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飛魚

第28章

「一起過去看看，能救人一命是一命。」老太太道。

「奶奶，她可是清風族的二家主，我們真的要救她嗎？」草兒問道。

「看看再說吧，趁黑靈還沒有聚齊。」老太太很堅定的道。

清風族佔據了南北兩塊水草豐美之地，一塊是陰山下的敕勒川草原，一塊是焉支草原，所以，清風一族有兩個家主，這個被草兒稱為的狐媚子的人就是北焉支城的家主姬風兒，也叫清風族二家主。

焉支城在軌道以東，碧丹城在西，兩個部族分界線就是這條通向二百一十號方城的車道，兩個部族因為牛羊跨界經常起衝突，所以草兒對這個姬風兒才如此憎惡。

四輛翻滾的馬車離的不遠，老太太帶着山阿族人很快到了翻車現場。

「姬風兒，姬風兒，」草兒看着獃滯的女孩道。

女孩獃獃的站在累累骸骨中間，這如森羅地獄的血肉淋淋的骸骨上此時圍滿了嗡嗡飛舞的吸血蒼蠅，而清風族的二家主姬風兒，此時像被抽去靈魂的殭屍般麻木的站在骸骨堆里，她能夠存活，是這些勇敢的族人用血肉之軀層層護住她的結果。

「家主，快回大車上躲避去吧，這些邪惡的黑鷲又飛來了。」一個帶劍的年輕族人道。

「我們能躲去哪裏？我們的車廂已經破損不堪了。」老太太抬頭看着無數盤旋在頭頂的黑鷲不悅的道。

清風族的武士可以舍己護主，山阿族盡然需要一個趕車的送信，難怪清風族人可以壓制山阿族人。

「魔鬼，魔鬼來了，魔鬼來了····」姬風兒終於發出不連串的聲音道。

「姬風兒，狐媚子，你瘋了嗎？」草兒喊叫道。

姬風兒眼珠子終於轉動了一下，她被草兒的喊叫聲喚醒了，姬風兒渾身發抖的哀泣道：「我的族人，我的武士，都死了，我的族人都死了，全死了，魔鬼來了，魔鬼又來了。」

天越來越黑，黑鷲南飛了，太陽變成鮮紅的顏色，像猩紅的鮮血，把茫茫四野染成紅色。

乙九拿出僅有的半葫蘆烈焰之葯，他拔開軟泥封讓硝煙之味散發出去，他把葫蘆高高舉起，那一刻，乙九被血紅色的太陽暈染的如同一尊真正的法力高強的真神。

山阿族眾人不自覺的圍在乙九四圍跪下來，她們用最崇拜的眼神，用最虔誠的話語在祈求他的護佑。

姬風兒踉踉蹌蹌的從死人堆里爬出來，求生欲讓她靠攏這個法力高強的年輕真人。

天空已經開始昏暗起來，天上到處是密密麻麻盤旋的黑鷲，成千上萬，數不勝數的邪惡黑鷲。

十幾隻黑鷲俯衝下來，那速度快如離弦之箭，眾武士抽出刀劍指向天空，她們在顫抖，乙九也在顫抖。

但他是這裏唯一的男人，他被她們視若神明，突然之間變成她們的神。

俯衝下來的十幾隻黑鷲離她們很近，近到她們感覺得到黑鷲散發出的腥臭和翅膀煽動的風聲。

然後是第二波，三十幾隻黑鷲，就貼著乙九的頭頂而過。

「我不能死在這裏，我才十六歲，我不能死在這裏。」乙九面色鐵青暗自道。

他沒地方可以躲藏，這裏是無遮無掩的戈壁，這裏連一小片樹林都沒有；他更沒地方跑，他們的馬兒早就不見了蹤跡，他們即使有馬也跑不過這些會飛的黑靈。

黑鷲又開始圍攻那幾輛馬車，密密麻麻的黑鷲在撕扯本來破爛的車廂，很顯然，它們在車廂內尋找那隻金雕，那隻飛進車廂內的金雕。

一部分的黑影向南飛去，這些惡魔的探路使者，它們盡然擁有極高的智慧和組織性。

乙九不自覺的看着天上盤旋的黑壓壓不見天日的黑影，他總感覺黑影最上方的雲端有個東西在指揮這些兇殘的邪靈之鳥。

可天上到處是展開的大翅膀和飛速旋轉的黑影，密密麻麻，層層疊疊的黑影，乙九什麼都看不見。

一隻黑鷲的利爪從他身邊劃過，然後把圈外的一個年輕的女武士的手臂抓傷了，女武士哀嚎著回敬了一劍劃破了黑鷲的肚子，那隻黑鳥重重的摔到遠處地上。

烈焰之葯失效了嗎？乙九從葫蘆里倒出了一點在右手心向眾人頭頂撒去。

幾隻俯衝下來的黑鷲遠遠的躲開了，乙九內心鎮定了下來，謝天謝地，他的烈焰之葯威力還在，黑鷲聞不得硫磺和硝石的味道，這可能是它們唯一的軟肋。

乙九立馬再倒出一點葯道：「每人沾一點塗抹在露出的皮膚上，它們嗅覺很靈敏，它們聞不得這種藥味。」

給眾人分完了葯，乙九又看了一眼烏黑的天空，它們既然有軟肋，那肯定有辦法驅趕走它們。

可惜，他剩下的烈焰不多了。

他掃視着那幾輛破爛的大車和車周圍亂七八糟的衣物行禮，他突然急中生智道：「快撿起那些衣物包裹，再把車廂板集中在一起，我們生火造煙霧，也許可以驅趕走它們。」

救命的時刻，容不得任何人懷疑真神的話，山阿族佩劍的七八個年輕女武士立馬行動起來。

乙九倒了一大半烈焰在車廂板上，然後念起生火訣點燃包裹內的衣物，濃煙慢慢的生起來了，幸好天空沒有一絲的風，所有濃煙幾乎是筆直的飄向穹廬似的天空。

「乙九，惡鳥開始四散逃避，你真的是個天才。」草兒興奮的道。

「乙九，你叫乙九，你是哪派的真神？」姬風兒貼近乙九道。

「我，我已經不是神職了，我以後是守護者。」乙九紅著臉道。

乙九不敢看姬風兒眼睛，她的眼睛好像會說話，有一種勾魂攝魄的法力。

「守護者好，我喜歡守護者，你去哪個方城，我會來找你的。」姬風兒歡喜道。

「管你什麼事，乙九是我的朋友。」草兒惡狠狠的擠開姬風兒道。

「你的朋友，乙九大哥，你是她朋友嗎？」姬風兒譏笑道。

「對，我是她朋友。」乙九高興的道，他高興草兒當他是朋友。

「乙九大哥，你知道什麼是朋友嗎？你們…」

「管你什麼事，我們是了怎麼了？狐媚子，剛才黑鷲怎麼不吃了你這個小妖精呢！」

乙九有一點懂北周的朋友是什麼意思了，他臉紅耳赤的低着頭不說話。

黑鷲向北飛去了，乙九終於舒了口氣，終於安全了。乙九凝視着雲端的黑影，突然，他朦朧中看見北方的雲端有一隻巨大的鳥，那隻鳥大到像一片烏雲，那形狀好像一條展翅高飛的黑色的飛魚。

《山海經》裏面記載的會飛的魚。

「乙九，烈焰之葯真的是你煉出來的嗎？」姬風兒又靠過來親昵的道。

「嗯！是。」乙九渾身被姬風兒的嬌滴滴聲音融化了。

「真的，你好厲害。乙九，你用什麼煉出這樣神秘的烈焰之葯？」姬風兒追問道。

「很簡單，用三份木……」

「乙九，不準告訴她，不准你和這個狐狸精說話，不然我不和你做朋友了。」草兒十分生氣的打斷乙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