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因果循環
回到家，感覺一屋子人都有些怪怪的。王夢歡洗手時候，王夢晴偷偷溜了進來，小聲問：「那新聞怎麼回事兒？」
王夢歡把氣都撒在了水龍頭上。她憤然道：「那個混蛋利用我。」而說罷，她就想起了更要緊的事，忙問，「若涵姐不知道這事兒吧？」
王夢晴搖頭，「哪兒敢讓她知道啊。燁凡哥看見新聞就把她手機收了，反正她現在懷孕，收手機也說得過去。」
王夢歡聽了不禁直念阿彌陀佛。
可消停日子只持續了一晚上。
第二天，王夢歡不打算去醫院，前期就是按摩和一些放鬆眼睛的運動，她在公司做也一樣。可她還沒出門，就接到了助理一個電話。助理告訴她，有一個四五十歲的，看上去很有身份的女人帶了一幫警察過來，把唐雲凱帶走了。
王夢歡一聽就爆了。她胡亂摸來摸去了下，抓起盲杖就往外跑。高若涵和王夢敏今天都去了醫院做產檢，唐燁凡和張毅斌陪同。王夢晴有事忙，趙洵去公司了，王夢儀也不在，故而沒人注意她。
才出電梯，助理就急匆匆地迎上來對她說：「王總，您可來了，剛才……」
可助理話還沒說完，Joy就恰到好處地噠噠踩着高跟鞋朝這邊走了來。
王夢歡不願邀請Joy進自己辦公室，於是直接將人帶去了會客廳。關上門，他們各坐一角。Joy道：「因果循環！你們要記住這一點。」
王夢歡完全沒把她的威風當回事。她心想，什麼因果循環，就算論因果循環，也該是程浩遭天譴。她哼笑着，幽幽地道：「一個壓根兒就不信天道的人來這兒教育我說什麼因果循環……不好笑嗎？」
Joy也同樣沒把王夢歡的犀利當回事。她喝着助理倒的茶水，挑着眼皮打量王夢歡，淡淡道：「王小姐這麼直接，我也不繞彎子。不要總是考驗我的底線，你犯了錯，雲凱必須替你承擔。不過，事情也不是沒有轉圜的餘地。就看，你會不會配合了。」
王夢歡白一眼Joy，無所畏懼地道：「有本事，你就讓你兒子坐牢啊。反正我也不嫌棄。」
Joy見過有膽量的，可還真不成想王夢歡會這樣有恃無恐。「你威脅我嗎？」她揚聲問。
「隨你怎麼想。」王夢歡一點不屈服。
「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Joy瞪了王夢歡一眼就沒了繼續談下去的耐心。
「不送。」王夢歡得意洋洋地喊。
可Joy剛走，她就頹了。這件事顯然不能讓高若涵知道，可她要怎麼和家裏交代呢！
正思量時候，她忽然想到了Joy臨走之前說過的話。
什麼叫不見棺材不落淚？這話的意思無非是在提醒她，事情還不算完。
果然！沒一會兒，王夢晴的微信消息就發了過來，上面只短短三個字：快回家。
王夢歡一下子明白了Joy什麼意思。看來，家裏一定是知道了。
她問王夢晴怎麼回事，不出所料的，Joy發了一段視頻過去，家裏人都知道了，高若涵又差點氣到暈倒，還好當時是在醫院。
退出和王夢晴的聊天窗口，王夢歡開始搜索Joy的信息。畢竟是知名人士，找個電話並不難。
「我想見你。」接通電話，她就直截了當地表明自己的意圖。
Joy也爽快，「好，你就在會議室等我吧。」說完就把電話掛了。
王夢歡氣得摔書，她怎麼這麼倒霉！
她折回會議室，十分鐘都不到，Joy果然來了。看來，Joy壓根兒沒走，只是下去把籌謀已久的壞事做完，等著看她這個逃不出如來佛手掌心的孫猴子有多狼狽。
想到若涵姐如此辛苦還不得不受氣，王夢歡的心就像被刀割似的疼。感覺Joy流露出了得意，她一杯冰水直接澆到了她頭上。
Joy都沒機會大發雷霆，王夢歡就罵，「你以為我怕你啊？我還是那句話，不管雲凱變成什麼樣，我都不嫌棄他，他也一樣。像你們這些人，永遠都不懂什麼叫感情。還有，我會把雲凱保釋出來的，永遠不會受你威脅。別指望在我這兒討什麼好。」
Joy原本很生氣，可聽王夢歡噼里啪啦地把心裏話說完，她反而平靜了。她用手沾了沾臉上的水滴，氣定神閑地道：「高若涵沒教過你，對長輩要有禮貌嗎？哈！有這會兒跟我貧嘴的功夫，還是趕快回家看看吧。」
「你就不怕燁凡哥恨你一輩子嗎？」
Joy冷笑，「無論燁凡還是雲凱，他們都是從我身上掉下來的肉，總有一天，他們會明白我的良苦用心。」
「你……」王夢歡憤然，「那你就多積點兒德，免得活不到那時候。」她抓起包就往外跑，好像身後有什麼怪物追着她。
路上碰到助理，王夢歡邊按電梯邊吩咐道：「把會議室那人給我轟出去，越狼狽越好。」
助理知道自己這領導是被氣壞了，她點了頭就立刻調來了保安。
電梯門開，保安也上了來，可王夢歡卻並沒精神看Joy狼狽被趕出去的樣子。
不出所料，家裏人這時已經全部集中到了樓上唐燁凡的房間。她推門而入，看到的就是一副極其安靜，又極其混亂的場面。之所以說它安靜，是因為屋子裏靜得落針可聞，而之所以說它混亂，那是因為，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焦慮。
在這之中，只有一個人是出奇淡定的。王夢歡之所以會注意到她，完全是因為她正在拿三枚手指抵著高若涵的手腕。
可這個唯一淡定的人也並沒能保持淡定多久。
高若涵氣紅了一張臉，本是一動不動地躺床上。而聽到了動靜，她順手抓來了床頭的杯子就朝着王夢歡摔了過去。
不光是王夢歡，一屋子人嚇得魂都丟了。有為高若涵身體害怕的，有為高若涵脾氣害怕的。
「老婆，息怒。」唐燁凡揉着高若涵胸口溫言勸道。
可高若涵哪兒聽得進去！她哆嗦著伸出手，指著王夢歡，有氣無力地教訓道：「你是真不怕犯法呀！年紀越大越無法無天，去律師事務所潑油漆！你可真是英雄。」
王夢歡一句也不敢反駁。倒是王夢晴知道王夢歡心中的苦，主動說：「若涵姐，其實夢歡也委屈。」
「她委屈？我還委屈呢。委屈就想幹什麼幹什麼嗎？」高若涵愈發生氣。
唐燁凡見高若涵的臉越急越紅，身子也抖得糠篩似的，他冒了一身冷汗。他緊緊抱着高若涵，嘴裏不斷念叨著，「乖，頑皮乖——」
高若涵不得不安靜下來，因為她肚子裏的小小頑皮們似乎被她嚇到了，有規律地一下下鬧騰著。她指著一圈妹妹們，一邊喘氣一邊憤慨，「你們！王夢歡，你要再給我惹事——就是逼着我——下不來手術台。」
王夢歡原本是一言不發，她知道，她越辯解，若涵姐就越生氣。可這話不禁嚇得她雙腿一抖，噗通一聲跪地上，眼淚也唰得流了下來。
「若涵姐，我錯了，你別說這種不吉利的話好不好，我害怕。」王夢歡一點點蹭到床邊，頭貼緊了高若涵耷拉下來的手。
王夢儀匆匆趕了回來，眼前這一幕也着實嚇得她腿軟。
王夢敏也又氣又無奈。為了肚子裏的孩子，她不敢多說話，就怕隨着情緒波動，自己也會動胎氣。她還沒過頭三個月呢！
王夢晴看了心疼。她掏出手機，坐到了高若涵床前，點開了一個音頻，把喇叭朝向了高若涵耳朵。
王夢歡一下子明白了二姐的動機，她趁著高若涵還沒注意聽，趕忙搶來了手機，按了暫停。
高若涵對這群人的表現顯然並不怎麼滿意。但她沒機會說話了。那淡定的人不知什麼時候居然拿了一盒粗細不一的針來！她根本來不及多問，腳下的被子就被人掀開。隨着足底傳來的一陣刺痛，她尚未平息的一口氣直接哽在了喉中。
閉上眼睛之前，她看到的，是N張憤怒的臉。
感受着懷裏的人忽然鬆弛地倒下，唐燁凡抱着那沉重的身體，不禁如釋重負般長吁了一口氣。他將她放躺在床上便靠後了些，不想妨礙專業人士的專業行動。
床邊，那淡定的人已然恢復了最初的淡定。她手裏握著幾根很細很細的針，開始用極其繁瑣的一套手法推拿高若涵的穴位。屋子裏溫度挺高，不多時，一層薄薄的細汗就浸濕了她的大紅衛衣。
林院長遞了一塊毛巾給她，「萱萱……」她已經到了嘴邊的話沒問出口。因為一低頭，她就看到了床上那張平靜安詳的臉。
「跟你爺爺好好說，我出去一趟。」
林萱接過毛巾來往臉上擦了擦，點點頭，沒再說話。
見小姨什麼都沒說就要走，王夢歡最先沉不住氣了。她闖了禍，大家可以盡情地責怪她埋怨她，若涵姐生她的氣也再正常不過，可是事情還是要想辦法解決的。唐雲凱還在Joy手裏，雖然這家裏還有很多可以共同商量大事的人，但若涵姐不醒，她總歸是不安心。
「她什麼時候能醒？」她難得放低了姿態，放下了成見，好言好語地向林萱求證。
「讓她這麼睡着不是挺好嗎？」林萱卻口氣沖人，「省的醒過來胡思亂想發邪火。」
剛剛，高若涵的情緒過於激動，林萱用針灸的方法讓她暫時沉睡，顯然也是一種保全她的做法。但她那最後一句話說得實在是不好聽。
「什麼意思？」王夢歡先就站了起來。
林萱只幽幽地道：「意思就是，她的身體狀況並沒有你們看起來那麼好。」
「可是產檢的時候……」
王夢敏想說，上午做產檢的時候，人家醫生還說母子平安呢。但話說到一半，她自覺蔫蔫地歇了。
醫院的高科技以及權威的診斷自然是不會有偏差的，對此，任何人，包括林萱本人在內，都不存在質疑。可有些東西是需要調理的，就比如女同志們又愛又恨的大姨媽……
「我這麼跟你們說吧，她這麼大的肚子，自然生產想都不要想了。剖腹產嘛……」
林萱回頭看了眼床上，眸中頓時流露出了不忍。
「咳！就是會很疼。不過放心吧，她心智多堅韌啊，不會下不來手術台的。但這段日子能不讓她動氣還是盡量別讓她動氣，萬一真早產可就麻煩了。」她又嘆了口氣，不等把擺出來的針收拾規整就抱着一應事物溜達出了屋。
房間里又陷入了一片沉重之中。
王夢敏已經躲在張毅斌寬大的肩膀后偷偷哭了起來，王夢晴緊緊拉着趙洵的手，強力剋制着，王夢儀也只是暗自抹了抹眼角，王夢歡則把頭埋在了若涵姐的身上，抑制不住地落下了恐懼和委屈的眼淚。
而眾人看不見的地方，唐燁凡的兩隻手死死握成了拳頭。只有趙洵留意到了，他在隱忍，在焦慮，在擔心。
他遲遲不願面對Joy，因為那畢竟是給了自己生命以及短暫母愛的人。但事到如今，她已經成了害高若涵如此痛苦，害全家人如此痛苦的罪魁。
唐燁凡忍不住將高若涵的手牢牢地握進了自己掌心。他此時此刻不知怎的，忽然非常想要她醒來。但觸目可及的那張臉上，眼底兩片濃濃的清影是那麼明顯。
高若涵最近睡得不安穩，唐燁凡是知道的。其實這件事情細究起來，還是拜兩個小傢伙不分白天黑夜地頑皮所賜，倒不全然是孕婦心重的原因。如今，林萱的方法雖然粗魯，可那頑皮的人難得乖巧地閉着眼睛沉沉熟睡！孩子們都鬧不醒她，自己更不可以將她叫醒。
花園裏側的木亭子裏，一名老者獨自坐在長椅上。他的面前擺着個棋盤，可下棋的人從頭至尾卻都只有他一個。他落下手中的最後一顆黑子，轉過頭來想喝口茶，然而茶壺裏卻已經空了。
「爺爺，進屋吧。」
林萱扶著老人家往唐家別墅走。
上到二樓時候，林老忍不住停了下來，盯着牆上的一張海報。
那是高若涵和唐燁凡的結婚照。
「小鈺呢？」
「姑說，她出去一趟。」
林老問罷，只又停頓了些許便一路回了林院長事先為他收拾好的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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