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物」的假母親24

「廢物」的假母親24

在葉棠所知道的歷史里,瑪麗·安托瓦內特無論是生前還是死後都受到許多人的愛戴。在法蘭西大革命開始后,儘管瑪麗是奧地利公主,法蘭西因為波蘭事件與奧地利決裂,法蘭西的保皇派依然盡全力試圖保護皇后。

而不少作家,諸如大仲馬、茨威格與雨果也都非常同情皇后,其中大仲馬與茨威格更是為瑪麗皇后寫作了法國革命三部曲與王後傳記。

一個漂亮的皮囊可不是瑪麗如此得人心的理由。事實上在危機直逼皇室的大革命時期,瑪麗遠比自己的丈夫路易十六表現得英勇果敢且有主見。她始終保持着皇室之人應有的驕傲與尊嚴,哪怕被送上斷頭台也沒有丟掉自己的體面。

古人云:三歲看大,七歲看老。瑪麗不是穿越小說、重生小說的女主角,某天性格丕變,突然就能開掛。她在大革命開始后所表現出的全部優秀品質其實都是她早已具備的優點,只是彼時還沒有人正視這一切罷了。

葉棠自己做過統治者,她很清楚統治者的義務之一就是保持財富的流動性。簡單的說,那就是統治階級不能一味斂財只進不出。

在封建君主制的時代,皇室與貴族不光是一個國家的顏面,一個國家的風向標,更是能讓財富轉起來的國家機器。

內需要被拉高,生產力才能實現持續增長,人民要有錢來交換物資才能安居樂業。否則供大於求,貨品價格一定崩盤。農作物放爛在地里、牛奶倒掉比花費人工採收、運輸但賣不出去虧損得少。生產貨品而貨品無人問津,則越生產貨品越虧損。

如此情境之下,人們不會願意再繼續工作,對現實的失望和對未來的絕望也會使得國家陷入低迷狀態,人民長期頹喪。

暫且不談被消費主義洗腦的危害,也不討論奢侈浪費造成的惡劣影響,只說供需關係對生產力的影響。不論是皇室還是貴族,亦或是在封建君主制滅亡後代替皇室與貴族登上頭版頭條的巨富與他們的子女,這些人的奢侈鋪張切實為財富的流轉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艷羨這些人的風光,被這些人帶起了消費慾望的絕大多數民眾產生了更多的需求,這些需求就成了刺激市場的主體。

既然市場有需求,那麼想要斂財就要滿足這種需求。於是科技的創新、科學的發展紛紛跟上,商人們會對能夠成為商品的一切感到有興趣,並開始投資。

生產需要更多的人力,購買商品也需要財富。更多的人走上工作崗位,蠅營狗苟只為今晚的去處,明天的餐食,以及追逐那日新月異的潮流。

在這個時代,在法蘭西這個國家,作為奧地利公主嫁進來的瑪麗根本不可能以政治家的身份來攙和國事、涉足政治,更不可能通過正規的國庫審批,拿到國家預算並用之於民。

在這種整個社會都將女性視為低智生物,不看好也不在乎其才能的大環境之下,就算瑪麗老實說自己想拿錢做慈善,她的慈善計劃也必然遭到嗤之以鼻以及無數反對。慈善也不能真正從根源解決一個國家窮人多的問題。瑪麗的奧地利公主身份還會為她引來不必要的猜忌與懷疑。

可以說身為皇后的瑪麗被允許擁有的權利只有一項:那就是炫耀她作為國母的尊貴身份。畢竟展示皇室的尊貴威儀,讓國民感到體面也是皇室成員應盡的義務。

衣着華麗,生活奢靡,還酷愛玩樂……這些罪名都讓瑪麗聽起來像是個只會亂花錢的廢人。但誰又想過整個法蘭西有多少人因為瑪麗這樣「亂花錢」而獲得了工作?

瑪麗還不僅僅是自己一個人大手大腳。她是這個時代的絕對頂流,她帶起的潮流旋風使得貴族們為了追趕時尚趨勢紛紛解囊,每個家族每一季、每個月乃至每星期都在定做新的衣物與配件,併購置相稱的珠寶。

可以說中產階級的出現、奢侈品行業的崛起,很大程度上都是依託於為皇室、為貴族提供服務而發展起來的。

被母親瑪利亞嫁到法蘭西的瑪麗·安托瓦內特並不蠢,她要是蠢也不可能維繫法蘭西皇室與奧地利皇室的關係。生於皇室、長於皇室的她一定知道皇室之人想要命長就該悄無聲息的活着。可她沒有那麼做。

她在她力所能及的範圍之內,去影響了這個國家、這個世界。

也因此她在歷史上留下了華麗又凄烈的一筆。

「……安托瓦內特殿下為法蘭西人民提供了數以萬計的工作崗位,使得出身低賤的人們也能憑藉自己的聰明才智、精巧技藝有機會一獲千金,並贏得能夠流芳百世的名號。我對這樣的殿下欽佩不已。」

「我並非天生的貴族,所以我比在場的各位都想要配得上我現在的身份。然而我能做的事情並不多……」

葉棠的言行宛若和風細雨,哪怕她的口音不是那麼地道的巴黎腔,在場的賓客們也不可抑制地被她吸引了視線。

站在這樣的葉棠身邊,戈登是驕傲的,在驕傲的同時又微微出神。

——什麼樣的平民家庭才能教育出梅這種比貴族更有貴族氣質的女性?要知道就算是前國王路易十五的情人蓬帕杜夫人也曾經因為禮儀、禮節沒有做到極致而遭人抨擊。梅的言行卻是讓人挑不出錯來。

無視戈登那帶着好奇的熱切目光,右手按在胸口之上,葉棠微笑。

「於是我決定效仿殿下。」

「我能力不濟,目前只能開一家服裝店。服裝店能提供的工作崗位最多也不過數十個……這讓我再一次感受到安托瓦內特殿下的偉大。」

「你、你說謊……!」

布魯男爵實在是按捺不住了。這不能怪他,要怪只能怪葉棠「妖言惑眾」的本事太強。別人頂多利用權利指鹿為馬讓人不敢反駁,她是能把黑的說成白的,白的說成紅的。

「哎呀……」

葉棠一手掩唇,一臉傻白甜地歪頭:「男爵閣下認為我在哪個部分說了謊?」

就連位高權重的哈列朗也只敢在私底下逼逼皇后如何如何,布魯男爵哪裏有膽子敢在眾目睽睽之下說皇后鋪張浪費、奢侈成性就是因為她天真愚蠢又自私自利,缺乏最基本的道德教養,不懂得節儉的可貴,不知體恤下民、為民着想?

布魯男爵真要敢這麼說,恐怕他的腦袋明天就會被路易十六下令砍了。

「當、當然是你說你崇拜皇后所以才效仿她……!!」

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布魯男爵暗恨自己嘴巴一快就給自己找了天大的麻煩,又不願在葉棠的面前失了威風,便拚命轉動着眼珠子與小小的腦子,開始給自己找補。

「男爵的話真奇怪。」

葉棠嫣然一笑:「崇拜安托瓦內特殿下是件什麼稀奇的事么?安托瓦內特殿下可是法蘭西的國母,法蘭西的驕傲,還是法蘭西社交界最迷人的鮮花,最耀眼的珠寶。相信不止是我,在場的各位淑女也都很崇拜安托瓦內特殿下吧?」

葉棠目光一掃,貴婦與千金們立刻點頭如搗蒜——事情鬧到這個地步,不管形式如何,今晚發生的所有必然會傳入宮廷,傳進皇后的耳中!要是還想在法蘭西的社交界裏待下去,那得是傻子才會在這個時候否定自己對皇后的崇拜!

「咕……!」

布魯男爵咬牙切齒,臉上的肥肉抽搐著直抖。

他算是看出來了,面前這個女人根本是操縱人的高手!短短几句話,她已經把在場所有的女人都變成了支持自己的力量。

不論這些女人實際喜不喜歡皇后,是不是真的敬重皇后,總之沒人敢站出來對皇后不敬!

「那麼,我崇拜安托瓦內特殿下、想要效仿殿下又有哪裏可疑呢?」

詭辯不是葉棠的愛好,但以牙還牙、以眼還眼。布魯男爵既然把語言當作傷害他人的武器,她憑什麼不能反擊回去?

「還是說,男爵——」

「在你心裏,安托瓦內特殿下的所作所為不值得被人效仿,所以你才認定我想要效仿安托瓦內特殿下的善行是在說謊?」

「……!!」

在葉棠所挖的語言陷阱面前,布魯男爵就是點一下頭他的貴族生涯也該到頭了。

一向氣勢十足吆五喝六的男爵在這一刻說不出話來,他滿是肥肉的身體搖晃兩下,竟是腳下發虛。

布魯男爵看上去搖搖欲墜,葉棠卻沒有因此放過他。

「男爵怎麼不說話了?是您想不到詭辯的言詞了,還是您罵人的話已經用光了?哦,我明白了。」

「您是想說您喝多了,所以才開了這麼多不好笑的玩笑嗎?」

沒有慈悲的葉棠看上去還是那樣的溫柔——她拆穿男爵尚未說出口的借口,那是提前斬斷男爵讓酒背鍋的可能性。

就算事後男爵有臉在皇室的面前辯駁說自己沒有要貶低皇后的意思,自己不過是喝多了口無遮攔,他的話的可信度也被降為了零。

瑪麗皇后或許不會降罪於男爵,可路易十六會對自己的妻子被人侮辱而無動於衷嗎?想來就算是看在奧地利與法蘭西脆弱敏感的關係上,沒膽子與奧地利正面開戰的路易十六也不會為了布魯男爵這種小人物而得罪奧地利。

貝納妮絲差點兒沒痛快地笑出聲來。

之前的梅沉靜如水,她雖然喜歡她的無微不至與溫和溫柔,卻總感覺看不透她的深淺。這讓貝納妮絲隱隱地有點害怕梅·沃克這個人。

現在貝納妮絲感覺自己總算看清了梅這個存在:水一般的波瀾不驚不過是她的表象。這個有着一頭紅髮的女子內心裝着熾熱的火焰。她是為了不讓自己內心的火焰嚇退周遭的人,這才小心地隱藏起自己最真實的情緒。

她真是越來越喜歡自己的這個侄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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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童話]穿成女主的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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