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壽宴——多事之秋1

第二天，也就是戚老爺子壽宴這一天，天公作美，天氣甚好。

嗯，兩個大孫子的事兒，不知戚陌有沒有在戚老爺子面前教了底兒，反正一大早兒的老爺子看起來，心情挺好的樣子。

這份不錯的心情，在今早看到自家小輩們親手做的長壽麵時，達到了頂點。

這長壽麵，戚老爺子年年吃，米其林大廚，五星級大廚，御廚傳人等等等，這些大廚，每年換一個，被戚家人拿來變着法的哄老爺子開心。

可，嗨，大晚上才吃長壽麵，一伙人聚在一起眾星捧月的恭維著，有意思嗎？這算是過的那一門子生日？這是給他過的嗎？還是過給其他人看的？

但一看這麼多年下來，不獨他，他周圍老傢伙們的壽宴都一個套路，一回事兒，頂多差在地點，來往賓客多與寡，富與貴上。

雖然被自家小輩們狠狠的取悅了，會心一擊了，可光看養在戚老爺子膝下的戚陌，平素里八方不動，讓人壓根摸不透的樣子，就知道戚老爺子是個什麼性格，平常臉上是副什麼表情了。

只見老爺子端著一張臉，用略審視的眼光看着眼前青花碗裏的那份長壽麵。

其實從價格上嚴格來說，這碗面是配不上盛它的青花碗的，畢竟這碗可是個古董呢，宣德年間正經官窯出口，放在現代的小康人家裏，這碗可擔起起傳家寶了。

而那碗長壽麵呢，嘿，賣相還成，但再看看裏面的內容，有這麼寒酸的嗎？

一根溜圓的長面，一碗略平淡的清湯上飄着不少小蔥，然後面上還沉了這黃黃的，嗯，仔細一看，很好，竟然是榨菜！

等戚老爺子，用筷子翻了下，嗯，面底下好歹有了個葷，卧了個雞蛋在兒，不過，莫名感覺更寒酸了，戚老爺子的面色更加晦澀難辨了。

親手給老爺子做長壽麵，這是加分項啊，不過不知戚家二代當初找媳婦兒的標準裏面，是不是有這樣一條，只找會做黑暗料理的媳婦兒，所以這戚家三房太太的廚藝可想而知了。

不過大的上不了，沒關係啊，這不還有小的呢！

於是戚家大房太太出了個兒媳婦兒——蘇青，二房太太出了個女兒——戚娜，三房太太學着大房也出了個兒媳婦兒——常菀。

戚陌他媽眼神最好，這面兒一端上來，裏面是個什麼內容，她一眼就看清楚了，特別是那榨菜，大房太太，二房太太向來養尊處優慣了，不一定能尋思出來，那到底是個啥，但當年三房折騰下海經商，跟戚家斷絕關係，很受過一段苦日子的她，可是清楚著知道這世上有種東西叫榨菜，嗯，味道還不錯*^o^*

不過榨菜味道不管如何好吃，這終究難登大雅之堂，所以戚陌他媽看着大房太太跟二房太太爭功勞，論這碗長壽麵誰媳婦兒／女兒幹得活最多的時候，默默的遁了，神隱了。

大房的，二房的，本來想爭個功勞，刷個好感度的，但這說着說着，見老爺子表情不對，終於將目光放在了那碗長壽麵上。

（一_一）！！介么寒酸，能擺上他們家餐桌，能給老爺子吃？

這會兒子，到沒人爭這份『功勞』了，幾房太太巴不得能丟多遠算多遠！

頓了頓，大房太太先開的口，「爸，這湯雖然說是蘇青澆的，但可是小菀昨夜就開始熬的，親手配的調料呢。」

得，本來一碗面好不好，很大一部分取決於湯上，到底誰幹了什麼活，不消蘇青提，自會有在廚房幹活的傭人說給她聽，方才搶功勞時，大房太太自覺留頭去尾，把這湯算是記在了蘇青頭上。

她這一開口，戚老爺子，本來好好的心情，硬生生敗壞了幾分，按南方早上就該吃長壽麵的習俗，早飯吃這個本身就很和他心意了，更何況這份長壽麵，還是幾個小輩們合手做的。

看大房開了口，二房太太暗啐一聲，這鍋甩的可真快，這般想着，她也張了張口，打算開始甩鍋。

也不怪，兩房太太這般作為，實在是常菀這些天來好說話，脾氣溫和，做事周全，凡事都能圓的過來，已經成了固有觀念，世人在面對這種人時，總是有恃無恐的，覺得她們不會生氣，不會計較，一般事都能丟給她去處理，她真真吃了些虧，也不會如何。

常菀常和老人們相處，有些性格孤僻的，她都能相處的來，更別提是戚老爺子這樣性格還成，只是面上愛端著的了，所以當老爺子見到長壽麵時，表露出來的那點喜愛時，她很精準的get到了，再後來因大房跟二房太太的那出雙簧，讓戚老爺子略略心煩，此刻見二房太太想要再開口，常菀趕忙開了口，這大早上的，還能不能讓壽星公心情好點了？

「爺爺，這面可不是現出鍋的，阿青可心細了，怕剛出鍋的面燙著您，特地冰了冰，現在這個溫度剛剛好，嗯，對了，我手上螺不多，怕摔著碗，這面是小娜親自給您端過來的，您快點吃，再不吃就該冷了。」常菀笑着開了口，半句水分也沒添的道。

說來也好笑，不過是碗長壽麵，工序能複雜到哪裏，偏大房二房太太，之前恨不能把這準備工序分個幾十道，每一道都往自家兒媳婦兒／女兒身上安一安。

常菀這會兒一開口，決口不提先前的準備工作，只把這個默認為三人一起乾的活，反無端端襯得大氣了許多，而後面沒給自己攬半分功勞，更是讓人高看了幾分。

只可惜她的那些子苦心，暫且入不了大房二房太太的眼，呵呵，這三房媳婦兒忒會說，這是又把鍋甩了回來！

「嘿，你這丫頭忒會偷懶，橫豎你就下了把面放鍋里是吧！我老戚家幾百年來，怎麼就出了你這一個心粗手笨的孫媳婦兒啊！」戚老爺子瞪起了虎眸，看着是挺像那麼一回事兒的，不過語氣里滿滿的笑意親昵出賣了他。

戚娜緊接着開了口，嬌俏的哼唧道：「爺爺，您快嘗嘗吧，人家第一次下廚呢，咳咳，雖然說只是打了個下手，洗洗蔥，端端盤子什麼的。」其實戚娜還想說那蔥是大侄子侄女種的，大侄女特地帶過來顯擺的，但這會兒，兩個小傢伙失蹤了，她很機智的抹了過去。

蘇青也不傻，不過一碗長壽麵，雖說看起來有些寒酸，可到底是晚輩的一番心意在，戚爺爺只有高興的理，必不會如何發作，所以她也跟着提了句：「爺爺，我這算是投機取巧一回兒了，藉著這碗通力合作的長壽麵，先給您祝個壽了，祝您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蘇青提了頭，其他人自不甘落後，紛紛拜起了壽，各式吉祥話不重樣的來。

被各式各樣吉祥話包圓了的戚老爺子，滿足的連面帶湯一同下肚，熬上一整晚的大骨湯配上勁道十足的麵條，煎的恰到好處的雞蛋，以及他一直以來暗戳戳喜歡，但從沒放在明處來的雪裏紅榨菜，和著百搭的小蔥花，吃完這一碗，連湯都沒放過的戚老爺子表示，他還能再來一碗，不，是兩碗！

壽宴在這一片笑意融融中拉開了序幕，至於這融融笑意下包裹着的明爭暗鬥，嗯，願意看見的都看見了，不願意看見的，眼睛還閉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