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潛入南燕

第五章潛入南燕

山區的空氣中微微帶着一些濕氣，看來天要下雨，李文新住在羊圈外的一個小破屋子裏，山裏有狼，一旦遇到大旱的天，野狼也會出沒於安縣的縣城附近，安縣的縣城不大，只有方圓幾公里，四面環山，只有縣城附近的一帶的幾里路因為靠着雨水河而有巴掌大的一塊兒平原地兒。

說是巴掌大小的一塊兒地，一點都不誇張，從附近的山上看，這裏實在太狹小了。

這是縣城外的一處山丘，並不算很高，崔家的羊都在這一帶，今天見的王小虎五個人也在這裏放羊，因為可能天要下雨，明天說不定可以不去放羊……

「汪……汪……汪……」

躺在小黑屋裏看着外面的天，李文新突然聽到外面的虎子叫了起來，馬上跳了起來，虎子是李文新養的一條母狗，土生土長的大黃狗，今年已經三歲了，只是瘦了點兒，平日裏也吃不上好東西，實在沒東西吃的話，虎子也只能和羊一樣，啃路邊的蒿草葉子，平日裏虎子很乖，今天這麼叫肯定有什麼事情。

門外一個黑影兒跑了過來，這大半夜的，怎麼會有人來這裏呢？來人聽到虎子叫也沒有停下來，而是徑直朝李文新的屋子跑來。

沒有月光，李文新只能靠着肉眼去仔細看，不一會兒，終於能看清楚了，這麼瘦，而且身手這麼靈敏，肯定是老五狗子了。

「狗子，你跑這麼慌張做什麼，被狼追，還是怎麼地了？」

「阿新，有丁六的消息了……」被李文新這麼一說，狗子也感覺有些累，這麼老遠的跑來，嗓子都快冒煙了。

「丁六的消息，快進來，說說丁六這個王八蛋在那裏？」

一聽有丁六的消息了，李文新心裏着急，趕緊把老五狗子拉到屋子裏來，警覺地看了看狗子身後，確定沒有人，這才放下心來。

「丁六在南燕市裏，崔人命這個老財讓我把信給丁六送過去，還讓我告訴丁六隨後就到，讓我連夜去送信給丁六……」

「狗子，你慢點兒說，讓你把信送到什麼地方？」

「送到南燕警察廳，親自交給丁六。」

「謝謝你了，狗子，我馬上準備下，我跟你一起去。」

這幾年李文新一直在打聽丁六的消息，只要能復仇，他絕對不會放過這個機會，有了丁六的消息，他是一定要去看看，雖然他也擔心崔家報復李家，但是這個幹掉丁六的計劃，他已經整整醞釀了八年，絕對不能失敗。

「羊，那你放的羊怎麼辦？」

「一會兒走的時候，讓虎哥他們幫我照看下，你喝口水，我去準備些東西，馬上就走。」

李文新說完就直奔羊圈后，從羊圈的後頭里，李文新翻開幾塊兒大石頭，從裏面拿出一個包袱來，然後小心翼翼地揣入灰色的外衣里，把腰帶稍微緊緊，然後回屋去找狗子。

這是李文新私藏的東西，在安縣十年內，只發生過兩起警察丟槍的事情，其中一起就是李文新乾的，這是他十二歲的時候，有一天看到一個縣大隊的隊長在城裏的地攤邊兒吃西瓜，裝着買西瓜，順手牽羊摸來的，這些年一直保存在羊圈裏，是日本產的王八盒子，據說因為丟槍這件事情，這個大隊長差點就被槍斃，還好崔家出面，這件事情才平息了下來，李文新也不記得這個隊長叫什麼了，只記得好像姓草，尖瘦的腦袋，刀削過一般的腦袋……

李文新和狗子兩人關係在幾個人中最好，兩個人都是孤兒，李文新也是從小沒有親爹親媽，所以兩人很談的來，狗子雖然平素膽子很小，但是對李文新的事情，他還是很用心，今天得到了消息就跑了過來。

交代了虎哥一聲兒，李文新兩人就連夜向南燕市趕去，狗子已經不是第一次來這裏了，輕車熟路，對周圍的小路也都非常的熟悉，李文新只要跟着就可以。

要解心頭狠，親手殺仇人，有了仇人丁六的消息，李文新渾身使不完的力氣，李文新數過王八盒子裏的子彈，只有六顆，他必須要在最關鍵的時候用，李文新也練過使用土槍，但是畢竟不一樣，可惜的是王八盒子的子彈很少，李文新捨不得用，也從來沒有練一次。

一路上，李文新為了不讓狗子為難，拚命的跟着狗子跑，他的耐力不錯，但是和狗子比起速度來就差了很多，狗子的兩條腿走路就不停，看着好像一陣風都能吹倒的身子骨兒，跑起來卻完全不是一回事兒。

一連折騰了大半夜，終於在天亮前趕到了南燕市，兩人順利地進了城內，胡亂吃了點東西，本來李文新要跟狗子一起進去看看到底是不是丁六，但是又怕暴露了自己的行蹤引起丁六的懷疑，李文新只好放棄了。

不能進警察廳里，但是李文新並沒有放棄復仇，他等在門外，他決定一直等到丁六齣來，然後跟着丁六找到丁六的家，這樣就能不給狗子帶來麻煩，而且儘可能地避開李家的嫌疑，這個計劃，李文新已經在心裏演示了數百次，他必須要成功，絕對不能失敗，而且要不能給李家帶來麻煩。

在五台山少林寺里，李文新是最不願意習武的一個，但是這八年裏，李文新每天都在練，長拳、伏虎拳，梅花樁，雖然在少林只學到了這三樣兒，但是李文新這八年裏一樣兒都沒有落下，天道酬勤，李文新現在的身手已經比一般人強過很多，他為的就是等到今日，在崔家裏，李文新一直都隱藏着自己，他就是在等這個報仇的機會。

狗子進去后，半個時辰才出來，應該是辦完事情了，狗子倒是不着急，反正天還早，他也不着急回去，李文新就沒有這麼輕鬆了，狗子進去以後，他的眼睛就沒有眨巴下。

「是丁六，他現在是警察廳副局長，這是他賞的兩個大元，咱們去吃點兒好的。」

狗子為人機警，在地主家幹活兒，要的就是有眼色，安縣到南燕市百里多的路，都是山區，不能用馬送信，只能步行，狗子很有眼色，馬上就練出了這日行百里的功夫，他比誰都要機靈，看到李文新還在等，假意地從李文新身邊經過，然後把丁六的消息告訴了李文新。

「你去吃吧，我一個人足夠應付了，你先回去，我在這裏呆兩天，最多兩天，如果我沒有回去的話，去馬溝村告訴我爹媽，就說兒子無能。」

「阿新，算了，我還是陪你在這裏吧，多個人也多個幫手，我到對面的麵館兒里去吃點東西，這一塊大元給你，也吃點兒東西，不然干坐着，裏面的老闆肯定不樂意，對面的人也會懷疑，小心點為好。」

狗子說完假裝一個踉蹌，把一個銀元塞到了李文新的手裏，出來的時候李文新一點錢都沒有，走了一夜，他是真餓了，但是身上沒有錢，只能在這個小攤上干坐着等。

「老闆，要碗涼粉，再給我拿幾個餅子。」

李文新話一出口，一直盯着他看的飯攤兒老闆才鬆了口氣，這個傢伙坐一個時辰了，竟然什麼都不要，嘴裏不說，心裏當然不痛苦，聽到李文新要東西，馬上去準備涼粉兒，又拿了四個燒餅給李文新。

「給你錢，記得找……」

「這您放心，客官是不是還在等人。」

「等個辦事去的兄弟，他一會兒也到這裏來，也幫他預備幾個燒餅，他就喜歡吃燒餅，用紙包起來……」

「好嘞！」

老闆忙活去了，李文新也吃了兩個燒餅來墊墊肚子，他心裏有事兒，根本吃不下去，只是一通的胡吃而已。

警察廳里人還真不少，王常德警備司令下了死命令，全城動員起來，這次日本人來勢洶洶，據說有超過八千人的日本兵沖着南燕市來了，他當然緊張，南燕市的守軍已經被蔣委員長調到河南鄭州一帶了，現在他手下不過一個混編營的兵力，加上警察局的人手也不夠六百人，正規軍更是只有三個連，三百人要打八千日本兵，這後果很難想像，但是他依然要打，而且他決定了，死守南燕市第一城門——燕北門。

燕北門的防禦體系最為完整，如果這裏能守住最好，如果守不住，那麼其他的地方更加守不住，在這裏好歹還有一拼。

王常德已經半宿沒有合眼了，日本人來勢洶洶，單靠這幾百人撐幾天還行，如果真想要長時間的熬著恐怕不夠看。

南燕市下轄十四個縣，八個平原縣，六個山區縣，南接山西、山東、河南，是一個要衝，蔣委員長放棄這裏，要集中在河南打，這裏就是一個最大的空缺，八個平原縣肯定守不住了，六個山區縣，也許還能守一段時間，安縣、雙峰縣、武縣、陽縣、磁縣、東河縣，也就只有這六個山區的縣還能有依託，可是山西的閻錫山不可能支援自己，河南鄭州的大軍，委員長肯定不能同意調動，真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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