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香囊

第37章 香囊

金族長面色凝重,一言不發,好久在其他人的勸說下,老婦拍拍屁股上的塵土,起來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走了。

到了晚間,陳子恆問金族長,那個老婦住在哪裏?我能不能見她一面,問問詳細情況?金家寨沉吟一陣,說道:「現在情況對我很不利,那個老婦的女兒已經和失蹤半個月了,以前來過,我也是勸慰,今天一大早就來我家要人,好像是我知道她女兒的下落。」

「昨天晚上我打傷了那個黑影的臉部,他一定有所防範,也一定知道這裏有人盯上他了,他在暗處,我們不得不防。」

「你領我到那個老婦家中去一趟,我們在一起不方便,你在前面走,我在後面,你指一下她家就行了。」

「好,你要小心。」

「她家裏什麼情況?」

「原來有老兩口,老漢去年死了,就母女兩人相依為命。不想女兒遭此劫難。」

兩人一前一後,來到一戶人家的牆外,這戶人家在寨子的邊上,緊挨着寨牆。是一個破敗的院落,看屋裏還有燈光,金族長說:「我去給她說一聲,就說你去了,是調查她女兒失蹤的事,她會配合的。」

「那樣最好。」

金族長進去了一會兒,不就久出來了,給陳子恆揮揮手。輕聲說到:「你去吧。」然後就走了。

屋子裏沒有值錢的家當,老婦在紡車前紡線,豆大的油燈照着她滄桑的臉。陳子恆把門關上,有金族長之前的介紹,問話就直接多了。

「老婆婆,你家姑娘今年多大了?叫啥名字?」

「今年整十六,叫金葉。我就尋思著今年給她找一戶人家,送兩床被子,把她嫁了,不管家裏怎樣,只要人老實能幹就行,莊戶人家不圖別的,就圖他平平安安就好。」老婦絮絮叨叨的說。

「她失蹤的那天你們在一起睡覺嗎?」

「我在東間,她在西間,那天晚上,也是這樣,我紡線,她做針線活,然後我們就睡了,第二天早上天大亮了,不見她起床,我就去叫她,發現她床上沒有人,我尋思去起床的時候屋門上的好好的,她啥時候起來了,起來也不給我說一聲,以前閨女很孝順,出去先給我所以說一聲,我做好了飯,還是不見她,這就慌了,聽說最近有妖怪偷女孩子的,我就央求人趕緊找,一直不見影子。哎!」

「你確定你起來的時候屋門是上著的嗎?」

「是上著的,我記得很清楚。」

陳子恆往屋門上看了看,屋門是榆木板子做的,一個木頭的門栓。

「我能往她屋裏看看嗎?」

「去吧,就是這一間。」

陳子恆來到房子的西間,屋裏簡陋,卻收拾的井井有條,一些沒有做完的針線活放在床上,一張草席,一個床單,一個古銅鏡擦的很亮。一個脂粉盒子,是街上很便宜的那種。姑娘是愛美的,儘管沒有見過她,陳子恆也清楚這是懷着青春憧憬,有夢的女孩。

「給姑娘說過媒嗎?」

「有媒婆提過親,姑娘不是很樂意。也沒有定下,姑娘說外面的姑娘訂婚要先見面的,我說那不羞死了,哪有沒有婚配的男女就會面的?」

「哦,寨子裏還有人家丟失了女兒嗎?」

「是哩,還有兩家,比我的女兒丟的早,都是十六歲。」老婦說。

「我能不能去他們家裏去看看?」

「有一家因為丟了女兒,家裏人害怕,老兩口去大女兒家了,一直沒有回來,有一家離這裏不遠,你要是想去我就去叫他們。你是官府的人嗎?」老婦問道。

「來調查這件事的。」陳子恆含含糊糊的說道。

「你們可來了,這事出來了以後,我就找金族長,金族長很是上心,立即就報了官府,官府的人來看看就沒有了下文,哎,當老百姓難啊!」

「寨子裏不是一直在巡邏嗎?」

「是,有男丁的人家都抽出來巡邏,外面有匪,寨子裏有妖,巡邏倒是天天巡邏,可是就在巡邏的間隙還是出了這樣的事情。」

正待要離去的時候,陳子恆發現牆上掛着一個香囊,就問道:「這個香囊是金葉的吧?」

「以前不曾見過,不知道是金葉哪裏弄來的。」

看那香囊還是很新,又問:「這個香囊金葉帶了多久?」

「以前不曾見她戴過,是她丟失的那天在門口撿到的,以為是金葉遺落的,就撿起,放到屋裏。」

陳子恆聞了聞香囊,有香氣撲鼻,甜甜的,卻覺得怪異,不知道是那種香草的味道,又聞了聞,覺得有暈眩幻化的感覺,這香囊真是寶貝了,聞着舒爽。想必是金葉的心愛之物。

又仔細的看了門栓,昏暗裏看不出什麼,陳子恆自從跟了潘天亮,就不在相信鬼神,那些鬼神都是師傅這樣的假老道故弄玄虛造出來,就是騙人錢財的。

老婦領着陳子恆來到不遠處的一戶人家,這家和剛才那老婦的家差不多,院子破敗,幾乎沒有院牆,一所正房,老太太叫了兩聲,屋裏有了回應。

不一會兒打開屋門,老婦說:「這是官府的人,來查閨女丟失的事的。」

屋裏的燈亮了,從裏間出來一對老夫妻,聽說是官府來人,兩人顫巍巍的要倒茶水,陳子恆制止了,老婦說自己是官府的人,不知道白天他們見到過自己沒有,要是見到過就不好解釋了,好在老夫妻沒有仔細瞧。

老夫妻的女兒丟失快一個月了,這家的姑娘丟的更玄乎,姑娘姊妹兩人一個床上睡覺,小女兒今年十三歲了,一覺醒來,不見姐姐了,屋門也是完好的。

叫起來小女兒,小女兒怯怯的,看見陳子恆很是恐懼,問了,基本都是搖頭,看來這小女對姐姐的失蹤一無所知。

夜已經深了,不能久坐,陳子恆告辭,站起身來,眼睛瞥到牆上,又看見一個香囊,端午節過去沒有多久,現在蚊蟲肆虐,家家戶戶掛上香囊是習俗,不過陳子恆看這香囊面熟,取下,竟和金葉的香囊一模一樣,大概兩人是買的一個人的物品吧。聞了聞,也是一種舒爽的感覺。就問道:「這是您家女兒的物品?」

「就是吧,不過以前沒有見過,女兒失蹤的時候,在門口撿到的,以為是女兒失落的,就撿了起來,掛在牆上,也是思念。」

「這種香囊集市上是不是很多?」

「以前沒有見過這麼精緻的,也沒有見過集市上有人賣過這種香囊,想必是人家送給女兒的。」這家的老婦說道。

「我知道了。」

從老夫妻家出來,陳子恆沒有回去,就在金家寨的暗夜裏藏了,殘月如勾,一片朦朧,天氣涼爽下來,小蟲唧唧,蔥鬱的樹木沙沙聲響,夜色美好,只是這夜色里藏着罪惡。

不斷有巡邏打更的從身邊走過,陳子恆都把身子縮進陰影里。金家寨的防範可謂嚴密,為什麼奇怪的事情接二連三的發生?

一夜沒有收穫,陳子恆在黎明時分回到金族長家裏睡覺。

這一天又是金家寨的大集,罪惡蓋不住迫於生計人們出行的願望,大街上人來人往摩肩接踵,花鳥蟲市嘰嘰喳喳,騾馬牛市嘶鳴歡叫。金三的豬肉攤子擺在寨門口,這是一個好位置,附近來趕集的村民到寨子后第一眼就能夠看見他白生生懸掛的兩撇豬肉。

金三的大砍刀在案子上翻飛,紅白相間的豬肉應聲分離。憑着這手藝金三兄弟賺到不少金錢,關鍵的是金三的豬肉賣不完其他的豬肉攤不能開張,你家豬肉要是比他賣的便宜,少不了一頓暴揍,甚至將你逐出金家寨。

太陽已高,沒有人注意金三的豬肉攤子旁邊啥時候搭起了一個彩色的棚子,棚子裏坐了一個師婆,師婆口中念念有詞,供案上放了幾把香囊,香煙裊裊,師婆的念咒聲在鬧市裏幾乎聽不見,但是這不妨彩棚周圍迅速圍攏很多人。

金老三忙活了一陣,忽然手裏提着豬頭往香案上一放,叫道:「師婆,俺也討一個香囊,保佑俺家平平安安。」金老三這一嗓子圍攏更多的人,金老三的為人方圓都清楚,哪裏會把一個豬頭舍了獻給師婆,這傢伙要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趕快上香火錢,師婆說了,把這個香囊請回去,戴在姑娘身上,妖怪見了就會遠遠的避走,否則妖怪說不定啥時候就將你家姑娘掠走了。快點吧,晚了就沒有了。」金老三說道。

金老三的勸說,開始有人取香囊,留下一兩文錢或者一把青菜,幾斤麥子。

集市上開始流傳:如今天下紛亂,妖人出世,專門取食妙齡少女,有女子的人家要加入聞香會,每日打坐聞香,方能逢凶化吉,保佑平安。沒有女子的村戶,也要將香囊掛在床頭,每日禱告,能子孫興旺,香脈綿長。如何打坐聞香,要到師婆哪裏點化。

師婆一直到下午才收拾東西回去,這一天香囊發放完畢,還有村民要取,師婆就交代,明天到她庵堂處領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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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見民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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