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第六十九章

(女生文學)

「小竺。你怎麼回來了。」媽媽的聲音傳來。但語氣聽起來卻並非滿心歡迎似的。

「我不是說這兩天搬回來么。」她見沈君飛繞到了這邊。就讓了讓。說:「正好今天他有空。就送我回來了。」隱竺的這個「他」。用的很妙。讓兩個老人一聽就聽出來。他們的關係不簡單。

「我和你爸現在要出去。鑰匙給你。你們先搬。你屋我都收拾好了。」媽媽把鑰匙塞進隱竺手裏。就急着要走。

「叔叔阿姨你們去哪兒。我先送你們過去吧。」

隱竺看了眼沈君飛。他還怪會表現的。女生文學第一時間更新嘴上也跟着幫腔。「是啊。我東西不多。送你們過去。回來搬一樣的。」

「我們要去醫院。也不是什麼好地方。你們不用送了。」媽媽忙說。

可爸爸拉開車門。坐到副駕駛的位置上。「走吧。一起去吧。」

隱竺覺出來事情有些不尋常。在後面悄悄的問媽媽:「媽。你們這是要去看誰啊。這麼急。」

媽媽搖搖頭。不肯說。爸爸在前面開口了。「你就是小家子氣。這有什麼不能說的。孩子現在調回來了。難道能一直瞞着她。」

。難道是爸媽誰身體不舒服。「媽。到底……」

媽媽看了眼爸爸。眼裏都是埋怨。別說他們是兩個人一起回來的。就是隱竺自己回來。她都不想說呢。

偏偏老頭子不肯罷休。車停在住院處門口。他叫隱竺也下車。車不可能停在這個地方。沈君飛當然也就不能下車了。

「你們先上去。我找到位置停好車就給你打電話。」沈君飛握了下隱竺的手。她眼裏的歉意才少了些。

隱竺覺得爸爸今天有點太不盡人情。她怎麼也算是第一次把沈君飛正式領回家。他竟然拿人家當司機使喚。。下車的時候。一句話都沒有。

「爸……」隱竺叫住爸爸。「你跟我媽怎麼了。覺得他不好。」

「都什麼時候了。哪還顧得上他好不好。」爸爸無奈的說:「我跟你媽昨天一宿沒睡。就是考慮要不要告訴你。結果你今天就回來了。」

「老馮。還是我說。」

「隱竺。我們來看小來。」

「啊。他不是在剛果么。怎麼……」

「他被送回來都有一個月了。但一直處於隔離狀態。也是這幾天才允許探視。」

「他。。怎麼了。」隱竺不由得停下來腳步。不敢問。卻不得不問。

「他在那邊出了車禍。車上四個人。兩個輕傷。一個重傷。一個當場死亡。他是重傷的那個。那邊的醫療條件太差。所以傷情穩定點之後。他就被專機送回國。」

「現在呢。重傷是多重。」

「我們也沒看到呢。昨天。陪你媽媽回來複診。遇到了小來的爸媽。他們兩個要看他。都有規定的時間。我估計情況不會太好。」

隱竺不由得腳都軟了。靠在媽媽身上。「幾樓。我們上去。」。或者在天上會遇到些險情。擔心了很久。都沒事情發生。她就自己安慰自己。飛機的安全系數還是最高的。竟然。會在異國他鄉、在陸地上。出這麼大的事情。遭這麼多的罪。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聽說他不肯配合治療。所以我們才想今天過來幫忙勸勸。」媽媽小聲說。

隱竺緊了緊拳頭。不再說話。

進了電梯。瓦格納的《婚禮進行曲》突然響起。隱竺半天才反應過來。這是自己的手機鈴聲。這是提到結婚那晚。沈君飛給她換的鈴聲。因為日子太短。她還沒建立起條件反射。

找到手機。女生文學接起電話。沈君飛的聲音傳過來。「你在哪兒呢。我這就上去。」

「我在電梯里。你先回家吧。東西我明天聯絡你再搬好了。一個認識的人在重症監護室呢。我去看看。」夢遊似的說完這些話。隱竺就關掉了手機。這個時候。這種場合。無論如何。他都不適合出現。

跟在爸媽的身後走。隱竺覺得連抬頭的力氣都沒有。她心慌得厲害。不知道是不是脫離了危險期。不知道頭部受創嚴重不。不知道在那邊耽誤了沒有。什麼都不知道。

進了病房。女生文學第一時間更新就看到幾乎被全身包裹住的吳夜來和旁邊不住抹眼淚的公公婆婆。

背挺得那麼直的吳夜來。永遠不會放任分毫的吳夜來。如今。就被那些石膏、紗布、膠帶牢牢的固定在床上。讓隱竺難以相信卻又不得不相信。吳夜來。原來也是血肉之軀。也會倒下。也會受傷。會只能在這兩平米的床上。任人擺佈。

「媽。」隱竺喊了一聲。再也忍不住。眼淚就這麼落了下來。隱竺用手背擦著淚水。卻怎麼也不能讓眼前恢復清晰。她不敢碰他。覺得好像寸寸都可能是碎的。「他醒著么。都哪兒傷著了。女生文學」

婆婆也跟着哭起來。過了好一會兒才說:「哪兒都傷著了。我們也不知道他是睡呢還是醒著。他不肯開口說話。」

隱竺走到床邊。「是不是傷到頭了。」

「頭部沒大問題。關鍵是脊柱受創比較嚴重。」一個比較陌生的聲音說。

隱竺抬頭看過去。是一個年齡很小的小護士。穿着特護的衣服。「你是他的特護么。」

「是。我白班的看護。我叫胡薇。晚上是劉姐。」

。覺得聽到她們的對話。他好像略動了動似的。

「他跟你們說過話么。」

「沒有。但是他不願意讓我們給他擦身。有時候會做動作推開我們。」小胡薇說着話還比劃了下他的動作。機械人一樣的手臂格擋。要不是在場的都是他至親的人。保不準真的會被逗笑。可惜。他們都沒有任何笑出來的心情。

隱竺點點頭。脊柱受創。那是什麼意思。現在的她已經完全反應不出來了。她需要問問主治醫生。她需要有個人明明白白的告訴她。吳夜來怎麼了。他將會怎樣。

爸爸媽媽已經跟公公婆婆坐到那邊的沙發上去聊了。女生文學她能理解爸媽的想法。他們總覺得他們做岳父岳母的時候。對吳夜來不夠好。雖說是把他當作一家人的那種挑剔。可不好就是不好。離婚後他諸事不順。可隱竺已經又找了一個。眼看着好事將近。可眼下。吳夜來竟出了這種事情。他們即使是為女兒高興。卻也並不心安。

「什麼時候可以擦身。」隱竺問。

「換藥的時候。現在是兩天換一次葯。昨天換的。下次是明天早上。」胡薇說。

隱竺點點頭。「明天我來。」

「那個時間。還不讓進呢。」有人主動幫忙是好。可是她沒本事把人放進來。這裏都有警衛站崗的。

隱竺搖搖頭。再不讓進也得進。她不能讓他這麼躺在床上任人擺弄。她不能眼看着他的驕傲。被人這樣一層一層的磨光。

拿過一旁的毛巾。隱竺開始給吳夜來擦手。這麼熱的天。他被包裹成這樣。手心裏全是汗。

「你的指甲怎麼這麼長了。都不知道剪一剪。」隱竺翻著自己的包。昨天把零碎的東西都扔到包里了。應該有指甲刀。

果真。很快找到了。「我給你剪短一點。磨得光光的。省得身上哪裏癢。你再不小心抓破了。」

胡薇在那兒小聲的說:「我和劉姐每次要剪。他都攥拳頭的。所以剪的七零八落的。」

隱竺嘆氣。「你別多心。他這個人是這樣的。這些事。以前我做他都未必肯。」看了眼婆婆。那麼堅強開朗的婆婆。估計也被這件事壓垮了。在那兒只是哭。好像什麼事情都顧不上了。

剪好了指甲。又細細的給他擦了一遍手。去洗了毛巾回來。把臉和脖子露出來的地方輕輕的擦了擦。擦到脖子的時候。隱竺覺得吳夜來的頭微微抬了一下。

隱竺的眼淚又涌了出來。她在他的耳邊輕聲問:「是我。你知道是我是不是。」

滿懷期待的等了半天。可吳夜來不再有任何動作。讓隱竺以為。自己剛剛是太過期盼而產生的錯覺。感覺只是拉着他的手留連了一會兒。胡薇就告訴他們。探視時間結束了。讓他們明天再來。

婆婆的情緒已經穩定了很多。便過來招呼隱竺。「走吧。一會兒主任帶隊查房。咱們在這兒。她要挨罵的。」

隱竺點點頭。就要站起來。可是她忽然發現。她的手被勾住了。雖然那個力道並不大。但是明顯是施力者有意為之。

好不容易止住的淚水。又被他給勾出來了。「我在這兒。吳夜來。你要撐住。你到家了。我們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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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飛來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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