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chapter109

葉肅北知道言沐心情不好，雖然心裏蠢蠢欲動，卻也剋制住了，一晚上都沒鬧她，只抱着她安安靜靜的睡覺。

次日言沐醒來，已經九點多了，見天空陰沉沉的，睡了一覺起來也沒變好的心情就更糟了。

葉肅北給她做了愛心早餐，她也沒心情吃，只坐在餐桌前有一口沒一口的喝牛奶。

葉肅北見她這樣不是辦法，笑着勸她：「都已經是過去的事了，沐沐你何必再這樣作繭自縛，要是讓阿姨看見了，本來心情就不好，豈不是得更糟糕了？開心一點吧，最糟的時刻早就已經過去了，現在大家都很好，以後還會更好，不是嗎？」

言沐怏怏的點點頭：「你說得沒錯，都已經是過去的事了，可知道道理是這樣，我心裏還是不舒服，那是我媽媽從小生長的地方，可這一次過後，她以後怕是再也不想回去，也回不去了，我太外婆都不在了，她也沒有家可回了。」

「可阿姨現在有自己的家，也有你們姐弟三人了啊，你高興一點，我們收拾好了好去賓館，阿姨見你高興，肯定也會高興起來的。」葉肅北說着，捏了捏言沐的鼻尖，「這樣苦着臉，都不漂亮了，我得考慮退貨了哈。」

言沐就一把擰住了他的耳朵，「你說什麼？有膽再說一遍！」

葉肅北忙舉手訕笑：「我什麼都沒說，娘娘饒命，饒命……」

言沐白他一眼，「算你識相。」

話音未落，她的手機就響了，她拿出來一看，見是司翰打開的，忙對葉肅北「噓」了一聲，然後接通了，「司偵探，您這麼早給我打電話，是有好消息了？好的，好的，我馬上就過去，您等我一會兒啊！」

葉肅北見她的臉瞬間就陰轉多雲再轉晴了，等她一掛斷，就忙問道：「是司翰查到你想要的東西了？」

言沐點頭：「對，司偵探是這樣說的，我馬上去見他。」

說着起身到門口，取了外套就要出門。

葉肅北忙道：「我陪你一起去，我明天才正式上班。」說着一手取下外套，一手抓了車鑰匙。

二人便一起乘電梯下樓，開車直奔司翰的工作室。

四十分鐘后，二人抵達了司翰的工作室，司翰早已等著了，見葉肅北也一起來了，笑得賤賤的捶了他的肩膀一下，才招呼他們坐下，「二位喝點兒什麼？」

言沐這會兒哪有心情喝東西，忙道：「什麼都不喝，您還是快告訴我，您到底查到了什麼吧。」

葉肅北也道：「先說正事吧，說完了再喝也不遲。」

司翰見二人都這麼着急，便也不說廢話了，直接切入了主題：「言小姐，我查到了令尊當年出車禍後為他做手術的醫生，不是他後來住院的那家醫院的醫生，而是他剛出車禍后，就為他做手術的那位。令尊當年其實傷得沒有那麼重，至少沒重到需要切除那個……喪失生育能力的地步，但那個醫生卻給他直接做了手術，還把病歷給他改了，等之後令尊再轉院去了更高一級的醫院時，已經遲了。」

言沐忙道：「那那個醫生現在在哪裏，真正的病歷和改動后的病歷都拿到了嗎？還有當年車禍的真相，您查到了嗎？」

司翰抬手笑道：「言小姐別着急，聽我慢慢說。您付了我那麼大筆辛苦費，又給我那麼多線索，讓我可以由結果反推過程，把調查的範圍一下子縮小了大半，真正事半功倍，我當然要把事情給您辦好。」

說着拿出一個文件袋，「這是當年真正的病歷，這是改動后的病歷複印件，那個醫生雖然收了錢，還是很擔心將來會出事，自己會成為替罪羊，所以這些年把東西一直都存着，還有當年孟芳澤給他的錢的銀行存根，他也一直都存着，都在這裏了。」

頓了頓，又拿出另一個文件袋，「至於這裏面，則是當年孟芳澤收買4S店工作人員改動令尊車子的證據，那位工作人員同樣保留了銀行的存根，也答應了我，如果有需要，他願意出庭作證，只希望到時候能對他從輕發落。」

言沐便專心看起證據來。

葉肅北也打開了另一個文件袋，看完之後，他雙眼放光的對言沐說道：「孟芳澤指使工作人員私自改動你爸爸的車，致使他出車禍，已經涉嫌故意殺人了，再加上我們手上現有的其他證據，數罪併罰，夠她判個十年八年甚至更多了，後面就看阿姨律師的了。」

「嗯，我們待會兒就見我媽媽去，看她的律師什麼時候能到，不過她的律師是法國人，只怕不熟悉我們國內的法律，我覺得我們還是得再請一位國內的律師協助他才成。」言沐也是雙眼發亮，孟芳澤這次就等著吃牢飯吧！

她鄭重的向司翰道了謝，又承諾明天之內，便會把尾款都打給他后，才和葉肅北一起向司翰道了別，開車離開了司翰的工作室。

等上了車后，言沐才皺眉與葉肅北道：「這些證據只能送孟芳澤去吃牢飯，對言連愷卻是傷不了筋也動不了骨啊，我真是不甘心，明明他才是罪魁禍首！」

還有言襄，孟芳澤多半會為了保護她，把所有罪名都攬到自己頭上，豈不是太便宜言襄！

葉肅北打了一把方向盤，「從法律的角度來說，你爸爸只涉嫌當年恐嚇脅迫你媽媽，侵犯她的私隱權，應該的確判不了太重，如果再請個頂級的律師，判個緩刑也不是不可能，是讓人有些不甘心。不過，讓他知道他的真愛原來這些年對他從來沒有過真心，背地裏算計了他那麼多，甚至還曾拿他的命來冒過險，就為了讓他這輩子都不再婚，也不能再有別的孩子，好最大限度的保障她們母女的利益，他應該會為自己的愚蠢和眼瞎氣瘋吧？」

關鍵孟芳澤還讓言連愷喪失了生育能力，也不知道影響到那方面的功能沒有？

說來言連愷雖然各種不堪，這些年於男女之事上，倒是沒聽說過他有什麼前科劣跡的，難道，就是因為他那方面的功能，也因當年的車禍受到了影響，所以他才沒有亂搞男女關係，並不是他不想，而是他有心無力？

那他知道真相后，肯定更得恨不能生吞活剝了孟芳澤，於他來說，也算是另一種變相的懲罰了。

言沐一下子明白過來，「我回頭就把證據都複印一份兒，今晚上甩到他臉上去。」

那不等法律宣判，她和媽媽應該就可以先看一出狗咬狗的好戲了！

至於言襄，現在在靳家已經不好過了，等爺爺奶奶知道當年孟芳澤的所作所為後，肯定會更厭惡更憎恨她，以後應該也不會再管她的死活，那她在靳家的日子註定會更難過，甚至還會被掃地出門，——比之吃牢飯，又好得了多少？她當然也犯不着再痛打落水狗。

兩人趕到賓館，把證據都給沐輕煙看了后，沐輕煙也是激動不已，壞心情瞬間一掃而光。

文森特先生坐在一旁，則不用她發話，已經撥通了他們律師的電話，催他再快一點。

下午五點，言沐提早回了家，見只有言老太太一個人坐在客廳里，便問她：「奶奶，爸爸在家嗎？我有事找他。」

言老太太這麼久以來，還是第一次見言沐主動找言連愷，只當這無論如何都是好現象，笑道：「他在樓上，你找他什麼事嗎？」

言沐笑道：「也沒什麼事啦，就是有件事想問他。那奶奶，我先上樓去了啊，待會兒下來陪您。」

上了樓后，言沐先回房換了衣服，才拿着裝了一堆複印件的口袋，敲響了言連愷的房門。

言連愷正睡覺，這幾天他兜里有了那天晚上跟葉肅北出去玩兒贏的幾十萬，總算又敢出門去跟自己那群狐朋狗友浪了，——所以沐輕煙對他不抱任何指望他能拿當年的底片給她是對的，狗難道還能改了吃屎的本性不成？

可惜幾十萬實在經不起浪，連是怎麼花了的他都不知道，已經沒有了，所以今天他只能又繼續窩在家裏無聊，兼絞盡腦汁的想要怎麼再弄點錢花了。

聽見言沐在外面敲門，言連愷眼前一亮，這死丫頭從來不主動找他的，今天太陽是打西邊兒出來了？那沒準兒能哄她給自己一些錢呢？

言連愷想着，忙拉開了門，笑容滿面的問言沐：「沐沐，你找爸爸有事兒嗎？」

言沐笑着點頭：「是有事，我們進屋說吧。」

言連愷見她笑容可掬，就想到了沐輕煙，如果他能哄回輕煙，不是就能哄回這丫頭，連帶爸媽的歡心，也能一起鬨回來了？

他於是先進了屋，「那我們進屋說吧。」

言沐跟着他進了屋，也不坐下，直接把文件袋遞給了他：「我有一些好東西給爸爸看。」

好東西？她有好東西捨得給他？言連愷一臉的懷疑，伸手接過文件袋打開了，卻是一沓複印件，他皺眉道：「這些都是什麼？」

言沐笑道：「爸爸看下去就知道了。」

言連愷只得一張一張的看起來，越看臉色就越難看，直至滿臉鐵青，他就算再蠢，這麼一堆複印件看下來，也該明白的都全明白了。

「那個賤人，她居然敢騙我，敢這樣對我，我饒不了她！」

一想到自己這麼多年來竟然一直活在孟芳澤的欺騙當中，一直都被她玩弄於鼓掌之間，言連愷就氣得發瘋，等不及看完所有的複印件，已氣得看不下去了，把東西胡亂往文件袋裏一塞，也顧不得看言沐一眼，與她說一句話，便猛地拉開門，沖了出去。

言沐忙追了出去，在樓梯處看見他一陣風似的衝出了家門，言老太太在後面大聲喊他：「連愷，馬上吃晚飯了，你要去哪裏？你給我回來！」他也置若罔聞，這才無聲的諷笑起來。

就是可惜她不能去現場欣賞狗咬狗啊！

她不疾不徐的下了樓，趕在言老太太開口之前先說道：「奶奶，您不是說爸爸在房間里嗎，怎麼他房門開着，人卻不在啊？」

言老太太不悅道：「他剛出門去了，跑得風快，我叫他他也不理，不知道又是哪個狐朋狗友找他？等他回來了，看你爺爺怎麼收拾他！」幾十歲的人了，關了這麼幾個月，居然仍是一點長進都沒有，簡直就是無藥可救！

言沐笑道：「奶奶別生氣，可能爸爸是忽然有什麼急事吧，等他回來問問他就知道了……好像是大哥回來了，我去看看啊。」

言連愷發動車子后，便一路狂飆起來，闖了好幾個紅燈也顧不得，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他要殺了孟芳澤那個賤人！

差不多一個小時后，他抵達了孟芳澤的家，曾經他每個月都要找各種借口瞞着爸媽，來小住幾天，在他心裏，是他另一個家的地方。

孟芳澤正坐在餐桌前漫不經心的吃飯，因為是在家裏，也知道不會有客人來，她便沒化妝，只穿了一身睡衣，看起來一點也沒有在人前的光鮮亮麗。

萬萬沒想到言連愷會忽然闖進來，她不由又驚又喜，忙放下筷子起身迎了上去：「老公，你怎麼會這個時候過來，也不說先打個電話，我好等你吃飯啊，陸嫂，陸嫂——」

言連愷怒氣沖沖的打斷了她：「不要叫陸嫂了，我來不是吃飯的，是有話問你。」

孟芳澤這才發現他渾身都快噴火了，自己也不耐煩起來，他這麼長時間都對她們母女不聞不問，現在還好意思一來就不分青紅皂白的對她發火？該發火的人是她才對！

不過想到女兒這些日子不好過，幾乎天天都打電話對她哭訴，她又不能登靳家的門安慰她，給她撐腰，還得靠着言連愷，不然她這些日子一直給他打電話發信息為的是什麼，還真以為她想他呢？

還是強忍住了，笑道：「就算有話問我，也要先吃完飯啊，你這個時間過來，肯定也沒吃吧？我讓陸嫂再做兩個菜來啊，我們邊吃邊說也是一樣……」

話沒說完，已讓言連愷一文件袋砸到了臉上：「你還是先看看這裏面的東西，再來決定要不要繼續吃飯吧，我相信你看過之後，一口都吃不下去了！」

孟芳澤被砸得猝不及防，等反應過來，心裏立刻湧起不詳的預感來。

不會是、是當年的事，被他給知道了嗎？可他是怎麼會知道的，他這麼蠢一個人，真有那個心，早就知道了，怎麼會等到現在才發現，肯定是其他人告訴他的，那會是誰呢，會不會又是言沐那個死丫頭？！

孟芳澤想着，已打開文件袋，拿出了裏面的東西，果然只看了一眼，她就應證了自己的猜測，心裏霎時更慌了，怎麼辦，要怎麼才能先把言連愷給糊弄過去？關鍵把他糊弄過去還只是第一步，後面要怎麼應付言家那兩個老不死的才是正經……

「賤人，現在你還吃得下飯嗎？」言連愷見孟芳澤一言不發，眼神卻變了幾變，他雖然蠢，到底與孟芳澤處了二十幾年，怎麼可能一點都不了解她，又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孟芳澤猛地回過神來，忙強笑道：「老公，這些東西是誰給你的？明顯是假的，意在挑撥我們之間的關係，你可千萬別上了那個人的當，那就真是親者痛，仇者快了……」

言連愷怒聲打斷了她：「假的？你以為我真是傻瓜，一點自己的判斷力都沒有嗎？也是，我要不是傻瓜，又怎麼會被你玩弄於股掌之間二十幾年，跟自己的爸媽鬧成那樣，把自己的老婆女兒生生逼成了仇人，還鬧得今天這樣一事無成，人人笑話的下場！當年你背着我生下言襄，也不是因為愛我，捨不得我們的愛情結晶，而是想憑着這個孩子賴我一輩子，更是怕你自己以後再不能生了吧？那幾年我就只有你一個女人，你卻再沒懷過孕，可見你真不能生了，所以你也讓我不能再生，那樣我這輩子就只能有沐沐和言襄兩個孩子了，要是沐沐再出個什麼意外，言襄就是我唯一的孩子，到時候整個言氏自然也就是你們母女的了，對嗎？你還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呢！」

言連愷氣了一路，也想了一路，因為太氣，向來都有等於沒有的腦子反倒比平時更清醒更好用，一通百通的把什麼都想明白了，現在當然不會在聽信孟芳澤的任何狡辯。

孟芳澤卻知道自己打死也不能承認這些事，不然連他都不站在她們母女一邊，她們母女就真只能完蛋了，忙道：「老公，不是你想的那樣，你真的誤會我了。我當年有多愛你，這些年又對你怎麼樣，別人不知道，你自己難道還不知道嗎？我怎麼可能會害你，這世上誰害你我也不會害你啊！是不是言沐給的你這些東西？她早恨不得我和襄襄去死了，她的話怎麼能信？她分明就是在陷害我啊，老公你一定要相信我，求你一定要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