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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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茜交給我的第一項工作我就搞砸了。我弄壞了一件價值六千塊的婚紗。

要是在路上出了狀況也就算了,我偏偏是在提着婚紗剛要放進櫥窗的時候,踩到了婚紗的一角,就聽到「刺啦」一聲,婚紗腰部縫合的地方扯開了。我腳下一滑,一個一字馬坐到了地上,疼得我齜牙咧嘴。

周茜倒是沒怪我,一個勁地恥笑我做不好體力活。就這麼一劈叉,我得在周茜店裏白乾兩個月。

「六千塊的質量也就這樣嘛。」我一邊揉着腿一邊給自己找台階下。

「大姐,你沒看到腰部是鏤空的嗎?」周茜翻了個白眼,「你還是給我做財務吧,順便聯繫聯繫客戶什麼的。」

「那跟我以前的工作就沒什麼區別了呀。」

「等這兩個月過去再讓你碰婚紗。」周茜說,「不然你隔幾天撕套婚紗,不得給我白打一輩子工啊?」

可還沒還上周茜的債,我就又出狀況了。

在我們捧著外賣盒飯兇猛地扒進嘴裏的時候,周茜告訴我韓江雪要結婚的消息,我嘴裏一大塊肉當即掉了下來。

周茜假裝沒看到,我愣了幾秒繼續扒飯。

我承認,是我矯情。這世界上沒有誰非誰不可,也沒有誰少了誰不能活。韓江雪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

吃完飯,周茜起身去扔快餐盒,我突然想起了點兒事,就問了句:「那他結婚的婚紗是不是從你這裏拿啊?」

周茜沒聽到,我也就沒再開口問。答案再明顯不過了吧。

如果再見到韓江雪,我要怎麼做才能顯得自然呢?

下班后,我路過一家商場,看到了櫥窗里最近很流行的滑板,小區院子裏經常有小孩兒在滑。我時常在想他們是怎麼靈活自如地操控著滑板,從我身邊有驚無險地飛過去的呢?我不由自主地走了進去。

看着花花綠綠的滑板,我心裏像突然出現了個耍賴皮的小孩子,在地上打滾,叫喊著「我不管我不管我就是要買」。從商場出來時,我手裏多了塊滑板。看上去並不大,卻重得嚇人。

回到小區里,我不好意思去請上車連票都不用買的小孩兒教我,打算自學成才。可跨上滑板我才發現,它根本就不聽我的使喚。來來回回幾趟之後,我總結出來,因為小孩子重心低,所以他們滑著容易。我放低了重心,以一個極其難看的姿勢半蹲著,果然比剛才滑得順暢多了。

可就是因為太順暢,我沒辦法讓它停下來。突然,滑板的前輪卡在了下水道的縫隙里,我大腦一片空白,整個人直直地飛了出去。

在地上趴了有三分鐘吧,期間有兩個老太太路過我身邊,還故意繞了幾米。我掙扎著爬起來,右手的胳膊肘被蹭得血肉模糊,右腿好像沒法曲起了。

最後,我是被保安從監控里發現然後送到醫院的。周茜在第一時間趕來,把水果籃重重地摔在桌子上,翻着她標誌性的白眼,逼問我:「說!你是不是故意的?」

「我都成這樣了,你還這麼凶我。」我裝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

這次童心大發的代價是,我的右腿骨折了,眉毛上面縫了三針。

周茜還是不停地搖頭:「嘖嘖,你這是為了逃避工作呢,還是為了逃避韓江雪啊?」

「我逃避他幹嗎呀?」我雖然嘴硬,眼睛卻不敢看她。也許在我荒唐地踩上滑板的那一刻,潛意識裏是希望自己摔個生活不能自理的。

「人家韓少才看不上我這小破店的婚紗呢,他在某家高級定製婚紗的店裏訂的。」周茜故意把「高級」兩個字咬得很重。

韓江雪大概是怕碰到我尷尬吧。

周茜卻像一眼看穿了我一樣,說:「韓江雪老婆的婚紗三個月前就開始挑了,人家一開始就沒打算到我這兒來。你別自作多情了,跟你可一點兒關係都沒有。」

「喂,你聽見我問你了,為什麼不回答我?」

「我回答啦,你自己沒聽見。」周茜聳了聳肩,「你說你這麼大個人了,沒事玩什麼滑板啊?你不怕你骨質疏鬆出事嗎?」

「這要是放到我十七歲的時候,就是飛出去十米,我也能站起來拍拍土走人。」

「大姐,你要不要這麼不切實際啊,還想着十七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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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滿春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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