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世事如棋
作為一個需要「以路養路」或是「以路養修」的野修，蕭木自然沒有什麼絕佳的閉關場所，更加無人護道。他能做的就是盡量找一個連鳥都不拉屎的荒僻地方，然後開鑿出個臨時洞府棲身而已。
二十多歲便要開始凝結金丹，按年齡來說，蕭木也算是天之驕子了，只是他有何嘗不知自己能有如此機緣，完全就是有人刻意為之，從丹山現身的紅衣女子到江陽碰見的紅衣老者，不都是自己的執棋人么？
否者的話，憑什麼？
憑你身世慘？憑你無依無靠好拿捏？
但也正因為如此，蕭木反而處之泰然了，反正輸無可輸，債多不愁，白到手的好處先接着便是。而且似乎也根本沒有拒絕的權利。
遠離江陽，蕭木尋了一處山澗，廢了小半天的功夫硬生生從崖壁上開鑿出了一間石室，又備好了許多飲水食物，準備長期在此閉關，來打破金丹境的瓶頸。反正有那紅衣老者贈送的四粒金丹，絕對足夠支撐自己晉階所需了。
一日不凝結金丹，一日不踏入江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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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漢。
國都永昌。
皇帝應熊身披金甲，正舉香祭祀神靈、社稷、先祖，獻三牲，行大禮，祈保佑。隨後檢視三軍，於拜將台上授予主帥虎符，舉旗出征！
這樣的場景也發生在後蜀國與川蜀國。
經過這一年多的談條件、取捨利弊，三國終於決定合兵一處進去江陽，先滅蜀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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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處偏僻荒山，一處逼仄潮濕的洞穴，光線昏暗，上面掛滿了密密麻麻的蝙蝠，正在棲息養神，只等夜晚降臨便會頃巢而出，偶爾睜開的血紅雙眼和露出的細長尖牙，都會讓人覺得是不是來到了地獄與人間的介面。
蝙蝠下方，一個隱於黑暗中的男子正在打坐，一呼一吸沉穩有度，倒像是沐浴在陽光與微風之中。
一個身掛甲胄的士兵緩步走進了山洞，跪拜在男子面前。聲音生硬，像是許久不曾開口一般。
「稟告主人，各國大軍已經開始往江陽集結！」
男子聞言一喜，一伸手，一股血紅之氣便從士兵身上剝離開來，重新回到了男子體內。而那個士兵已經變成了一個死人，看屍體腐敗，顯然早已經死亡多時了。
男子起身，走出山洞，伸手擋了擋微微刺眼的天光，此時才能看清楚他一身白衣，纖塵不染，尤其是那張蒼白的臉，沒有絲毫血色，詭異得像是大病未愈一般。
他笑言道：「人生幸事，便千軍萬馬，取不盡的大好頭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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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家書院
山崖書院位於南青州水恩國境內，是南青州儒家親設的八大書院之一，主管轄境便是包括水恩國在內的南青州西南方。
院長方昭是個外表儒雅隨和的中年人，此刻正在書院內散步，踩在雪上「噗噗」作響。
院中種有臘梅數十株，每當落雪時節便會花滿枝頭，以往時候，方昭尤其喜歡在此時煮雪煎茶賞梅。只是此刻望着這滿院的落雪紅梅卻毫無心情。
一行三人來到院落，皆是白衣玉帶，一身書卷氣。
大師兄鄭書桓，入門最早，不論讀書還是修行都資質普通，勝在一個勤字一個穩字，為人憨厚，尤其照顧後來的師弟師妹。
三師弟陳達，性格木訥，唯愛讀書，要不是被大師兄督促着境界，恨不能整天都待在房間里求學治學。
小師妹顏沐，作為方昭的關門弟子，不論治學還是修行資質都是奇高，卻偏偏最為憊懶，仗着師傅師兄們的疼愛，那是能偷懶就偷懶，最愛睡懶覺，尤其是在這冬日裏，與被窩簡直情同姐妹。這次二師兄跟四師兄帶着其餘書院弟子前去負笈遊學，她嫌累便裝病逃過一劫，幾位師兄也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方昭知道后也只是笑罵了一句，看這妮子什麼時候才能長大！
「見過先生！」三人作揖，異口同聲。
方昭點了點頭，說道：「最近這蜀地不太平，昔日的大蜀王朝在分崩離析之後，終於又要重見戰火了。咱們儒家把曾今的部落、族群劃地而治，各地的領頭之人也都是各自族民選出的賢能之人。
後來便漸漸有了國家，有了天子，有了家天下。天下讀書人也有了扶龍之臣和那屠龍之臣。說到底讀書人也有根的，有幾多讀書人能把眼光放在整個人族中來？
最後咱們文廟便不再參與王國興衰，除了一鍋亂粥管不過來之外，何嘗不是讓其優勝劣汰。人身上如果有了爛瘡，當然要忍痛剜去，然後再長出新肉。
只是人族正值多事之秋，為師擔心魔門和那些野心家會趁機作亂啊。」
「師傅放心，有咱們師兄妹去盯着，出不了亂子。」大師兄鄭書桓誠懇道。
方昭點了點頭，「你們此行前去一定要謹之慎之，為防意外，可以讓附近的山上勢力也出力幾分。」說完望着顏沐，「顏丫頭，你生性貪玩，這次出去一定要聽大師兄的話，多見識見識，等你回來后，為師便要考較考較你的治學與修行。」
顏沐嘟了嘟嘴，雖然性子懶散，可也分得清輕重，也知道這是師傅的一片苦心，所以乖乖的應承著自己先生。
三位弟子走後，方昭望着又開始紛紛揚揚的雪花，呢喃道：「砌下落梅如雪亂，拂了一身還滿。」
其實若是放在平時，王朝興衰，各國之間的戰火哪裏用得着如此鄭重其事，各國自會讓人去戰場，超度亡魂怨鬼，讓那些邪門歪道難有可趁之機。只是現在異族動作頻頻，連卻邪劍都現世而出，三教忙得不可開交，威懾力大不如前，藏於黑暗中的魑魅魍魎也開始蠢蠢欲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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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青州，青萍觀。
與儒家的天下九州共計七十二書院不同，道家每州只設有一座道觀，畢竟儒家主治世，各有分工。
道觀隱於名山大川之中，風景獨高。
此刻一個年輕道士身作一身灰舊道袍，後背一柄桃木劍，下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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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青州，不二寺。
與道家相同，除了數量多如繁星的由王朝或是當地府衙還有香客捐贈建起的寺廟之外，佛家在每州也只有一座寺院。
寺院方丈看起來年歲不過四十，眼眶塌陷，瘦骨嶙峋，身着一身大黃僧衣，未曾披掛袈裟，更無頭冠，脖子上掛有一串龍眼大小的鮮紅佛珠，共計十七顆，佛珠上灼有印痕，乃是佛家真言。
僧不言名，方丈的真名早已不被人所知，唯有一個法號響徹南青州——戒殺！
此刻他身後正跟着一個小沙彌，約莫十七八歲，他停住腳步摸了摸小和尚的小光頭，一臉和煦，輕笑道：「八九，咱們佛家除了有菩薩低眉之外，還有那金剛怒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