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醒

覺醒

驟風起,烏雲密佈。

落日與月光在烏雲里忽閃忽現。

忽地,天光炸開一道白光,凌天瑤身後那個透明的殼,粉碎。迅速落在地上的,正是大胥國當今的王,凌天瑤的師兄:胥寧柏!

他一身青藍色衣袂飄飄,長發掛在腰間之上,手中握著的劍……確切來說,是一把古劍,與公子初戚手中的那把一模一樣,閃亮的劍上刻着一個刺眼的「決」字。

而公子初戚的手中,上面刻着的一個「鬼」,這是兩柄劍唯一一個不同的地方!

而此時此刻,似乎一切都來不及了,柳佛煙從失魂落泊的初戚手中奪過古劍,用盡全力,刺向凌天瑤的後背。

不過霎那之間,古劍從凌天瑤的後背緩緩的拔出,與此同時,握住古劍的柳佛煙口吐鮮血,她的背後站着一個人,他的目光兇狠,手中的大刀收回,他面前的柳佛煙倒在地上。

鮮紅色的血液染紅了一粒又一粒的沙漠。

凌天瑤回頭,不可思議的看了一眼公子初戚,她的大腦中,是第一次入公子府,而此劍便是掛在公子初戚的床上,沒想到,他卻要了天瀟的命,而此時此刻……凌天瑤用手摸了摸那朵盛開的彼岸花,鮮血染紅了手掌。

眾人驚訝,古劍從她的後背而入,並未穿透心臟,她的胸前怎可會有鮮血。

為何要殺我。這句話凌天瑤是看着公子初戚的雙眼說的,沒有任何情感,冷冷的一句話彷彿是說給自己聽的。

阿凌……你聽我解釋……

硝煙瀰漫着,誰還願意聽你一句沒有任何解釋意義的廢話,一切都顯得那麼的蒼白無力。

凌將軍……一個血淋淋的將士倒在凌楚的面前,他的身後是一群彷彿沒有靈魂的殺手,他們的眼球變黑,思維不受自己控制那般,見人就砍!

胥寧柏將目光轉向那個半空中的人,是他,一定是他的簫聲控制了這些人,只有將他拿下,或許才能解救這群活生生的人。

騰地而起,手中的古劍直指天際。

哈哈哈……真是不自量力。這個笑聲讓人徹骨的寒。胥寧柏並未感到驚訝,只是他被攔在了半路,他對面站着的正是他哥哥的寵妃,這些年在胥氏為所欲為的七妃夭流煞,胥寧柏早就看她不順眼,若不是他哥哥走之前再三交代,恐怕,他早已將她打入大牢,終身禁止自由。

狂風驟然,所有人投入戰鬥。

塵埃四起,於空中長久漂浮。

日月同輝,漸入一片淺紅。

南休與他的哥哥殊死一搏,目前來說,勢均力敵,一個想要置自己親弟弟於死地,一個卻念有往日情份,處處閃躲。

凌天瑤獨自站在沙漠中央,嘈雜聲不斷湧入耳朵。忽地,亮出手中的日月辰,直逼半空中的黑衣男子。

幻象……無數個黑衣人在半空中將凌天瑤團團圍住,簫聲越來越近,凌天瑤的劍對準所有黑衣人一通揮舞,頓時,黑衣人又變成了一個人,高傲的佇立於半空之中。

毫髮無損。

吶喊聲,撕裂聲……伴隨着黑衣人的簫聲越來越大聲,越來越密集。

人體是無法抵抗怪物的,鮮活的生命怎能抵擋得了冷冰冰的物體,所以橘黃色的沙漠,慢慢的變成了一片片深紅。

主人,主人!這個莫名的聲音又出現了,凌天瑤的大腦一片混亂。

簫聲已經讓她無法控制自己的意識,死亡的氣息讓她無法將自己置身於這場戰爭之外。

或許,她並不知道,這場莫名其妙的戰爭,其實蓄謀已久,不過就是等她長大,找准某個鍥機,一網打盡罷了。

製造混亂,不過就是想要激起某種潛伏已久的東西罷了。

那這潛伏的到底又是什麼,一個古老而又不真實的傳說。

忽然之間,凌天瑤騰地,懸於半空之中,確定說不是騰地而起,而是被某種東西拉扯,升至半空之中,此刻,正與那黑衣人面對面,相隔數十米,目光直直相對,黑衣人的嘴角拉上一抹邪惡的笑容,那雙與凌天有幾分相似的眼睛望着一動不動的凌天瑤,眼中充滿了期待。

簫聲纏繞在凌天瑤到耳邊,形成一個圓,將她裹在其中,任憑如何掙扎,那都像一個永遠無法打破的玻璃罐。

時間慢慢持續,一曲倒奏的《清心咒》吹到一半,天色慢慢的變暗,日月同輝,清涼的白月光也同西邊的夕陽那般,染上了一身通紅。

月光變紅,血噬黃色的絨毛也慢慢的變成了紅色,眼中的殺氣越來越重,靠近它的人,必死無疑。

只見天光乍現,一縷紫紅的光,凌天瑤手中的日月辰變成紫紅色,她的白髮散落在肩上,她的瞳孔變成紫紅色。

正與胥寧柏對戰的夭流煞停下,看着胥寧柏,得意的說道:八弟,收手吧,想必你也清楚,這風決後人,若是流着九尾白狐的血,又有血噬相助,這天下,從今以後,恐就與你胥氏無關了。

胥寧柏沒有說話,他自是知道,這其中的厲害之處,而此刻,又能如何!

然而走在最前方帶頭的,正是凌天瑤的守護使:幽!

他與其他人不同,他身穿一襲紅袍,赤手空拳。

凌天瑤動了動嘴唇,緩緩叫道:幽!

主人,我們等您太久了。

主人,我們等您太久了。

眾人齊齊下跪,呼聲蓋過天地。

不過瞬間,天地之間又響起了那陣簫聲。凌天瑤閉了閉眼,猛然睜開雙眼時,就如傀儡那般,揮舞着手中的日月辰,只聽嘴裏喊出一個字:殺!

紅色盔甲橫掃整片沙漠,誰都不曾放過。

紅色的血噬站在凌天瑤的身旁,眼中充滿饑渴,長長的舌頭耷拉在外面,垂涎欲滴。

乾枯的沙漠早已血流成河,鮮紅色的血液流淌到凌天瑤潔白的鞋子下方,鞋底下沾滿了血液,似乎那股淡淡的血腥味兒沿着小腿的方向一直往上,勾起了慾望。

凌天瑤揮一揮手中的劍,正在圍向她的那一群黑衣人,就如沙漠中的塵埃,隨風而散,屍骨無存。

天兒……隱隱的不知從何處傳來的聲音,焦急地傳入凌天瑤的耳中。聽到聲音,微微的晃了晃頭,可是一併傳入耳中的,還有半空中傳來的那一陣簫聲。

胥寧柏,凌楚,天塵,南休,還有刀小誠站成一排,欲想圍攻那黑衣人。

片刻之間,五人形成一個圓,將那黑衣人團團圍住。

黑衣人冷冷一笑,眼角處得意忘形的勾起。若是過去,他恐怕對這幾個人有幾分忌憚,畢竟他們是凌天的徒弟,而此刻,他掌控了凌天瑤,莫言說他的徒弟,就算是凌天來了,他也不會忌憚他一分。

簫聲發生了轉變。

凌天瑤將日月辰對準了她的師兄們。

她快得如一陣風,握在手中的日月辰橫掃一圈,自然她的師兄們甚至都沒有還手的餘地,便紛紛落於地面,手捂心口,口吐鮮血。

簫聲再一次發生了轉變,凌天瑤落於地面,血噬就站在她的身邊,兩雙眼睛虎視眈眈的盯着受傷的五人。

天兒……我是師兄,你醒醒!胥寧柏試圖著靠近凌天瑤,欲喚醒她。

天兒,可還記得,瑤華山下,你腳受傷,師兄背你走了一天。胥寧柏的話溫柔,陷入耳朵,無法自拔,這是多寵溺這個人,才會讓這個一國之君,放下平時的嚴厲身份,如此柔情似水。

見凌天瑤有些恍神,胥寧柏繼續說道:你腳腕上的傷,就是那時留下的。凌天瑤知道,她腳腕上有傷,所以常年掛着一串鈴鐺。那麼,眼前的這個人又是怎麼知道,她腳腕上有傷的,莫非真如他所說,他是她的師兄。

她將手中的劍放下,順着落下的,還有她滿頭白髮,輕柔的搭在腰間,輕聲喚道:師兄!

她的大腦里,若隱若現的浮現出這張臉,冷峻卻溫柔,成熟穩重卻又帶有一點孩子氣,如此熟悉卻又無比的陌生。

我是誰……大腦如撕裂般疼痛,偶爾的清醒卻讓她什麼也想不起來,只聽見一陣一陣的鈴鐺聲,還有「天兒」!

她似乎跟在一個白髮蒼蒼的老人身後,但是大腦卻記不起是誰,也看不清楚那人的臉,只是一個熟悉的背影。

師父。凌天瑤弱弱的喚道。

片刻,大腦中便出現了另一張臉,是凌天的,與那黑衣人的臉一模一樣,凌天瑤看了一眼那黑衣人,握緊日月辰,騰地而起,劍尖直指那黑衣人。

劍尖已經抵置那人的眼前,只見那人淺淺一笑,目光溫柔,凌天瑤的劍便停在了半空,那黑衣人溫聲細語,輕柔的喚道:天兒!

凌天瑤迅速的收回手中的劍,一個翻身,伴隨着簫聲的響起,她的劍對準了胥寧柏。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因為日月辰已經插入擋在胥寧柏身前的男子身體里,他的嘴角流着鮮血,目光卻極致的溫柔,淺淺的笑着。這一刻,他蒼白的臉色與那弱不禁風的模樣,凌天瑤的大腦中迅速的閃過一個畫面,那是他第一次見到公子初戚,他蒼白的臉在轎簾的一前一後之中若隱若現。

凌天瑤迅速的抽回手中的日月辰,大腦之中一片混亂。

天地之間目眩神暈,廝殺聲混入每個人的大腦,死亡在這片沙漠裏徘徊,白骨將吞噬世間的□□,一切隨風而起的,終將隨風而散。

你說過,你不傷他的。奄奄一息的柳佛煙奮起全身的力量,手中紅色的魂鏈砸向那黑衣人,無論她有多大的憤怒,終究敵不過那黑人長長的袖子一揮,便沉重的砸在地上,口吐鮮血之後便一動不動。

生命在他的眼中,不過如爬行的螻蟻,無論那人是誰,只要觸及到他,必死無疑。

簫聲一陣又一陣的湧上心頭,佔據着大量的絕大多數。只留下那微弱的片格,不過,那也是用來裝往惜的仇恨。

戰爭的混亂,陷入了僵局,昏天地暗,生命如雲煙,在這個世上消失,潰散。

命如草芥,白駒過隙,白雲蒼狗。

如這血紅色的月亮,齜牙裂齒,像及死亡的黑洞,微微張口,便能捲走一群人的命。

再過一時三刻,黑衣人的《清心咒》奏完,凌天瑤就徹底失去了理智,那時,唯恐這個天下,都將成為她的囊中之物,劍下亡魂。

簫聲停止了,天地目眩神暈,只見那黑衣人一陣又一陣的狂笑,天地之間,唯我獨尊。

只見凌天瑤揮舞着手中的日月辰,將目光狠狠的看着那黑衣人,劍心對準他的心臟,日月辰穿心而過,只見一道紅光與他擦肩而過,凌天瑤便站在他的身後,手中再一次緊緊的握著日月辰。

黑衣人目光驚訝,不可思議,夾雜着恐慌,將身體轉向凌天瑤,他卻目光裏帶着一絲嘲諷,片刻之間,受傷的心臟之處,似乎在慢慢的癒合。

凌天瑤更是不以為然,嘴角拉開一度邪魅的笑容,彎彎的月牙眼裏嗜血如命。

她就如空氣里的一縷塵埃,輕輕一吹,四處散去。

僅隨着一陣大風,凌天瑤的日月辰,身上的血紅色羽毛,像隨風而散的蒲公英,圍繞在那黑衣人的四周,形成一個固定的圓,堅不可催。

只見她輕輕的揮動手中的劍,羽毛迅速的散開,眨眼之間,又迅速的合攏,刺向那黑衣人的身體。瞬間那黑衣人再也動彈不得,握在手中的簫緩緩落下,緊隨着那隻紅色的羽毛落下,半空中的蕭,煙消雲散,化為灰燼隨風而去。

黑衣人的瞳孔瞪得無比圓,紅血絲佔據他的白眼球,驚慌失措。還欲開口,卻來不及說話,只見天光炸開一道紅光,那黑衣人,便死不瞑目,生生世世的精心策劃,就在一個瞬間,一切都將化為泡影。數片紅色的羽毛歸位,日月辰的劍對準了散落在地上的軍隊,但隨着黑衣人的消失,有一半的人化成黑色的塵埃散去。血肉之軀還在拚命抵抗,那支穿着紅色鎧甲的軍隊堅不可摧,英勇無敵。帶頭的幽所向披靡,擋在眼前的一切事物,輕輕一揮手便像一塵埃,散盡!

失去手中古劍的胥寧柏,赤手空拳,滿身是血,精疲力盡。刀小誠,南休,天塵,圍在胥寧柏的四周,持久戀戰,都已筋疲力盡。

若他們的小師妹將劍對準他們,或許在頃刻之間就會灰飛煙滅。

他們也曾預料過,終有一天會是這般情形,但誰也沒預料到,她第一個下手的,竟是這天地間的第一大隱患。

如這般,下一個他要下手的,或許就是曾經最疼愛她的人了。

一個人若是魔怔了或是生長在夾縫裏的意識蔓延生長,思想走到一定的極端,或許人生就與原本計劃的相反了。

凌天瑤不是不再受控制,而此時此刻,是誰也控制不了她。

她的身上留着狐狸一半的血,擁有狐狸半顆心臟,如傳說那般,九尾白狐與風決後人,相見,或許都是這個世間的災難。

何況,他曾許諾了一世情緣,剖心救她!

若天地陷入這廝殺之中,混沌的大地終將被某種東西吞噬。

世間的災難便開始了!

春暖花開的瑤華山中,那一潭彎彎的月牙泉慢慢的變清澈,深受重傷的人已經恢復了一半。

承決偶然睜開雙眼,飄在上空的幾個大字落入眼中。

他迅速的從月牙泉中飛出,只見那四濺的水花,在夕陽之下,形成一道又一道好看的光暈,承決早已不見了蹤影,只是那盪起的水波紋上落下幾片紫荊花,輕輕的飄在上面。

夕陽斜下的瑤華山,與往昔相比,多了幾分靜謐。

吹過的陣陣風中,紫荊花樹的影子印成一塊一塊的黑斑,放肆的在土地上招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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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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