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心境蛻變
陸雲凡坐在他洞府口，看着識海中橙色小花有一花瓣出現一小部分紫色，陸雲凡眼中一絲化不去的神傷。他微一不注意，竟然又被心魔所侵，險些做出毀掉妙兒以後修鍊無法精進的恨事。
突然，陸雲凡感覺心中一悸，好似被扎了一下，望向遠方，那是華元宗方向……
陸雲凡扔出紅葫蘆，剛想飛行遠去，幻詩出現在陸雲凡面前，陸雲凡一愣，隨即微微一笑。
「決定要走了嗎？」幻詩看着陸雲凡說道。
陸雲凡點了點頭，吻了下幻詩的額頭，「對不起……」
幻詩用手封住陸雲凡的嘴，脈脈含情的說道：「在走之前，能留給我一些你的純陽之晶嗎？」
陸雲凡再次凝視着幻詩的眼睛，那眼中濃濃的愛，濃濃的情，有絲不舍，有絲眷戀，好似有一團熔盡萬物之火，那火正在吞噬陸雲凡的心。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幻詩對陸雲凡的愛已經如此之深。
千年回眸，只為一瞬，那一瞬卻註定了一生……
陸雲凡抱起幻詩纖柔之體向洞府內走去。三日後，陸雲凡走出洞府，坐上紅葫蘆乘風遠去。幻詩坐在純白世界內遙望遠去的紅光，思緒也隨之飄遠。
「人與妖，孽緣也；但我無悔，只是我已時日無多，不知是否還有得見你這逆天之人的一天，希望我去以後你能好好照顧妙兒，還有我只能為你留下的我們的孩子。」
幻詩想到孩子，臉上升起淡淡的微笑……
逆天之人，誰人能解，只能隱藏，上天詛咒，註定悲苦……
「轟~」陸雲凡看到許家一幕，所有神經被一下炸的粉碎。
「不~！」陸雲凡雙眼赤紅，臉上蒼白，一口血如霧噴出，宛若瘋子一般大聲地咆哮，震得周圍房屋崩塌，樹木斷裂，許家院落滿目瘡痍，煙塵滾滾，到處殘肢碎屍，猶如陰森地獄。
「是誰？是誰？~」陸雲凡狀態瘋癲，猶如完全瘋了一般。
一幕幕，一卷卷，猶如陸雲凡剛剛經歷，父母兒時的關心和呵護，那濃濃的愛；哥哥在書院掰開的半塊燒餅，偷偷藏起為他留下等等一幕幕。
再看五人，兩老兩少一幼童，許家一家五口如骷髏般乾癟，臉上寫滿驚恐，面容抽搐，七竅血跡斑斑，陸雲凡淚如泉湧，哀！陸雲凡沒想過會這麼痛，本以為已經放下，可內心真的放下了嗎？
親情，不是絕情之人怎可放下，這五人是他這世間最親的幾個人。
陸雲凡狀似癲狂，時而高興、開心、時而哀傷、憤怒；臉上的肌肉，五官不時的變換著各種表情，在述說着他內心的感受。
在陸雲凡識海內，橙色的水晶小花，一次次碎滅，一次次綻放，每次不是增加一種顏色，就是增加一種亮色，慢慢橙色水晶花出現了七朵花瓣，七種顏色，最終一朵七色七花瓣的玫瑰成形開始緩緩旋轉，並散發出一種神聖的光芒。
七色玫瑰沒旋轉一次，向下移動一些，慢慢走出了識海，走過中丹田，懸於下丹田之中；七色玫瑰旋轉的速度開始增快，一絲絲靈氣開始向七色玫瑰消融，消融的速度隨着七色玫瑰旋轉速度的增快也越來越快，越來越快……
突然，陸雲凡緩緩睜開眼睛，看着三道劍光落地，兩名築基初期修士和一名鍊氣期修士，陸雲凡從三人的服飾上認出是華元宗的弟子。
三人沒看出陸雲凡修為深淺，心中生出恐懼，陸雲凡現在的樣子，雙眼赤紅，面目抽搐，渾身散發着濃濃的殺氣，猶如惡魔一般，見者心寒。
陸雲凡掃了三人一眼，三人同時一震，渾身一涼，直涼到心裏，這不是人，是妖魔，那吞噬人的目光，讓三人不敢直視。
為首者修為築基中期頂峰，強裝鎮定，對陸雲凡一稽首說道：「道友，我三人是華元宗弟子，感應到這裏真氣波動，來此查看，不知道友可知此處發生何事？」
三人本為責問陸雲凡而來，但為首者見陸雲凡惡魔一般的樣子，修為又看不透，只好低聲相問。
要說在華元宗附近還沒有一個修士這麼明目張膽殺如此多凡人，為首者雖然對陸雲凡有些恐懼，但他為為維護華元宗的面子，必須要問清事實，怎麼說這是在他們華元宗範圍內發生的，而且華元宗最近幾年以隱然有大型門派的實力，更不擔心陸雲凡敢無故對他出手。
陸雲凡沒搭理三人，緩步走向其它屋間，他現在無比憤怒和哀傷，但心中還有一絲清明，屋中只有他父母、兄嫂和侄兒五人，侄女卻不見蹤影，他已經用神識搜索了許家院落多遍，卻沒找到侄女，心中疑惑，侄女哪去了？
是何人屠殺了許家連家僕二十餘口？殺人者出手十分狠辣，都是一招斃命。很多肢體都殘缺粉碎，修武者即使進入先天也不可能做到，並且許家老少兩對夫妻明顯被人搜魂過，死態驚恐乾癟。殺人者修為最少築基期以上，低於築基期根本不能使用搜魂之術，但看許家夫妻死狀，也不會是元嬰期修士所為。
陸雲凡想到，一定是築基期或金丹期的修士所為，但一個修為最低在築基期以上的修士為什麼要對一家凡人下此重手呢？而且事後並不毀屍滅跡，這事太過蹊蹺。
陸雲凡翻找院落，看能不能尋找到有關侄女和此事的線索。
「五師兄，這惡人干出如此慘絕人寰之事，還如此囂張，而且小視我們華元宗，不如我們先擒下此惡人……」鍊氣期修士對為首的傳音道。
「閉嘴。」為首修士怒斥鍊氣期修士。
鍊氣期修士沒看出陸雲凡修為深淺，以為陸雲凡也不過築基期而已，他五師兄有築基中期頂峰，而且是華元宗鴿院院主的親傳弟子，一般散修築基後期修士也不是吳師兄對手。
鍊氣期修士被為首修士怒斥一愣，隨即明白，五師兄剛才為何對陸雲凡那般客氣，陸雲凡實力遠超他五師兄，被陸雲凡掃視一眼立即回放，心中更加恐懼。
另外一名築基初期修士與為首者兩人傳音交談了幾句后，遠遠看着陸雲凡在廢墟中漫步。
陸雲凡一直在漫步思考，事情中的蹊蹺，為何獨不見其侄女。房屋密閣無一絲翻找過的痕迹，金錢銀兩無一動過，當然築基期以上的修士根本不會對金銀感興趣，毫無線索，陸雲凡心中的怒火更濃。
陸雲凡腦中的一絲清明強壓着怒火，看向華元宗的三名弟子，不知怎麼越看越氣。
華元宗外院三弟子眼見陸雲凡面色冰冷朝他們走來，眼中怒火好似要吞噬三人，牙齒嘎嘎直響猶如要把三人嚼碎，嘴角溢出絲絲血跡，陸雲凡樣子完全是個惡魔，三人可不想死，同時想到「逃」，但一個冰冷的聲音在三人腦中同時響起：
「你們三人聽好，回去稟明你們宗主，就說我陸雲凡求華元宗，七天內查清此事，如果不然？我不想斷了與華元宗最後的一絲情意。你們走吧。」
陸雲凡幾乎咬斷舌尖，才對三人說完上述之言，他最後的清明也快要泯滅了。
三人聽后，心中一驚：陸雲凡可算是華元宗的名人，據多數弟子傳言，華元宗現在的強大，多是因為幾年前陸雲凡的出謀劃策，躲過天劫之事引來的劫難，而且讓華元宗幾乎壯大了一倍，隱然有了大型宗派的底蘊，陸雲凡在華元宗可是下面弟子偶像人物。
三人現在對陸雲凡是又驚又懼，但陸雲凡那猶如要生吞活剝三人的樣子，還不走，那就是腦袋進水了，三人迅速架起劍光飛射遠去。
三人剛飛出三十餘丈，突然「轟」一聲巨響，伴隨着毀滅性的衝擊波從後方卷向三人，為首築基中期修士迅速捲起鍊氣期修士快速向前射去。
「嘭~嘭」兩聲，築基初期修士被轟飛十來丈遠，一口血噴出，險些栽下飛劍，築基中期修士好些，但也被轟飛出五丈多遠，受到重創，鍊氣期修士要不是有築基中期修士的保護，可能已經命喪黃泉，但現在也是七竅流血，狀態萎靡，離死不遠。
三人現在可清楚狀況十分危險，如不遠離，很可能就要埋骨於此，三人帶着受傷的身體迅速遠遁。
陸雲凡發出憤怒一擊后，清醒了很多，再看四周，已經不是滿目瘡痍，院落完全粉碎，眾多屍骨，也已經被轟擊得如塵埃消散，許家老少兩對夫妻和那一幼童，也再也找不到屍骨的痕迹。
陸雲凡看清眼前一幕，更悲從念起，怒由心生，大聲咆哮，瘋狂的攻擊，四周一切盡毀，並向遠處四溢，陸雲凡已經完全瘋癲，咆哮、攻擊，周圍一里之內的物體被陸雲凡全部毀滅，他又開始擴大面積毀滅，毀滅，他心中現在只存在一個念頭——毀滅。
房屋一座座倒塌，人、畜、樹木和花草一個個一片片灰飛煙滅。
最後一次次大範圍攻擊，陸雲凡終於耗盡了所有法力，栽倒在地，大聲痛哭流涕。再看被陸雲凡毀滅之地，方圓能有十里，煙塵滾滾，院落全無，林木摧毀無數，完全成了一片空曠之地。
還好這裏左依山林，北有河道，人家院落相對稀少，也就六家院落，否則真不知會有多少凡人家庭慘遭厄運。
陸雲凡悠悠醒來，感覺渾身吃痛，腦幹欲裂，那哀傷憤怒還不曾化去。陸雲凡抬頭看了下四野，回想起他做的一切，無心殺伯仁，伯仁卻因他而死。
為何？陸雲凡痛恨殺他全家之人的同時，更痛恨自己。
痛恨他自己怎麼會變得如此無情，為何連與他無任何關係的人都被他無情的抹殺？
這難道就是世道？宿命？
他認為自己所修的是有情之道，為什麼偏偏卻做出此等滅絕人性之事？
為何？
他的憤怒慢慢減去，哀傷增濃，濃的化不開的悲，開始向四周漫去，慢慢越去越遠，好像要籠罩這天地。
不知又過去了幾時，烏雲開始翻滾密佈，開始時一滴滴細雨，慢慢雨水增大變密，再一刻，雲層發出嗚嗚之聲，大雨已經變成傾盆而落，好似這天也因哀傷在哭泣。
陸雲凡站在雨中，望着天空濃雲，心中哀傷苦澀。
我本想與天一爭，修改天道，但我修之道雖含有情，但卻做出無情之事，為何？力不隨心，我道太淺；心魔無形，天道在側，我之力如蚍蜉撼樹，太過不自知，終鬧出如此慘劇，我心悲涼。
但我已立宏願，不改天道，絕不屈從；但如再直回逆天，不知還有多少生靈因我而亡，我心又何忍？
難道我也要像其他修仙者一樣，順天而動，瞞天而行？
億萬生靈皆因七情而生六欲而落，我雖知卻無法看透此中之理，這瞞和逆又有何區別？
愛因情動而生，情動而樂起，樂起亦悲來，悲來而生怨，怨中出怒鳴，怒而化無情，無情徒增欲，欲滿成生靈。
生靈帶七情而落，卻是為無情化欲而來。
七情相依相生，卻因無情而起，如若有情，必感無情。
七情也，看似有情卻無情。
陸雲凡心靈慢慢蛻變，丹田內的七色花旋轉速度緩緩變慢，逐漸凝實、清晰，一朵七色水晶之花完全定型，七片花瓣微微張開，如一張小嘴，小嘴中含着一顆乳白色金丹，金丹泛著亮光與七色花呼應旋轉。
傾盆之雨，依然在繼續，陸雲凡被一團霧氣所圍繞，空氣中的靈氣從四方向他匯聚，靈氣越來越多，越來越濃，靈氣慢慢與那團霧氣融入陸雲凡的身體。
陸雲凡閉上雙目，他看向丹田，丹田純白一片，有種朦朧的質感，半空中一朵玫瑰似的七色彩花，七色花花心處一個乳白色的金丹，正在吞吐著乳白色的真氣。
陸雲凡明白過來，為什麼他以前總不能結成金丹，他的金丹必須要伴隨七情而生，缺一種情，都不能結成金丹，可這金丹卻是無情之丹。陸雲凡苦嘆，造化弄人，有情之道卻要從無情而起。
陸雲凡明白了此中道理，而且成功結成金丹，算是金丹初期修士，而且他從毀滅十里範圍空地，也了解了他大概實力，瘋癲時金丹並沒成就，就有相當金丹中期修士的實力，現在他的金丹已經成就，雖然不知與金丹後期修士是否有一比，但金丹中期修士中絕對是強者，如果再加上他相當靈獸金丹後期的身體，與金丹後期修士絕對有一拼的實力。
這也算陸雲凡痛苦中的最大收穫，同時心境的蛻變，他也不在迂腐，道是有情，卻是無情；偏執的有情或無情，根本不能正道，他也不能完成他的宏願。以後他將去適應這個時代，弱肉強食，弱者必然會成為螻蟻，憐憫是沒有用的，只有自己變強才能去改變，他需要的是變強，再變強，只有變強的他才能去改變。要不然，某一天他還會被這天所左右，被世間的事所左右，被人所有左右，悲哀之事還會發生。
陸雲凡明白了個中道理，收拾下心情，只是那哀傷怎可一下化去。陸雲凡尋了塊不錯的地方，找到父母、兄嫂和侄兒殘留下的一些物件，堆砌五座新墳，立了排位。
陸雲凡拜祭完父母與兄嫂，坐在侄兒墳旁，回想起在許家逗侄兒的點點滴滴，那是個有些憨實的孩子，很像陸雲凡哥哥許蠻，樣子像，秉性也像，大大的眼睛，一笑兩個小酒窩。
那段日子對陸雲凡來說是多麼幸福、開心，陸雲凡沉入那段生活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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