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唐智的佩劍
「怎麼？想不通？」
武宏波抽回了手裏的佩刀，剛剛他能體會到自己調運的氣息順着刀刃，傳遞出的那種感覺，就像出拳發力正中目標的感覺。
就在中刀的那一瞬間，面前的白影實化了，一具不太大的骷髏而已。
突然間，武宏波有種不同的感覺，他試着晃動了一下手裏的佩刀。
果然，空氣中那種波動的阻礙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施術者滅了，這結陣也就煙消雲散了。
武宏波打量著垮在地上的骷髏頭頂部，密佈模糊的細輪骨線中，九道粗粗的古齡輪清晰可見。
他沒想到，白幽這傢伙居然真是個修鍊九百年的傢伙，這份功力擱在那裏都算是難得一見的高手，難怪這兩天能把墨州鬧騰成這樣。
眼見就要登堂入室，如今功虧一簣於此，武宏波心底泛起些感慨。
誰能想到，這個惹來全城上下大動干戈的私修者，無聲無息的斃命於此。
不過電光石火的間隙，冷靜下來的他感受了一下四周，面色有些輕鬆。
他果斷的將整具白骨拿起，直接收入胸口那枚玉佩中。
對於白幽剛剛所說的受託刺殺唐智的事情，武宏波覺得自己已經猜出了幕後的指使人。
真要是他，這一切就變得合情合理了。
這些天，在巡捕營打雜跑腿的過程中，武宏波收穫了不少，見識增長了許多，也聽說了許多貴族們光鮮華麗的外表下的那些齷齪和陰暗。
不談兩代公爵間的那些謠傳，就說白幽想要刺殺的唐智，因為是前兩任公爵的忠臣幹將，早就被現任城主黑虎公爵鄂長盛視作眼中釘。
現任公爵對唐智十分忌憚早已眾所周知，原本墨州除了城衛營一支駐防城內的部隊以外，其餘部隊都是野戰軍。
鄂長盛繼任后，大肆安插親信，打着個治理墨州的旗號，先後組建了巡防營和巡捕營，擴編了內廷衛。
平心而論，這些舉措大大提高了墨州的實力，也得到許多人的支持，畢竟擴充公民隊伍讓更多的人受益。
在人事任命上鄂長盛的態度格外強硬，雖然沒有明文公告，但也是顯而易見，許多前朝的老臣打壓貶黜甚至棄而不用。
像唐智這種極富聲望的縱然沒有被罷免，也被分權架空。
在墨州，表面上公爵大人似乎能決夠定一切。
然而實際情況卻是，那些執掌各路軍營的指揮使們，手裏握有不小的話語權。
他們合起來的聲音，往往比公爵還有影響和力量。
據說五年前墨州和青州大戰之際，當時還不是公爵大人的鄂長盛，居然說服了多位領軍的指揮使。
戰爭開始，墨州軍各部按兵不動，坐視上任公爵率領自己親衛孤軍奮戰。
八百勇士內廷衛死戰不退，在熱門關力阻數萬青州軍，最終全軍覆沒，史稱：「熱門之戰」。
而後鄂長盛持令符率墨州軍主力趕到，擊潰敵軍收復失地，成為墨州的新主人。
雖說官方堅稱此戰系敵軍陰險狡猾，我軍將士無畏生死的經典，但改變不了墨州公爵自此更替進入了新時代。
對於鄂長盛，武宏波總聽到身邊許多人暗地裏這樣那樣的議論。
對於這些他只是淡然一笑，並不在意。
在他看來，一朝天子一朝臣是非常正常的操作，沒有發生大清洗就已經算是非常平和的過渡了。
公爵大人要對付唐智，在很多人的意料之中，就連武宏波這樣的新兵也有所感覺。
其實，鄂長盛針對唐智，無非就兩點。
第一條，唐智是前朝餘黨，至今不願意和其他人一樣完全服從自己。
第二，唐智身為城衛營指揮使位高權重，他的存在讓鄂長盛不放心。
很明顯，這個第二條比第一條更關鍵，卧榻之地，豈容他人酣睡？
不拿下唐智，武宏波覺得公爵大人肯定寢食難安。
看着手裏的藥瓶，面甲下他嘴角微微上翹。
想起袁公和自己的約定，武宏波忍不住攥緊了藥瓶。
次日。
餉午。
東城區巡捕營的訓練場。
「。。。今天我在這裏，就是要告訴大家，城衛營將全力配合各位的這次清剿行動。我們必須儘快還墨州城一份安寧，大家先回去安排，下午城衛營的五百弟兄將加入你們的全城大搜捕，希望大家。。。」
滿臉絡腮鬍須的唐智一身黑甲，站在隊列前方的木台上，大聲地對着下面的巡捕營、巡防營的軍官以及部分巡捕營官兵發表講話。
「謹遵爵爺命。」
台下眾人一同躬身拱手應承道，唐智滿意的點了點頭，轉身走下木台。
唐智雖然只是城衛營指揮使，卻同時也是墨州的三位侯爵之一。
鄂氏對於軍中建立功勛的將領會授予爵位，雖然這種爵位不能傳承，但也會加蔭後人，更給予高出常人的各種禮遇。
哪怕再不滿公爵的命令，唐智也不得不按照要求出席了今天的見面會。
他遵照指令向巡捕營發表講話，作為墨州軍的高級將領，在他看來執行命令是必須的。
對於接下來的行程安排，唐智卻不太樂意。
昨天公爵大人派人前來傳令，除了讓他到巡捕營發表講話，還要求他隨後視察相關巡捕營的部隊。
明知自己身犯忌諱，唐智自然不願意過多插手其他部隊的軍務。
可是哪怕他已經盡量避免，可面對公爵的命令，他除了執行也沒有太好的辦法，比起抗命不遵這已經是不錯的選擇了。
唐智沒有選擇告病退隱，而是繼續在城衛營指揮使這個位置上待下去，並不是為了權利。
說的理想化一點，唐智是想看到墨州走向強大，希望自己能在其中多盡一份力，有種死而後已的覺悟。
畢竟他畢生為墨州而戰，多次出生入死，自己的兒子們也都全部捐軀，可以說墨州寄託着他的所有期望。
所以哪怕唐智沒有識趣的主動交權，他還是給公爵派來的副手們足夠的空間和權利。
按照他的想法，自己在這個位置上盡忠職守，如果真有遭遇敵軍威脅的時候，那他肯定會誓死保衛墨州城。
所謂將軍百戰死，反正到了他這一步，也沒有更多的追求。
在巡捕營總指揮曹明晉和西城區巡捕營指揮使祝達喬的陪同下，唐智開始視察部隊，不時和列隊的官兵親切交談。
待兵親善出名的唐智，對屬下噓寒問暖是他一貫的做派。
此刻在隊列中的武宏波，正小心翼翼準備接受檢閱。
「朱靜出事了。」
站在後排的大力湊到他和老王耳邊嘀咕著，作為墨州軍中的老兵，對於這種視察司空見慣。
「這小子出了什麼事？我是說早上咋沒看到他。」
不等武宏波答話，老王一邊看着首領走過來的方向，一邊問道。
大力的眼睛也朝那個方向望了望，隨後便面帶臉神秘地說道：「你們絕對想不到，這事咱們不知會被瞞到什麼時候。」
「不要吊胃口，到底出了什麼事？」
老王有些不耐煩，忍不住回頭瞪了大力一眼。
「是這樣，剛才我個兄弟告訴我，昨天夜裏他們那支聯合巡邏隊撞上那個妖怪，出了點狀況，好像被傷了幾個人。上面的頭們想把事情瞞下來，就沒讓他們露面，具體消息暫時還不知道，不過我覺得朱靜那小子應該是受傷了，你們覺得呢？」
聽罷大力的話，老王緩了片刻，頓了頓，有些詫異的說道：「他們碰上那個妖怪了？我說今天早上沒看到那幾個傢伙呢？我倒是希望咱們都別碰到那個妖怪，這事吧，真的只能看命。」
「就是，只能看命，希望別碰到那個。。。」
武宏波一邊連忙點頭應和，一邊在心中暗道，不光是朱靜，就連那個妖怪白幽也全部掛了。
眼見唐智一行距離自己越來越近，武宏波暗暗發力，感覺踩在腳下的藥瓶破了。
直到首領們從自己面前走過，四周也沒有任何異樣。
他心裏一動，那個白幽該不會是耍了自己吧！
應該不會的。。。沒有必要啊。。。可是怎麼會。。。
正在武宏波恍神糾結之際，他突然感覺耳邊響起一陣嘈雜聲，破空聲，驚呼聲。。。
四周躍起數道身影。。。
「有刺客！」
身邊不知誰的一聲大喊，聲音刺耳讓武宏波不由得手臂上汗毛豎了起來。
沒等喊聲停息，已經傳來一陣兵刃相交的碰撞聲，周圍的衛士們紛紛出手攔截。
面對數道撲過來的身影，唐智面不改色，只是冷冷抽出了佩劍。
長劍出鞘，劍身混體透著瑩瑩藍光，在日光下有些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