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人臉
楊飛伯和海隆的兩番演說成功的凝聚了人心，那本來已快散開的團隊看起來重新打起了精神而且沒有任何一人退出，在功名利祿和明主的面前這些人都橫下了一條心。趙叔露出欣慰的笑容一手負后一手不停的捋了捋打理的十分優雅的鬍鬚。
眾人約定原地整裝，一炷香后一同進入萬年不曾見過天日的地下。
凰仙見各自散開，面色凝重的對萬通及陶辭說道：「你們聽好，這一下連我都沒十分把握，到了下面就真如剛才所說——生死自負。
我建議你這女娃還有蘇明和你這愣頭青勇猛有餘機智不足呆在地面上，一來保全性命，二來我們在地面上還能有些後手」女娃指的自然是楊仙精，而那愣頭青則是凰仙對屠光中的「愛稱」，頓了頓沒有給插嘴的機會繼續道：「當然我也得和你們說清楚，依老夫所猜，下面機緣不少，老夫從不擋人機緣，修仙大道各憑緣分，下不下去最終還是你們自己決定。」
幾人沉默片刻始終決斷不下，此時楊飛伯說道：「咱們既然投了黃老爺，那便全聽黃老爺安排，機緣確實誘人，但也得有命拿。留的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當初選擇跟在黃老爺身邊的我們不就是看中了黃老爺和陶兄弟的能力可以為我等的修行之路帶來長久的裨益才做出的決定不是么，既如此此次就依黃老爺的。」
聞言，在凰仙前所未有的認真態度下，幾人確認了留在地面接應的打算。接着凰仙又對剩餘幾人說道：「小楊和小尚，到了下面切記要跟緊老夫，若萬一跟丟了老夫也一定要跟着這小子，他境界雖低，但狗屎運逆天，跟着他你們三人才有一戰之力。」
陶辭白白眼，合著老子就是運氣好。凰仙最後轉向陶辭臉上神情才略有緩和，笑道：「你這臭小子下去多長點心眼，海隆那伙人里要說沒有魅影的人打死我也不信，下面那老東西要真還活着，就是老夫也難說全身而退」
「行了，本少爺別的本事沒有，那麼一點狗屎運還是夠用的」
幾人哈哈大笑。稍傾，海隆的人把那下陷的兩處地面打了個通透，四周也用鏟子鏟了個平整。這一套動作僅在一炷香內完成令田有德也是眯起眼暗自點頭，想來這夥人也都是江湖上箇中好手。洞口已經搭好了下洞的長梯，海隆與眾人拱手作了一揖，手下先由兩人爬下雲梯探路。
沒一會就見兩人從洞中探頭彙報說下面其實不深，雲梯到底后離地不過幾尺距離，下方沒有任何動靜，也沒見剛才掉落的兩人，同樣沒有見到一點血跡。隨即海隆便命手下人魚貫而入。
等到陶辭下了雲梯，那地下已被火把照的通明，只見四周並不寬敞，看起來更像是個封閉的空間，牆體也是坑坑窪窪沒有人工的痕迹，唯有前方不遠處地面上有個不似人工開鑿的坑洞。陶辭見凰仙臉色重回凝重便上前詢問，說是又感受到了龍氣，雖然不是很強烈，但此處仍可算是地表附近，龍氣傳到這個地方着實讓他吃驚不小同時也讓他疑惑不解，傳說中的那條龍難道真的存在？如果是真的，那她？他？究竟是死是活，以目前的氣息強度，甚至仍然活着！這一點讓凰仙冷汗直冒，想他鳳族有史記載的最多也就活到七八千年，以此為準他凰仙也就兩三千年的日子可活了，龍族他也不陌生，壽命與鳳相差無幾，怎會真有龍能活過萬年？
深想下去更是不得了，這方天地既然允許有生物能活過萬年，那豈不是說飛升並非唯一一條脫離天地桎梏的方法。或許所有生靈皆可不死不滅？想到此節，僅剩壽命不多的凰仙內心劇震起來，凰仙一生灑脫不假，但到了暮年不畏死亡實為虛言妄語，如今竟有此發現豈能讓他不多做一些想法。
眾人幾乎圍在坑洞邊，洞內沒有火把的照明顯得深不可測，眾人一致認為剛才掉落下來的兩人絕對是進入了這個坑洞，既然目前沒有血跡，二人依然有存活的可能。
但陶辭內心對這種可能性並不看好，兩人跌落的時候他已回過了神，仔細計算了叫聲傳達的時長，顯然中間沒有停頓，似是通過了一條極長但沒有阻礙的通道，絕不該是眼前這番。
也就是說兩人應該是直接墜地而未經過任何緩衝，根據慘叫傳來的時長估算一下高度，摔死才是比較可能的結果。但此刻眾人剛入險境，士氣正圓滿之時，若說出這個想法無疑會打擊士氣，便先按下不表。
坑洞不大，僅能容一人通過，海隆仍是提議先讓自家探子下去探路，正商量間田有德驚叫：「那是什麼東西！」待眾人跟隨田有德目光所處投過去時之間一道白影在人群中急急穿行若隱若現。弄得一陣混亂之際又聞一聲慘叫，楊飛伯心電急轉吼道：「快守住洞口」
離洞口靠近的幾人才反應過來正要撲過去以身體遮住洞口卻突然像被定住了身一樣，仔細一看兩條腿居然都在顫抖。陶辭趕緊撥開人群往那洞口望去，結果只來得及看到一條尾巴模樣竄入了坑洞。
海隆緩過神來大聲問道：「到底怎麼回事！你們幾個剛才到底看到了什麼」
「一隻。。。一隻長著人臉的狐狸」其中一人連描述剛才看到的情景都很費力，說完這句話便一屁股坐倒在地。此人面貌普通，卻不能說丑，身材可說是勻稱，衣着也無甚奇特之處，在人群中絕對是會被忽略的那種。
「起來說話，叫什麼名字」趙叔怒道，顯然是覺得此人丟了他和海隆的臉。
那跌倒的幾人在旁人攙扶下勉強站了起來，先前回話那人有些緊張，雙手攥着衣角不停揉搓，不停的轉換着重心腳，身子一左一右的搖擺，繼續說道：「小人葛二」。
「站穩了說話！」趙叔提高了嗓音，葛二頓時止住了搖晃。「剛才。。。剛才小人看到那東西拖着一個人進了洞裏。」
海隆急道：「快清點人數」
一邊陶辭等人也相互清點，把一善和楚成也算了進去發現人都在。然而另外一邊海隆接到的人數卻比下來之時少了一人。趙叔罵了聲晦氣，這才剛下來還沒一個時辰就搭進去一個人。
「你剛才說那東西長著個人臉？你們幾個也看到了？」
其餘幾人只是點頭，聽者駭然。
凰仙道：「眼下除了進洞別無他路可走，而且那人被拖下去不久，說不定還有機會尋着救回來。」眾人深知凰仙所言確是當下事實窘境，此時退出，不僅浩劫之謎未解，機緣未取，若直接舍了此間事了說不定就被後來人給佔了便宜。這種境況下，被拖入洞中的生命便成了最廉價的理由。
這一通遭遇一群人又是人仰馬翻的，再次整頓了下后仍然由海隆的人先入洞。陶辭下到洞內才知這洞下是一條長長的坡道，也看不出人工的痕迹，但很難想像這是天然形成的。
不知在坡道上走出多久，坡道終於平緩下來，燈籠火把照亮了些眼前的地宮，只見四周洞窟密佈，每個都黑漆漆的穿着陰風，大大小小也不知是否通透。
眾人停滯不前，猶豫該往哪個方向前進。就在這時，尚進發現這洞窟內竟有壁畫，便招呼火把靠近些。定睛一看皆有些冷汗直冒。
原來這壁畫上記載了眼前洞窟群可怕的事實，開頭幾幅記載了不知是何朝代的百姓因種種巧合誤入此洞，有的是進京趕考的書生，有的是途經此地的商人，也有即將去到蒼溪就職的大小官員。更多的則是在這兒世代生活的老百姓，好像只要路遇此地都會被奇妙的幻象勾了進來。
接着就是第二幅壁畫，被幻象迷惑進入洞穴的凡夫俗子都被洞裏伸出的髮絲一卷而入，不用看第三幅壁畫也知世間便再無人得見這些人，因為即洞窟前方地面上的森森白骨提醒著世人。
陶辭以及一善楚成海隆等人養氣功夫畢竟要高人一籌，而海隆的那些手下在接二連三的變故之下看到遍地白骨，之前楊飛伯和海隆穩定軍心的演說早已拋到腦後去，心裏只剩下恐懼。
這幫綠林中人平時忠肝義膽豪情萬丈，如今只是見了堆白骨便畏畏縮縮不敢前行，趙叔面露譏色，自家這位小主子在家族裏地位始終不高，也難為他了，頭上有兩個出類拔萃的兄長，光芒壓的小主子都快喘不過氣來。
而他趙叔卻獨獨喜歡這小孩，也更看好海隆一點，當年他被大主子責罰，連累自己一房家室跪在雪地里三天三夜，整個大家族上下幾千號人，唯有這孩子違著大主子的令偷偷給他們一家子送了三天的糧，若不然他那一房的幾個老弱幼小還真不定能熬的過那年冬天，小主子拿來的都是些粗糙雜糧，常人都是難以下咽，趙叔卻覺得那是他吃過最美味的珍饈。他永遠記得這孩子給他們掃雪的背影，生怕地上被掃的痕迹太明顯而絞盡腦汁處理現場的小小的肩頭，一下又一下。
趙叔回過神來，沉聲道：「平日裏各個神通在手說的天花亂墜，如今就別藏着掖着了，有什麼手段儘管使出來，回去有賞！」
人群中戰戰兢兢走出兩人，開始擺弄着手裏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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