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5

番外5

後來的婚禮很簡單。除了雲竹的父親,江煜這一世的家人,就只剩下一位神父。看起來略顯空檔的教堂中,卻擠滿了別人看不見的幸福。安靜而神聖的教堂中,新娘子披着一身雪白婚紗,身後長長的裙擺疊成了雪浪,陽光透過五彩斑斕的琉璃窗,在女人的臉龐上折射出瑰麗的光影,就像是一團墜入凡間的美夢,幾乎令人不能觸碰。美麗的星星就那樣站在他的面前,彷彿是夢中的景色。這一刻的她,幾乎美得讓江煜感到了窒息。

等待答案的這一刻,他的心臟跳得很慢很慢。直到那雙美麗的桃花眼中,溫柔地暈開笑意「我願意。」一霎那間,他的腦海中炸開了無數艷麗炫目的煙花,一時間竟讓他分辨不清那斑斕的彩色。曾經一切的悲苦,彷彿都在這一刻變得無限遙遠。執着數千年的魂牽夢縈終於成真,這種不可言說的幸福大抵沒有任何人能夠感同身受。哪怕這一幕僅僅是一場幻境,江煜覺得也值了。——哪怕死去。直到神父輕輕推了他一把,「小先生愣著幹嘛,親吻新娘啊!」江煜愣了愣,指尖顫抖著去輕輕掀開她的頭紗。雲竹烏黑的長發挽起,她安靜而溫柔地注視着已經成長為男人的少年,漂亮的桃花眼底暈開了幸福的漣漪,曾經那個滿身戾氣,染盡鮮血的偏執魔族。此刻眉眼清疏,面容昳麗,乾淨得不可思議。後來,唇是軟的,吻是甜的。沒人知道,修頎俊美的新郎這一刻軟了腿窩,連心臟都化了。明明已經在這個世界一起生活了五年,但這對江煜來說,依舊太過短暫,他總是患得患失,生怕哪一天雲竹就消失不見。雲竹只好更用力地抱緊他,「傻子.........」美麗的新娘在耳邊輕笑。........他們的新家是一棟郊區的小別墅,悠然可愛的小院子種滿了美麗的花木。晚上新月初生,偶爾有幾隻不知名的小鳥,拖着尾羽在房頂上逗留,搖頭晃腦,慵懶閑適。簡單的婚禮結束,晚間,新郎幫她取下了頭紗,同時許多繁複頭飾也被取下來。

她一手懶懶地撐著梳妝桌,窗外的光影懶懶散散錯落在室內,幾縷黑髮隨着取下的髮絲滑落到頰邊,雲竹看着鏡子裏的江煜,五年的時間足以讓當初那個過分精緻的少年褪|去一切青澀,原本昳麗的面容多了幾分俊美的疏朗,清瘦的少年身軀也多了男人的高大和堅實。只是眉眼間的神色倒是依舊不變。此刻,他正跪坐在她的身後,動作輕柔地為她梳發。男人坐姿端正,身上的西裝依舊筆挺得一絲不苟。修挺脊背彷彿是被丈量過,嚴謹得近乎苛刻,一如當初在凌雲峰的時候,小徒弟冷酷嚴謹的模樣。只是如果他的呼吸再自然一點,就更好了。雲竹懶洋洋地倚在他身上,滿頭黑髮慵倦散落在男人的肩頭胸口,散發出極為撩人的淡淡香氣。溫暖的燈光下,美麗的黑髮沁出淡淡的幽藍,幾乎以一種艷麗的姿態蜿蜒散在纖細的脊背上。原本貼身的婚紗被她隨意扯鬆了束腰,又解開了拉鏈,裙子的側面是鏤空的,輕紗遮掩著,露出一節若隱若現的纖腰,漂亮得如同下了一場無瑕深雪。無意識地,面容冷峻的男人滾動了一下喉結。他低低地垂著眉眼,此刻纖長的睫毛如同亂顫的蝴蝶翅膀,不經意間,男人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腳踝上,層層疊疊的婚紗裙擺之下,纖細的腳踝皎白瑩潤,就像是水墨畫里的一抹月光。穿過黑髮的手指微微蜷縮。猝不及防地,腦海里瞬間閃過一些夢幻綺麗的畫面。實際上,男女之間最親密的事情,他們早在魔族那一世的時候就已經做過了。只是當時無論如何親昵,他總覺得他看不透她,於是只能用不知饜足的索取和佔有,讓雲竹精疲力竭到再沒有間隙去想其他。她的喘息,嗚咽,甚至連因為過分的刺激而不可抑止的戰慄,都像是罌粟一般讓江煜上癮。那個時候,少年只能藉此麻痹自己,因為他們之間哪怕是最簡單的一個吻,都帶着血腥和苦澀的味道。——他總是留不住她。江煜很早就清楚那一點。「——在想什麼?」雲竹突然的開口將他拉回了現實。她的聲音變得輕緩而慵懶,那樣不著痕迹的,如同江南朦朧浸潤的煙雨,溫柔而無聲地滲透了江煜的所有。男人的呼吸驟然急促,忽然有些不知所措。片刻,她輕輕地笑起來,「是在想我嗎?」指尖溫柔地掠過江煜昳麗的眉眼,帶來幾絲說不出的撩人和酥癢。江煜做不到對她說謊,於是輕聲回應道,「.........嗯。」只是她應該不知道他腦子裏方才想到的,是過去怎樣不堪又靡麗的畫面。甚至於,這讓江煜忍不住偷偷用舌尖頂了頂發麻的上顎。他的手臂擱在她的肩膀上,指尖從她那綢緞般的黑髮穿過。冰涼而柔順的觸感穿過指間,帶來某種酥麻的癢意。這個動作他在過去做了一遍又一遍,現在也依舊幾乎不知厭倦,像是上了癮。女人歪頭,忽然倒在他的懷裏,美麗的面龐上斑駁了幾分光影。纖細的頸倏然拉緊,細骨突起,宛如蔓生開的細細花枝,柔軟的胸口被一抹珍珠白遮掩,朦朧的,露出一點點溝壑,落到男人眼裏,是說不出的誘|惑。「江煜,我就在你面前啊.......」她輕嘆著,後面淡淡的氣息如同某種不知名的暗語。這一刻的雲竹宛如一株盛極的粉白海棠,不生在柔和的園圃里,而是長在險峻的山崖之巔。孤傲而美麗,帶着一種說不出撩人。細碎的光影在清風中搖搖晃晃,映在女人美麗的眸底。她忽然伸手,輕輕去勾江煜的脖子。這種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力度,卻輕而易舉就讓男人僵硬的脊背折碎得一塌糊塗。「阿竹......我......」他聲線沙啞,彷彿要解釋什麼,卻又不知道要解釋什麼。雲竹沒說話,只是仰起頭,輕輕碰了碰他的唇。懸崖之巔海棠花彎了細細的花枝,將最柔軟的內心栽在了江煜的唇間,她輕柔的呼吸簡直熏得他皮膚滾燙。男人黑髮細碎,唇|瓣薄透,昳麗的眉眼暈開顫抖的薄紅,眉梢微微低垂著,透出一股脆弱的美感。猶豫了半刻,他閉上眼,溫柔回應。雲竹依然沒拒絕,甚至勾着他的脖子吻上來。還異常霸道地扯壞了高級定製的西裝。就像當初肆意張揚的尊者大人。啪嗒啪嗒.......精緻的紐扣散落一地。女人纖細柔軟的手將原本平整的襯衣揉皺,然後完全不帶任何羞澀地,從江煜緊窄的腰腹間摸進去。「.......」這讓男人的呼吸驟然收緊,甚至渾身的氣血都為之一盪。接着,江煜突然雙手一攬,將她忽地抱了起來。雲竹抱着他的脖子,纖細雪白的雙臂猶如最卻無法掙脫的枝蔓,撩人地纏繞上來。淺淡的香氣融進了呼吸之中

雲竹被吻得迷迷糊糊的。心裏只剩下了一個念頭。小徒弟的嘴唇,真是一如既往地軟。宛如浪花堆簇一般,美麗的婚紗裙擺隨着男人的大步逶迤過地,然後在柔軟的床鋪上,如同盛極的海棠一般綻放。柔軟雪白的床褥間黑髮交纏,倦懶般滑落到地毯上,挨着一地凌亂昂貴禮服。原本美麗精緻的婚紗被扯得亂七八糟。黑髮中淺淡的香氣隨着逐漸灼熱的體溫開始變得濃郁,他親吻着她纖細的脖頸,撫摸她柔軟的肌膚,彷彿闖入了一處神秘而美麗的秘境。在江煜心底,他的星星大抵是世間最溫柔的存在。不像曜日那般灼熱,也不會如月亮那般清冷,溫柔美麗得剛剛好。那天她落下來,就成了烙在少年心口的硃砂痣。一見鍾情,她就像是落在了心臟上的一顆種子,日久生根,抽枝發芽。等到江煜回過神來的時候,她就已經長成了他的心臟。他的神智是她給的,甚至於在江煜的心底,他的一切都是她的。無可救藥地,他甚至曾經想過,如果能變成阿竹的所有物一定會是最幸福的事情。曾經江煜小學的時候,曾經在課本上讀過一篇關於昆蟲和琥珀的文章。所有人都在讚歎大自然的巧合以及奇迹。只有他突然會想,當蟬落入樹脂溺亡的時候,它會是快樂的嗎?江煜將自己代入進去,然後得到了肯定的答案窒息的,金蜜色的世界裏。儘管蟬即將死去,可也許那是他第一次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熾熱。就像飛蛾撲火,擁抱熾熱和執念的那一剎那,心底湧起的歡喜,大抵就已經勝過死亡。可,他的執念是什麼呢?那時候的江煜不明白,他只是把那篇課文念了又念,晚上抱在懷裏,第二天卻發現自己哭濕了枕頭。直到很多年後,在醫院中看見躺在床上的那個少女的時候。江煜才明白了自己曾經,到底忘記了何等重要的東西。此刻,她緊緊攀着他的肩,就像是生長在男人升上的某種攀緣花植,可只有江煜知道,自己才是攀附的一方,甚至脆弱到一旦抽離就會迎來死亡窗外皎潔的月色流淌進來,在兩人糾纏的長發上,曲曲折折地映出碎碎的光。男人輕輕喘息著,冰白的肌膚上暈開曖昧的緋色。只是眼尾染著紅,有着一種讓人心折的美麗

「江煜,這種時候還露出........嗯........這樣可憐的表情........會讓我忍不住欺負你哦........」

女人的五指插入黑色的碎發中,緩緩揉磨著對方發燙的頭皮。這句話驟然讓後者呼吸一緊,隨即將臉埋入她的頸窩,深深吸了一口氣。彷彿即將溺亡的人終於掙扎出深海,大口汲取賴以生存的氧氣。

「........沒關係。」

江煜的嗓音沙啞,口吻里甚至帶着再顯然不過的縱容

「任阿竹怎麼欺負都沒關係........」

這具身體是她給的,連靈魂都是,所以隨便她怎麼處置都好。

雲竹無奈,他的性格似乎走入了兩個極端。

要麼偏執之際,要麼卑微到泥濘里。

於是,她想了想,將雙腿盤上江煜的腰,勾著男人的脖子,輕聲在他耳邊道,

「今晚是新婚夜啊,夫君........我記得你以前很厲害的。」

她湊得極近,黑髮繾綣,纏繞在他們之間,宛如長在他心頭的枝蔓,緊緊纏繞至窒息。

——這已經不算是暗示了。

「...........」

開口亂撩的時候雲竹並沒有想過,一句簡簡單單的幾個字竟然會引發後面那般慘烈的後果。

「嗚........」

她的腰都要斷了。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一夜荒唐,意亂情迷,顛倒神魂。

雲竹甚至直到天亮的時候才有機會合眼。

不撩了不撩了,再也不撩了。

嗚,原來最初溫柔的少年才是最好的。

直到傍晚,凌亂的被褥中才伸出一截纖細的手腕。細膩柔軟的內側佈滿了斑斑點點的紅痕和指印,幾乎觸目的瞬間就讓人臉紅心跳。

雲竹的指尖觸碰到地毯,然後慢慢摸索着衣物,好不容易用尾指勾起了一點邊角。

江煜就準確攥住了她的手指,長臂一撈,就把女人擁入懷中。熾熱的胸膛輕車熟路靠了過來,後頸落下的輕吻瞬間讓雲竹僵住了身子。讓她感覺自己就像一隻幼弱的小奶貓,被男人強勢攬在臂彎。「阿竹........?」江煜頓時睜開了眼,見她好好地在懷裏,又安心地閉上,像是撒嬌的大貓一樣蹭了蹭她的後腦,俊美的面容露出饜足的神色。

「阿竹........」

他又輕輕喚了一聲,聲線格外沙啞,透著一股兒懶洋洋的倦意和歡喜。雲竹掰開男人的手指,想要掙脫。對方鬆了松,直接她十指相扣,敏感的掌心貼在一起,親昵得發燙。「........乖。」他溫軟地吻了吻她臉頰,很自然地哄她。

「再躺一會兒。」

江煜輕輕梳開她凌亂的長發,目光掠過女人的後背她的黑髮如同上好的鴉墨細綢,凌亂散開,此刻卻掩飾不住後背蔓生的紅痕。對於習慣黑暗的人,當一顆漂亮的星星落下來,江煜沒多想,他俯身去撿,誰知擁抱了一片斑斕的星光。

然後他才發現,原來這一片從來都透不過光的深淵之下,早已經不知不覺星光遍地,繁花漫天。像他這樣從禁淵之下生長的瘋子,也擁有了一顆溫暖的星星江煜知道自己曾經犯下的罪孽,也曾下過無數次地獄,可即便面對這樣不堪的自己,雲竹依然溫柔地擁抱了他。

如今一家兩口,平安喜樂。足夠了。

這樣溫柔的思緒沒有維持到一分鐘,江煜就被雲竹踹了一腳。

「去做飯,我餓了。」

她耍賴撒嬌的語氣自然到幾乎讓江煜一愣,隨即,男人忍不住悶悶地笑出了聲,

「好。」

................

後來誰也沒有想到,江煜並沒有和父兄一樣去做醫生,而是當了一位大學老師。

被問起原因,嚴謹冷淡的江老師回答,只是因為他的妻子當年隨口開玩笑說——

【江煜你要是當老師的話,一定很會教學生。】

一句戲言,他卻是當真了。

不過大學老師很清閑,讓江煜有不少時間陪在她身邊。

雲竹則是成了一位自由職業者,她天性散漫自由,在另一個世界學會的劍術並沒有太多用處,反而隨意跟着越淮學的書法畫技茶藝更適合這個安寧的社會。

偶爾畫一些有趣的漫畫,寫寫修仙界的小故事,發到網絡上竟是也積累了一小批粉絲。賺了一點零花錢。

不過有江煜在,雲竹完全不用擔心生活問題,她每天只需要定點去接江老師下班就好。

當然家務都歸對方做。

或者說就算雲竹想動手也找不到機會,小徒弟太寵她了,在這個本就便利的現代社會,雲竹几乎快成了一隻漂亮的米蟲。

結婚幾十年,除了沒有孩子,他們就像無數平凡的人類夫妻一樣,

相濡以沫,白頭偕老。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偏執小徒弟在火葬場哭着求我別走[穿書]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玄幻奇幻 偏執小徒弟在火葬場哭着求我別走[穿書]
上一章下一章

番外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