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送禮避小人

第四十四章 送禮避小人

面對歸登來的明顯敵意、肆意刁難,王晉也非常氣憤,但他這幾年養氣功夫日漸深厚,並不顯露神色,甚至在聽到手下眾人有議論憤慨之語時,尚耐心安撫。

但是,私底下,他還是難免失落,如果當日接受宇成的拉攏好意,是否今日又會是一番新局面?

錯過的已經錯過,王晉不是哀嘆緬懷之人,現在最重要的是,如何處理好和新上司歸登來的關係,畢竟,自己還要在裕縣令任上待一年才能任職期滿,如果考慮到期滿后不得它遷,恐怕將會和這個難纏的「鬼刺史」打很長時間的交道。

有句話說得好:得罪小民,得罪朝廷,不得罪上司。得罪小民,小民不敢造反;得罪朝廷,天高皇帝遠;得罪了上司就不一樣了,上司會處處整你。就像歸登來這樣,即便抓不到王晉什麼把柄,想着法子為難你,也讓人受不了,更何況,以後還如何開展工作、建功立業?

所以,擺在年輕的裕縣令王晉面前的大難題,就是如何儘快處理好和新上司的關係。當然,這絕對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如索秀玉之類嚷嚷着要向朝廷稟明事實以求公道那種辦法不行,而王虎暗地欲率幾名亡命混混嚇唬歸登來,更是胡鬧。

難題的癥結是,王晉不知歸刺史為何要單單針對裕縣,也可以說是針對自己。甚至是,在這場完全被動的戰爭,他對這個「敵人「幾乎可以說是沒有一點了解,不知彼,如何能勝?

幸好,王晉的運氣武動乾坤傲世九重天吞噬星空神印王座遮天將夜凡人修仙傳殺神大周皇族求魔修真世界官家全職高手錦衣夜行超級強兵仙府之緣造神楚漢爭鼎不朽丹神最強棄少天才相師聖王無盡武裝一直不錯,偶然相逢的杜黃裳為他解開了疑惑,不僅讓其對歸登來的秉性有了一定的了解,更使他頓然了悟:為何這位從沒有打過交道的新刺史獨看自己不順眼。

能者遭嫉,世上的「領導「有幾個能像李翱那樣「清靜恬淡」,又有幾個能擁有宇成的「容人氣量」?杜黃裳口「心胸狹窄」的歸登來,絕對不是這樣的上司。

知道了癥結所在,要想化解,亦非易事,王晉雖能讓歸刺史很容易地「不喜歡」自己,但要想讓其改變看法,扭轉其已成雛形的敵意,並不是說說便能解決。多少官員,每日挖空心思,想着如何巴結上司,如何贏得上司「歡喜」,卻又有幾人遂願?

飯要一口口吃,事要一步步來!王晉先和自己可信任的幾個人:黃玉、索秀玉、溫靜三人,商議了一下,最後決定先試探性地和歸刺史拉近一下關係,方法嘛,也簡單,歸刺史性貪,喜愛些金銀玉器之物,可從此下手,直接而有效。

不過這「送禮」之人,卻不能由王晉出面,歸登來懷有不善之意,如其趁機翻臉,反而會落對方以把柄,「投機分子」索秀玉再次挺身而出,願為縣君大人分憂。

王晉考慮了一番,黃玉為自己姐夫,他去和自己親去無異;二哥王虎性急粗魯,萬萬不是送禮的合適人選;溫靜年輕而身份低下,會給歸登來以自己怠慢輕視的感覺,也不是最佳人選。所以,身為縣丞的索秀玉確實是最合適的人選。

人選既定,還要選一個「送禮」的好時機,正好歸刺史的父親大病初癒,他特意在府內舉辦祭神儀式,感謝上天的保佑,各縣、府內官吏多有去道賀。這樣的場合,贈送禮物,既不顯突派,又能表示足夠的誠意。

禮物花費了三萬錢(30貫),絕對算不得「薄禮」,如不是這兩年王虎以官商盈利,只靠俸祿,王晉卻也一時拿不出如此多錢。

索秀玉帶着眾人的期望而去,回來時卻是面色黑沉,神情異樣,黃玉嘆道:「送禮之事,先前吾便覺得有些唐突……」他是讀書人的典範,性子卻是最見不得這個。

王虎怒吼:「這頭禿驢,太也不識抬舉,俺不得老拳伺候。」

索秀玉又嘆口氣,腦袋有些怏怏地垂了下去。

「仲(索秀玉字)莫憂急,,既然不成,可想他法圖之。」王晉面色如常地溫聲安慰,說實話,他實是眾人最憂慮煩悶之人,但作為「主心骨」,關鍵時刻,卻不能任由情緒主宰。

索秀玉低垂的臉上有些抽搐,再無法憋住笑意,抬頭大笑道:「不敢欺君爾,在下。。。在下幸不辱命,哈哈。。。。玩笑,剛才不過。。。玩笑而已。。。。」

笑聲未絕,王虎早老拳伺候之,就連對送禮不太感冒的黃玉,都因為突來的喜悅而大笑出聲,再不顧君子禮儀。

「仲!仲!晉之大助也!」王晉拉住索秀玉的袍袖,感動地道:「一路奔波,辛苦兄長了!」

索秀玉聽到了縣君大人的別樣稱呼,感覺自己的「辛勞」總算沒有白費,其實他現在身為一縣副長官,無論如何說,也不需要對王晉太過巴結、逢迎,但是他十分看好這位比自己年輕十多歲的縣令的前程,身為「投機分子」,如果不重重押一注,又如何甘心?

「籤押堂頭」溫靜已成王晉心腹,此時也在場,欣喜向王晉道賀道:「刺史既收下大禮,縣君大人及吾等日子將會好過不少了。」

溫靜的話,也是大家的心聲,官場自然有官場的規矩,歸登來既然肯收如此貴重之禮,想來也不好意思再和裕縣署過不去,畢竟他和王晉等人之間,並沒有太深的矛盾衝突。

索秀玉當時卻皺了皺眉,欲言又止,過後,王晉私下問其詳情,索秀玉嘆道:「溫靜之無知,曉其何謂大禮?這次下官去刺史府道賀,曾與太谷縣令向廷貴大人的隨從有一番私下交談,他言道向縣君這次攜帶之禮,乃從渤海國花費八萬餘錢購得碩大明珠百顆,上次歸刺史履任時,更曾贈得一匹寶馬名曰:什伐赤,費錢更逾十萬。」

說到這裏,索秀玉沉聲道:「下官聽之深為憂慮,向縣令榨取黎民、貪婪無度,刺史大人卻又來者不拒,如此,只怕終究一日紙不可包火,所以,下官建議我等且不可和歸大人牽涉太緊,以免自遭無妄橫禍。」

王晉聽聞,心有同感:向廷貴酷吏出身,只重嚴法,不懂體恤治民,又最是貪婪愛財,曾當眾言道:當官不發財,請我都不來。而太古縣農田富饒,水利便捷,天然優勢本較裕縣遠甚,又是縣之地,卻被治理得一塌糊塗,數次考評均為「不及」之語。按照國家律法,早應被貶職或除名,但向憑藉大撒「黃白之物」,硬生生在其任上盤踞五年之久,這次歸登來新任刺史,對他的考評尤為重要,所以向廷貴肯定不惜血本,要借歸登來的權力保住官位,但這樣也形成了惡性循環:要買官就必須大量金錢,而聚攏金錢,又要剝削百姓,百姓被逼太甚,只怕總有一日將忍無可忍而爆發。

索仲有謀略,善行事,實是最懂我心之人,王晉心暗嘆,因此言道:「兄長言之有理,歸、向兩位大人貪索無度,我等切不可盲目追隨,以免蹈其覆轍。」

原本,送禮的本意,王晉就不是為了靠上歸登來的大腿,此實乃無可奈何之的下下策,但也是對付此等貪鄙無度、鼠目寸光、膨脹無法抑制之官的有效手段,王晉不求其他,只要歸刺史高抬貴手,不要處處找自己麻煩,便是大幸。但和此等人物,也不能親近太深,需保持不遠、不近距離,才是明哲保身之良策。

……………

按照職官法規定,地方官員,每月初一時,要攜帶上月「計薄」(政府工作記錄),前往州府所在地,向上級領導彙報工作,這叫地方一級的「考解」。因為朝廷實行的是央—州—縣三級管理制度,所以縣令級別的官員,主要是向州長官—刺史彙報自己一段時間的工作完成情況。

在「考解」,有一項是介紹自己的「工作總結」,也就是自我工作鑒定,要在同僚當眾宣讀,接受大家評議,每個人都得這樣做,頗有點衙門工作評議會的味道。

以往的月工作評議會上,裕縣令王晉總是會議的焦點和明星,這不是他自我炫耀的結果,相反王晉做人一向謙虛恭敬,但政績就是政績,那是實實在在的東西,你有就有,沒有就沒有,可不簡單是書面的虛假數字可以輕易哄騙作弊,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尤其是在這些官場老油條面前,雖然王晉總是謙虛不露鋒芒,但他的突出政績,總是那麼醒目和耀眼,在宇成當刺史的時候,評議會往往最後開成了對王晉一個人的嘉獎會。

及至歸登來升任刺史,雖處處尋找裕縣的不足和缺點,但在會議上,依然不得不違心地誇獎治政得力、德義有聞的王縣令數句,這種情況直至到了第四個月份,王晉卻犯了一個幼稚可笑的錯誤,讓歸刺史好一頓訓斥指責,滿足了他早想教訓這個年輕縣令的願望,也讓王晉在并州官場上幾乎完美的形象,有了一些不足掛齒的瑕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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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海夜雨十年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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