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無辜的犧牲品

這些事進行的雷厲風行，當華燈初上的時候，已經有數千人死於非命，扶蘇的心腹大患被屠戮殆盡。

這一夜扶蘇難以入眠，他擔心自己一旦閉上眼睛，再醒來的時候就不再是扶蘇。

穿越了許多次了，扶蘇還是第一次出現這種感覺，他發現自己對大秦竟然充滿了感情，是那麼的擔心大秦的未來，擔心真正的扶蘇能否穩住江山。

而且，他想做的事情還沒有做完。

趙致不知道扶蘇心中所想，她又不敢去問其中原因，唯有極盡溫柔地服侍著扶蘇，這讓扶蘇焦慮不安的心情緩解了許多。

當兩人相擁在榻上時，有些疲憊的扶蘇忽然冒出了一句：

「趙致，以後無論發生什麼，你都要小心行事，務必不要參與朝政，現在你已貴為皇后，非有大過不會廢黜。」

扶蘇沒由來的一句話讓趙致渾身哆嗦了一下，后妃被廢是個什麼下場，趙致對此非常清楚，而她從奴婢到成了大秦帝國皇后，前前後後還不到兩個月，她不知道扶蘇這話中的意思，也根本不敢去接扶蘇的話語，只是唯唯諾諾地點了頭。

「身為帝王，有時候也是身不由己。只要你恭淑賢德，無論朝中說了些什麼，你都永遠是我的皇后。」

扶蘇看了心中不忍，他自知也無法干預日後的本尊行為，心疼之下只能緊緊擁住這苦命的佳人，儘可能地給予她片刻的安全。

他現在有些懷疑，自己立趙致為後的做法，對於沒有任何背景支持的趙致來說，究竟是好是壞。

秦漢唐等王朝外戚勢力巨大，皇帝需要在朝堂扶植其他勢力對抗外戚，再去扶植宦官集團對抗朝堂，向趙致這種沒有背景的皇后，除非自己甘於沉默，否則下場就會很不妙。

正是因為這樣，朝中在立后這個問題上才會爭鬥，這其中不僅僅是為了榮華富貴，更是為了巨大的權力。

明倒是沒有這方面的現象，但是那個朝代實在是太爛了，堂堂幾千萬人口的帝國居然讓一個小部落給辦了，簡直丟人現眼到了極致，扶蘇根本不想去參考它的任何方面。

還天子守國門？那裏都混成了國門，丟臉不？

扶蘇終於迷迷糊糊地睡去了，當他再一次醒過來的時候，映入眼帘的是趙致溫柔的笑臉。

「感謝上帝！我還在這裏！」

扶蘇使勁兒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他感到了切切實實的疼痛，這讓他心中大喜，翻身坐起緊緊擁住了趙致。

「陛下？何為上帝？不是只有白帝、青帝、黃帝、赤帝么？」

趙致哪裏會想這麼多，她只是對這個新詞有些好奇。

「這是對四帝的統稱，今日要商討許多事情，我先去上朝。」

當來到朝堂之後，大臣們都在哪裏等候了，昨天發生的事情讓眾臣都心有餘悸，一個個坐在那裏一言不發。

李斯執掌朝政那麼多年，可謂是位高權重，然而從押回咸陽到處決，僅僅只用了半天時間，胡亥趙高的親族也在當天處死，這個速度實在是太快了。

大秦帝國史上殺得人多了，但是交付廷尉之後怎麼也要等審理結束，以用來定罪和挖出同黨，像這麼快的速度從來沒有。

這讓這些鬼精鬼精的大臣們意識到，其中可能會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尤其是那些和李斯過從甚密的大臣們，以他們對李斯的了解，再結合扶蘇最近的急切態度，有些人隱隱猜出來一點什麼。

但是這種捕風捉影的事情，沒有證據誰也不敢亂說，就是有了證據，現在也沒人敢於誰便亂說，結果整個朝堂上是那麼的沉默。

扶蘇卻不願再去耽誤時間，他向著蒙毅看了一眼，蒙毅頓時心領神會，只見他站起身來走到朝堂中間，雙手托著一卷奏章：

「陛下，李斯、趙高、胡亥三人謀反業已伏誅，雖然地下嘗言從者不問，然李斯身為丞相卻行此大逆不道之事，因何為之不可不察，臣以為皆因有丞相之位也，所以臣奏請廢除丞相之位，而以三公代之！」

廢丞相置三公，這是扶蘇更改大秦帝國的第一步，這件事得到了蒙氏兄弟的支持，就等著在李斯被殺的這個時機正式提出。

「陛下不可！」

蒙毅剛剛說到這裏，右丞相馮去疾趕緊開口阻止，現在他是唯一的丞相，廢丞相就是廢他，要是他不着急才見鬼了。

「右丞相稍安勿躁，且讓蒙毅說完。」

扶蘇哪裏會讓馮去疾說完，他直截了當地打斷了馮去疾，抬手示意蒙毅接着說下去。

「三公者，曰太尉、司空、司徒也，三公各司其職……」

蒙毅洋洋洒洒地說了一大堆，將三公九卿各個職務的職能說了一遍，這個三公九卿是借鑒了東漢時期，與大秦現有的三公九卿大體相同，這更讓眾臣明白了扶蘇的本意，他就是要將大權集與一身的丞相廢除。

出身秦地的貴族早被蒙毅聯絡，重新劃分也讓這些被嬴政邊緣化的人們找到了機會，所以蒙毅話音未落，一幫人跟着隨聲附和。

客卿在嬴政一朝佔據絕對主導地位，這幫人豈能示弱，當下紛紛開口支持馮去疾，朝堂上頓時熱鬧起來。

以叔孫通為代表儒家博士們則袖手旁觀，默默地看着兩派人馬爭論不止，而蒙恬、王離等軍方將領也沒有說話，靜看事態的發展。

當時機差不多的時候，蒙恬向董翳使了一個眼色，董翳當即也上前啟奏，一開口就是石破天驚：

「陛下，臣去前往攔截胡亥之時，隨行將領有人舉報，將軍馮劫串通李斯參與謀反，臣已將馮劫拿下，請陛下發落！右丞相與馮劫既為父子，馮劫既然參與，那右丞相也難辭其咎，似有內外勾結之嫌！」

「啊！」

馮去疾正在慷慨激昂地陳述著自己的理由，董翳的話讓他大驚失色，啊了一聲之後愣在當場。

李斯謀反這件事疑點眾多，有人相信有人懷疑，各種判斷都沒有確鑿證據，決定自己判斷的全在於自己的立場。但是無論謀反與否，許多人都本能地腦補一下，傾向於領兵大將馮劫不可能聽不到任何風聲，更相信他和李斯之間存在密謀。

誅族之罪！

蒙恬隨即上前落井下石，提議將馮氏父子交付廷尉，這一次眾人算是看清了扶蘇的本意，他連猶豫一下都沒有，也根本不去聽馮去疾做任何解釋，直接下令將馮去疾拿下。

扶蘇定下決心剷除馮氏父子的時間並不長，就在等待李斯到來的日子裏，他還只是想將馮去疾驅逐出朝堂，以此削弱客卿在朝堂的實力，改變嬴政時期客卿一家獨大的現狀。

然而昨天審訊李斯之後，扶蘇心中有了殺機，和所有人一樣，他不大相信馮劫一無所知，更願意相信馮劫所以同意捉拿李斯是見風使舵。

李斯說的那件事情有着巨大的殺傷力，一旦傳了出去必然人心波動，雖然李斯說沒有其他人知道，但扶蘇不想去冒這個險。

當天中午時分，一道消息就傳遍了咸陽，將軍馮劫參與胡亥李斯等人的謀反，已經在獄中畏罪自殺。而馮去疾知情不報，與謀逆同罪，也已經被收入大獄。

告示貼滿了全城，馮去疾馮劫父子參與謀逆，被判夷滅三族，今天下午過後就要行刑。

下午，整個咸陽百姓又一次聚集起來，無數人來到行刑地點看熱鬧，許多人還趁機做起了小生意，整個地區熱鬧非凡，全然沒有絲毫的莊嚴肅穆。

也許是看的太多了，也許是這年頭實在是缺乏娛樂活動，更可能因為被殺的不是自己，反正本來用於震懾犯罪分子的刑場，被這些人鼓搗成了遊樂場。

在行刑之前，為了體現自己的決心，扶蘇特么親臨刑場，眼前的景象讓扶蘇心中暗嘆，他算是明白了，為啥在後世文明社會，執行方式被改成了不公開執行。

既然已經失去了震懾的意義，那也就沒有必要繼續下去了。感慨歸感慨，扶蘇卻沒有效仿後世的念頭，畢竟現在還是一個野蠻的時代。

不僅如此，這些朝臣們也被要求同來刑場。

嚇不住百姓，難道還嚇不住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