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第一樁兇案（2）
在門口出示證件后一行人才走了進去，剛一進門一股子強烈的血腥味就撲面而來，李隊幾人卻似乎習慣了，對此沒有絲毫的不適。.以陳海多年來和血腥打交道的經歷來說，對於血腥味來說也沒有太大的不適感，只是剛剛聞到的時候皺了皺鼻。
此時客廳中已有幾位民警在客廳中控制住了兇手，領頭的一位見得李隊一行人進來后，簡要的和李隊介紹了一下剛才他們到以後了解的一些基本情況。行兇者：張振華，40歲，是海大文學院助教，被害者為他的妻子，35歲，是前新書店的職員，兩人育有一子，現年10歲，在海大附屬小學寄讀。兇案原因基本詢問后確定是張振華酒後激憤持刀殺人，今早接到110報警以後最近的海大派出所民警率先趕到現場，並將張振華控制住。
李隊謝過介紹案情的民警后帶人接管了兇案現場，此時的嫌犯張振華雙手被銬住蹲在牆角，手腕上纏滿了紗布，顯然是剛才到達的民警臨時給他包紮的。張振華此時蹲在牆角身上抖的厲害，雙眼無神的看着地板，嘴皮抖動發出嘟喃的聲音，卻聽不清他在說些什麼。
李隊分配了一下各自的任務，大家就散開了，安建國去找鄰居了解情況，李隊做詢問，羅平安做記錄。李建輝、毛知返勘察現場。至於陳海和田童當然是負責勘察屍體。
卧室的門本來是開着的，民警來了以後怕破壞現場就把門給關了，陳海上前一把拉開門，一股更為濃烈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沒防備的陳海被熏得一陣乾嘔，田童過來拍拍陳海的背：「海哥，第一次是這樣！過後就好了。」陳海那個鬱悶，整得像初夜似的。其實自己也算是見慣血腥的人了，戰地上，殘肢斷腳，肚爛腸穿，腦花四溢的也見了不少，現在的心理素質可算是強勁了，可是來到這種兇案現場還真是第一次，心情還是比較緊張。
陳海深呼吸一下，適應了氣味，抬頭一看，卧室內的場景視覺衝擊感絕對強烈，從陳海的角度看去，卧室內中間一張雙人床，床單，被套的花色都是白底咖啡色條紋，床上躺着個女子，身上穿着的白色連衣裙，雙腿微開，裙角折到膝蓋處，可以看到女子裙內的白色碎花內褲，上半身裙子已被染成紅色，雙手僵直攤開，手掌向上，手指彎曲成爪狀，頭部位置與身體連成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床上的被子被掀到了一邊，上身下的床單被鮮血浸透，溢出的血漿順床邊流到地上，行成一灘鮮紅，不過似乎已開始凝結。掀開的被子上也濺得滿是血滴，鮮紅的血跡強烈刺激著陳海的眼球。
「什麼樣的仇恨呀，這老公可夠狠的，身上的傷口恐怕不下十個，死者脖子都被砍斷了，可惜了，這張臉不被砍成這樣子的話，估計還是很漂亮的。咦，海哥怎麼還不過來」田童一邊大概的查看着屍體一邊做着記錄，抬頭見的陳海還在那邊發愣。
「哦！」陳海這才醒悟過來，深深吐出一口濁氣，打開解剖箱，拿出膠皮手套帶上，走到床前查看屍體。
死者上身的刀口很多但都集中在胸腔部分，腹部沒有傷口，胸前的睡衣都被刺成破抹布了，從破裂的睡衣口子上數去，死者身上有明顯傷口有十八道，扒開外衣裂口可以看到傷口微張成一嘴狀，傷口處血液已開始凝固粘稠，逐一看去，每個傷口大小一致，寬越6公分，兇手行兇時使用的力度應該很大，並且每刺一刀的力度都均衡。最致命的有三刀，在死者左**下，心臟位置。死者臉上傷口縱橫交錯，大大小小有十道明顯傷口，傷口深的地方已清晰可見白骨，傷口因失血微微泛白。雙眼被刺破凹陷，眼球內的玻璃體已流出大半，死者脖子上一片血肉模糊，整個脖子上已只剩下一點皮膚和肌腱相連，斷口處可看到斷裂的椎骨、氣管、食道，斷口不規則，似被砍了許多下造成的。
看到這裏陳海不禁倒吸一口涼氣，只覺手套內的雙手冰冷，臉色微微發白，胃裏也泛起了些許酸意，以前在戰地上遇到的死狀固然可怕，但那些大都是炸藥、武器造成的，固然殘忍卻不至於令人毛骨悚然。現在這具原本鮮活的屍體卻是被一個活生生的人弄成這樣的，陳海想想心裏就直犯怵，這製造出這種慘案的人不是與被害者有天大的仇恨就是個變態的瘋子，可殺人者居然還是死者老公，夫妻間會有這麼大的仇恨嗎？要弄成這樣？不是說一日夫妻百日恩嗎？何況這對同床共枕了多年的夫妻。老公居然能下次狠手，真是禽獸不如，駭然過後隨及而來的是莫名的憤怒，
李隊和羅平安正在給張振華做詢問筆錄。
「是你自己報的案？」
「是。」
「什麼時間？」
「早上。」
「具體點。」
「九點左右。」
「死者是你什麼人？」
「老婆。」
「為什麼殺她？」
「不知道？」
「什麼叫不知道？殺人總得有個原因吧。」
「當時很憤怒，就想發泄。所以殺了。」
「什麼時間殺的？用什麼殺的？」
「昨晚半夜1點左右，用家裏的菜刀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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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隊從未遇過如此配合的人，但看他的表情漠然，雙眼無神空洞，坐在沙發上就像一個死人般毫無生機，心裏也不禁暗自一嘆，是個激憤殺人的嫌犯。
「海哥，你怎麼了？別嚇我！唉！你要去哪裏？」田童在一旁收集物證，忽看得陳海因憤怒而扭曲的面孔心中一驚，出聲問道，陳海卻不答轉身沖了出去。急促的腳步聲從卧室內傳出來，李隊和客廳里的人都轉向卧室方向看去，滿臉怒容的陳海向著嫌犯沖了過來，眾人一驚，卻不知道陳海要做什麼，當下全都愣住了。嫌犯卻依舊錶情漠然，似乎對周邊的事情都漠不關心的樣子。
在眾人的驚愕之中，陳海衝到嫌犯的身邊抬腳一腳將人踹了出去，盛怒之下雖沒用上真氣，但這一腳之力也不小，嫌犯被一腳踹得跌出去2米多，陳海踹倒嫌犯又衝上去對着嫌犯腰部狠狠一腳，騎到嫌犯身上對着臉部左右開工。張振華吃痛悶哼一聲卻不言不語，面無表情，也不遮擋，任陳海踢打。
「陳海，住手，出什麼事兒了？」最先反應過來的是李隊，快速上前從后抱起住陳海。
「***，你這個禽獸，你還是人嗎？」陳海還欲掙脫李隊上去再打，奈何李隊力氣很大，緊緊的拉住了陳海。客廳內的幾人這才明白過來上來七手八腳的幫着將陳海拉開，扶起嫌犯。
「陳海冷靜，冷靜，嫌犯犯罪自有國家的法律來制裁，我們不能動手，這是違反規定的。」李隊把陳海拉到一邊安慰，心裏卻毫不奇怪，這陳海恐怕是第一次看到兇案現場，情緒激忿失控了。
「呼！李隊，我也知道，可裏面的情況，太慘了！是我衝動了，對不起。」陳海長出一口氣，心情緩和了下來。
「呵呵，沒事兒，第一次見到兇殺現場是這樣，習慣了就好了。想當初我第一次和你也差不多。平靜下來就沒事兒了。」李隊笑笑安慰道。
「其實犯人只是罪惡感缺失而已！並非那種窮凶極惡之徒。你也沒必要生那麼大的氣了」
「罪惡感缺失」陳海心中突然想起前段時間看的資料來，著名犯罪心理學家道格拉斯提到過這個名詞。大多數殺人犯罪僅僅是發生在一時的衝動或者錯手，就算少數蓄意殺人的犯罪緊張害怕也是一種必然，甚至不少會出現悔意，或早或遲。出現早的會有自首行為，無論他（她）們是出自真誠而強烈的悔意還是對刑罰的畏懼，顯然這預示着他（她）們主觀上的「惡」比較小，所以此類人危害性較低。想及此處，陳海也是心下愧疚，自己剛剛真是太過激動了。
「嗯，謝謝，李隊，我好些了，沒事兒了。」陳海平靜了下來。
「呵呵！那好，走吧，我們還有好多事情得做呢。」李隊見陳海平靜下來了說道。
「李隊，怎麼回事兒？你的隊員怎麼毆打嫌犯？這是違反規定的！我需要他的解釋，否則我會照規定上報。」最初領隊的民警扶起嫌犯看了看，氣呼呼的走過來質問李隊。
「打他怎麼了？嫌犯還沒吱聲，你來亂個什麼勁兒？解釋個屁，愛哪報哪報去！閃開！別妨礙我們辦案。」李隊一把推開領隊，拉着陳海做到沙發上。聞聲而來的隊友們紛紛走過來拍拍陳海的肩膀，給予安慰，陳海心下更為愧疚，自己真的是太不成熟了。
此時注意到沙發對面坐着的正是剛剛被打的嫌犯，羅平安正在一旁安慰，此時嫌犯的臉青一塊，紅一塊的，嘴角也流出了些許血絲，但依舊錶情漠然，毫不在乎，坐在那一動不動。那模樣根本就是一個死人，陳海見狀心下更是歉然。
「對不起、剛才是我衝動了。」陳海愧疚的道歉。
張振華漠然的目光看了陳海一眼，根本不在乎，忽然起身跪到在陳海前面哭道：「警官，我有罪，是我害死了自己的老婆，我對不起她，對不起這個家，你槍斃我吧，殺了我吧。我想自殺可是沒那份勇氣，求求你，警官殺了我吧。」
陳海看到面前嚎啕大哭的嫌犯，心下愧疚更是手足無措。
「幹什麼？起來坐好，殺不殺你是法官的事兒，不是我們能決定的。」李隊見狀呵斥到。
坐到沙發上的嫌犯止住了嚎啕哭聲，卻依舊啜泣不已，但起碼看起來像個活物了。
「大家加快點動作，完了就回了。」李隊不理嫌犯催促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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