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我願意（七）

鳳無心放浪形骸，艷名在外，憑的不僅僅是一副樣貌，還有天賦異稟的才情。

她精通音律，所作曲譜多為艷曲，在風月場所廣泛流傳，低俗不入流，無非是為她狼藉的名聲再添一記重筆。

尋常男人定性不夠，醉倒溫柔鄉時沉迷其中，也就罷了，但秦淵清冷尊貴，克己復禮，竟然聽過鳳無心的曲子還親筆改編，並願意冠上自己的名號流傳於世，簡直驚掉人的下巴！

秦淵對鳳無心……

秦縱說道，「原來當年，先宸王也沒逃過鳳無心的手掌心……世人都被騙了。」

他話音一頓，腦海中有一條線清晰起來，「鳳持莫非是鳳無心和先宸王的兒子！」

蕭天捨棄秦羨，奉鳳持為主，秦縱只能得知鳳持與秦淵有血緣關係，先前還猜測，鳳持是先宸王妃的血脈，只是當年有人狸貓換太子，導致鳳持流落在外，秦羨鳩佔鵲巢，做了二十多年的宸王後人！

如今知道秦淵和鳳無心關係匪淺，那麼他們二人孕有一子也不是不可能！

不過……

秦縱看向定榮皇帝，疑惑道，「鳳持既然是先宸王的子嗣，為何不在宸王府長大？他完全可以安排一個鳳持名義上的母親，這並不難。」

定榮皇帝笑而不語，當年的隱秘往事，他們無從得知，沒憑沒據猜測也無意義。

秦縱見狀，轉移了話題，「父皇如何知道夜闕歡殺，乃是從鳳無心的琴曲改編而來？」

「此事要從二十多年前說起。」

定榮皇帝嘆息一聲，腦海深處的記憶慢慢浮現，「先宸王自小得先帝寵愛，而孤生母身份低微，並無資格靠近他，只有每逢年節才能說上幾句話，彼此間十分生疏，直到孤成人後，因才能被先帝賞識，才與他走動多了起來。」

「那時孤才知道，先宸王府上有一婢女，名叫拂煙，五歲時就被他要到身邊，十多年來，一直得他看重。」

「孤本以為先宸王遲早會將她收房，但一直等到他與寧耀國公主大婚，也沒有發生。」

「而就在他們圓房的當夜，拂煙身染惡疾，死了！這件事，是敬太妃料理的，她顧忌著先宸王的洞房花燭夜，第二天才告知，而先宸王就像無事發生一般。」

「孤最初不曾在意此事，而不久后，先帝突然命孤隨他南下治理水患，得到了嶄露頭角的機會，自此以後，孤漸漸握有實權，也與他越走越近！有一次無意間看到他書房中的曲譜，正是拂煙留下的。」

「先宸王成婚三年後，天下大亂，罪魁禍首正是鳳無心！她仗着男人的縱容殘害忠良，作惡多端，殘忍行徑令人髮指！先宸王不屑和鳳無心有半分沾染，畢竟她再美，也是個人盡可夫的女人，別說看她一眼，就連聽到她的名字都嫌臟！」

「孤很長一段時間都是這般認為，直到他的琴曲夜闕歡殺傳出！孤一聽就知道那是拂煙的東西！而拂煙正是鳳無心！」

定榮皇帝至今還記得那種得知秦淵喜歡鳳無心的感覺！秦淵對他來說，是高山仰止的存在，可在這一刻，他的信仰崩塌了！

原來秦淵也不過是個為色所迷的普通男人。

自那以後，定榮皇帝十分憎惡夜闕歡殺，每當聽到這首曲子，都忍不住噁心，自那以後，他格外關注秦淵對鳳無心的態度，但並無袒護的舉動，而且秦淵最終當着所有人的面，手刃了她！

而二十多年後，當他猜到秦淵與鳳無心生下鳳持后，震驚的心情很快就平靜下來，因為這事也算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只嘆秦淵手段太高明！瞞住了世人！

定榮皇帝忽然淡淡道，「其實仔細想來，先宸王到死也沒給鳳無心任何名分，顯然還是不夠愛，由此推斷，他應該不喜鳳無心所生的兒子，所以任其自生自滅。」

定榮皇帝離開之前，又給了秦縱一個信息，「鳳無心還是拂煙的時候，與將門周家嫡女關係不錯。」

將門周家嫡女？

那是蘇年歡的母親！

秦縱陷入沉思。

……

夜色越來越深，大雨下得沒完沒了。

秦縱留在殿中等蘇年歡回來。

他考慮著秦羨的身世謎團，眼底一片晦暗。

有腳步聲靠近，秦縱回神，以為是蘇年歡，結果卻是流火的臉，他遞上一個匣子，「殿下，宸王府的暗衛遞來消息——敬太妃醒了，下面的人呈上來一物，說是先宸王留給敬太妃的應急錦囊，唯有遇到困境方能打開！敬太妃正是因為看了錦囊后一病不起！現今，敬太妃雖然醒的時候變長了，但精神萎靡，嘴上一直念叨著'這是報復'。」

秦縱看了錦囊，一愣。

紙條上的內容，只能表明，先宸王早就知道秦羨不是他的子嗣！而且，他故意不拆穿，並將真相藏於錦囊中，只為有一天，當敬太妃滿懷希望的打開后，被絕望狠狠一擊！

敬太妃說得對，這是先宸王對她的報復！

而原因呢？

秦縱想，當年拂煙「身染惡疾」，必然是敬太妃的手筆，導致秦淵失去了她，待日後相逢，已物是人非。

鳳無心早已不潔，秦淵再也無法擁有完整的她，這大概就是他對敬太妃生怨的原因。

秦縱低頭琢磨著字條上的字跡，秦淵早知道先宸王妃肚子裏是野種，會不會對她報復？

他若沒記錯，她當年是在從寧耀國回定榮國的路程上死的，那時候秦淵就在她身邊……

秦縱囑咐流火留下等蘇年歡，自己前去找現任的寧耀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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