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生離

青藏高原南緣，喜馬拉雅山，世界上最高，也是最年輕的山脈。Www.

「珠穆朗瑪」是藏語雪山女神的意思。她銀裝素裹，亭亭玉立於地球之巔，俯視人間，保護著善良的人們。時而出現在湛藍的天空中，時而隱藏在雪白的祥雲里，更顯出她那聖潔、端莊、美麗和神秘的形象。作為地球最高峰的珠穆朗瑪峰，對於中外登山隊來說，是極具吸引力的攀登目標。幾十年來，為攀登世界高峰，犧牲了不少登山勇士，然而，藐視困難、壯志凌雲、堅韌不拔的登山健兒們，還是繼往開來，勝利地登上了一座座高峰，今天，征服喜馬拉雅山仍是全世界登山者夢寐以求的目標，他們視此為考驗體魄，磨練意志，顯示信心、智慧、力量和技術的地方，因而絡繹不絕地來觀賞這世間絕景和享受征服自然的喜悅。－－－－－－－－－－－－－－－－－摘自百度百科。

天氣似乎不錯，萬里晴空只漂浮着點點白雲；在這人跡罕至號稱世界最高峰的絕壁上卻有一個細小的身影攀行自如，迅捷的動作比之頑猴攀樹有過之而無不及。只用了十多分鐘這身影就已經攀爬上了這高約兩百多米的石壁。

身影攀爬到頂端立起身來居然是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男孩五官清秀，皮膚雪白，沒有一貫高原人被紫外線晒黑的皮膚，背上背着個小蔑籮，蔑籮里裝得滿滿的植物，男孩習慣性的伸個懶腰張口呼出一道白氣，額頭上密密的汗水已經將頭髮打濕，看樣子是有點疲累，合攏小手在嘴前吹口熱氣，拭去額頭的汗水捂住紅撲撲的臉蛋搓了搓，才放眼望向面前被雲霧繚繞的一片潔白，臉上露出了開心的微笑，小嘴一咧露出一排整齊潔白的牙齒。

男孩的面前是兩百來個平方大小的斜面，千年不化的積雪使得平面上一片雪白，零零散散的幾個碩大頑石被積雪包裹得像幾個鵝蛋般躺在斜面上。其中一個『鵝蛋』上放露出一小段管子，一縷縷黑煙從管子裏緩緩冒出，細看去原來是一棟木屋，屋子牆面上沒有窗戶，周遭都被積雪所覆蓋屋外銀裝素裹的世界連成一片。

屋子內斷斷續續傳出一陣無力的咳嗽聲，男孩聽到咳聲臉上笑容一稟，拔腿向著屋子跑去，到得門口男孩調整了一下急促的呼吸才伸手輕輕推開木門，木門大概用的時間太過久遠發出刺耳的嘎嘎聲。木門一開一股熱氣伴隨着濃厚的中藥味道撲面而來，男孩進到屋子裏反手輕輕將將木門關上，屋子內的光線來自屋頂上的幾個小天窗，屋子內的陳設很簡單，屋子中間放着一個大火爐，爐子裏然著紅紅的黒煤，爐子上正煮著一罐黑黑的葯汁，爐子旁邊放着一個小櫥櫃一張小桌子兩把小竹椅，櫥櫃和桌子雖然有點破舊但依然被清理得一塵不染；屋子的一角整齊的堆放着一些書籍，這些書籍大概來自不同的年代，各種質地的都有；書堆旁邊是一堆不知名的各種藥草。屋子的一邊放着兩張床，床間放着個矮櫃，床上的被褥從顏色及補丁上看來使用的時間應該相當的久遠了。一張床上厚厚的被褥里裹着一個年紀和被褥差不多的老人，老人躺在床上雙目緊閉，滿臉通紅，臉上歲月堆積的溝坎時而緊湊時而舒展，呼吸也時而平緩時而急促，偶爾輕咳一下，似乎得了什麼病。滿頭的白髮整齊的梳起在頭頂盤成一個髮髻，銀絲般的鬍鬚垂在一邊。

男孩進得屋子眼睛撇了一眼在床上的老人，輕輕的走到一角放下蔑籮，來到爐子邊從櫥櫃裏面拿出一個白瓷小碗，在碗口蒙上一層紗布，將爐子上煮得沸沸騰騰的葯汁濾到碗中，端起碗來輕輕的吹了吹。然後緩步走到老人床前把葯放到柜子上才搖動老人的手臂帶着稚氣的聲音輕聲喚道：「師傅、師傅、起來喝葯了。」

老人緩緩睜開迷糊的眼睛，定了定神看清眼前的人影臉上的皺紋才一下子舒展開來，露出一個慈愛的笑容。「賜兒，採藥回來啦，呵呵，咳、咳、咳」老人剛想俯身起來就是一陣劇烈的咳嗽，男孩急忙伸手在老人的背上輕輕的拍幾下，幫着老人立起了身子靠在床頭。

「嗨，賜兒，真是辛苦你了，我這把身子骨怕是熬不了多久了，恐怕也是時候去見閻羅王了。」老人伸出一隻手輕輕撫摸著男孩的頭道。

「不要，師傅，賜兒捨不得你，師傅會好的，賜兒要一直陪着師傅」男孩一聽師傅的話急忙抓緊老人的手，一雙清澈的大眼中瑩瑩閃出些許淚花。

老人凝視着男孩，老人看着孩子臉上充滿了憐惜與不舍。嘴唇微動似要說什麼但又不知如何開口，輕輕嘆息一聲乾涸的眼神中也溢起了水花。

「師傅、師傅、快喝葯，喝了葯慢慢就會好了，若是還需要什麼藥材，師傅儘管說，賜兒無論如何都會給您找來。」男孩端起葯碗湊到師傅的嘴邊，看着師傅不覺聲音也有了些哽咽。

「唉，賜兒，痴兒，為師的病並非藥石所能治了，恐怕天下間任何靈丹妙藥對我都已經無效了，為師已感覺到自己大限已到，恐怕是無法再陪在你身邊了。」老人接過葯碗卻沒喝下。

「不要，師傅、別說話，快喝葯，快喝葯。」男孩看到師傅遲遲不喝葯，又說出這樣的話，淚水已經忍不住落了下來。「唉！賜兒，好男不留淚，你怎麼這麼快就忘記了師傅的教誨。」老人放下藥碗，伸手輕輕佛去男孩臉上的淚水，想把臉上的表情裝的嚴肅一點，但無奈看到孩子清澈的眼睛卻無法再嚴肅，

「賜兒，為醫者自當看淡生死，這是為師在教你醫術時就與你說過的，將來你從醫之時若然拋棄不了生死離別，只怕對你的醫術會有很大的阻礙。為師一生已無寸進，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你的身上，希望你能堪破生死，以醫入道。你如此這般，不是枉費了師傅的一般心血了嗎？」

男孩聽了似懂非懂，點了點頭，卻又倔強的搖了搖頭。雖然已止住了眼淚，眼眶中的水花卻積累更多。

「唉，孩子，為師在這世上已活了一百多年了，較之常人已是天作之福了，若非為師一直未找到適合的傳人，不想就此斷絕本門這一脈，若非八年前我下山行醫時撿到了你，你天生材質讓為師心動不已，想着讓你繼承衣缽，又若非你天生伶俐與你生出了不舍之情，為師早就放棄肉身，投入六道輪迴，去尋找另一種入道之法去了。」老人說了幾句略感疲憊緩了緩接着道「為師這一生雖能以醫術逆天為人續命，可擅醫者不能自醫，這續命之法對修鍊本門秘笈『乾坤一氣』功法之人卻是無用，為師本身也再無寸進，想堪破生死已然不能，這恐怕也是上天對我們這些從閻王口中奪食之人的一種懲罰吧，為師生平收徒較嚴，也是近三十年來已然入道無望才開始收徒，算上你也不過寥寥四人，你是最小一個也是最後一個，得我乾坤一氣真傳的也只你人，跟我時間最長的也只你一人，你的三位師兄跟我最長不過兩年而已，但他們資質都不如你，所以為師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你的身上了。算起來也怪為師私心重了，為了一己之願剝奪了你的選擇，硬生要將你拉入這醫道之中，把你帶到這天人絕跡的地方磨練了這麼些年，望你以後不要怪為師才是。」

「不，師傅一切都是為了賜兒，不論師傅做什麼都是為了賜兒好，沒有師傅就沒有賜兒，賜兒永遠都不會怪師傅的。」男孩急切的答道。「呵呵，乖徒兒，現下你還小，對這些其實也還有得選擇，以後慢慢看你造化了。為師讓你未入世即先出世不知道是對了還是錯了，但望永遠牢記一點，醫者以仁行天下，眾生平等，切記不可以醫術胡作非為，當然對於窮凶極惡之徒，醫者即能活人，也能殺人」

「師傅的教誨徒兒早已牢記於心，不敢相忘。」男孩哽咽答道。

「賜兒，現下我大限將至有些話也該與你交代清楚了，我所說之話只望你牢牢記住，切不要打斷我。薛天賜，跪下！」老人努力突然很嚴肅的看着孩子，男孩也意識到師傅所說的話可能很重要，憋回眼裏的淚水，重重的點了點頭，俯身跪倒在老人床前。

「賜兒，本門名為濟世堂，自創始之初到現在有兩千多年的歷史了，自古就以醫術濟世為懷，但與普通岐黃之術不一樣的是，本門修鍊的乾坤一氣非但可以醫人，同樣六道眾生皆可醫治，歷代掌門先祖都是世上難得之醫術奇才，活人無數。在六道中極受敬仰，可惜的是擅醫者能醫眾生凡胎**卻無法醫治人心險惡，人的**太大，永不會滿足，所以自古以來本門的歷史也是與當代掌權的野心霸者抗爭的歷史，是以你今後行事須得小心謹慎。不要貿然將為師傳你的逆天之術曝於人前，否則將會給你帶來無窮無盡的煩勞。咳、咳」老人說到這，強自忍住咳嗽，面上的紅色更深，無神的眼中光彩也黯淡不少。

伸手從懷中拿出一個牛皮包裹交與男孩。頓了頓，接着道：「這包裹里是本門的五行靈針，配合本門的無極針法施以針灸之術，對於各種頑疾頗有事半功倍之效，更難得的是此針材質當世難尋，是本門第八代掌門費盡畢生心血得來，傳到我這一代已是第九十八代了，現下師傅就將此針傳與你，望你日後將濟世救人之時便宜行事，此針與我手上這枚戒指都是本門的掌門信物，你都收好了。」說着老人從手指上退下一枚黑色的紋刻奇特的玉質戒指交與男孩手中。「此刻開始你就是濟世堂第九十九代掌門了，你也須得肩負起光耀本門的重任，醫者活人神術無一不是歷代祖師吸取各方精華所得，為師的畢生所學心得都已教與你，以後須得看你自身的造化了。在我歸天之後，你須得下山入世，進入塵世繼續磨鍊，現下世間醫術也日新月異，你也可學習到更多的活人之術。」老人說到這臉上嚴肅的表情一松，伸手撫上男孩頭頂輕聲問道：「薛天賜，天賜之兒，知道我為什麼給你取這個名字嗎？」

男孩搖頭臉上一片滿然。

「為師與你說過，你是為師在入世途中撿到的吧，呵呵，當時你那哭聲可真是大，為師在老遠就聽到了你的哭聲，這才前去查看進而發現了獨自躺在草叢中的你，說來為師與你結緣是源自於你那哭聲吶。」老人說到這裏緩緩閉上眼睛，似在回憶當時那一刻「為師為了一個當初的承諾出山去完成一個夙願，恰好路過風市郊區的一條公路，當時是數九寒冬，路面上都凝結著冰，偶有車輛經過幾乎沒有行人，為師也是一味埋頭趕路，突然耳邊聽到嬰孩的隱隱哭聲略感奇怪，這路邊都是枯草從哪來的人跡，於是聞聲尋去在一叢枯草中看到了你，當時我可是嚇了一跳，那麼冷的天氣，你身上就裹着一條毛毯，毛毯外都已經被霜水打濕了，看樣子你在那裏已經躺了有段時間了，臉色凍得發青，嘴唇發紫，眼睛緊閉，卻依然沙啞的哭喊著，為師替你查看了一番，你當時的身體已深受凍疾，虛弱不堪普通藥石醫術恐難活你，但醫者之心不忍讓你就此死去，我就試着用乾坤一氣功法替你理療一番，儘儘人事罷了，哪知你儘是難得一遇的玄火體質，與我門的功法非常切合，一番理療你竟然活了過來。唉！」

老人說到這頓了頓面帶愧疚接着到：「若當時為師將你交與當地公安或許你早已被自己父母尋到過着正常的生活了，可是遇到了你這種難得一見的玄火體質，為師見獵心喜，說來也是私心作祟了，竟而沒有把你交出去，匆匆完了夙願就帶你回山了。私心上認為你是上天賜予我的孩子所以給你取名為天賜並讓你隨我姓氏，孩子，你不會怪師傅吧。」

「師傅、你就是徒兒的再生父母，徒兒哪會怪罪師傅，何況師傅這麼些年來待我如同己出，徒兒感激還來不及呢。」男孩急切的說道。

「呵呵，那就好，不過你現下還太小，能理解的事情還不多，但師傅聽你這樣說還是很開心的，將來待你明了一切若是責怪師傅的話，師傅也不會怨你，畢竟師傅這件事上做得不對。此番入世，若是有機緣或者你想的話就去尋尋你的父母吧，當時撿到你的時候，你身上就留着你現在佩掛在脖子上的玉佩，這玉佩材質也是非凡，為師看來你這玉佩應該是一對鴛鴦玉佩，你身上所帶的是鴛佩，這或許對你將來找回自己的身世有些幫助吧。」老人說完這些話臉上已經顯得非常疲累。呼吸也不規則起來。「賜兒，你自小就跟隨為師在這大山中，於俗世卻是一竅不通，你此番下山就去尋你三師兄吧，他會安排好你在俗世的一切，呵呵，你這三位師兄在現也該是有點名望的人了吧，他們年紀雖與你較長，但你是本門掌門。凡事你都有決絕之權。在本門所傳的醫術方面還不及你，你也可指點指點他們。但凡俗事物你卻得像他們多多請教吧，切記不可狂妄自大，目無尊長」

「是，徒兒一定會記住師傅的教誨的。」男孩恭敬的答道。

「呵呵，也是為師多心了，你這孩子淳樸如白紙一般。好了，師傅有點累了，你這就去屋外再將乾坤一氣功法練習一遍，到得晚間再進來吧。」老人長舒了口氣返身躺下，閉上眼睛，不再言語，已到淚痕沿着臉上的皺紋流落到枕上。

男孩看着躺在床上的老人，心裏似乎有點明白了些什麼，遲遲不忍出去，但又不想違背師傅的話語，遲疑了片刻，含淚轉身走出了屋子。

到得屋外，輕輕關起木門，男孩已是淚流滿面，屋外的晴天不知何時開始也飄起了片片白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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