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夔牛的盔甲

卡的一聲，最後一塊板甲被安裝到位。

在秦牧眼前，出現了一頭全身覆蓋着重型裝甲的夔牛。

夔牛這種異獸，真是上天賜給大荒的寶貝。他們是大荒身形最大的異獸，從頭到腳，算上腦袋頂上那一根尖銳的犄角，足有五十米高。

秦牧一開始就決定拿他們當盾牌用。

大荒和屍山的戰鬥，不知經歷了多長的時期。根據白虎的講述，每一次戰爭都是大亂斗。

大家一擁而上，牙齒，犄角，爪子，任何他們能用到的東西，都是兵器。

戰鬥是很激烈，可是戰術戰法一概沒有。

這也太原始了。如今咱們大荒已經進步到了奴隸時代，戰爭也得與時俱進，別再野獸一般的撕咬了。

起碼咱們要有攻有守。

孫子兵法言道：故善戰者，立於不敗之地，而不失敵之敗也。是故勝兵先勝而後求戰，敗兵先戰而後求勝。善用兵者，修道而保法，故能為勝敗之政。

善於作戰的人，總是使自己立於不敗之地，而不放過進攻敵人的機會。因此，勝利之師是先具備必勝的條件然後再交戰，失敗之軍總是先同敵人交戰，然後期求從苦戰中僥倖取勝。善於用兵的人，必須修明政治，確保法制，就能夠主宰戰爭勝負的命運。

對於大荒目前的情況來說，自然做不到那麼高端，那就從低端做起。起碼先弄個肉盾擋在前面。

夔牛的身高和體型，當之無愧是唯一人選。

雖然他們只有一隻腳，可是他們卻站立的很穩。這點秦牧也覺得不可思議。

三足，才能鼎立，一條腿你怎麼站的住？但是仔細一想，人類也只有兩條腿，不是還穩穩站的住嗎。

這可不是作者開玩笑。讀者可以想一下，人類的兩腿站立，甚至任何兩腿站立的生物，都是非常牛非常牛的。因為這說明他們的大腦裏面，有一個高速運轉的區域，時刻在調整著整體的重心，讓人類不至於摔倒。

想想自行車就明白了。三輪車放地上一直能站着，兩輪的自行車，不用支架，豈不是隨時翻車。

想到這一點，秦牧對於夔牛獨腿還站的這麼穩，也就不奇怪了。反正存在即合理。

夔牛的身體太高大了，為他打造一幅盔甲，別說在大荒，就是在燕國秦國，都是高科技工程。

依靠現在的人類工匠是絕對造不出來的——沒這個技術。

幸虧大荒有秦牧存在。他不但對歷史上任何時代的盔甲全了解，還看過各種各樣的電影。電影裏面的怪物，體型比夔牛還大的多，而有些這樣的怪物是披着盔甲的。

在秦牧腦洞大開之後，他先給夔牛來了個3D建模，然後藉助計算機輔助設計，再結合大荒目前的工業水平，弄出了一套前所未見的異獸盔甲——夔牛款。

這副盔甲把夔牛從頭到腳嚴密的包裹起來，可以有效的抵禦任何牙齒的撕咬，利爪的傷害，對於鈍器打擊也有足夠的防護力。

同時，秦牧還把夔牛的那一根獨角給武裝上了。

這根犄角不但被鋼鐵覆蓋，而且尖端還是開了鋒的利刃。只要夔牛大腦袋一晃，多少異獸都得被開膛破肚。

Perfect：完美！

「猴哥，你真了不得！」白虎看着威風凜凜的夔牛，心裏大悅。

她從眼前看到了未來。以後的戰爭，將是全新的戰爭——對異獸來說。

這些被盔甲武裝起來的夔牛，可以擋在第一線，或者是排成一排，或者是圍城一個圈，都可以抵擋住敵人的攻勢，而我們大荒的遠程兵種可以躲在鋼鐵肉盾後面，安心的輸出。

這不就是人類的陣型嗎。怎麼之前自己想不到呢？

「這可不是牧牧一個人的功勞。沒有我的鋼鐵廠，你哪裏來的這麼多鋼鐵！」青龍自然也要表白一下自己的功勞。

如果當時不是自己安撫住鋼鐵工人，這些人早跑光了，哪裏還有盔甲！

「都有功勞！」秦牧做了總結性發言：「龍兒有功，媚娘也有功勞。」

秦牧說的到不是假話。他發現大荒果然是個奇妙的地方——起碼對白虎來說如此。

要打造盔甲，需要好的鍛造設備。一切工業設備，都有個源動力的問題。

在工業時代，一開始是蒸汽機，接着是內燃機，或者電機。沒有這些動力，什麼都是空中樓閣。沒有動力，機械機床全都不會動，那不就是廢鐵嗎。

在大荒，最開始的動力源是異獸的力量。但是這種力量，打造紙漿還可以，打造盔甲就不行了。

這種動力是畜力的一種，不連貫，不平順。

如果沒有白虎，秦牧只能弄蒸汽機出來了。可是智障少女千叮嚀萬囑咐，千萬不要弄出跨時代的改變，所以秦牧也不敢弄。

沒有蒸汽機，秦牧依靠的只能是自然的力量。

水力，成了唯一可以依賴的動力來源。可是一條小溪的力量是有限的，他需要大江大河的澎湃動力。大荒是沒有這樣的河流的。

這裏的一切，都是田園牧歌一樣的柔美。柔美，不是工業。

最終是白虎解決了問題。

她根據秦牧的規劃，改變了一處地理面貌，讓河流產生了足夠的落差——堪比滿水時期的黃果樹瀑布。

這樣巨大的落差蘊含着豐富的勢能，讓動力來源穩定又充沛。目前大荒的工廠，一切動力來源，都是水力。

水流驅動輪機，源源不斷的輸出力量。

通過這件事，秦牧隱約意識到一點。白虎以及幾個聖獸，為什麼不肯離開蠻荒之地。一來他們出不去，二來是，他們只有在蠻荒之地，才能充分發揮自己的能力。

像這種改天換地的本事，白虎無法施展在人類世界。

這真是一個奇怪的事實！為什麼會這樣？這個戰國，為什麼還有這樣的怪物？秦牧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正如自己出現在這裏一樣，其實自己也是一個怪物。

不說自己隨時能拿出跨越兩千多年的高科技設備，就是自己腦海中的奇異世界，也根本無從解釋。

那就先接受吧。

「猴哥，大功告成，咱們去洗個澡吧。順便敲敲背。」

豬八戒對於盔甲不盔甲的，沒多大興趣。打仗哪有泡澡舒服。

秦牧自從發現了白虎的神奇本事之後，就規劃了一處溫泉。

在這處溫泉上，大荒建設了第一個大型洗浴設施——洗澡堂。

這不是秦牧的突發奇想，又或者是惡趣味。這是大荒的公共福利設施——其一。

大荒的工人受到了多次驚嚇，雖然有青龍加秦牧百般安撫，可是人心的惶恐是難免的。

人心思動，隊伍就不好帶了。

要留住人，必須讓這些人自願，而不是被強迫——那不成了監獄嗎。

監獄裏面的犯人，可是沒一個願意留下的。他們巴不得早一日出去。

大荒不能是人類的監獄。相反，這裏必須是人類的天堂。

所以這一處澡堂就應運而生。

戰國時期，公共澡堂這個概念還是沒有的——至少我沒查到資料。

到是有一些比較確切的證據，證明現在沒有公共澡堂。

滄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纓，滄浪之水濁兮，可以濯我足。

（《滄浪之水》最早出自《孟子——離婁》：滄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纓；滄浪之水濁兮，可以濯吾足。譯文：滄浪的水清，可以洗我的帽纓；滄浪的水濁，可以洗我的腳。）

洗腳還靠河水呢。

大荒的公共澡堂建設，完全是照搬了後世六七十年代的大型廠礦機關單位澡堂。

一進大門，分男女兩邊。

（女的那邊，作者沒進去過，所以我也想不出。關鍵是我不知道女賓澡堂有沒有大的洗澡池。）

工人下班之後，進到澡堂，把衣服鞋帽放在小柜子裏面鎖好，然後進入內間。

澡堂內，中間是一個大池子，裏面是半人深的熱水——還是天然溫泉。

工人先走進去，坐在池子邊，全身浸泡在帶着硫磺氣味的熱水裏面，不但解乏，還消毒，還有營養滋潤。

泡的舒服之後，上到池邊。池邊有幾個長條的木凳子。

工人趴在上面，有搓澡師傅過來，用搓澡巾——這裏就是曬乾的絲瓜瓤，給他來個全活！

從頭到腳，一通狠搓。最終這個人變得全身通紅，好像煮熟了的螃蟹一樣。

等享受完畢，起身來到池子周邊的一排蓮蓬頭下，再淋浴一番，洗去身上的污垢。

這樣一番操作之後，工人一天的疲勞全都消失不見，可以回去家裏好好睡上一覺，然後第二天可以精神抖擻的上班。

自從這個澡堂修好之後，豬八戒每天必到。

這已經成為了他人生中必不可少的享受之一。剩下享受是抽煙喝酒——暫時不包括燙頭。大荒還沒有燙頭的業務。

現在總算等著秦牧忙完了一天的工作，八戒連忙瞅准機會，拉着猴哥去享受享受。

這個澡堂雖然是秦牧設計並且建造的，但是他還真沒去過——秦牧不喜歡在人前裸體。這屬於個人問題，不用深究。

只是這個時候白虎和青龍正互相看不順眼，秦牧感覺跟着八戒去澡堂是最好的託詞。

遁了吧。

這時候距離下班還有一段時間，來澡堂的人不多。

八戒輕車熟路，走到售票窗口面前，對着售票員說道：「兩張洗浴，兩張搓澡。」

搓澡和洗浴，並不是免費的。所有免費服務最終會變成最貴服務，這點秦牧深有體會。所以這個澡堂，是要花錢買票進入的。

八戒在大荒屬於高級管理人員，自然薪水豐厚。請猴哥洗個澡毫無問題。

「冠軍侯，您也來親自洗澡啊？」售票員一眼看到了秦牧。

秦牧一看，原來是牛花花。咦，她怎麼跑來當售票員了。原來她不是在釀酒廠嗎？

售票員這個工作，比起在釀酒廠可是好多了。不知道她是走了誰的門路，調到了這裏。

大荒的異獸從原始社會躍入奴隸社會，而大荒的人類從戰國時期，跨入到了二十一世紀六七十年代。兩者的跨越都是劃時代的。

隨着跨越而來的，自然也有那個時代的特色。這種輕鬆又賺錢的工作崗位，自然是人人都嚮往的。

秦牧沒有過多關照過牛花花，誰知道她怎麼調到了這裏。

而且看起來，這個曾經的牛家村少女，進步飛快。竟然連拍馬屁都像模像樣了。

「是啊，我也得親自洗澡，這沒人替代的了。」秦牧哈哈一笑，跟着八戒進了澡堂。

這澡堂秦牧還是第一次使用，他多少還有點拘謹。還好，現在澡堂裏面就他們倆人，連搓澡的師父都沒來上班。

泡到池子裏面之後，秦牧沒話找話的對豬八戒說道：「八戒，你這身皮不怕被搓掉嗎？」

豬八戒是個豬龍，他可是披着人皮的。

「猴哥，您這就不懂了。這身皮只有我想脫才脫的掉，否則就是和我長在一起的。怎麼可能被搓澡師傅搓掉。」

「那就好，否則到時候你皮被搓掉了，能嚇死一片。」

「猴哥，您這就是脫離基層太久了，不了解基層的實際情況。」

大荒的工業建設，完全是按照二十世紀六七十年代來的，所以在生產生活中，秦牧難免就帶出了很多後世的習慣用語。

比如「基層」，這個詞就在大荒成為了常用語。

「怎麼？有什麼事我不知道？」秦牧聽到這話有點好奇。

「猴哥，現在人類的工匠，對於異獸已經多少接受了。你怕是不知道吧？」說到這裏，八戒得意洋洋的說道：「現在澡堂的搓澡師傅，就是異獸。」

「什麼？」秦牧真是吃了一驚。這裏是人類的澡堂，怎麼還有異獸進來。而且還是搓澡的。

「異獸肥遺。現在是最紅的搓澡師傅。大家都找他搓澡。」

「為什麼？」

「他有六條腿。猴哥你想啊，六條腿，兩隻腳站立，四隻手搓澡，那比人類兩隻手搓，顯然舒服的多啊。」

「這個……」

秦牧真是沒想到。

人類的公共衛生事業，秦牧都交給了李嫣來管理。她難道也進步的如此神速，人獸都不忌口了？

「猴哥，其實你想多了。人啊，也就是一開始時候，看到不熟悉的東西有點害怕，可是見多了，也就那樣。你說人類養的牛啊，羊啊，有四條腿。可是如果它們本來有六條腿倆腦袋，那一開始養下來，他們不也就覺得，牛羊應該這樣嗎？」

「道理到是如此。」秦牧覺得八戒難得聰明了一次。

「猴哥，我看這樣挺好的。你看啊，人和異獸，和睦相處。大家工作完了，洗個澡，搓個背，然後喝點酒，抽顆煙，多舒服。幹嘛要打來打去呢？」

「……」

秦牧沒想到豬八戒竟然被腐蝕成了一個和平主義者。之前你在雍城裝嫪毐時候，可沒見你這麼愛好和平。

當時你差點把秦始皇給宰了。

「八戒，這話你在雍城時候怎麼不說？」

「猴哥，此一時，彼一時也。在雍城，我最大。你看現在，大荒有白虎，屍山有玄武，就算是你這樣神通廣大，也絕不是他們的對手。何苦要打來打去呢？」

「原來你是怕死！」

「猴哥，您可別這樣說。您不是說了嗎，我是建設一塊磚，哪裏需要哪裏搬。我覺得我吧，比較適合搞建設。要不這麼着吧，您那個偵察部隊，我就不摻合了。我還是徹底脫離軍隊比較好。」

「……」

真沒想到，豬八戒這麼賊。

古人云，一葉落知天下秋。他看到自己為夔牛打造出了一副盔甲，立刻就想到戰爭不可避免了。

還別說，豬八戒猜的不錯。

這些日子以來，秦牧殫心竭慮的設計製造這一套盔甲，就是為了戰爭做準備的。

雖然他沒打算開第一槍，但是秦國望屍關那一戰中，秦王使者偷偷和屍山申公豹接觸的一幕，讓秦牧覺得世界變得越來越不靠譜。

未雨綢繆，不能臨時抱佛腳。所以他這才幾乎閉門不出，抓緊一切時間開始打造盔甲兵器。

目前盔甲是有了，兵器暫時還沒影子。

沒想到啊沒想到，仗還沒打，第一個逃兵就出現了。

「八戒，你從屍山出來的，你覺得，屍山能贏過我們嗎？還有，玄武究竟是怎麼樣的一個聖獸？他和白虎，有什麼區別？」

「猴哥，我在屍山只是個小人物。和玄武大帝呢，也就見過一面。你要我說，我就說。但是說的不對你可別怪我。」

「說。」

「好，我說了，能不上戰場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