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畢業舞會
2008年1月7日，這是他們在學院最後的日子了。通過各項測試的學員們，在每一年的聖誕舞會後，都即將被分配到組織的各個部門中。
何冷雲穿着華麗的晚禮服，依舊坐在那個灰暗的角落，目光無神地看着歌舞昇平的舞池。伊梅林也和往年一樣，在舞池裏同何冷雪跳着舞。年輕一代的新學員們看着舞池中載歌載舞的學長學姐們，不時拋來羨慕或是嫉妒的目光。同樣身處舞池中的凱文，被安娜嫌棄着他那笨拙的舞步。不遠處，里奧兄弟也罕見地和一隊雙胞胎姐妹聊著天，享受着他們在學員最後的日子。
「衣服不錯嘛，挺合身的呀。」剛在宿舍打扮好的陳美琴，穿着白色的蕾絲裙坐在何冷雲的身邊，臉蛋被凍得通紅。
「哦，伊萬送我的。」何冷雲目光轉向陳美琴，被她那靚麗的妝容所吸引，「你也打扮的很好看嘛，美琴。」
何冷雲的誇讚讓陳美琴本就通紅的臉蛋變得更加紅潤，她微微捂著嘴，稍顯羞澀地說道：「哪裏，我本來就很好看啊…」
「是是是。」何冷雲也有些害羞，他點點頭，隨後話鋒一轉問道，「阿海呢？」
「我怎麼知道，可能在哪兒勾搭著年輕的小學妹吧。」陳美琴牽着何冷雲的手說道，「咱們也去跳一支舞吧。」
「拉倒吧，我哪會。」何冷雲連忙搖頭，卻還是被陳美琴拉進舞池。
何冷雲憑藉着之前幾次舞會上的觀察，舞步倒顯得沒凱文那麼蹩腳，兩人在舞池中顯得遊刃有餘。
「不錯嘛，冷雲。」陳美琴開心地笑着，「是不是為了把妹，私底下偷偷練過呀？」
羞澀的何冷雲憋住嘴心裏暗笑着，卻不小心踩到陳美琴的腳。
「真不禁誇…」陳美琴忍着疼痛說道。
何冷雲尷尬地笑了笑，兩人在舞池裏優雅地舞動着維也納華爾茲。同在舞池中的何冷雪經過二人時，還向何冷雲眨了眨眼。
金柔玉和布萊斯特也在舞池中歡快地跳着舞，露背裙后的香肩吸引著無數男學員的目光。何冷月坐在卡座，似乎不太高興地望着舞池裏一對對看心的男男女女，最後把目光放在了何冷雲身上。
何冷雲也注意到了姐姐的目光，她那少有且慈祥的眼神，像極了父親在莫斯科大劇院跟他交代後事時的眼神。
陳美琴用力捏著何冷雲，略顯嚴肅地說道：「認真點，看誰呢？」
「沒…沒看誰，呵呵…」何冷雲緩過神來傻笑着。
隨着舞曲緩緩落幕，舞池的燈光也漸漸暗淡，舞台上按照往年一樣，表演着各個專業準備的節目。眾人也紛紛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何冷雪也和平時聚會一樣，坐在何冷雲身旁。
「哥哥跳的不錯啊。」何冷雪笑着，然後雞賊地眼神看向陳美琴說道，「真看不出來喲。」
陳美琴拿起酒杯擋在臉前，臉色更加紅暈了。
「最近怎麼樣，再有一年你也應該要畢業了，有什麼打算嗎？」何冷雲轉移著話題問道。
「我跟你們一樣今年畢業哦，嘿嘿。」何冷雪說完，在何冷雲耳邊又小聲說道，「我被分配在情報部。」
「是嘛，挺好的。」伊梅林祝賀著，他其實聽到了何冷雪的悄悄話。
「來，為咱們能順利地畢業乾杯，也恭喜小雪能提前畢業。」陳美琴舉起酒杯說道。
「喂喂喂，還有我呢。」姍姍來遲的雷元海看着舉起酒杯的眾人，連忙鑽進酒桌說道。
「多斯特（俄語『乾杯』的意思）！」
酒過三巡，每個人都面紅耳赤著。
「哥，你是不知道我們情報系那組人回去之後有多慘。」有些上頭的何冷雪口無遮攔道。
「嗯？說什麼？」何冷雲醉醺醺地問道。
「哎呀，就是你們那個野外考核啊。」何冷雪繼續口無遮攔地說着，「我們情報系的學員全程觀看了他們的錄像，從他們頭盔上的攝像頭傳來的第一視角。」
「你們系也派人來了？」陳美琴驚訝地問道。
「嗯嗯，他們都快沒臉見人了。十二個人都被你們淘汰了，哈哈哈哈…」何冷雪說完，倒滿酒杯一飲而盡。
伊梅林和凱文想起那天直升機艙內的場景，兩人面面相覷。
「我靠！怪不得他們那麼難對付，居然還有十二個人？」雷元海吐槽著，「你都不知道考核前，我們教官為我們制定的魔鬼訓練有多恐怖。我就感覺奇了怪了，怎麼還會有人比我們更狠！」
「那還是說明咱們組長有本事。」平時一字千金的達克，也開始口無遮攔了起來，他指著何冷雲，身體搖晃着說道，「我們都被淘汰了，但是最後你哥帶我們贏了。」
「是啊，哥你太棒了。」何冷雪也激動地晃着何冷雲，說道，「不過以後你不要這麼拼啊，尤其是最後，你跟你的教官…」
何冷雲臉色一變，嚴肅地看着何冷雪，嚇得她沒再多說什麼。
「哎哎哎？幹嘛啊。」雷元海注意到何冷雲的臉色，便說道。
「就是嘛，自己親妹妹，這麼凶幹嘛！」坐在何冷雲另一側的陳美琴用胳膊肘懟了懟他，然後把他拉開，坐在了他們兄妹之間，又扭頭對何冷血說道，「別理他，你說你的，姐姐為你撐腰。」
何冷雲起身準備離開，卻被陳美琴一手攔住。
「幹嘛去？」
「我去廁所也要你管。」何冷雲推開陳美琴的手，卻又被她攔下。
「去什麼廁所，每次好好的氣氛都被你給破壞了，給我坐下！」陳美琴起身擋着何冷雲，兩人因酒精而泛紅的臉上，神情嚴肅地面對面對視着。
懵逼的眾人也互相對視着，雷元海心裏卻有絲竊喜。
「老何，坐下來再跟我喝點兒嘛。」伊梅林看着現場持續已久的尷尬氣氛，便語氣和藹地勸說着，「小雪，你哥不愛聽的話你也別說了。」
「說！幹嘛不讓人家說？」陳美琴起身看着伊梅林，眼裏直冒火，接着，她把何冷雲按回了座位上，轉身安慰著不知所措的何冷雪。
「哥哥他最後的考核是跟你們的教官對打…」
「哎，其實也沒什麼。」何冷雲打斷了何冷雪，他喝光杯中的酒後說道，「我最後沒贏，沒打過他…」
「是你傷得太重了，哥哥。」何冷雪癟著嘴，用心疼的眼神看着何冷雲，嗚咽地說道，「你的手都差點斷了。」
「是啊，你當時都傷成那個樣兒了，打不過伊萬很正常。畢竟，他也是教官中的佼佼者。」伊梅林用夾着煙的手握著酒杯，淡定地安撫著何冷雲的情緒，說道。
陳美琴摟着何冷雪，其他人則獃滯地聯想着木屋內的場景。
「我現在這不是好好的么！」何冷雲卻更激動了，還扎著繃帶的右手連續地敲擊著桌子，急切地說着，「我就是想爭一口氣！爭一口氣罷了！右手斷了還有左手，雙手斷了還有雙腳。我都走到那一步了，我都走到那一步了！我有什麼理由不拼一把？他快五十的人了，我憑什麼沒有機會打倒他？」
「老何！我們知道你難，知道你儘力了，差不多得了。」伊梅林放下酒杯，嘴裏吐著煙說着。
「我他媽選擇進那個地下室，就是他媽的不想有遺憾。我他媽就差，就差一點！就差那…」何冷雲渾身抽搐著，通紅的眼框裏，黑色的眼珠閃爍著。
陳美琴將何冷雲一把摟在自己胸前，親吻着他的額頭。
「行了行了，都是我們不好。如果我們不被淘汰，陪你一起進去，一定會贏得。」陳美琴貼著何冷雲的臉，在他的耳邊輕聲的細語，「冷雲，別這樣，不怪你…」
眾人看着那溫馨的場景，還沒回過神來，雷元海便舉起酒杯說道：「就是就是，何組長有什麼本事大家心裏都清楚，換做是我的話，咱們早就被淘汰了！來來來，先干一杯！」
「跟你們沒關係…」何冷雲說罷，一飲而盡。
「有什麼對不住的，最後走進小木屋的也不是別人啊。」深知何冷雲童年陰影的伊梅林為他倒滿白蘭地，接着說道，「誰都不是完人，誰也不會想到會有一支十二人的情報系小組。可那幫人再厲害，最後不還是被咱們給幹掉了，這沒什麼好說的，勝者為王敗者寇，是吧小雪？」
何冷雪點了點頭，坐在她對面的安娜，眼神充滿敬意地看着何冷雲，向他舉起了酒杯。
「為組長乾杯！」
陳美琴摟着何冷雲的腰，舉起他的酒杯。
「多斯特！」
不一會兒的功夫，眾人又回到了剛才歡樂的氣氛中，伊梅林跟何冷雪聊着他考核的經歷，安娜和凱文喝着交杯酒，雷元海則一直教唆著不善酒量的里奧兄弟陪他喝下濃烈的伏特加。陳美琴卻一直靠在何冷雲身上與他聊著天，不時把頭搭在他的肩膀上。
何冷雲有些醉了，他的頭不由自主地倒在了陳美琴的耳邊，漸漸黑暗的視野里，學員們的動作也越來越慢。
忽然，燈光亮起，人們像時間凍結般，保持着他們最後的動作。身穿露背裙的金柔玉踏着妖艷的步伐向他走來，她伸出她那潔白的玉手，把何冷雲從陳美琴的身邊拉了出來，陽光下微微泛著酒紅色的黑色長發撩過他的眼前。
何冷雲打了個冷顫，揉捏著自己的眼睛。當他再睜開眼時，發現自己正躺在溫暖柔軟的床上，蟬絲製成的睡衣也讓他覺得很是舒服。
有些刺眼的光線照射進房間，何冷雲試圖起身，卻發現自己並沒有力氣。
「好好休息，別亂動。」剛拉開窗帘的金柔玉邊走向廚房邊說道。
「我躺了多久？」何冷雲望着天花板問道。
「沒多久，今天是星期日。」金柔玉端著玉米粥從廚房走了出來，「身上的傷沒什麼大礙，回到學院可別做太激烈的運動哦。」
說完，金柔玉吹着勺子裏的玉米粥。
「我身上的衣服…」何冷雲咽下溫度剛剛好的玉米粥后問道。
「晚上你就能回去了，車也幫你送機場開回來了，停在樓下。」金柔玉並沒有回答何冷雲的問題，「張嘴。」
「嗯？我現在在哪？」何冷雲喝下粥后，又接着問道。
「斯摩棱斯克，我的安全屋裏。這裏離學院很近，晚上你回去用不了半小時，不會耽誤你吧？」金柔玉說完，接着吹着勺里的粥。
「謝謝你了。。。」何冷雲看着金柔魚嘟囔的嘴唇，問道，「你們任務失敗了？」
「不算失敗，你表現得很好，下次繼續哦。」金柔玉面無表情地喂著何冷雲，碗裏的粥沒多久便被何冷雲喝完。
洗好碗后，金柔玉丟給何冷雲一張紙。
「記下上面的內容，回去之後要是有人問你這幾天去哪了，你就按照上面內柔回答就好了。」金柔玉說完，踩上了高跟鞋，「我還有事，先走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