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歡喜冤家

「可以嗎？」邁克爾.費里尼看着手中盈盈一握的秀足，心裏不由得一盪。wwW.wenxueMI.coM

咖啡色的漆皮鞋，白色棉襪口上還有着蕾絲，僅憑手感，邁克爾.費里尼就知道她的腳保養得很好，腳型纖細完美，握在手裏有種肉乎乎的感覺。

年青女子的臉有點紅，她側過頭輕輕「嗯」了一聲。邁克爾.費里尼脫下她的鞋和襪子，儘管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卻仍然被她的秀足所吸引。

五隻腳指頭像五團溫潤的嫩姜，腳指甲上塗着蔻丹，玉趾內蜷，整隻腳就像白玉雕就，散發着瑩瑩的光。她似乎還有點不勝嬌羞，輕輕向內縮了縮，見邁克爾.費里尼注視着她的腳，不由得嗔道：「喂，你幹什麼呢？」

「啊～」邁克爾.費里尼收回目光，開始查看起她的腳踝。

「沒什麼問題，你的腳只是扭傷而已，揉一揉就可以。」邁克爾.費里尼順着她的腳往上看去，裙裝下的小腿細而修長，膚色如玉，摸起來手感應該不差……

邁克爾.費里尼鬆開手，咳嗽了一聲，「女士，需要我送你去醫院嗎？」

年青女子動了動腳踝，皺着的眉頭慢慢展開，「我感覺好多了，我想我不需要去醫院。」

「那好。」邁克爾.費里尼將她慢慢扶了起來，「我是邁克爾.費里尼，您呢？我的意思是說，您的車壞了，您也受了傷，這些理應我負責。」

年青女子似笑非笑地看了看他幾眼，慢慢道：「媽媽說，熱情過份的男士都沒安好心。」

邁克爾.費里尼猛地鬆開手，聳了聳肩，「OK！那麼你知道我是誰了，如果有事你可以找到我――我就住在23大街74號。再見，女士！」說完后立即轉身離開。

「你以為這樣就是紳士了嗎？」年青女子的聲音再次響起，雖然依然悅耳，卻充滿嘲諷。

「你冒犯了我，就這樣輕飄飄的說兩句話就算了嗎？」

「剛剛是誰說我過分熱情了？」邁克爾.費里尼沒有回頭，「再說了，冒犯，哈！你有什麼地方值得我冒犯的嗎？順便問一句，你帶鏡子了嗎？」

「你――混蛋！」背後傳來嗵嗵的腳步聲，然後邁克爾.費里尼感到脖子一緊，年青女子一下子跳到他的背上，兩隻細長的胳膊緊緊箍着他的脖子，「我想像不出一位紳士能夠說出這樣的話！」

邁克爾.費里尼肩膀一抖，把她甩下來，轉了轉脖子，不屑地道：「我也想像不出一位淑女能夠做出這樣的事！」

「哈！」年青女子氣極反笑，緊緊摟着懷裏的包，針鋒相對道：「是您先冒犯了我，先生。」

「那麼是誰先撞上我的？」

「你如果不在路上跳舞，我怎麼會撞你？」

「那是跳舞嗎？在洛杉磯就連五歲的孩子都知道我的手勢是要搭車！」

「搭車？」年青女子的臉上登時有點發僵，怔了下卻依然嘴硬道：「為什麼我要讓你搭車呢？」

「允許不允許是您的權利，女士。不過搭不搭車卻是我的權利。」邁克爾.費里尼看着她苦着小臉的樣子，心情極度愉快，不由得吹了聲口哨。

年青女子氣得銀牙暗咬，一扭身走到車前，費力掀開已經有點變形的車前蓋，隨即「啊～」的一聲尖叫，捧着手痛得眼淚直流。

邁克爾.費里尼看得分明，她的手按到了滾燙的水箱上了。

嘆了口氣，邁克爾.費里尼走上前，抓住她的手吹了口氣，發現只是食指指肚上起了個小泡，倒也沒什麼大事。

「不會修車還逞能。」邁克爾.費里尼推開她，脫下西裝掛在路邊的楊樹上，然後挽起袖子開始檢查起車損情況。

「會修車很神氣么？」年青女子眼淚汪汪地站在一起，嘟囔著嘴，卻已不太敢再頂嘴。

「水箱開裂了，傳送帶也斷了。」邁克爾.費里尼轉過身打開車門，看了半天沒找到工具箱。

「你的工具箱呢，在後備箱裏嗎？」

「什麼工具箱？」年青女子結結巴巴地問道。

「你從來沒修過車？」邁克爾.費里尼奇道。

「沒有――我上午剛剛拿到駕照。」年青女子聳拉下眼皮，弱弱地回答。

「天吶！」邁克爾.費里尼抬頭望着天空，不禁呻吟了一聲。

――――――

「你叫什麼？」邁克爾.費里尼靠在車前，手裏拿着一片楊樹葉把玩。

「希娜.奧納西斯。」希娜坐在副駕駛位，腦袋伸在車外，下巴壓着胳膊，眼巴巴地看着公路遠端，「要是沒車來，我們今天就走不了嗎？」

「也不是這樣，如果有人肯讓我們搭車，而這個人的車技又比你稍好一點……」邁克爾.費里尼促狹地朝她笑了笑。

「人家剛拿到駕照，難道很丟臉嗎？」希娜·奧納西斯撅著嘴，白了他一眼，「就連車也是我爹地剛剛送我的呢。」

邁克爾.費里尼注意到她開的是一款自己不知道品牌的轎車，車頭的標識是展開的雙翼。

「你是做什麼的？」時間已經到了正午，兩人等了半天都沒見一輛車，只好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

「你呢？」希娜反問道。

「我嘛――我是一名導演。」邁克爾.費里尼不自主地挺起了胸膛。

「導演？」希娜眼睛一亮，隨即輕蔑地笑了起來，「你要是導演，我就是派拉蒙公司的董事長了。」

「準確來說，我即將成為一名導演。因為我今天就準備到市政廳電影協會註冊一家公司，做一名獨立製片人。」邁克爾.費里尼伸出食指輕輕晃了晃，「奧納西斯女士，你要知道，你面前的男士將成為這個世紀最偉大的導演！」

「那麼我就預先恭喜你了，不過沒有香檳。」

「無所謂。」邁克爾.費里尼裝作沒聽出她話語里的嘲諷，轉過身將兩隻胳膊壓在車頂上，低下頭笑道：「你是來找工作的嗎？」

一眼看不到盡頭的21號公路的兩邊種著整齊的白楊，北端是高聳入雲的聖加布里埃爾山，陽光從南邊射來，將邁克爾.費里尼高大的身影完全印在了車上。

「嗯。」希娜狡地笑了笑，「我來這兒就是想試試運氣。」

「你來對了。」邁克爾.費里尼在車頂上拍了一巴掌，興奮地道：「這裏是全世界夢幻的中心，是第九藝術的發源地。每年有無數懷着夢想的年青人來到這裏，他們把荷里活的大門都要擠踏了，就是想在一電影里扮演哪怕一句話也不說的角色――雖然成名的希望比去聖弗郎西斯科淘金更微茫，但是大海淘沙，真正的巨星都是從一些不起眼的角色做起……」邁克爾.費里尼突然停住了口，問道：「你喜歡電影嗎？」

「啊……我喜歡，非常喜歡。」

「嗯，你的形象――」邁克爾.費里尼毫無顧忌地拉開車門，把希娜額前的頭髮拎起來，仔細打量。

希娜有着一頭黑色的短髮，稍帶點自來卷，臉盤並不大，但是立體感很強。

「你有着一張註定要生活在水銀燈下的臉，眼睛的顏色也很好。」邁克爾.費里尼歪了歪頭，「下來走幾步我看一看。」

希娜被他唬得一楞一楞，迷迷糊糊地被拉下了車，站在車門前，手足無措地望着邁克爾.費里尼，「怎麼……走？」

「轉個圈。」邁克爾.費里尼抓起她的手過頂，然後帶動她轉了個圈，滿意地點點頭，「很好，身高、體形都是一流。原先我想請你進我的公司當秘書，不過現在嘛，你至少可以試一試鏡頭，怎麼樣，有興趣嗎？」

「秘書？」希娜憤怒地猛一甩手，氣呼呼地鑽進車內，「我給你當秘書，做夢去吧！」

女人的心思真難猜，剛剛兩人還談得挺好，一轉眼就變了臉。邁克爾.費里尼訕訕地摸了摸鼻子，抬起頭打了個哈欠，「啊，車來了。」

一輛大卡車駛近后停了下來，一個大腦袋伸出車外，大聲道：「怎麼啦？」

「我們的車壞了，能搭我們進城嗎？」

車到市中心后，兩人下了車。邁克爾.費里尼打了個電話給汽車修理公司，請他們派人把希娜的車拖回去修理。然後走到希娜面前，有點歉然地道：「奧納西斯女士，您的車我會修好交給你的，請放心。您有聯繫方式嗎？」

「啊……」希娜考慮了一下，突然俏皮地一笑，那一剎那間，似乎有一片金色的陽光「嘩」的灑進了邁克爾的心裏。

「我找你吧。」沒等邁克爾.費里尼答應下來，她就轉過身，咯噔咯噔地走了，還背對着他優雅地揮了揮手。

「奇怪。」邁克爾.費里尼望着她的背影，大聲道：「兩天內就能修好！」

這是個有點驕氣，同時又很活潑、充滿青春動態的女孩。他突然覺得，自己的心情好得無以復加。

望着面前的市政廳大樓，理了理領結，邁開大步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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