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巧遇

山村的江南。

天空飄着纏綿的細雨，淡如煙，輕如霧。青磚綠瓦，烏篷小橋，清溪細柳……散落在這人間，如一幅淡雅悠遠的山水畫，浸透著江南特有的韻味。

一座小店依樹而建。由於天空飄着細雨，比平時倒是熱鬧多了。

一個滿頭白髮的老人帶着個七八歲模樣的小孩走了進來。小店老闆笑容滿面的上前招呼，遞上些茶水，詢問他們要吃些什麼。

那小孩沉思會，吩咐道：「來兩份蛇羹和一壺杏花酒。」

白髮老頭聽完小孩的話，笑道：「江雨，這鄉村野店，定然沒你說的這些食物，就別難為這家店主了，咱們還是隨便點幾個農家小菜，吃完好趕路，天黑了怕進不了英雄城。」

小孩喝了口店老闆剛遞來的茶。微笑着對店老闆道：「店家，店裏可有我剛點的東西？」

「碰巧正有，但看二位乃外鄉人士，不知小哥如何得知？」店老闆不解道。

「這不是老闆你告訴我的嗎？」小孩笑着反問道。

「我告訴你的？似乎我與你不曾相識，此話從何說起？」店老闆更是不解。

「店家糊塗了，你家店門口左邊一池塘，養著魚；右邊一羊圈，圈著羊。魚和羊正好是鮮字吧？但這又不是沿海小鎮，定然不是水中鮮類。而深山之中雖蛇多，但食之鮮少，故斗膽猜之為蛇。不巧猜中，有失禮數，望店家莫生氣才是！」小孩嬉笑答道。

「小哥聰明才智，老漢佩服，但那杏花酒又是如何得之？放眼武林，能賣此酒的店也少之又少，老汗幸得祖傳秘技，才釀造出來！小哥初次來，如何得知？」店主接道。

「此村取名『杏花村』，而店門口那株杏花樹在此開花時節卻花朵稀少，又觀地下無多少落花，昔日書籍中聽聞過江湖『四絕酒』中有杏花酒一絕，故猜該店摘花釀酒了，不巧蒙對！慚愧，見笑！」

「小兄弟，聰明伶俐…可否賞臉到這桌來喝幾杯」店裏鄰座一四十左右的精瘦書生笑着招呼道。

「我年小不曾喝酒，但我周伯伯可是『酒婁子』，哈哈…他真好缺伴呢！」小孩笑拉着老人過去。

「江湖『四絕』酒中的杏花酒最是奇特，普通酒是越陳越妙，但它卻是越鮮越好！如果配上這隻杯子喝最是絕佳。」書生笑着從衣袖中取出一玉杯。

「青龍玉杯？哈……沒想到失落多年的這等寶貝竟在兄台這。莫非閣下是『神偷』鍾亮？」一聲音從小店的角落傳出。

「沒想到我這等小賊竟然被『天下第一劍客』青楓所認出，受寵若驚啊！可否賞臉也一同過來喝杯？」鍾亮似乎並沒有因為自己被別人認出而生氣，反道盛情相遨。

「看來我背後的這把二胡已入你眼了，連帶我這個江湖浪子也被你熟記了，懷壁有罪，我可真得好生看管了。」青楓提過自己桌上的幾罈子酒，笑嬉著過來。

「無雙城追蹤你都三年了，依然讓你逍遙法外，我這小賊雖然對你那把傳世寶貝動心，卻不敢動手！」鍾亮給青楓遞過盛滿酒的青龍玉杯。

「好酒，未喝時已酒香撲鼻。入口后潤舌回味、唇齒留香，能喝此酒真三生有幸！」青楓接酒後含笑飲下。

「杏花酒雖是酒中極品，但其酒性太烈，而這青龍玉杯恰巧能克其烈性，使其香醇潤口。然其酒性入肚后未變，酒量尚淺者，且莫豪飲才是！」周老伯輕捋鬍鬚笑道。

「不巧偷聽了各位談話，能在此小小酒店中巧遇各位江湖異士，實乃小女子榮幸！我本就是供人取樂陪笑的下人，今日斗膽為各位彈奏一曲以助酒性，不知可否？」一年青女子輕摘下臉上面紗，露出一張美麗動人的臉。頭上配戴着一朵粉紅桃花，配上她一身淺綠的衣裳，給人一種清新高雅的感覺。隨意的淺笑間總給人無盡的遐想。

其實大夥一進店就看到了鄰窗而坐的她，只是各自顧己，雖對一女子獨自飲酒好奇，但並沒有認真細瞧。今聽其一番話，再觀其容顏如此嬌艷，各各都是一驚，各懷心事。她輕輕拔了下手裏的琵琶，淡淡笑道：「不知道各位喜歡什麼曲子，不妨說出一二，看小女子是否識得。」

「『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後庭花》。』現今江湖風起雲湧，狼煙四起。江湖中門派分爭；朝廷里諸侯暗鬥；邊境凶奴虎視……是否可以來首《後庭花》？」鍾亮低沉答道。

聽完鍾亮的話，琵琶女眉頭微皺，對他指桑罵槐的行為有點不滿。沉默片刻后，琵琶女輕笑道：「聽了你的話，我突然想到一首曲子，也許符合你的胃口！」

琵琶女懷抱琵琶，一雙纖細的手攏、捻、抹、挑的在琵琶里遊走，曲調慢慢在這個小店飄蕩開來。前奏彈畢，朱唇輕起，悅耳的聲音傳來。「夕陽染秋葉，寒風已掠裳。官道鞍馬稀，鳥盡家園喪。城破百姓苦，未敢戰沙場。只恨一腔血，不敵事無常……」悲涼的唱詞，凄涼的曲調。如杜鵑啼血般敲動着我們的心弦。一首曲，卻似乎在訴說千年的滄桑。一聲聲，侵入到靈魂的最深處，喚醒曾經的點點滴滴。夕陽落下，夜幕升起。小店裏異常安靜，人們靜靜的聆聽，在這悲涼的琴聲和歌聲中，想起許多夕日的故事，昨日的心酸……

琴聲嘎然而止，琵琶女停止了彈琴的手指。望着店裏的眾人，幽怨的道：「人生本就苦短，世事心酸。這種供人解悶嬉戲的樂器人們又何苦再徒增悲傷，自尋煩惱？唉！天色不早了，小女子先行告辭！」說完結帳離去。待那琵琶女離開，眾人被剛才的琴聲擾了酒興，情緒低落，也相聚離去。

一行人來到英雄城門口，發現城門虛掩，即將關門了。在夜幕下，英雄顯得是那麼的神秘，城裏的一切都掩蓋在黑暗中，如同他的城主，給人恐懼又神秘的感覺。如果說無雙城是以它的雄偉輝煌的建築，富裕的生活聞名江湖的話，那麼英雄城就是以它滿城的機關陷阱，神秘的一切聞名江湖。在這裏哪怕你武功再高，心智再強，說不準哪天就莫名其妙的死去，而且還不知道兇手是誰。但這裏卻匯聚了許多江湖人士，有的是為了逃避仇家，有的是尋求隱逸。魚龍混雜卻又充滿次序，畢竟誰都不敢在此造次，因為它的城主是江湖人稱「黑手」的凌濤天。

一群人被門口的衛士攔截住，說是天色已晚，不許再進。琵琶女望了眼猶豫的眾人，淺笑一聲。率先朝城門走去，來到一領頭將領的身前，把她嬌艷的身軀輕輕的靠在他的身上，一支纖細的手搭在他的肩上，在他耳邊吐氣如蘭的說了些什麼，然後就看見將領高興的攬着她的腰，朝城裏去了。「神偷」鍾亮望了眼他們消失的背影，不屑道：「水性楊花的女人，永遠改不了自己的本性。以前是，現在依然如此。」

「哦？鍾兄認識她？」青楓問道。

「不認識，誰認識她這種賤女人…哼！」話沒說完，他如一隻白鶴般施展開平時飛檐走壁的絕技，飛上城牆，消失在夜幕中。

青楓愣了愣，苦苦傻笑下，朝門口士兵走去。士兵剛想攔住他，突然發現手裏多了塊銀子，馬上笑容滿面的給青楓讓了道。

花白老人周濟和小孩江雨終於也趕到了。望了眼攔路的士兵，江雨生氣的對一邊正給士兵陪笑的花白老人瞪眼。責怪道：「周伯伯，叫你走快點，你卻總是借口休息。這下可好，進不去了吧……」

老人苦口婆心向士兵求情，士兵們卻無動於衷。老人輕嘆一聲，對士兵道：「夜深了，也該休息了你們！」士兵們還沒明白過來，突覺一麻，便失去知覺倒下了。

江雨望了望地下的士兵，對老人道：「周伯，不是叫你別亂用武，這是英雄城，咱們還有要事要辦，別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老人雙手一攤，無奈道：「我也沒辦法，他們不讓進。只能讓他們睡幾個時辰了，走吧，別被人發現了。」

一輪明月升起，給夜幕下的英雄城添了層皎潔的月光。神秘的英雄城都被這些人都混進了，不知道他們各自是揣着什麼目的，但有點可以確定，那就是英雄城將不在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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