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深宮,美人夜來

第1章 深宮,美人夜來

算起來,我進宮也有兩月了,太皇太后國喪將畢,年輕的帝王剛剛掌握朝政大權,日日忙於朝堂之上,後宮眾人反到是閑散了下來,只是陛下早有旨意,言明我只能在這儲秀宮中不得外出,百無聊賴的也只能與些宮人尋些玩趣,時間久了,竟是寥寥如此渾渾噩噩度日罷了。

這幾天我經常做一個夢,夢裏有一面目模糊的女子,赤色長裙,廣袖流幔,輕紗隨風烈烈搖動着,在一處園中伴雪而舞,竟沒有絲毫寒意。

面對着宮牆緊閉,白雪皚皚,那女子從容地對着硃紅色的宮門,舞若驚鴻,驚艷之餘,確是凄凌之美,每每至此,我都會感覺心裏彷彿有什麼被掏空了,填滿苦澀,窒息的難受。

可當我想要上前喚那女子的時候,都會從夢中醒來,發現淚濕枕席,這倒也是件稀奇的事情,因為二哥經常說我這人,實則是個沒心沒肺的。

外室珠簾響動,古靈精怪的小丫頭匆匆跑進來,氣喘粗粗地呼噠著小嘴,:「夫人,李少卿到了。」

二哥到了?「快請進來吧。」我趕緊笑着起身準備去見哥哥。

「諾!」小丫清清脆脆地答應下,轉身又一溜煙地跑了。

說到這稀奇的事,這個叫玲兒的小丫頭就不得不讓人仔細揣摩皇帝陛下的心思了,自我入宮以外,就從未得陛下召見,但二哥卻偏偏一直說陛下對我很是用心,儲秀宮的一物一人,必是親自過目,精心挑選的。

眼前這個貼身隨侍的宮人,約莫剛剛14、5歲的光景,做事也是風風火火,毛毛躁躁的樣子,着實不像個仔細挑選出來的人,好在這歡歡喜喜的性格我也喜歡的很,便不再仔細探究了。

「妹妹這一臉的疑慮是有什麼事不解嗎?」二哥進來草草行了個禮,便在一旁坐下了,一臉打趣的瞧着我,

「我看這身宮裝你穿着倒很合適。」

我今天著的是內務府新送來的夏衣,月白色的輕絲,繡的同色團花,正是悶熱的季節,倒是清爽的很,小玲堅持每日給我盤好繁瑣的髮髻,但是太過沉悶,最後在我的抗議下,只是別了兩隻素玉簪子,整個人看起來雖然精緻,但其實倒不像宮妃了。

「二哥一貫就會拿我打趣,此次喊你來,確是有事想向二哥求解。」既然進了宮,便處處得拿捏住分寸,我這話說的,確實是有那麼一點像個宮妃的架子。

果不其然,這話剛說完,對面的二哥不自覺地打了個哆嗦,

「你有了幾分規矩我倒是些許的不自在了,說吧,有什麼大事,還要特意遣了宮人去傳我。」

「哥哥,我進宮已兩月有餘了。」我瞪圓了眼睛努力擠出一些哀怨來看着他。

意料之中地盯得二哥一臉雲淡風輕地端起茶品著,「恩,怎麼了?」

怎麼了,你說怎麼了,我捏了捏蔥白纖細的玉指,讓自己的表情變得楚楚可憐,「陛下卻從未來過儲秀宮。」

這下,該明白我的意思了。

二哥突然手一抖,茶盞仄歪了一下,裏面的茶水盡數翻倒灑了半個衣襟,面上頓時有些局促,趕忙倉皇整理著,一面用有些生硬的語氣問我:「怎麼,陛下他,竟從沒來過你宮中?」

二哥在家裏一向最是穩重,我倒是樂在欣賞他這會的窘態,一時忽略了他眼裏的震驚是從何而來,畢竟,那個人是當今的聖上,誰又敢去揣度他的心思呢。

「二哥今日是怎麼了?」我到底是端不住架子,嘻嘻笑着看他。

「你且不要打趣,我問你,陛下當真沒有來過。」二哥突然嚴肅下來的樣子其實很像爹爹,菱角分明的臉上帶着一絲微怒的神色,是有那麼幾分嚇人的。

「自那日宮宴獻舞獲封入宮,就再沒見過陛下。」看着二哥一臉似有所思的模樣,我趕忙說出我這次找他來的目的,

「二哥,其實你也不必為我憂心,陛下來與不來,倒也不是打緊的事。只是陛下下旨不許妹妹出這儲秀宮真真的要憋壞妹妹了。」

為了表現出可憐柔弱讓人憐惜的樣子,我暗自掐了自己一把,眼角開始微微泛紅,「妹妹自知出身不高,難得聖寵,只是不知是何緣故讓陛下開罪,竟要禁足在這後宮之中。」

裝可憐這種事情,對着爹爹和兩個哥哥,我倒是練得爐火純青,幾句話下來二哥的臉色幾經轉換,卻也是緊緊抿著薄唇說不出一句話來。

「哈哈哈,延年,你這妹妹倒是讓人出乎意料啊。」門口冷不防走出來一個人影,小玲瑟瑟地在後面跟着,滿臉的誠惶誠恐,悄悄地不斷給我使眼色。

不過,這焦急的模樣具體是什麼意思,我這個有些蠢笨的主子,實則是沒看懂的,我看着小靈越來越紅的臉,越發有些不明所以的朝她擠眉弄眼地詢問著。

二哥回頭看到來人匆忙跪下請安,我卻被那個走進的人吸引住了所有的思想,修長的身形著了墨色長服繁重精緻卻更顯得身長玉立,綉著複雜的暗色龍紋,視線向上,直直落入眼中的竟是如此深邃的眉眼,讓人不由得陷入其中,郎朗星目,不過二十四、五歲的年紀,確是月色之容,硬朗的頜線,周身散發着帝王之氣。

想來那晚月色朦朧,我遠遠地獻舞於上,竟沒發現當今皇帝陛下是如此好相貌,難怪那些官宦家的女眷但凡得了進宮機會,必是打扮的花容月貌,想必是為了這位陛下能夠多看一眼的吧。

在我的怔怔中對面的人嘴角慢慢勾起了一個輕揚的弧度,二哥一把將我拽到了現實,「皇上恕罪,臣妹久不面聖,一時失儀,還請皇上責罰。」

我低頭照二哥的樣子將頭低到地上,靜靜地聽得心裏發憷,二哥啊二哥,你妹妹已經禁足宮中了,你還在替我請罰,大約明天我就要去那冷宮了罷。

頭頂上那人輕輕一笑,「無妨,起身吧。」

小玲趕緊上來扶我,說實話,就算是我一直不喜繁瑣的衣服樣式,這宮裏拿來的,也都是廣袖長據的樣式,像我這般伏跪在堂下,確實也是不太好起身,未免御下失宜,小玲這孩子也是有眼力的,心裏默默決定晚膳給她加個雞腿。

「你入宮許久,朕事務繁多,確實冷落了你,在宮中,一切可還習慣?」皇上在堂前主座坐下,一邊說話,一面擺手讓我們坐下。

溫和帶着磁性的聲音,傳到我耳中酥酥麻麻的,趕緊在裙擺下又掐了自己一下保持冷靜,在他身邊溫順地坐好,「謝陛下關懷,妾在宮中……」抬眼見二哥飄來一個「謹言慎行」的眼神,趕緊說道:「一切都好。」

誰曾想,這點小動作全被座上的人收在眼裏。

「在宮裏憋壞了吧?」感覺聲音離得太近,忍不住一抬頭,這皇上,什麼時候離我這麼近了?帶着淺淺的的笑意,竟有絲絲寵意。但是近距離看,這張臉真的實在是俊武清朗,就是氣場太過於強大了,我再次,很不爭氣地愣在原地。

這人卻很滿意我的花痴反應一般收回了目光,很自然地一笑,

「以後,可以去御花園走走。」

御花園?走走?什麼意思?

突然小玲在後面牽了牽我的衣袖,小聲道;「夫人……謝恩。」

聞言趕緊再次伏在地上:「謝陛下恩典。」

小玲啊小玲,原來,你還有這用處。這小丫頭,甚合我意,甚得我心。

謝了恩,一室四人,便都不約而同地開始沉默不言,除了小玲在忙忙碌碌的侍奉著茶水。

座上那位跟我二哥很默契地低頭飲著茶,正好這會子可以讓我緩口氣想想剛才發生的事。

這皇帝陛下一進門就怪怪的,尤其是看我的眼神,就算是新得的夫人,他兩個月沒來過我這還把我禁足在宮中這實在算不上是寵愛,但從一進門他看我的眼神似乎不像是初見,大約是心儀已久的樣子。但實則他對我談不上喜愛也不是對臣下之妹的關照。

有些熟悉的感覺,但具體是什麼又想不起來哪裏遇過,着實很是鬧心。

正在我想的出神的時候,隱約感覺又有人在拽我的衣袖,回頭看去,小玲小玲啊,你是拽我拽的上癮了嗎?

回頭佯怒瞪她一下轉回頭來,卻不偏不倚地接住了皇帝陛下望過來的灼灼目光,對了,我突然記起來了,這熟悉的眼神,大哥去年回家休沐,沒牽住馬踩死了我在園中精心栽培了一年的蘭花,我在家哭了三天,兩個哥哥哄了三天,當時大哥就是這個眼神,只是比座上這位稍淡一些。

是歉意,和心疼。

為什麼會有這種眼神?

歉意,是因為把我關在儲秀宮?卻也不像啊。

於是我再次陷入新一輪的糾結,其中,皇帝陛下起身離開,我都沒有過多的關注,二哥也跟着離開,走時按了按正在發獃的我的頭,只是輕嘆了一聲輕輕地說:

「我的傻妹妹啊。」

在他們走後良久,我才回過神,我就讓我二哥這麼走了?他還什麼都沒給我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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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漢天下之長門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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