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再見，白寧（本書完）

「白寧——」

「白寧！！」

嘶吼的聲音回蕩深邃夜空下，雌伏黑暗的延綿丘陵間，王如虎站在最高處的岩石，俯瞰四野，感知里，那位宦門掌舵人似乎收斂了氣息，讓他無法探尋。

「白寧——」

響亮的話語再次傳開，驚起一片片林中鳥雀，啪啪啪的扇著翅膀在林間驚慌亂飛，下一秒，有燈光自遠處照射過來。

搖搖晃晃的沿着崎嶇不平的山地行駛，是兩輛越野車。

「虎！！」

「隊長！！」

來人不同的兩道聲音，卻是同時在車上喊著，車身停在丘陵腳下，下來的，是娜塔莉、琳達，還有波娃，以及佐恩、肯，他們熟悉這裏，當洛杉磯事件結束，被娜塔莉找到，女人擔心王如虎出事，便要求三人帶她過來，順道還將米國衛星黑了私用。

幾人關上車門，仰頭望去丘陵頂端，那高高立在巨岩的身影看過來，眸地有着複雜的情緒，轉身唰的投去夜空，劃過長長的軌跡，落到幾人十米外空地，轟的激起一圈灰塵。

「虎！」娜塔莉平復情緒，想要矜持，可身旁的琳達先一步飛快小跑，令得她腳步也下意識的加快。

這個年紀，對於情愛，娜塔莉期待，也有抗拒，可見到好姐妹琳達從未掩飾過對王如虎的感覺，又覺得自己確實過於怯弱。

走近那邊的身影，娜塔莉抿了抿紅唇，想要表現得不一般，到了面上，只是淺淺笑了一下。

「虎，你沒事吧？」

「沒事。」王如虎看着她，心思卻是在消失的白寧身上，從表弟、陸國師口中大抵知道，幾乎全球的紅石都被他掠走吸收，整個人就像是行走的巨大輻射裝置，一旦被影響，不知是怎樣的一種危險了。

「隊長！」

那邊，波娃跑過來，一把將琳達擠的踉蹌退開，一頭撲進溫熱厚實的胸膛，然後，上下其手的檢查王如虎身上有沒有傷勢。

「不會有外傷的。」

王如虎摸了摸她腦袋，肌肉牽扯下，內里其實還隱隱作痛，師父是妖星，若非為了限制他與白寧，以及自身能量的衰減，或許對方的攻擊會更加的可怕。

旋即，讓波娃將手機給他，然後讓眾人坐車先離開這邊。

三女乖乖的點了點頭。

不久，兩輛越野調轉了方向，鉛青的月色下，往城市的方向駛去，燈光照着道路飛速行駛了一陣，王如虎看着身旁打着瞌睡的琳達和波娃，摸出手機撥了一個熟悉的號碼。

那邊，嘟的響了一陣，傳來一聲嘶啞的喊叫：「你找誰，朕乃天子，乃.......」

「找你老闆，趕緊將電話給他。」

電話那邊的嘶啞啼鳴戛然而止，頃刻，王如虎便聽到那邊傳來幾聲：「老闆，那個老虎找你，嚇死朕了！」

「喂，表哥？」

王如虎沉下聲，「是我。」話語頓了頓，他將這邊發生的事毫無保留的告訴了夏亦。

「師父，根本算不上是人，只是一個軀殼，教導我們的，就是一個擁有獨立意識和智慧的妖星.......」

長長的言談里，大多都是王如虎在說，夏亦安靜的傾聽，說完后，兩邊都選擇沉默下來，對於這樣的事，夏亦也有些難以接受，他骨子裏對於師父終究是尊重的，想不到自己曾經厭惡的東西，竟然就是師父........

「你還在嗎？」

那邊，夏亦開口：「在。」

王如虎吸了口氣，嗡嗡飛馳的聲音徘徊耳邊，女人身上獨有的芬芳里，他繼續說道：「白寧.......會去什麼地方？他最後要怎麼處理體內那些妖星能量？」

手機那頭，夏亦沉默一陣。

「那是他的事......表哥還是不要管了，他這個人啊.......」

汽車平治的道路上方，夜空璀璨，遠去的東方，天色正在微微發亮，夏亦叼著煙頭，坐在一張長沙發上，將靠在肩頭睡著了的妻子放躺沙發，給她蓋上薄毯。

女人恬靜的呼吸聲里，夏亦走到落地窗戶前，推開了上方小窗，吐出煙霧。

「他這個人.....外冷內熱......其實是一個大善人......做過很多殘酷的事，卻也是因為他要做更大的善事......表哥，你相信這世上有一種人，他叫捨己為人嗎？」

電話那邊的王如虎陷入緘默。

......

天色漸漸放亮，或深邃下去。

不同時區的地方，有着不同的景色，凌晨的冷風吹過路牌，遠去的荒僻之處，有着平坦的道路，數輛軍用悍馬組成的車隊駛入前方一棟軍事建築。

車燈照着打開的大門，從門口一旁地名上一閃而過——塔麥爾衛星基地。

「今天六點的發射計劃取消。」

「出了什麼事？為什麼取消？」

「不知道，上面通知的。」

進入基地的車輛停下，車上下來的軍官白人與迎出來的白大褂男子低聲交談，警戒的士兵視野盲區，有黑影從車底消失，仿如一陣風吹過人的後頸。

感受到涼意，有人士兵往後看去，悍馬、與博士交談的長官、周圍的同伴，均無異樣，又轉了回去繼續警戒前方。

難以察覺的另一個方向，不遠的實驗室外圍窗戶半開着，濕冷的空氣正擠進去，幽深的同道內，不時有探討的聲音從不知什麼地方傳來。

明亮的燈光下，走動的白色西裝身影忽然搖晃兩下，伸手撐去了牆壁，臉朝下，大口大口的喘氣，陰柔的面容，一滴滴細密的汗水正淌下來。

......堅持......

該做的......本督已經做了.......

不欠誰的人情。

白寧艱難擠出呢喃，撐著牆面，提着天怒刀快步走過通道，側面的門扇打開，有人出來，看到陌生的身影過來，還未開口，就被白寧隨手一掌打飛回去。

門扇呯的被內力倒吸的碰上。

蹣跚前行的方向，光亮越來越盛，那是一座指揮中心，許多工作人員正在忙碌，通報、確認各處環節的詳細問題，等待的副指揮喝着咖啡與同僚說笑，視線卻是一直看着窗外，遠處那發射架上的火箭。

不久，他接到電話，聽完裏面的命令，皺着眉頭看向周圍下屬，用着很不好的語氣，正要說：「今天的發射計劃取消，各部門暫停手中的事。」

然而就在說到一半，眾人看過來時，那指揮腰間陡然像被什麼東西頂住，視野之中的下屬一個個瞪大眼睛，張開了嘴，一動不敢動。

一個東方人站在指揮旁邊，目光有着狂躁的猩紅，慢慢傾下上身，附耳用着英語，低說：「發射。」

那中年白人想要反駁，頂在腰間的刀尖嘶拉一聲穿透，挨在了他皮肉上，傳來尖銳的刺痛。

『危及性命情況下，我想上面會理解我的。』

那白人指揮想着，雙眼無奈的掃過看來的下屬，攤開手：「你們也看到了，趕快行動起來，點火發射！gogo!」

指揮中心頓時一片手忙腳亂，原本撤去的計劃重新被提上來，打電話的電話，對接數據的抱着一疊紙坐在電腦前瘋狂敲著鍵盤核對。

某一刻，那人在白寧注視下，顫顫巍巍的按下了點火按鈕。

.......

「已經跟裏面提過取消了，希望你們的事儘快解決，我這邊能正常發射火星探測器。」

「很好，博士。」

那個軍官滿意的點頭，就在轉身招呼麾下士兵乘車離開，剛走出屋檐，就聽遠方有轟的巨大聲響傳來。

檐下的博士也是愣了愣，兩人頓時對視一眼，誰也沒說話，轉身拔腿就朝指揮中心狂奔。

嘭！

撞開門的剎那，博士腳步飛快走進大廳，朝那副指揮呵斥：「我已經取消探測計劃，為什麼點火！」

那指揮無奈的聳聳肩膀，抬手指去觀察窗，那裏已經被破壞，露出一個碩大的玻璃窟窿，延伸而去的發射架前，火焰滔天貼地卷開。

下一秒，一道黑影直接穿過來了火浪，徒手攀爬到了發射架，縱身一躍，借力鋼架，整個發射架都微微顫抖。

似乎感受到即將到來的是什麼，白寧體內的妖星躁動。

「人類，這麼做，你能得到什麼？」「我們合作，這天下無人能阻擋。」

「你想要什麼都可以！」

轟隆隆——

猶如雷聲的火浪咆哮、推進器發動的聲音里，發射架上的火箭震動起來，一身白色西裝的身影一手持刀，一手負在身後俯瞰著下方荒原、丘陵，以及遠方的沙漠。

妖星慌亂的聲音之中，白寧一頭白髮在風裏撫動，目光依舊冷冰冰的，沒有任何感情的色彩。

「本督什麼都得到過，豈會差你那一點東西？」

「那你這麼做為了什麼？就是為了將我送走？」

白寧嘴角咧開，露出一絲冷笑：「送你？還不夠格，本督只不過看你不爽。」

遠方的天際，白雲吐露，陽光綻放第一縷金色，推著黑暗的邊緣，照在了白寧臉上，柔和的溫度里，他忽然笑了一下。

腳下的震抖越發頻繁，話語聲落下最後一個字，轟隆隆的火浪推送，視野漸漸跟着拔高，直直衝向了天際。

白雲在視線里放大，筆直延伸的天空，也逐漸有了弧度，積厚的雲朵在陽光里變得更加雪白，也化作一絲絲水汽升騰。

飛速推向蔚藍的火箭頂端，巨大的壓力，讓白寧微微發抖，然而，他的目光只是隨着拔高，望去華國的方向。

「這可比山巔俯瞰人世間更有氣勢。」

他笑着說了一句。

「種花家，可真美。」

火箭衝上了雲端，

.......

「表哥，你還在聽嗎？」

天光推著黑暗蔓延過來，停在路邊的越野上，王如虎沒有理會電話當中的聲音，目光透過車窗望去蔚藍的天空，有亮着尾焰的飛行器倒映在他眸底。

「喂喂？」

夏亦的聲音還在那邊喊著，手機已落在了座位上，王如虎推開車門走出，仰起臉望去的飛行的火箭，漸漸消失在雲霄之間。

似乎意識到什麼，其他人圍過來，順着王如虎的目光看去天上雲層，卻什麼也看不到。

「虎（隊長）你在看什麼？」

「沒......什麼，我們走吧。」

王如虎坐回車裏，印着樹蔭的車窗後面，他仍舊看着雲層，聲音很低。

「再見，白寧。」

這是他第一次由衷的佩服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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