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掃地僧覺毅
華德法師為難地看着無量法師，雙手合十，輕聲念叨:「阿彌陀佛。」
此時小沙彌冷哼一聲，然後隨手將手中笤掃揮起，指著兩隻附身而來的兩隻白猿說道:
「此兩物如此兇殘，不加約束，豈不要傷了香客。」
「哼哼，」無量法師冷哼兩聲后，頓了頓說道:「老衲是它們的主人，自然由老衲管束，無論如何也輪不到你這小和尚約束。」
「天下人管天下事，況且這兩隻獸並非善類，我覺毅和我就管不得？」
話間，這自報法號的覺毅，突然揮手將竹笤掃扛在了肩頭。
一聽覺毅言中多有忤逆，無量法師當時就面露不悅之色，只見他消瘦的面頰上突然陰沉起來，眯起的眼睛露出凶光，緊緊盯在覺毅面容上。
覺毅很淡定，絲毫沒有被無量法師兇狠的目光所嚇到，只是一如往常，淡淡地看着無量法師。
無量法師繼續說道:「老衲到要看看，你這毛兒都沒長齊的小和尚，如何又管得了這天下之事？」
說着，這無量法師雙手突然合十，就在他雙掌碰觸之際，在他身體上迅速溢出藍幽幽的真氣芒影出來。
只是剎那間，這無量法師的身子就被藍色芒影籠罩，人隨之緩緩從白猿背脊上飛升了起來。
緊接着他說道:「猿兒還不快去？」
只待無量法師話音落下，他身下的這隻白猿突然嘶吼著縱身向小沙彌撲去。
此時的情景已不忍讓人直視，只見這隻白猿如同一隻成年白熊身材一般大小，在撲擊之際，迅速張開前肢，張開血盆一般的大口嘶吼著伸出鋒利的指甲。
從遠處一看，不由得讓人心驚肉跳，這隻白猿身形極其迅捷，仿若白駒過隙，轉瞬即已撲擊到小沙彌的身前。
而這沙彌卻不堪入目，此人身形瘦弱，此時站立在山門之下，給人的印象並不是太好，若是此時狂風大作，依照這小沙彌如此孱弱的身子，恐怕也會被大風吹到天空上去。
就算是小沙彌功夫了得，但是與一個兇殘至極的畜生比較起來，似乎依然難有勝算。
情景雖然如此，但是小沙彌卻顯得淡定，他輕蔑地看着即將撲擊到身前的白猿，單手輕輕地揮了出去。
就在他單臂伸直之際，他這手掌掌心處突然溢出藍幽幽的芒影出來，直向著白猿眉心飛射而去。
白猿突然揮爪向著飛射而來的芒影拍去，但聽得砰地一聲響，這藍色芒影當時就被白猿巨大的爪子擊飛出去。
與此同時，這小沙彌另一隻手揮出，直接將肩頭上扛着的竹笤掃揮打了出去。
這一招太過突然，完全出乎預料，這白猿的一隻爪子剛拍飛真氣芒影，身側就被竹笤掃擊中了。
砰地一聲，竹笤掃擊打在白猿的身側，一蓬藍幽幽的芒影隨之從笤掃上激蕩在白猿的身上，白猿身子立刻橫飛了出去，轉眼間已飛出數丈之遠，重重撞擊在右側石階邊上的一塊大石上。
砰，碎石滾落，白猿的身子重重的摔落在地上。
華德法師和混三郎衛長慶身下的白猿看到同伴被這小沙彌擊退之後顯得異常的暴躁，只見它低垂著頭顱，抬着眼皮，猩紅的眼眸子盯在小沙彌不斷地嘶吼著。
與此同時，無量法師緩緩升起的身子停在距離地面數米空中，此時他雙腿憑空盤著，從他身下溢出的藍色芒影藍幽幽的，彷彿一蓬的藍色雲朵托舉着他。
無量法師看到白猿被擊退後竟閉上眼睛，默默地念叨起佛語來了。
這時那隻摔落在地面上的白猿已站立起來，似是被小沙彌激怒，齜牙咧嘴，目露凶光地瞅著小沙彌低鳴著時，縱身向著小沙彌奔跑而來。
「師祖，」混三郎衛長慶說，「徒孫與這覺毅交過手，他功夫甚為的了得，恐非是一隻白猿所能擊敗的。」
「一隻白猿不可，兩隻白猿如何？」
說着，無量法師突然沖着自己身下一揮掌，從他手掌上帶出的藍色芒影激蕩在他身下的這一蓬芒影上，立刻就將芒影衝散，這時無量法師的身子，輕飄飄地往地面上落去。
聽完無量法師此言，華德法師一拉混三衛長慶的手，剛要從白猿的背脊上下去，這隻白猿突然縱起了身子，向著掃地僧小沙彌撲擊過去。
這小沙彌腳尖點在地面上，縱身躍起，人影只是一晃，就縱到了門牌之上，然後拿着笤掃附身看去。
白猿從門牌中躍了出去，跳到數米后，落在石階上時卻收不住勢頭，在慣性的加持下，竟然在陡峭的石階上向山下滾了過去。
這時華德法師拉住混三郎衛長慶的手，縱身而起，兩人同時躍到空中。
與此同時，那隻身子砸在大石上的白猿此時已經跑了回來，就在門牌下，縱躍着身子向小沙彌撲擊。
但是無論這隻白猿如何的用力，在縱躍之下，這隻白猿只能縱到四五之高，卻夠不到坐在門牌上的小沙彌。
小沙彌附身看着白猿，而白猿身影只在門牌上赫然醒目的南少林幾個大字下滑動一下，就向石階上墜落而去。
門牌上的無量法師此時已站在石階上，看到白猿竟然奈何不了小沙彌，突然縱身揮掌向小沙彌飛了過去。
「老衲到要看看，你這小和尚不在門牌上，在石階上如何對抗兩隻白猿？」
話間，這無量法師已縱到了小沙彌身前，揮掌就向著小沙彌拍擊過去。
事發倉促，卻已來不及讓小沙彌多想，只能揮掌硬接了無量法師拍來的手掌。
但聽得砰地一聲，四張手掌抵在了一處，掌間快速溢出藍幽幽的光影，向著四處快速地泛射出去。
不過眼前一幕令人感覺到十分詫異，就在小沙彌手掌與無量法師手掌對掌之際，掌聲雖然出奇的大，但是無量法師手掌上的力道卻猶似無物。
這樣的掌力，又如何能傷害到人呢？
小沙彌在心裏暗暗的腹誹著，可是還未等到他再次提運體內真氣，灌注於自己的手掌上，將無量法師手掌逼退，他就已發覺了不對。
此時無量法師手掌上突然出現兩道綿柔之力，綿軟地向他手掌灌注而來。
初始隨着綿柔之力的灌注，無量法師一雙手掌突然溢出藍幽幽的光影出來，並且快速向著小沙彌的手掌和手臂蔓延而去。
僅僅眨眼過後，情形就大不一樣了，小沙彌只感覺到這兩道侵入自己手掌和手臂中的綿柔力道徒兒似萬蟻鑽心般在啃咬着自己的肌膚。
綿柔掌力導致的痛楚，實在讓人難以忍受，彷彿要將一個活生生的人撕裂一般。
小沙彌面部扭曲，突然仰天啊地嘶吼了一聲，看到這一幕，無量法師冷冷地看着小沙彌扭曲的面容抽回手掌。
與此同時，無量法師的身子緩緩向門牌下的石階墜落而去，只在這一瞬間，無量法師再次揮掌拍去。
從遠處觀瞧，只見在距離小沙彌半米遠處，無量法師一雙手掌，彷彿從枝頭上掉落的柳葉，輕飄飄地在旋舞著。
此時從他手掌心處溢出兩縷輕柔的芒影，像是兩條被風吹拂的藍色棉線，彎曲輕柔地向小沙彌飄蕩而去。
看到如此，小沙彌強忍住手臂和手掌上的巨疼，揮掌就向著兩條輕柔彎曲的藍色芒影拍了去，但是他手掌未拍到，掌風卻已先一步到了兩條輕柔彎曲藍色芒影近前。
掌風激蕩在藍色芒影上，兩條藍色芒影竟沒被掌風盪開來，而是像是兩條靈動的蛇快速向著小沙彌的手掌纏繞而去，在瞬間里便纏繞在小沙彌的手掌上。
小沙彌急了，隨手丟掉笤掃，揮出另一隻手掌，就向自己手掌抓去。
就當他抓在自己手掌上時，這纏繞在他手掌上的藍色芒影突然兩他兩個手掌捆住。
小沙彌不斷抽動手掌，怎奈這兩條芒影竟然像是兩根繩索將他手掌死死纏住。
見此後無量法師輕柔地揮出了手掌，立刻就從他掌心處，揮出兩蓬藍色芒影擊打在小沙彌的胸前。
但聽得砰地一聲，小沙彌的身子像是線軸直挺挺地從門牌下掉落了下來。
在瞬間里就聽得砰地一聲，小沙彌的身子就砸落在石階之上。
與此同時，無量法師的身子緩緩向石階上落去，而已落在門牌前的白猿竟向著小沙彌撲過去，在轉瞬間，就將小沙彌壓在了自己的身下。
白猿目露凶光，齜牙咧嘴，低聲嘶吼著，露出兩顆獠牙向著小沙彌撕咬去。
「畜生，身受佛法熏陶，如今怎要傷人？」
即將落到石階上的無量法師看到白猿要傷害到小沙彌，雙手合十，朗朗說道。
在聽到無量法師的話后這白猿似乎怕了，原本兇惡煞一般的面容上頓時收斂，只是愁眉苦臉地低聲哀鳴起來。
而這白猿身下的小沙彌卻藉此機會掙扎著從白猿的身下滾動了出去，然後從石階上爬起來，站在白猿的身前。
這時白猿哀鳴著，轉身向無量法師走去，只待走到無量法師的近前，這隻白猿馴服地趴在了石階之上。
無量法師落在石階上。
小沙彌站立在無量法師不遠處。
華德法師和混三郎衛長慶騎着另一隻白猿從小沙彌的身邊緩緩地走過。
「小和尚今日算是長了見識，知道什麼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小沙彌目視着無量法師，雙掌合十，在念叨完阿彌陀佛后，沉聲說道。
無量法師上下打量一遍這個小沙彌，只見這小沙彌瘦弱，但是依照他剛才的出手，又已知道這沙彌功夫了得。
無量法師在心中暗暗讚許小沙彌。
「卻不知你這小和尚哪裏來？又要往哪裏去？」無量法師問道。
「小和尚從山中來，不知往哪裏去，哪裏有寺廟，哪裏就有小和尚的家。」覺毅說道。
無量法師暗暗想道:「原來這覺毅是小寺廟的小和尚。」
「既然如此，何不就此在南少林歸宗？」無量法師問道。
覺毅面目上卻露出了為難之色。
覺毅的身世並不被外人所知，他身世凄苦，在南方邊陲的小村落邊上的小山上，一座年久失修破爛不堪的寺廟裏，只住了兩個和尚，一個老和尚，一個就是覺毅。
在村裏鄉民的眼中，只以為這兩個和尚是師徒，但是事實上，這兩個和尚的關係卻並非鄉民想像的那麼簡單。
老和尚是覺毅的父親，而小和尚覺毅卻是老和尚的兒子，這老和尚半路出家，出家前身份卻並不一般，乃是前朝的封疆大吏，但是由於前朝衰落，故而也就流落在此處出家。
這樣的小寺廟香火自然稀少，很少有人到這樣的小寺廟中燒香拜佛，就因為如此，這小寺廟中的香火錢少得可憐。
老和尚想了主意，在山上開了荒地，種上些瓜果蔬菜糧食，總算勉強度日。
但是在山上苦修見不得世面，終歸要耽誤了覺毅，這才放覺毅下山遊歷。
無量法師之言，觸動了覺毅的內心深處，如今自己父親孤苦一人在山上的小寺廟中，他又怎能舍他而去。
覺毅搖了搖頭，然後低垂着眼帘，輕聲說道:「小和尚自山中來，自要回山中去，怎能貪戀此處香火鼎盛？」
「阿彌陀佛……」說着覺毅便雙掌合十，默默念叨起佛語來了。
無量法師長嘆一聲，然後翻身上到白猿背脊上，此時他身下的白猿嘶吼一聲，繞過覺毅身邊向山下走去。
「若是只在寺廟中，不去紅塵中遊歷，又怎能看破紅塵，六根清凈？」
「哎——」
「若是不歸宗，可與老衲下山遊歷。」
無量法師說着，華德法師和混三郎衛長慶身下的白猿轉身跟在無量法師身後。
無量法師提及遊歷兩字，恰恰觸動了覺毅內心，此番出了小廟，不就是為了成就一番名聲，豈能就窩在南少林甘做掃地僧。
覺毅轉身縱身躍了出去，一下就躍出數丈之遠，落在無量法師的身邊，這時覺毅邊跟隨着無量法師，邊說道:「法師，弟子願意跟法師去紅塵中遊歷。」
「如此甚好。」無量法師目視着前方說道。
覺毅面對着無量法師雙掌合十，深深施了一禮，然後默默無聲地跟在白猿身邊向著山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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