了下去，拼了命的，要殺徐磊。聽到重重有賞，他們興奮之極，誰也不會跟賞錢過不去。
一干土匪狂叫着：「殺啊，殺了八路，大當家重重有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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