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個人的世界

西邊像醉酒的老翁晃晃悠悠的隱沒天際，路邊那個乞丐又被一個行人踢了一腳，噢你看，他要錢的碗都被人踢開了，哪個好心人去幫忙拾掇下，又是紅燈了，可是公路上一樣車來車往，寶馬平治卡迪拉克奧迪……誰在乎紅燈綠燈誰在乎那一張罰單呢，大夥如是想。wenXuemi.Com

崇生已經對這一切司空見慣了，他時常想着他心中的抱負：他該用他的筆寫出自己想寫的文章，讓見者流淚聽者心動的文章，他要在自己的仙境中度過一生，他要愛上那個夢境中飄渺的仙子，他要……然而他所聞所見，讓我們的小崇生對於這一切開始害怕，就像現在，他站在車水馬龍的路邊看到的這一切，都和他的夢，他想要的生活相違背。

崇生剛剛從一個心理醫生的診所里出來，醫生的話還在他耳邊迴響着：你得了非常之嚴重的自閉症和幻想症，我建議你在我們醫院好好檢查檢查，你放心，我們醫院價格公道環境優美，護士每個都有沉魚落雁之姿，醫生更是待病員如子女……崇生只記得那個醫生說的他的病了，雖然真假無從定論，但是想來不會是空**來風。想及此，嘴角不由泛起一陣微笑，似自嘲，又似不屑。

崇生把病歷卡揣到口袋裏回頭往學校走去，喔。忘記說了，他是上海一所三流大學的大一學生，說起來崇生的成績很好，好到進一流大學綽綽有餘。但是在崇生看來，所謂的一流大學，無非就是一下邊一群人，便成了下流。處處皆下流，處處皆一流。他這樣想。崇生走路的時候從來都是目不斜視的，非但目不斜視，甚至可以說是目空一切，因為他覺得這世界太多污垢會髒了他的眼，這世事多是非會遮了他的心，這世間太多貪婪會擾了他的夢，這世間太多痴人會驚了他的伊人。

晚霞還是遲遲不落，陽光灑在身上暖洋洋的，影子在背後拖得老長老長，也許對於崇生來說，面朝陽光是一件很讓人舒爽的事情，可是今天崇生總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具體是什麼他自己也說不上來。當然，他的感覺對於他周遭大多數人來說都會覺得莫名其妙的。可是要是崇生自己都覺得莫名其妙的話，那就真的莫名其妙了。所幸崇生沒有想太多，事實上，就算想了又如何，沒有人會去聽他說。崇生的世界只有他自己一個。

一個人在無聊的時候總喜歡回憶，比如崇生，回憶對於他來說，基本上是每天必修的功課了，現在他就邊走邊回想着自己的過去。

街邊一個賣衣服的超市千篇一律的傳出情情愛愛的歌聲，公路上喇嘛拚命的嘶吼，無數對和崇生擦肩而過的情侶攜手並肩。然而崇生只是在想着自己的過去。每天都複習著自己的過去，想來很多人都該覺得厭倦，可是崇生沒有。他深信自己在剩餘生命中的任何一天都不及自己過去的任何一段時光的萬分之一。因為過去因為無知而美好，現在因為成熟而煎熬，未來因為先知而苦惱。沒錯，就是先知。他從形形色色的世人中看見了自己的未來，他無可逃避的必將成為他們中的一員。所以他害怕這一切，因為今天每天都在到來，所以他必然每天都在承受。於是他不想不看不加入周遭的一切。

他以為他應該是逃脫了，可是命運總是逃不了，於是他總愛幻想着自己喜歡的生活。每天都沉寂於此。在他想來，如果真的有楚門這個人的話，世界上最出名的可憐人莫過於楚門。而他自己，卻是最愉快也是最悲哀的觀眾。

不知不覺的已經走到學校的宿舍門口了，推開門走進去，宿舍里和絕大多數的大學男生宿舍一樣，枕頭邊的不知是襪子還是內褲，抑或是帶有異味的紙巾，不過崇生倒是滿不在乎，噢，或者說他根本都沒有聞到沒有看到這一切。

宿舍里有四人住着，嗯，或許是三個人。因為在另外三個看來，崇生不能算個人，因為大家同在一個屋檐下快一個學期了，他和另外三人加起來說的話不超過十句。其中有一大半都是他要上床睡覺的時候請別人讓路來着。至於另外三個倒是打得火熱。成天混在一起，嘴裏永遠是女人和遊戲。老大叫李然，一米七五左右，看起來很斯文一個人。老二叫潘迪，浙江人，但是體型卻很壯碩。老三是崇生自己，老四叫陳墨，是上海本地人，身高只有一米七左右。崇生對於他們的了解就只限於此了。進了宿舍大家都在，也許是因為快吃晚飯的原因了，崇生看了他們一眼，三個人都目不轉睛的盯着自己的電腦，喔，好像在玩什麼遊戲來着鍵盤滑鼠按得噼里啪啦直響。對於崇生的歸來好無所覺，事實上在剛入學一個星期以後他們三人就已經習慣了這一個幽靈一般的存在了。崇生也沒和他們打招呼，直接爬到自己床上睡覺去了。

過了一個小時，也許是兩個小時，或者更久，崇生才悠悠轉醒。慢慢的睜開眼睛，如果可以的話，他願意就這樣一直睡下去，至少可以不去面對他不想看見的這個時間。但是他不得不醒，因為，因為他餓了。他是一個充滿矛盾的人，他沒有面對這個碩大的大垃圾廠的勇氣，卻也沒有解脫自己的勇氣。

有時候他認為自己是個勇士，因為在他的認知里，沒有人可以像他一樣獨立於這紅塵。

有時候他認為自己是個懦夫，因為在他的認知里，沒有人願意像他一樣沉寂於這幻想。

這一覺，他做了一個夢，夢裏有個老人，像電視里的太上老君一樣一副仙人姿態，那個老頭子手執一根毛筆一樣的拂塵，左一揮是雨，右一揮是風，吸一口氣整個世界都讓他覺得清新，呼一口氣便是彩虹。崇生就這麼獃獃的望着，他想追上去問那個老頭子怎麼樣才可以像他一樣。老頭子沒理他，只是留給他一個背影。一個沒有影子的背影。

對於崇生來說，他的夢總是介於虛無和實際之間。因為他自己，總是在幻想和現實中徘徊。所以他也沒有往心裏去。起床穿鞋走出門，一切都是那麼簡單。還是那孤單的身影，就那樣慢慢的走出校門，他要去吃飯了，崇生只是去吃飯，也許他沒有察覺，那夕陽還沒有落下，可是他的影子卻不見了。

他只是想走出校門，然後去吃那五塊錢一碗有五塊指頭大的牛肉的牛肉麵而已。

崇生從學校門口出來，已經看到對面的那一家麵館在對着他輕舞羅裙了，於是他走了過去，像屍體一樣的邁著步子。正當他要穿過馬路的時候，一輛轎車咆哮的沖了過來，崇生只來得及看那輛車一眼，下一秒他的身體已經在天上了。奇怪的是，他沒有感覺到痛苦，反而有一種解脫的感覺。「許是死了吧，這個另我噁心的塵世終於為我做了一件好事，我就要真的活在我的家裏了，呵呵如果有和我同類的人，他們該是羨慕我的吧。」這個念頭一直在崇生腦子裏，可是那神情卻好似有一種無比寂寞又無比快樂的感覺，這一刻像極了天使。也許是因為沒有人了解而寂寞吧。

就在他想着想着的時候，一個聲音突兀的鑽進他的腦子。

周崇生，你快樂嗎?

也許是快樂的。

你痛苦嗎。

也許是痛苦的。

你名字的意義是什麼

崇尚生命嗎，這樣的結局對於我的生命來說已經是最好的點綴了。

「噢不不，這不是結局，這只是開始」這個聲音終於開始帶有一絲感情了，還有些許蒼老。

「為什麼是開始呢?哦，對。我將要永遠的生活在我為自己造的花園裏了。這對我來說的確是開始。」

「你還記得那個吸氣可以凈化世界，呼氣可以化作彩虹的老頭子嗎」

「你怎麼知道我的夢?」崇生的聲音聽起來還是一成不變，似乎一點不為這個突兀的聲音感到緊張害怕，也沒有被別人知曉夢境的錯愕，或者對於他來說，一切都是夢境，一切又都是真實。

「因為……」這個聲音沒有再說下去，崇生突然覺得整個世界清新了，他眨了眨眼，看見天邊掛着一道彩虹。他盯着彩虹看了許久，也許是明白了。也許又沒有明白。惟獨又一樣很真實的感覺就是，他的雙腳又踩在地上了，這一切都在他不知不覺中發生的。但是崇生一點不覺得唐突。

突然崇生的身前出現了一個人，那人的衣着體形和崇生夢裏的那老者一般無二。現在崇生可算明白了——遇上神仙了。

「你為何救我，為何阻我去那極樂之地，為何要壞我夢中花園，為何……」崇生沒有覺得神仙和他自己有什麼區別，在他眼裏，眼前這老頭子就和小時候村口叼旱煙的那個老農民一般無二，絲毫沒有對方只要一個念頭便能置他於死地的覺悟。噢，錯了。或者他根本不在乎生死。

「停停停。我來到你身邊，只是要給你你想要的一切，不用去幻想，不用再空無一人的曠野獨自快樂獨自享受，你難道不覺得只有你一個人的世界有多寂寞嗎？」

「可是你看這世上的人，有幾個不虛偽，有幾個不貪婪，有幾個並不愚蠢?崇生的聲音還是那樣的風輕雲淡,似乎他才是神仙,那老頭子才是凡人。

「你想想，若是每個人都似你一般，那你的快樂從何來，你依然要像現在一樣寂寞孤獨，唯一不同的是，整個世界都是你這般孤苦人。這樣的塵世，你希望看到嗎。這個世界，本來是形形色色的人組成的，有無知的便有大智的，有美麗的便有醜陋的，有貪圖的便有無私的，有雨才會有晴天，有白天才有黑夜，有你父親才有你，有你爺爺才有你父親，有……」

崇生若有所思，當然，最後兩句被他自動過濾了，他心裏想「或許我錯了?我只是在自己折磨自己？」

不等崇生說話，老頭又開始叨叨絮絮起來了，只是神情卻很是嚴肅，「崇生，你本是奇子，你有一雙看穿這世的眼睛，卻沒有那承受這塵世的心。我給你。你有那超脫一切的心境，卻沒有那擺脫宿命的能力。我給你。你想要的夢，我給你！」

「你要給我一個夢?」

「是啊,我要給你一個夢,讓你去做你想做的事，讓你有能力……哎哎，時間來不及了，我得回去了，不然被抓到了我偷偷下來看你我又該倒霉了，你記住，這是最後一次，我也只有這一次機會改變你的命運，以後的你，再不受這天所困，能困住你的，便只有你自己了。切記啊切記。」老頭子一邊碎碎念著一邊在崇生身上拍了一掌，剛剛拍完那老頭子便化做一簇白光眨眼不見了。

而崇生開始有點不知所措了，可是他還來不及回想什麼，只覺得這天不再是天，地不在是地，自己的鬍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慢慢的隱沒在下巴，看着這幾個月來習慣的景色慢慢退去，鮮艷的花慢慢變成花苞，**們剛穿好的衣服又被退去……

崇生頓時明白了，想來是穿越了。他也沒覺得奇怪，小說里的穿越重生多了去了，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不少了。也是，他平日多半在幻想，也許對於他來說小說和現實本沒有什麼區別。可是以後他才慢慢發現，那種想法是多可笑啊多可笑。

「反正死沒死成，還稀里糊塗的回到了過去，總該好好去活一遭。只是還不知道現在我幾歲。」收拾好心情的崇生開始打量四周，發現自己呆在一個廁所里，還是沒有馬桶那種。也顧不得那麼許多，裝模作樣的洗了下手走出去，頓時呆住了。

看着那些扎著馬尾辮的女孩子，籃球場上跳躍的男孩子，辦公室里偶爾扶下眼鏡的老師，任憑他崇生心境再如何堅如磐石也不禁起了波瀾，因為這塊土地，正是他的噩夢之始，

正是因為這裏發生的一些事情，這裏的一些人，才使得崇生在以後的生命中那樣的逃避現實。

「我會改變的，見鬼去吧，我會改變的，見鬼去吧……」他像著了魔似的反覆的念叨這這兩句話，一會兒又嘿嘿傻笑。他這樣的狀態引得周圍學生紛紛側目觀看，不少圍觀的同學認出了這位毫無形象的同學。

「咿，他不是高三四班的那個尖子生崇生嗎?」

「對啊，聽說他閉着眼睛都能考上清華北大呢，」

「瞎扯，你聽說過閉着眼睛能看清題目的嗎？」

「人家也不知道拉，反正他們高三的快高考了，等著看就知道拉」

一句高考把崇生從瘋癲中拉了回來，終於清醒的他一陣風就往教室跑去。瞬間廁所門口又響了陣陣議論，「天啦，他跑的好快，我影子都沒看到人就不見了」然後便是一陣附和聲。可是當事人一點感覺都沒有。因為崇生還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不然他將要悔恨終生的。

「好大一個夢」不知道是誰的聲音滾滾響起，經久不滅。

哈，按照重生的套路必然是泡mm了。當然這個也不例外，畢竟我想不出什麼好題材，只是千篇一律的重複。只是希望能在前人的基礎上寫出點屬於自己的東西，給各位看官不一樣的感覺啊。

我很不要臉的，每章都要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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