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哎

天地間，放眼望去枯黃一片，不見哪怕一丁點兒綠色，大地已乾枯，水田更是破裂凹凸，四處開縫猶如梅花樁一般矗立。.

雨，已經不知多少天沒見了，火紅烈日倒是接連懸掛高空散發着逼人熱浪，沒有絲毫讓位的意思。

「唉！」

憂愁、無奈嘆息油然而起，半晌其音才散。

這聲無法用筆墨描述的嘆息是一老人所發出，他滿臉樹褶子皺紋，身穿着一件處處補丁麻衣，佈滿老繭的雙手死死扣住門牥，雙眼蒼白無神，乾裂的嘴角不斷的糯動着，似乎是在訴說着什麼。

依稀可以聽到造孽二字。

看着眼前老人憂心忡忡的樣，旁邊站着的半大小子一臉疼惜，卻不知自己該如何勸說，好一會後才毅然說道：「爺爺，你休息一下吧，現在想太多也沒有用，我去山上打水來給你喝。」

說完，不待老人回答，這半大小子操著屋中粗糙木桌上的土瓷壺就沖了出去。

這半大小子今年年方八歲，乃兩世為人，自小與老人相依為命，姓楊名文。

······

來到屋外，楊文不敢回頭，狠狠收拾起心中煩擾、鬱悶這些亂七八糟的心緒之後，甩開膀子大踏步朝前面那大約兩千餘米之遠的大山跑去。

看着孫子漸漸遠去的背影，老人緩緩搖頭，渾濁雙眼水霧漸起，默然說道：「如今這天要收人，莊稼顆粒無收，餘糧也不多，在這麼繼續下去只會害了文兒，看來只有······。」

至於老人心中在想什麼，遠去的楊文自然不會知道。

瘋狂跑動下，兩千餘米的距離很快就到了，停下身子，楊文苦笑着自語，「如今遭遇這千年難遇的大旱，這日子難過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是個頭，不過就算再難過，也得過下去不然又怎麼對得起自己，對得起爺爺！」

念及與此，楊文眼中閃過一絲精光，隨即隱去。

深吸淺呼幾下過後，楊文這才沉下心來，看着眼前陡峭的山路，沒有絲毫猶豫，快步的就朝上面行走而去。

山路窄小，僅容一人通過，雖然陡峭，卻並沒有難到楊文，只見他猶如猿猴一般縱躍而上，其身形靈活之極。

上得半山腰后，楊文輕車熟路的尋了一處落腳點停下來，他並沒有回身朝下看去，而是粗粗喘上幾口氣，撩起褂子下擺將腦門上的汗水給揩乾。

「從三歲時就開始泡葯澡，爬這山，如今這速度快了不知道多少倍，現在自己體質之強想必不必其他成年人差吧，真不知道爺爺這麼做是為什麼。」楊文心中思忖道，他心中非常清楚如果要不是從小這麼泡著葯澡長大的話，怎麼說現家裏都應該是個土財主，而絕不會是現在這樣。

思考半晌后依舊沒有絲毫頭緒，楊文索性也不再去想，口中一吸氣，四肢勁道一運快捷無比朝上攀爬而去，其速度比之之前猶快三分。

半刻鐘過去了。

站在山尖下方百餘米一處豁口的泉水邊，楊文搖搖頭，沒有說什麼只是小心翼翼的蹲下來，緊接着便從身邊的寬葉灌木樹上摘下一張巴掌寬，呈現五指狀的樹葉雙邊一對摺圍起，而後便開始舀起水來。

這眼泉水是楊文從小喝到大的，泉水從來沒有流下山過，誰也不知道水流到哪去了，半年之前這眼泉水還有水桶般大小，可如今卻僅僅餘下碗口大小，其中的泉水幾乎減掉一大半，所以楊文才會如此小心翼翼。

幾十息過去，楊文也停了下來，此時那碗泉當中已經哪怕一捧水，看着乾涸的碗泉，楊文雙眉一挑，接着便用樹葉和剝下的藤蔓皮將土質瓷壺口給扎住，轉身便朝山下行去。

下山的速度比上山的速度起碼快上一倍，不一會的功夫，楊文就站在山腳下。

享受着腳踏實地的感覺，楊文會心一笑，沒有絲毫停留便以最快的速度朝家中趕去。

楊文所謂的家其實也就是三間自製的木房子，屋高丈許，可那建房子所用的木料，不管其大小都是老人一手包辦，自己上山砍伐而後搬運回去，由此可見老人不凡之處。

離著家還有着好幾十米，遠遠的楊文就看見房屋門前的爺爺。

近了，近了，看着爺爺那憔悴的模樣，楊文鼻子一酸險些落下淚來，深呼吸了幾下，這才將心緒給安撫下來，柔聲道：「爺爺，您站在這屋前做什麼，我對山都熟悉極了，還能出事不成，您就趕緊的回屋子裏去吧！」

聽着自家孫子的話，老人佈滿溝壑的臉抖動幾下，有些渾濁的眼中閃現一絲欣慰，輕輕擺了擺手，「我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如今還硬朗著，文兒你先把水放下，有些事情是時候給你說了。」

剛講水放到木桌上正打算說點什麼的楊文聽到老人的話就是一愣，隨即帶着詢問的眼神就看向了老人。

感受到楊文眼神的意思，老人卻是什麼也沒有說，只是默然轉身朝屋中走去，行走中的背影卻是略顯佝僂，長長的倒映在不怎麼平整的地面。

看見這一幕，楊文心中咯噔一酸，腳下快步走動就要走上前去扶著老人，而後卻不知道為什麼終究是沒有伸出手去扶，而是默默的跟着老人的腳步走了進去。

「仄仄仄仄······。」

走在前面的老人停了下來，伸出雙手輕輕一推，乾脆而糙的木門發出一連串的聲響。

待得門完全打開后，老人跨過半尺高的門檻走進房間，來到房間當中，轉過身後便坐了下去這才朝在自己停下便站立不動的楊文看來。

楊文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站在那裏，彷佛就是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般。

看着楊文的這一番表現，老人不由點點頭，心中無比欣慰，隨即心就沉下去。

默然！

氣氛微微變化起來，但是楊文依舊沒有說話，依然是猶如一根木樁般站在那裏。

半晌后，老人終於開口了，「文兒，這一次的天災雖然有些嚴重，可是這並不能妨礙到我，但是如此一來卻對你以後的發展不利，所以我打算帶你去兩百裏外的竹城，同時在那我會對你有所安排，你有什麼意見嗎？」

「孫兒沒有什麼意見，任憑爺爺安排！」聽見老人說的話，楊文心中雖然微微有些驚訝，但並沒有表現出來。

看着楊文沉穩的樣子，老人輕微頷首，臉上也浮現出一絲笑意，「既然如此，那我們爺倆明天一早就趕路走到鎮子上去，然後再租一馬車趕去竹城。」

心中雖然有點奇怪為什麼要走得這麼急、這麼快，可楊文還是輕聲應道：「是，爺爺！」

得到楊文的答覆，老人笑意更甚，沖着楊文擺擺手說道：「文兒你先出去準備晚飯，我清理一下行李。」

得到老人的吩咐，楊文沒有說什麼，轉身走到門口，出門轉身關門，隨即朝那簡陋的廚房三步並作兩步行去。

在門關上的霎那，老人站了起來，朝房間中的某一個角落走去。

這是一處毫不起眼的角落，角落中隨意堆放着一些農具以及幾隻綿竹編織成的背簍，依稀可以看到那農具上依舊存在的泥土和痕迹。

老人緩緩走到角落前，並沒有做什麼，就那麼的站立著有些混濁的眼中驀然閃過一絲唏噓之意，還有一些惦懷······。

半晌。

老人緩緩蹲下身子，雙手伸出輕輕的將角落中的農具和竹制背簍都給挪移到一邊，當這些東西都挪移開來后，角落處豁然露出一抹黃色。

要是這一幕被楊文看到的話，定然會疑惑異常，難道就這裏面還埋藏着什麼重寶不曾？可惜的是楊文沒有看到。

眼見着這一抹黃色的露出，老人神色肅穆，雙手微微有些顫抖，好一會才恢復平靜，將心神收斂后老人沒有猶豫和耽擱，雙手豁然發力，猛然就朝那一抹黃色插去。

讓人忍不住為他擔心，難道這老人瘋了嗎？

只見老人蒼老枯乾的雙手在觸及那一抹黃色瞬間，整個的就沒入其中，場面詭異到了極點，讓人幾乎不敢相信。

老人雙手在進入其中后並沒有停留不動，相反開始左右搖擺起來，似乎是在那裏面收索着什麼，又似乎是在找尋着什麼東西一樣。

好一會，老人才將雙手從其中拿了出來，這時老人的雙手不再是空無一物，其手中捧著一個青黃色包裹，這個青黃色包裹約有兩個**拳頭大小，其表面平滑無比，就像是那被河水錘鍊千百年的鵝卵石一樣沒有絲毫菱角。

看着手中的青黃色包裹，老人眼中神色不知道轉換多少萬次，可最終只餘下一聲寂然嘆息，「哎······！」

正在此時，楊文的聲音響了起來。

「爺爺，您弄好沒?飯菜我已經弄好咯，您趕緊出來吃飯吧！！」

聽着自家孫兒的聲音，老人眼中流露出一絲笑意，而後小心翼翼的將手中青黃色包裹放到床上自家的枕頭下，這才回道：「好了，文兒，爺爺這就出來。」

話音沒落，老人就朝房外走去，隨着一聲「嘎哈、嘎吱。」的聲音響起，老人來到外間。

此時，楊文早已經將碗筷菜飯都擺弄好了，但是人卻站在桌邊沒有坐下。

看着木桌上的菜飯，再看看站在一邊的楊文，老人笑了。

「文兒，別站着了，趕緊坐下吃飯吧！」快步走到桌邊，老人欣慰的拍了拍楊文的肩膀，而後笑道、。

「嗯！」感受到老人的心緒，楊文心中一笑，隨即便緊跟着老人坐了下來。

桌上飯菜極為簡單，說是飯菜，倒不如說是菜粥，因為這就是一些臘肉混著小米摻水熬煮成的粥，可饒是這樣，這爺倆也吃喝得津津有味。

把飯吃完后，楊文快速將木桌給收拾乾淨，正待說話的時候，老人忽然說道：「文兒，早一點休息，明天清晨還得趕路。」

話完，老人站起身子就朝裏屋走去。

看着老人的背影，楊文心中若有所悟，可卻什麼也沒說，也就走回自己的房間！

······

夜以深，又有誰知道前面究竟是一條什麼路在等著楊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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