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節 再次分手

第六十二節 再次分手

阿奴拜託阿波照顧一下族裏的孩子,阿波看見阿奴帶着的人都是第一次出山的,心想這怎麼成。.wenxueMI.coM阿奴這幾年操心太過,光華內斂,像變了個人,看着比花還嬌,又生的單薄,風一大就吹跑了。至於阿都,是個不靠譜的,只要他不惹事就謝天謝地了。

阿波思來想去,決定跟着阿奴出山,好歹這一路上他人頭熟,能照顧些。臨走之前他特特吩咐阿奴扮成男孩子,阿奴於是將阿羅的衣服拿來改改。阿奴纖瘦,站在阿都身邊倒顯得弱不勝衣,看着不像,沈青娘乾脆將蛇眼蛾絲織的紗罩在竹笠上做成緯帽,說道:「有人的時候戴吧。」

沈謙發現了阿奴做的護身軟甲,頗有垂涎之意,一直向沈青娘打聽製作方法。沈青娘知道這個東西阿奴是為了阿依族人日後的生活打算,她在此生活三年,深知阿依族生存之艱難,此物與阿依族是生計所需,告訴沈謙不過是給沈家錦上添花罷了。當下說那是阿依族秘傳,只推不知。她乾脆說道:「三哥若想要,不如直接跟阿奴談個價錢。這東西難做,據說十來個人忙一整年才得這麼一件。」

沈謙有些不好開口,沈青娘自告奮勇去跟阿奴談,阿奴說若是價格合適可以商議。

沈青娘又道:「這樣,不管阿奴每年得了幾件,都賣給三哥如何?不過三哥不能說出是哪來的。」其實沈青娘還有一層意思,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阿依族不過一個小寨子,吃不住那些大人物一根指頭的碾壓,這種護身軟甲的出處還是保密的好。

阿奴心領神會,喜道:「這再好不過。」

當下,沈謙問道:「黃金?白銀?」其時南方的吐蕃與烏蠻都是以物易物,朝廷不準銅錢流出國境,都是以茶、絹、銀來交換,北方的一些部族要的是白銀,黃金很少用,不過上次阿奴也要黃金。

阿奴想,吐蕃和烏蠻的金銀主要用來打首飾,中原戰爭之後肯定通貨膨脹,金銀未必有實際用途,不如直接換算成茶葉布帛更換算,先簽五年合約試試吧。

劉暢站穩蜀地之後,不敢大喇喇冒天下之大不諱,在國喪期間重開茶馬,只有偷偷走私茶葉,打箭爐又開始有了生機,不然阿奴新開的馬幫生意哪裏來的?國喪過後,梁王偵知此事,又指責劉暢勾結吐蕃,亂我中華,畢竟劉暢勾結烏蠻在先,人人信以為真,未免引火燒身,劉暢更不敢重開茶馬,劉鵬為了避嫌,也不敢明面上提議此事,但是雙方一南一北都在走私茶葉絹帛,以補充軍馬。

中原內亂前,川茶價格不高,價格50到300文不等,150斤中等名山茶磚或者30匹絹換一匹吐蕃良馬。劉暢走私的茶葉,實際價格還更低,原來一斤茶磚大約150文,現在只要70文。按此價格,一馱茶包九十六斤左右,五千兩白銀就是大約五千多馱茶包。

阿奴算給沈謙聽,說道:「一件算五千兩白銀,按現在的價格,就是五千多馱茶包,給你打個折扣去個零頭,就五千馱吧,你能弄得到。」雖然林家的商號被劉暢收走,只要那些掌柜還在,沈謙就會像蜘蛛一樣把破掉的關係網補好。

還優惠價?沈謙對此不置可否,先還價:「太多了,只能摺合一千兩白銀。」

阿奴嫌少了:「這個價格不夠我付運費和加工費。」

兩人爭據不下。最後又是沈青娘偷偷算了筆賬,這種蛾只能在這裏養,阿奴說托給達果,每年他派人將生絲送出山再賣給阿奴,這個費用極高,別的都好說,這條路上年年死人。她拉了拉沈謙,低聲說道:「那種絲非常不好得,倒不是阿奴非要這麼高價,每年都有人死在這條路上,萬一連人帶軟甲都沒了,那就是血本無歸。」

這倒是,沈謙想起了來的路上幾次死裏逃生。再說這種衣服拿出手只怕可以炒到幾千兩黃金甚至更多,轉手就是翻幾倍,當下應允阿奴的條件。

簽約后,阿奴笑眯了眼:「你將這件賣給劉暢,萬兩黃金,你看他要不要?據說劉暢和劉鵬兩人互派刺客,鬧的如火如荼,再織一件就賣給劉鵬。兩人不死,那就是最好的廣告,哈哈。。。」

見阿奴想入非非,沈家人滿臉黑線。劉仲連忙把她拉走,想錢想得太丟臉了這是。

準備就緒后,眾人出山,要再走一遍那種恐怖的『猴子路』,沈謙越看阿奴越不順眼,連那件蛾絲軟甲都不能平復他的怨念。

再難走的路總有走完的時候,走到邦達草原,他們就要分手,阿奴北上去噶瑪丹薩寺找納達岩,劉仲則南下經打箭爐去雅州。阿奴想來想去,將那件軟甲給劉仲穿上了,再三告誡他跟着沈謙就好,不要亂跑,又叮囑李長風看住他,堅決將劉仲和十二隔離。十二上次還去找過馬奎,聽說他回來過又走了,阿奴叫十二跟古戈說留意一下馬奎的下落,務必將劉仲送的那個荷包拿到。

阿奴還當着眾人的面,將一個封的死死的小竹筒拿給斐荅,裏面其實是咬人草里提煉出來的腐蝕液,只會讓人又痛又癢,阿奴發現蛇眼蛾的絲居然有防腐作用,於是先將竹筒蒸煮殺菌后,再倒入草汁,然後往這種汁液里加了一點生蛾絲。阿奴嚇唬他們說是劇毒,若是有人負心,一滴就可致命。十二等人面如土色,心裏盤算著怎樣將那竹筒扔了。

劉仲則拍胸脯保證說一到雅州,就催舅舅將錢給阿奴送來,還有茶葉。沈謙對這個一貫吃裏扒外的外甥已經免疫了。

阿奴陪他們等過路的馬幫一同過草原,此時已經入冬,草原上開始下雪。沒有熟悉路徑的馬幫,他們不敢走。足足等了十天,才等到一支往大理的馬幫。冬天一路上沒有草料,馬幫的騾馬已經很疲憊了,連鈴聲聽着都氣息奄奄。阿奴不放心,但是別無選擇。

劉仲一步三回頭,沈青娘也萬分不舍,抓着阿奴的手不放,最終,還是鬆開了。鈴鐺叮叮,一行人馬在雪地上漸行漸遠。

阿奴等人掉轉馬頭前往察木多的噶瑪丹薩寺。

一路上她發覺阿都鬼鬼祟祟的總走在最後面,覺得不妙,半夜裏她忽然起身查看,兩張一模一樣的臉並排睡得昏天黑地。阿奴哭笑不得,這兩混蛋居然輪換著出現以掩人耳目。

第二天,阿奴才知道自己是最後一個發現的,很不高興的朝哥哥們扁扁嘴,雙胞胎笑嘻嘻的腆著臉。阿奴罰他們給自己梳小辮子,換上吐蕃的服裝好行事些。兩人見阿奴沒有生氣,興高采烈的給她梳頭,最後一百多根小辮子梳的他們手指發僵。阿奴還嫌棄他們手太重,頭髮都要被扯掉了。這一次她已經成婚,頂心的主辮打成了兩根。

經過洛隆時,阿波出去探聽了一下,羅桑沒有回來,白姆已經出嫁,就是上次那個甲貢的頭人,死了妻子的扎巴旺堆。遠遠的看見洛隆莊園高聳的碉樓,阿波問她要不要進莊園看看,阿奴默然良久,搖搖頭,他們未必就喜歡看見自己,白珍的去世,自己至少要負一半的責任。

噶瑪丹薩寺處在深山之中,此時已經快到新年,寺里正在舉行『古慶』活動,盛裝朝拜的人絡繹不絕,阿奴一行人跟着進了山。

遠遠的看見一棟棟紅色的房子散落在白雪皚皚的山坡上,不像是個寺廟,倒像是一個村落。到達時已經是下午,寺廟周圍扎著許多帳篷。

聽着寺院裏法號長鳴,阿奴叫大家先搭起帳篷,阿羅覺得奇怪,他以為阿奴一定會先衝進去找納達岩。阿奴沒有回答,她沒想好見到納達岩要怎麼說,所謂近鄉情怯罷了。

他們歇了一晚,第二天,跳神仍然在繼續,阿波算了算日子說道:「今天應該是最後一天,會跳大黑天神『馬哈嘎啦』為首的三大護法神舞(羌姆),要不要去看看?」

阿羅兩人不耐寂寞,聽見有熱鬧,拖着阿奴就走,後面阿爾等人連忙跟上去。阿波不去,阿奴覺得奇怪,一路上阿波的嘴就沒停過,各地掌故了如指掌,他好熱鬧,原來又是喇嘛,沒理由不去看跳神啊,這樣一想,阿奴才發現阿波跟自己一樣,一路上似乎從來沒有進過寺院。阿奴走出老遠回頭一看,見他一個老人鬚髮蓬亂孤零零地坐在帳篷前的雪地上,阿奴忽然覺得鼻酸,她回頭拉起阿波就走。

阿奴也沒有阻止,一行人直走到跳神的地方,裏面人山人海,什麼也看不見,雙胞胎將阿奴舉起來,只見場子裏有穿着華麗的劍手表演戰舞,還有頭戴獸頭的舞者正在蹦蹦跳跳,阿波說那是為了引出大黑天神。等他們找到一個可以看得見的地方,帶着面具的大黑天神已經被手捧香爐的喇嘛,在嗩吶聲中被迎接進來,此時,在焚燒用糌粑捏的象徵魔與障的『靈嘎』中舞蹈達到了**。糌粑捏成奇形怪狀,上面畫着各種神奇圖案。舞者在圈外點起了火,把盛滿油的壺放在火上,劍舞者、僧人和戴面具舞者在壺邊圍成一圈。『靈嘎』被系在一根木叉上,侍從們將它舉起放在油壺上方,此時,從顱器中往油壺裏傾倒一些東西,油開始劈啪作響。當火苗燒到那糌粑,黑煙衝天。隨後,大黑天神和其他舞者先後退場。

趁著震耳欲聾的樂聲停止的間隙,阿奴低聲問道:「阿波師父,你討厭寺院嗎?為什麼從來沒有看見你去寺院朝拜?」

阿波沒有說話,突然用阿依族語低低唱到:

「誣衊說是什麼嘎巴拉,

乃是一顆死人頭骷髏,

瓦斯達顏原來是腸子,

骨吹號原來是人腿骨,

所謂大張皮就是人皮,

羅達品是抹血之供品,

所謂壇城花花綠綠的,

所謂舞蹈珠是骨頭珠,

所謂使者是個光身子,

所謂加持作假騙人的,

所謂神臉不過是面具,

哪是佛法,是印度人教給的壞東西。」

阿波唱的很快,阿奴一開始沒有聽明白,此時場子裏又開始了面具舞蹈,在嗚哇嗚哇的法號聲中,阿奴費力將阿波的唱詞用漢語和吐蕃語翻來複去地念了一遍,心神俱震,她也不看了,拉起阿波就走,到了人跡稀少的地方,阿奴用阿依族語說道:「阿波師父,你為什麼不做喇嘛了?」

阿波只說了一句:「那是赤松德贊的妃子瑪爾尖莎唱的,所謂的佛法似乎並不能保佑吐蕃。」

隨後他說道:「你要找阿岩,走吧,我帶你去。」

阿奴被他說的一頭霧水,見阿波走的很快,她也顧不上問了,連忙追上去。

兩人碰見一個小喇嘛,問納達岩在哪裏?那小喇嘛一直搖頭,阿奴急了,小喇嘛也滿臉是汗,最後阿奴問丹派在哪,小喇嘛如釋重負,往後面的一個建築一指,正是他們看『羌姆』的地方。

丹派正在跳『羌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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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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