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潼55

梓潼55

許君在彭生的攙扶下起身，兩眼已是淚流不止，許君只哽咽著說：「公子高義，不肯受我年邁之軀一拜！」

彭生說：「君貴為國君，在位業已幾十年，於情於理，小子不敢受！」

許君點點頭，說：「往日只聽聞齊國四公子彭生能征善戰，歷經大小百餘戰未嘗敗績，是一個嗜殺如命的戰神，今日得見，當知傳聞有誤！」

「我自幼隨僖公征戰東西，殺人無數，有此傳聞當怪不怪！」彭生搖搖頭，繼續說：「不知許君深夜邀我與此……」

聽到這裏，許君不由得長嘆一聲：「我老了！」

彭生不由得楞了一下。

許君繼續說：「今天，邀公子於此，是有一事相求！」

彭生點點頭：「但說無妨！不過……」

許君問：「不過什麼？」

彭生說：「不過目前兩國正在交戰之中，是戰是和還是未知之數，我恐有負許君之託！」

許君擺擺手：「我正是為此事而來！」

彭生沒有說話，只是聽着。

「我許國，自太祖開國至今，歷經百餘年，經曆數代許君，才有當前的區區百里之地，人不過十數萬，城不過五座！」許君說，「是我等為了一己之私，慢待了天子，沒有按時納貢，如今公子代天子之令伐我，我自是無言以對。」

「我也是為主辦事，有命在身，身不由己！」彭生解釋到

「公子肯隻身想見，可見公子是有膽識之人，他日定能飛黃騰達！」許君說

「許君過獎了！」彭生說

「如今，我已年邁，死不足惜，但許國百年基業不能毀於我手，還請公子網開一面，饒過許國百姓和上下官員。」

彭生沒有說話，因為他沒法答應！

「我知道，僅僅是這樣要公子退兵是不可能的，我已經想好了主意，明天一早，我就宣佈退位，以罪身隨公子前往天子面前謝罪！」

「這樣最好！但是，沒有必要退位啊！」

許君打斷了彭生的話，「我心已決，若是以許君身份投降，我許國將顏面無存！只有這樣，才能保全許國的面子！我希望公子做的，就是為許國新君立威、扶助新君執掌許國！而我，則任由公子處置！」

彭生點了點頭，心想，這事真要這樣，也就算是過去了！

「我還有一事！」許君又說

「既然許君已深曉大義，但說無妨！」

「小女瀠！」許君說着，看了一眼站在遠處的六公主瀠，「今年已十九歲，尚未許配人家！」

彭生頓了下，沒有說話。

「我聽小女說，公子中意小女，可有此事！」

「若無戰事，彭生自當上殿提親！」彭生心中大喜，看來瀠還是對自己有點意思的！

「那好，我現在決定把瀠嫁給你，你同意嗎？」

「可是……」彭生不敢枉然答應，如果答應了，接下來，許君就成了他的老丈人，女婿還能繼續為難自己的老丈人嗎？答案是不能，那這仗就打不下去了，萬一許君腦子一熱想再討伐哪個國家，做女婿的你是去，還是不去？

許君看出了彭生心中的顧慮，說道：「小女只求有個安身之地，不要名分，不要大婚。只求公子能在齊國為其找一隅偏安，保全性命即可！」

「這……」

「一會兒，我便隨公子前往鎬京請罪，不再返回許都……還有一事，公子認為誰可以擔大任，接許君之位？」

話說到這份上，彭生已經完全明白此役已經勝了，連許國新君的人選，都要自己參與確定，這已經表明了一切！彭生緊嘆了口氣。

「犬子昌，年近四十，監國太子已做三十餘年，也算愛民勤政，公子以為如何？」

「若以亡國之君推舉，他倒是很合適的人選！」彭生說

「公子何出此言？」許君大驚！

「昌現在囚於我處，極盡媚顏之色，毫無博人之心！如他登位，不出十年，許國必亡！」

許君沉默……

許久，許君才又說出句話來：「那依公子之見，我族中誰可擔此位！」

彭生想了許久，才說：「許叔現為何處？」

「我弟弟……」許君長嘆了口氣，說：「他在楚為人質二十年，去年才回到許都，現在城內！」

「某以為，許叔可擔此任！」彭生說，「許叔事楚二十年，期間許楚並無大戰，而且許叔能全身而退，可見其善於周旋於列強之間，許叔上位，可保許國不亡！」

「善！」許君點頭！「如此，還請公子引路，將我帶回齊軍軍營吧！」

彭生長嘆了一口氣，他在思考如何將這邊的局勢穩定，在推薦人上，彭生還是表現了一定的私心的，許叔雖是被楚國攜為人質二十年，但卻多次與齊國使楚的官員接觸，與齊國有着良好的關係，這個當口上讓許叔上位，無疑將會徹底瓦解三國聯盟，但是也多了一個需要保護的附庸！

彭生頓了頓，說：「君可知此行性命必丟！」

「已無大礙！」許君坦然的說，「命若浮塵，魂歸何處又何妨？」

這反而讓彭生有些不好意思了，本來人家當國君當的好好的，現在卻鬧得國破人亡，彭生仔細想了一會，對許君說：「君大可不必如此！」

許君頓了頓，沒有說話。

彭生說：「齊、魯、紀三國邊境之處有一山，名曰『梓潼』，山中居住着一個智者，君可前往此處，我已於數年前在山下置房屋數間，還有侍衛守護，君住該處，可保性命無憂、頤養天年！」

聽到這裏，許君不由得有些動容：「不可！這樣公子如何向周室交代？」

「無妨！」彭生搖搖頭，「逼許君下野流亡，這已經能夠交代了！」

「這樣，我豈不是以後吃住全由公子負責！」許君嘿嘿的笑了。

「這也無妨，」彭生點點頭，說：「你們在此等候片刻，一會兒我會派一支精兵護衛，連夜奔赴梓潼山，再也不要聲張自己的下落！等到我伐郕歸國之後，彭生自會前往相會！」

「這邊我已經留了文書，明天一早，記文官就會宣佈我退位的詔書，大可放心！」

彭生看了一眼還在等候瀠和侍衛馬夫，說：「君即刻修書一封，全權命我冊立新君之事，我自有方法保全許國的基業！」

「如此，甚好！」許君點點頭，便向馬車走去，彭生也跟了過去，許君爬到了馬車上，拿出簡準備修書，而彭生則翻身跨上駿馬，對瀠說：「最多半個月，我就會去找你們！」然後，策馬揚鞭，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此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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