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聯姻

就在大家為王家渡洪水的消息而震驚時，另一個消息很快就傳遍了整個京城。

那就是姜戎派了使者，抬了許多的聘禮，要來與大梁聯姻。

這樣的事情，歷史上也不是沒有過，但此刻，洪水在前，姜戎又來提親，就覺得是脅迫國主，臣民們也都跟着蒙羞。

這時節，如果真要讓某位公主出嫁，別說是皇家，就是老百姓們也覺得面上無光。

可那姜戎的使者，偏偏大大咧咧，抬着那些聘禮四處招搖，從京城的四個大門都走了一遭。進進出出好不熱鬧，逢人就說，是姜戎來求娶公主的。

一時之間，坊間都是關於姜戎的各種傳言。

有人說這是真心想要跟大梁結親，好讓老百姓多些太平日子；還有人已經盼望着父兄可以從前線回來，再也不用去遙遠的地方戍邊。

但也有不少眼明心亮的人暗暗地說，這就是不要臉的姜戎人趁著洪水來興風作浪的。

要說別人還只是嘴上熱鬧熱鬧，包括宗室女在內的公主、郡主們可就一個個炸了鍋一般的，心裏火燒火燎起來。

就連深宮之中的邵王聽了，也覺得刺心的很。

若是這聯姻的人選落在三公主身上，那可就……他雖然在進宮之日就斷絕了對三公主的痴心，可是若眼睜睜看着三公主嫁去姜戎，那可是無論如何也不能接受的。

倒是三公主的侍女看的透徹，就在三公主也在病榻上愁嘆時，只聽那侍女輕言妙語道：「三公主殿下，若是我們大梁都需要您去效力了，那我們的國一定是到了山窮水盡的時候。

您就放寬心吧，現下還是國泰民安、海晏河清的時候呢。」

「可是我聽說，那洪水來勢洶洶，還夾雜了很多黑黑的東西，嚇人的很呢。」

那侍女將一個綉著蘭草的軟羅靠墊塞在三公主腰后，讓她的身子坐的更舒服一些。

「洪水再盛，也不會衝到我們臨安來。那麼多老爺們會操心的，您是金枝玉葉，只要好好將養了身體，將來有的是福氣呢。」

「說是這麼說，可我這心裏還是不踏實。若是能見一下父皇，也是好的。

可是你也知道，這幾個月來，父皇似乎忘了我一般，一次也沒來看過我。」

「這個時候，想不起您才是好事呢。我聽說，前朝都在稱讚景和公主的賢能呢。

她是嘉陵太子的胞妹，若論年紀、論才幹，那都是比三公主殿下要強的多的人選。

誰能想到這出身太好了，也倒成了一個劣勢呢。如今，誰還能想起病榻之上的您呢？」

三公主聽了這話，也是深信不疑，安心的端起了葯碗一飲而盡，彷彿那好起來的希望又多了幾分。

本來前幾日，聽見邵王入宮的消息，她很是悵惘，但這種失望又不能在人前表露。原本是一對有情的小兒女，卻沒想過，會是這樣的結局。

但人往往到了傷心失望時，還會有更難過的事情降臨。就像這次，跟心心念念的小情郎莫名的成了兄妹，讓她萬念俱灰，以為這就是此生最灰暗的時刻了。

可沒想到，當可能遠嫁姜戎的消息傳來時，她還是覺得世間沒有比自己更重要的人和事了。

就像現在，不管你心中愛慕何人，不管你原本做了如何的計劃，可是當命運忽然來了轉折的時候，你就會無力招架。

只有一心想着如何能脫離困境，如何能擺脫聯姻的厄運，這才能讓日漸麻木的一顆心重新跳躍起來。

景和公主府上反而還是一派喜氣，絲毫沒有因為這個消息而感到沮喪。

也是，任誰也不會覺得皇帝陛下會捨得讓景和公主去姜戎聯姻，畢竟，她是嘉陵太子的胞妹。

雖然嘉陵太子殿下的生母孝惠皇后早已經離世，可嫡出的公主畢竟是享受着無比尊崇的地位。就算是有聯姻和親這樣的事情，也不會落到她的頭上的。

可是她完全沒想過，她那父皇的腦袋裏都在盤算著些什麼。

可嘉陵太子因為做了一個噩夢，就心中不自在起來，他不僅專程來了公主府，還大費周章的要設計一個主動出擊的局面。

「妹妹，你可知現在我們兄妹面臨什麼局面嗎？」

景和公主一向驕縱，從不懂要讓著誰的道理，看着這個同樣喜歡耀武揚威的兄長，她不禁有點來氣，「皇兄有話就好好說，不用在我這裏賣關子。」

「我總覺得大事不好啊，今年這天氣暖和的特別早，楊柳剛抽了芽，那朝天觀外的桃花就開了。你說，是不是很妖異？」

景和公主聽見兄長說這些有的沒的，就有點生氣，她從不信那些毫無根據的謠傳，也從不去求神問道。

她一向覺得因緣前定，一切都是前世就註定的，何須掙扎，也就不用向神明乞求任何事了。

「天氣時有和暖，有什麼妖異，你不會是又做什麼鬼夢，跑到我這裏來發癲。

看我給父皇告狀，讓你好好去抄一抄《周易》。」

「好妹妹，我也是關心你，看你說的這些，倒是我發癲了。哪有親妹妹這樣數落兄長的。母後走的早，世上就我們兩個知心的。

東宮那個母夜叉你又不是不知道，別說是知心，只怕是吃了我的心都有。」

景和公主見嘉陵太子提到太子妃，還用了母夜叉的稱呼，就知道兄長的確是一片好意，怕是真的夢見了什麼也是擔心自己。

「姜戎說要來聯姻，你這是怕我會去嗎？」

終於轉到了正題，嘉陵太子拍了拍胸脯，「妹妹啊，你也知道那個母夜叉的父兄一直在跟姜戎打仗。

你若是嫁去了姜戎，能有好果子吃嗎？要是換一個國家，以你的才幹，獲得國主的寵愛，日後當上個太后，怕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可是，現在那是姜戎啊，他們跟我們大梁已經打了幾十年的仗，怎麼忽然就要說聯姻了？

怎麼想也是個陰謀，不可能有什麼好事的。」

嘉陵太子說到激動處，聲音都有些哽咽了，幾十年的仗打下來，兩國可以說是血海深仇。

怎麼如今，說要和好，就要聯姻結親，那怎麼對得起那些為國戰死的將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