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044糟糕

明瀾回到公寓，物業小姐又把她攔下，面上有些為難，桌上仍是擺放一大束鮮花和一個精美禮盒。

「明小姐，這是今天送給您的禮物。」

看到物業小姐為難的表情，明瀾立時有了判斷，「還是之前那個人送來的？」

「……是。」

堅持已久的習慣不容易改變，這次明瀾特意做了說明，「如果往後還有人送來禮物，你收下就好，不用再告訴我。」

物業小姐猶豫不決，「這……這不合適。」

她不能代替業主收下物品。

更何況這些物品都價格不菲。

明瀾看出了對方的艱難，建議，「或者，下次快遞員再來的時候，你轉告他不要再送來這些了。」

「呦！你這人氣真是旺，這都追到家門口來了。」

人沒到，聲音先傳過來。

明瀾聽出了沈少初的聲音，本想還嘴，回頭卻看到沈少初和冷湛同時出現在視線里，頃刻間將原本想說的話卡了回去。

冷湛仍舊一襲黑色的衣裝，酷雅又嚴肅；

倒是沈少初身上跳脫的顏色像只花蝴蝶，看着就扎眼。

明瀾剛打量完，還沒說話，沈少初就已經賤兮兮地上前，看到物業小姐放在桌面的鮮花和禮物，玩味戲虐，「嘖嘖，這是誰送的？連個名兒都不留，神秘感倒是有了，可這得記誰的人情？」

明瀾咬牙，也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沈少初的嘴巴今天格外的欠。

冷湛的視線看了眼玫瑰花，隨後餘光微不可查地從明瀾身上掠過，並未作聲。

明瀾不確定冷湛剛才的眼神是否看向了自己，因為等她抬眼去看時只看到一個清俊的側影。

視線再看沈少初時，她很困惑他們怎麼一起回來。

沈少初並未察覺，瞧了眼冷湛的臉色，大大咧咧，「反正都把你送回來了，我就不上去了，你倆作伴吧！」說完揮了揮手，掉頭就走。

明瀾看冷湛的臉色不太好，本想關懷地問一句，冷湛卻在電梯門打開后，一言不發地走回了公寓。

說不出心中的感覺，看着冷湛一言不發從電梯里出去，再到對面公寓的門關上，她的腳步像是被灌注了鉛，半天沒有離開。

等她反應過來后，已經在原地出神很久。

看了眼緊閉的門她轉身回了自己公寓。

一扇門輕易隔絕成兩個世界，也就在這時，冷湛俊朗的面容才綻出一絲裂痕。

手撐在門上穩住身形，胸口的心臟出現不同尋常的抽縮頻率，身後更是因這陣異常的頻率蒙出了一層的冷汗。

暈眩衝擊着他的神經，他放緩呼吸，面色沉寂地等待發作的情況緩和過去。

指尖冰涼，病情發作后伴隨身體的是沉重又熟悉的疲憊感。

也就是他在這時抬頭，才看到出現在門口的監控顯示屏幕中的明瀾緩緩回到了公寓。

冷湛閉上眼，唇角的微笑嘲弄自己這個糟糕的身體。

最近，每當病情發作，感受到胸口不受控的心臟跳動，他只覺得是死亡朝他的方向又邁近了一步。

而他竟然有了前所未有的慌張。

一直以來，他只將死亡看作是種必然。

存在於這世間的人，無論有多少牽掛，有過怎樣的成就，甚至有多少舍不下的留戀，在靠近死亡邊緣的那一刻，所有的一切都會進入倒計時。

對這個世界的不舍越多，倒計時中掙扎得就越痛苦越煎熬。

曾經，他很慶幸自己對這個世界沒有留戀。

可是……現在他害怕了。

他竟然害怕在晚上閉上眼睛后，心臟如果在半夜突然停止跳動，那他就再也看不到第二天清晨的陽光，再也看不到想要看到的人。

他從未如此地厭惡這個糟糕的身體。

窗外是茫茫暗沉的夜色，有了燈光，樹影反而變成了駭人的鬼魅。

他先前在書上看到的，人從本質上畏懼死亡，人之所以怕死，是因為對另一個世界的不可知，而人之所以不願死，是因為別人都還活着。

可是在這一刻，他清晰地知道，他是捨不得。

坐在沙發上，疲憊地閉上眼，用短暫休憩來恢復體力，頭頂落下來冷白色的燈光卻不及他的臉色更蒼白。

而另一邊，見到了偶像的好心情，卻抵不過公寓的門關上的那一刻，內心閃過不容錯過的失落。

在公寓裏來回盤桓，明瀾眼前浮現起冷湛蒼白的臉色，想着要不要過去看看他的情況。

可是……想到冷湛的一言不發，她的態度遲疑了。

冷湛有他的界線和堅持，她並不確定他是否需要她的關心。

暖春，天氣卻也沒那麼熱，從窗口吹來的也風透著些涼。

心中空落的情緒需要一點刺激的食物才能填補，正好她在冰箱裏找到兩盒雪糕。

窩在沙發后順便打開了電視機，電視機播放出來的聲音在房間里迴旋才不至於讓整個公寓顯得空蕩蕩。

等到雪糕吃完，明瀾的精神正好到了困頓的時候。

縮在沙發里不想動，將抱枕枕在頭下，從旁邊兒拽過毯子蓋在身上昏昏沉沉就睡了過去。

本來一切進行得很好，可明瀾在睡夢中就感覺到一陣疼痛，翻了翻身，裹緊了身上的毯子，渾身泛冷，疼痛感卻是有增無減。

明瀾被疼醒才發現是例假來了。

對她來說，最糟糕的事情就是例假提前，因為這讓沒準備的她措手不及。

身體上的疼痛肆虐，明瀾看到茶几上還放着的兩個吃空了的雪糕盒子，開始懊悔她睡前做出的錯誤決定。

每個月的這幾天都是明瀾最難熬的時期，這讓她真心感悟到，痛經是病，疼起來還要人命。

她下意識起身要去找止疼葯，卻忘記毯子還蓋在身上。

一隻腳站在地上，一隻腳卻被毯子纏着，小腹疼得令她頭腦發昏，她還沒來得及站穩就直接栽了下去。

膝蓋先撞在茶几的一角又磕在了地上，看着茶几往後移出的一段距離，明瀾疼得五官都擰在一起。

回到家后，她就換了家居服，現在磕了這麼一下，她覺得膝蓋都碎掉了。

想到冷湛家又白又軟的地毯，明瀾悔恨啊，想當初她怎麼就不知道在家裏都鋪上地毯，她又不差那點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