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第三百五十三
夜辰緩緩的邁著步子，回頭看這子衡，目光灼然
「下手要快。」
*
夏柳以前身邊的紅芍悄悄進府傳話
「二執掌，據谷主身邊人傳話，谷主正打算對大執掌下手呢。」
其實水月漓並不在意，藥王谷就這麼大的勢力，誰爭得了又如何。
她的手觸碰一片粉紅的疊片芍藥，面前是芍藥園，腰前就是大片的紅色芍藥。
手指輕輕一撥，花蕊里的蜜蜂停留片刻，便揚起翅膀嗡嗡飛走。
她頭上金色流蘇鏈子，垂在臉側，碧色長衣
她語氣清淺「隨他們去。」
反正都不是什麼好貨色。
紅芍愣了一下，張了張嘴最終什麼也沒有講，只頷首，乖乖退了下去。
青鸞在旁端著托盤，裏面一疊玫瑰餅，在旁丫鬟托著日常準備用的擦手的帕子，茶，盅子等物。
青鸞看了看，許久不見水月漓出聲。
便使了使眼色，旁邊一個小丫頭見了，立馬過來，替青鸞接了。
青鸞是水月漓乳母柳嬤嬤的女兒，紫兒被放出府後，青鸞便是柳嬤嬤送到水月漓身邊，還是原來尚書府的人，她用着放心。
「小姐。」青鸞有時候實在不懂小姐在想這麼，進府這些久，該了解的，關於小姐的，該摸清的大致也摸清了。
其實小姐該出面的，大執掌和谷主這樣鬧下去，關係只會越來越糟糕。
水月漓估摸著青鸞要講什麼。
隨後才說道。
慢悠悠的語氣
「皇甫冥已經把所有的錢轉入凌國，他此生並不會多踏入藥王谷，這地方，是他並不好的回憶，再說了，凌國於他才是最終的歸宿」
雖然她不知道皇甫冥真實身份，但想着一定不簡單，在谷中從小到大能穿象徵皇族的黃色，平日他吃穿用度，也看得出不是普通人，因為知道他身份不簡單，也知道他這樣的身份從小被送入藥王谷，有些命運多舛的無奈。
她都不去過問。
接下來的一個月，通州，郴州幾處，有人被殺害
官府查證后，只道是江湖人尋仇所為。
然後，只有水月漓知道，那些死的人，大多都是幾地風月場所里的打手和管理。
而這些人，都同屬藥王谷名下產業。
這些人不是平民，找不出親屬和家人，死了也無人報案，丟屍荒野。
所以官府查證一番后，越發牽扯多的，越發就難以查下去，這些案子只會成為懸案。
只是短短一個月，就是幾十條人命。
夜辰下手夠快夠准夠狠。
就算他完全掌控了藥王谷，而現在的藥王谷早不復當初。
水月漓正想着，乳母抱着小丫頭過來。
「母妃…」
小丫頭軟軟的音，而蘭姐兒已經兩歲，能下地走路的年歲了。
水月漓收了臉上的沉鬱，轉頭，去抱小傢伙。
小傢伙很高興的低頭偏到母妃懷裏。
水月漓看着懷中那跟她相似的白白晶瑩皮膚的臉蛋，圓圓的包子臉，卻是非常可愛的孩子，她的心忽柔軟萬分。
*
嶒地山泉庄，連同周圍佔地數百畝，這山泉庄也曾是藥王谷的為數不多的產業之一。
但是憑藉着周圍這百畝田地，平民租地耕種，繳納稅糧。
莊子上數十來人，總管趙成安曾與鬼谷子相交一場。
於是這幾百畝地收納的錢，除了養活莊子上的人，便是送達藥王谷。
趙成安今日和往日一樣，舉著算盤在前廳紫檀桌上，手中的算盤打的噼里啪啦響。
突然，平日管理院落的小廝急急忙忙跑了來。
「總。總管。前院裏來了人。殺。殺人。」
趙成安驚的手抖了一抖。
江湖人多得是仇殺。
什麼時候輪到這山泉庄了。
可是，山泉庄並沒有做什麼傷天害理的大事兒啊。
不過就是平日東偷一隻雞，那些小廝總底下干這些事兒。
趙成安臉色一白提着褲袍，立馬朝階梯下面跑去。
那小廝也急急忙忙跟上。
邁出那門檻，走到院外，就看見遍地橫屍。
都是平日替他辦事兒跑腿的人。
院落里黑衣人見活人已經屠盡，只有剛從門內出來的趙成安。
遠遠的一劍已經送了出去。
趙成安睜大了眼，那黑色的眼珠彷彿要鼓出來。
只覺得下一刻就是死亡。
「噌」一聲輕呤響聲，只見一道銀色的寸長的光芒一閃。
銀芒直劍擊身，在白天擦出不可見的火花，強勁的力道，劍身因為這一擊方向偏離。
隨後死死的釘在離趙成安一寸的門上。
趙成安神智恢復過來，早驚得一身冷汗。
拿袖子拚命擦著額頭。
水月漓落地下來。
「二執掌。」
那黑衣人一愣，隨即跪了下來…
只是矇著兩個眼睛，水月漓剛看他們的武功，的確是藥王谷出來的。
趙成安怎麼都想不到，要殺他的，居然是藥王谷的現任谷主。
額頭的汗摸乾淨了，趕緊過來…
嘿嘿直笑「二執掌。」
藥王谷的執掌，今日屈尊降貴的來了。
他這麼也意料不到。
二執掌很少來這地方。
面前不遠跪着的幾個人。
水月漓不想跟他們廢話。
她居高臨下，素裙飄飄，白衣翩然。
語氣毫不客氣
「回去告訴你們谷主，這種殺生的事情少做，這些人是關乎藥王谷的舊人，沒有必要趕盡殺絕」
為首的抬頭看她一眼，眼色一凝。
接觸到水月漓冰涼的眼神后，隨即垂頭下去。
他不情願，卻又不得不應
「是。」
「滾吧」
水月漓道。
幾個黑衣人訕訕飛躍而去。
瞪到那些人離去，面對滿院的屍體，趙成安驚惶未落。
又見水月漓在自己眼前。
早跪了下來。
「二執掌。二執掌饒命。」
水月漓冷冷看他一眼，一語不發，帶了青鸞飛身即走。
*
好久沒回藥王谷。
西苑清落的沒有往日的樣。
她遣走了些人，夏柳春櫻一類年歲不小，早過了婚配適齡的年齡，留下的青月青寒都算是老人了。
守在廊上的小丫頭哭哭啼啼的進來。
「執掌，小的沒守住。」
話沒講完，已經見一青色人影，提着酒壺，從門口搖搖擺擺進來。
水月漓淡然的看地上的婢女一眼，小丫頭接收到水月漓的眼神，並沒有意責罰什麼。
便自動起身，退開。
夜辰的視線影重重，室內站着青月青寒一直侍奉水月漓的兩名屬下。
手便抬起，輕佻的支了青寒的下巴。
「哎喲。怎麼了，今天一個個的裝貞潔烈女了，不笑了，怎麼不笑了，給本谷主笑一個」
青寒暗惱，又顧忌他谷主的身份，且水月漓在身邊。
她只能那樣站着，被夜辰強行的調戲。
終於，熱熱的茶燙了手。
水月漓眉宇一皺。
「看看你現在是怎麼一副樣子。」
走路顛三倒四，衣衫不整，渾身酒氣。
終於，她這樣出聲一喉
夜辰回味過來。
隨即向她看過來，一手提着酒壺，身子依然跌跌撞撞
好容易才跨到水月漓玫瑰椅旁的矮几，一手撐在了矮几的面上，人才沒有倒。
他乜斜着眼「讓我看看，這是誰。喲，這不是藥王谷里最冰清玉潔，孤高自詡的二執掌么，哦，水月漓，你聽，這名字都這麼清新，雅然，水月漓啊。漓姐姐。」
那一聲酒氣，端坐在玫瑰椅上的和水月漓早緊擰了眉。
「你鬧夠了沒有。」
夜辰走近，放肆的舉動，一手搭在水月漓肩上。
「鬧夠，怎麼可能鬧夠。」他呵呵的笑
水月漓眉一皺，非常反感的舉動。
一把將他的手揮開
她心裏有病，也知道這樣被下屬看見了不好。
「你看看你現在什麼樣子。」
「青月青寒，你們都下去，其餘人，也都下去。我和谷主有事兒要談」
青月等行禮下去。
*
夜辰樂呵呵看她將那些屬下婢女遣下去。
「水月漓，你在怕什麼，你怕我們的事兒被你的那些屬下知道，她們知道她們跟隨的，敬畏的藥王谷西苑二執掌竟是個水性楊花的蕩婦…」
水月漓面色一寒，隨即從椅上站起，一拍桌子，大怒道
「住口，你這有辱師門的東西。」
現在他真是是一個混蛋，水月漓被他氣的大口大口喘氣，就為了跟皇甫冥爭奪藥王谷的產業，他殺了那麼多人，去花樓，又淫掠人家妻女，當初的夜辰，怎麼變成現在這樣。
「有辱師門么。我是東西，我是東西。」
夜辰突然眼睜的大大，剛才他被水月漓大力一掀，坐在地上。
他喝了酒，原本就沒有多少力氣。
他眼向上，斜視，看水月漓，唇角帶着邪肆笑意。
「漓姐姐，不管我怎麼想要找尋解脫，最後才發現，我最愛的依然是你，外面那些女人，和你，只要你眼睛一看我，我渾身都酥了，我明知道你總是暗中壞我好事兒，甚至親自出面去山泉庄阻止我的手下，但我依然，沉醉如其中，不肯自拔，哪怕是你恨我，我也是幸福的。」
他傻乎乎的笑。
收了一隻腿，後背靠在矮几的腿上。
水月漓淡漠的眼神看他。
頭上戴着的金牡丹的髮飾，發側兩旁垂下的流蘇，落在側臉上。
一襲水碧色裙衫，草綠色訶子，硃唇皓齒，美麗非常。
這樣的女人，看着心情也舒服，素稱養眼。
「我真是恨你，大過喜歡你，漓姐姐，有時候，我想着，天底下怎麼有你那麼自以為是的女人，你除了一身美的皮囊，還有什麼。」
彷彿酒漸漸的醒了去
夜辰眼神漸漸清明，人撐著那矮几也慢慢的站了起來。
酒壺被他仍在矮几上。
他突然傾身，一手抓住她的下巴。
水月漓暗地裏用力，並沒有甩開他的手。
「你說你長的漂亮也就罷了，你還不情願跟我，為我所用。你說，我留着你到底是什麼，留着你就是來看我自己多失敗。」
「漓姐姐。我喜歡你，我真的好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