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揭秘·黃昏國的真相 (2)

寧多多無可奈何地應了一聲。

等她磨磨蹭蹭換好衣服梳好頭髮走出房間時，蘇葡萄已經蹲在門外念叨了好半天：「太慢了，好慢啊，她們到底在幹什麼啊？」

小麻雀和白荔緩緩地從隔壁走了出來，一掌劈在蘇葡萄頭上：「女生就是有慢的特權！」

蘇葡萄可憐兮兮地抱着腦袋呻吟。

「都到齊了，該走了。」郁錦指了指通道的前方，穿着一身七彩羽毛似的特色服裝的甲子已經等在那裏了。

「甲子，你今天看起來特別像一隻孔雀。」小麻雀仔細端詳了一番后說道。

「我倒覺得像變色龍。」白荔評價。

「這是蜃族的特色服飾，只有在祭奠的時候才會穿。」寧多多解釋。

甲子微笑着表示贊同：「沒錯。」

「這種事都知道，太了不起了。」

「不愧是多多公主！」

只有郁錦突然問道：「你怎麼會知道？」

寧多多已經記起了所有的事，所以剛才也是脫口而出，這下被問得一時語塞，只好隨口應付道：「哦，是別人告訴我的。」

「是誰？誰會告訴你蜃族的事？」郁錦不依不饒地追問。

「是……是……是翼生。」

「翼生是誰？」

「呃……」寧多多大呼不好，她完全忘記了郁錦不知道翼生是誰這件事，更不知道從何解釋起了。

「翼生是蜃族的下一任族長。」甲子補上一句，「也是蜃族目前的最強者，是我們天乾的首領。」

郁錦略沉下臉：「他跟你很熟？」

「也……也不是……」

「那為什麼他要跟你說這些？」

寧多多語塞了，她完全答不上來，只好獃呆地看着郁錦。

「我們走吧，不是要去什麼蜃族大殿嗎？」小麻雀也感覺到了氣氛的不對勁兒，適時地跳出來打破僵局。

「請往這邊走。」甲子彎曲着手臂，做了個優美的邀請動作。

「蜃族大殿是蜃族的最佳傑作，整個大殿是在地下開鑿的，建築過程中沒有使用任何黏合劑和石料，完全是以地下的天然石頭建成的。」甲子介紹道。

眾人抬眼望去，只見整個大殿呈一個巨大的圓形，就連極為高聳的頂部也是流線型的橢圓，四周牆壁上有精雕細琢的圖案，散發着高貴復古的氣息。

「哇，好漂亮啊！」小麻雀忍不住發出驚嘆聲。

「這麼高的頂部是怎麼造出來的？」白荔仰著頭看那幾十米高的頂部。

一個蒼老卻又很有威嚴的聲音傳來：「是蜃族的族人一代一代鑿出來的。」

寧多多看向聲音傳來的地方，只見父親也穿上了蜃族的傳統服飾，一件寬大的月牙白的長袍，更加彰顯了他那高貴沉穩的氣質。

甲子立刻介紹說：「這位就是我們蜃族的族長——磐石大人。」說着，她對着磐石深深地鞠了個躬，畢恭畢敬道，「這些孩子就是我報告過的晨曦學院的學生。」

「我知道。」磐石微笑着看向大家，「各位遠道而來，真是辛苦了。之前的試練困難重重，能夠走到這裏，證明了你們的實力和勇氣。但是我依然要為我這年輕一輩族人的無禮而致歉，請你們相信，蜃族絕對不是要與你們為敵的。」這一番話說得既中肯又大氣非凡。

郁錦向前走出一步，也鞠了個躬，說道：「那磐石族長也應該清楚我們的來意。」

「是的，只要是你們想知道的事，都請儘管發問吧。」他露出一個慈祥的笑容，「但我更希望和大家促膝長談，所以請各位勇士坐下來慢慢說吧。」

見到蜃族族長如此平易近人，大家也一掃剛剛略顯緊張的心情，在甲子的指引下，穿過大殿，踏上一條九曲玲瓏的小道，來到了一個綠樹環蔭的小庭院內。

這個庭院的頂部很高，描繪著藍天白雲，雖然是造在地下的，卻在無數燈光的照射下顯得異常明亮，就像是大家從未見過的白日出現在這裏一般。庭院裏種滿了鮮花綠草，幾棵參天大樹鬱鬱蔥蔥，和白色的涼亭交相輝映，宛如一幅天堂般的畫卷。

坐在精緻的椅子上喝着甲子沏的茶，欣賞著四周的風景，頓時覺得心曠神怡。

「我的年紀大了，喜歡種種草、養養花，有時候坐在這裏就會睡上一下午，真的很享受。」磐石坐在一張木質搖椅上，啜飲了一口清茶。

「的確很舒服呢。」寧多多也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清甜的口味在嘴裏飄散。

「有時候，我看着現在終日的黃昏，會想像著百年前的樣子啊，那時的黃昏國是沒有黃昏的……」

「啊？沒有黃昏？」

「我想你們應該都知道百年前黃昏國是有正常的白天黑夜的，但那時候啊，卻沒有黃昏，你們聽我慢慢說吧……」磐石慢慢地說，眾人安靜地聽，那久遠的過去就這樣娓娓道來。

「黃昏國之所以叫黃昏國，並不是因為它終日籠罩在夕陽下，而是因為以前這裏從來沒有出現過黃昏。而『黃昏國』的名字裏也寄託著國民的希冀——希望有朝一日能夠親眼目睹一次燦爛奪目的黃昏。而百年以前蜃族因為獨特的能力深得歷代黃昏國國王的信任，長久以來一直作為黃昏國的皇家法師，享有極高的禮遇，也為黃昏國立下了不少汗馬功勞。

之後，有一位美麗的蜃族少女和國王相戀了，很快，少女就成為了王妃，她與國王過着幸福而快樂的生活。但那位王妃和所有國民一樣，都希望可以親眼看一看黃昏。所以，在一天傍晚，王妃看着夜幕一點點降臨，她禁不住雙手合十，虔誠地許願道：『偉大的黃昏神啊，你能不能讓太陽永遠不要落下，變成美麗的黃昏呢？』但讓她沒有想到的是，那一瞬間，整個天空開始風雲變幻，天翻地覆間，萬丈光芒的太陽又重新回到了地平線上，透過層層的白雲，折射出絕美綺麗的霞光。

王妃簡直難以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她一路跑到了國王身邊，把這一切都告訴了他，他們一起慶祝歡呼，為黃昏國終於出現了黃昏而由衷地快樂。一時之間全國都沸騰了，萬民慶賀，舉國歡騰。但是，很快可怕的事情就發生了——太陽一直沒有落下，第二天、第三天……一直都是黃昏。民眾也由一開始的歡樂轉變成了恐慌。於是開始有大臣上諫說，王妃是個妖女，應該被處死。於是，當黃昏持續了一個禮拜后，所有的大臣都諫書要處死王妃。」

「國王問王妃該怎麼讓太陽恢復正常，可此時的王妃連自己是誰都不記得了。其實，那個王妃擁有的魔法是言靈，而她付出的代價就是自己的記憶。她忘記了自己會言靈，所以才會許下那樣的願望，也因為實現了黃昏的願望，所以她忘記了所有的事。於是，國王下令把王妃處死，蜃族人一起表示了抗議，可是國王根本不聽蜃族的解釋，就強行進行了火刑。王妃就在廣場上的熊熊烈火中悲慘地死去了，可即使她死去，也沒能結束這持續不斷的黃昏。國王一怒之下，摘去了蜃族一族的封號，並把我們定為了邪惡的一族，進行了殘酷的屠殺。幾乎所有的蜃族都在那一場慘案中喪生了，只有少數倖存者逃了出來。但國王仍不善罷甘休，他下令追殺所有的倖存者，並將蜃族一族從史冊上徹底除名，將許多關於蜃族的資料也都付之一炬了……」

「其實，蜃族有兩種獨特的能力，一種是大家都知道的魔法；另一種卻並不為人熟知，那就是能與各種動物親密相處的能力。一些動物在目睹蜃族慘劇的時候，對蜃族人施與了援手，並對殘殺蜃族的人類發起了攻擊。而這樣一來，人類更加認定了蜃族的邪惡，並將攻擊人類的動物當成了眼中釘，進行了更加殘酷的屠殺。一些動物們也因為要保護自己，而迅速地進化起來——體積增大、爪牙變厲，成為了更有攻擊力的物種，也就是現在的蜃怪了。百年以後的今天，由於王室長期限制言論，幾乎所有的人都已經不知道這段過去了，可蜃怪和人類的仇恨卻越來越深，黃昏國也就慢慢地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磐石說到這裏，長長地嘆了口氣。而所有人在聽完這個悲傷的故事後，都震驚了。

這是他們完全不知道的黃昏國的過去！

一心想要看到黃昏而許願的王妃、由於太陽一直不落下而恐慌的人們、被殘酷屠殺的蜃族，還有因為幫助蜃族而被牽連的蜃怪……到底錯的人是誰？

這就像是一出巨大的悲劇，命運之神玩弄了每一個人，讓所有人都從那一刻起陷入了殘酷的命運之中。

黃昏，這個所有國民的夢想，在一夕之間成為了一場可怕的噩夢。

5.

當所有人都陷入沉思的時候，郁錦開口了：「這都是您的一面之詞，請問您有證據嗎？」

磐石笑得一臉和藹：「孩子，我年紀很大了，但是也沒有老到能活在那個年代，又怎麼可能有什麼證據呢？更何況我說這些並不是要博取你們的同情，只是想把我所知道的都告訴你們，是真是假、有無偏頗，這些都要靠你們年輕人自己來判斷。」

「那按您的意思，這一次的蜃怪變異也是進化的原因？」郁錦的指腹在杯沿一圈圈地打轉。

「不，也不全是，還有人為的因素。」

「人為的因素？」

「對，是有個別蜃族人對人類懷有強烈的仇恨，所以組織了蜃怪來襲擊你們學校的學生。不過這也要感謝你們的配合，才讓這個人這麼快就露出了馬腳。」

「呃？」眾人一起發出了疑惑的聲音。

磐石啜了一口清茶，緩緩地說：「其實在你們來黃昏城之前，你們的柳斐揚老師就已經和我聯繫過了。」

「咦咦咦？」柳惡魔和蜃族族長有聯繫？這是怎麼回事？

「事情是這樣的，我和你們的老師也有一些淵源。他向我反映了這些情況，我說有可能是我們蜃族裏的人組織了蜃怪襲擊，但卻很難查，因為這些年蜃族的人也增加了不少，有些人常年在外，並不時常回到蜃族通道。所以他就出了個主意，把幾個有能力的學生派來挑戰蜃族，相信這樣一來一定可以激怒那個對人類抱有敵意的人，那麼就能找到元兇了。」

大家又一次驚呆了。原來他們又一次淪為了柳惡魔計劃下的道具，成為了激怒兇手的棋子！柳惡魔，你果然完全不顧大家的安危，真是個不折不扣的惡魔啊！

「那到底是誰幹的？」大家腹誹完畢后，一致問道。

「非常抱歉，是光琉那孩子做的。昨天和你們對戰結束之後，他似乎想要召喚更多的蜃怪攻擊晨曦學院，被我們察覺了。」磐石顯得有些悲哀，「讓翼生帶光琉出來吧。」

居然是光琉？這個結果實在出人意料。大家用定位器監視他那麼久，發現他後來一直都沒有出過黃昏城，早已將他的嫌疑排除了。

就在大家一片嘩然的時候，遠遠地走來了兩個人，前者穿着藍衣白褲，儘管雙手被繩索牢牢地捆住了，卻仍然倔犟地昂着頭，看見眾人之後還不屑地撇了撇嘴。後者則是一身黑衣，俊逸的臉上沒有任何錶情。

就在這時，郁錦突然站在了寧多多背後，輕聲問道：「後面那個人就是翼生？」

「呃……」寧多多額頭上冒出冷汗，郁錦居然還對翼生的事耿耿於懷？

見寧多多一臉怪異，郁錦立刻冷下一張臉，一言不發地走開了。

而這時，翼生已經帶着光琉走到了眾人面前。

「光琉，你太讓我失望了。」磐石痛心疾首地說道，「你還記得我對你們說過什麼嗎？不要怨恨、不要報復，要學會寬容和諒解。」

「族長，你說得太輕巧了。」光琉仇視地望着眾人，大聲反駁道，「我們為人類做了那麼多，可他們做了什麼？愚蠢的極個別人類殘殺我們的同胞、摧毀我們的家園、獵殺我們的夥伴，這些人就是不折不扣的劊子手！這樣的恨能是說放下就放下的嗎？為什麼不能報復？為什麼？」

郁錦說：「可蜃怪襲擊了無辜的人類也是不爭的事實，冤冤相報只會把事情搞得更加糟糕，對人類、蜃怪和蜃族都沒有好處。」

光琉恨得咬牙切齒，幾乎要掙脫翼生的鉗制衝過來：「你就只會說些漂亮話，可你知道什麼？你知道這百年來，極個別人類對蜃族的殘殺有多可怕嗎？我的父母是不會魔法的普通蜃族人，卻被萬惡的官兵終日追殺，他們明明已經投降了……他們死得有多凄慘你知道嗎？」

面對光琉的憤怒，大家都沉默了，沉重的氣氛幾乎將大家壓得喘不過氣來。

寧多多覺得眼眶發酸，她對光琉根本痛恨不起來，反而滿懷着深深的憐憫。

「我明白你的感受。」她說。

「你該死的會明白什麼？」光琉咒罵道。

寧多多卻出乎意料地沒有生氣，只是淡然地說：「我也曾這樣痛恨殺害了我母親的蜃怪，恨不得殺光世界上所有的蜃怪。可當我知道這些過去時，我想蜃怪其實也是萬般無奈的，它們也並不願意變成怪物，所以現在的我已經恨不起來了。沒有誰從一開始就是心懷惡意的，大家都是不願意互相殘殺的，不是嗎？」

光琉憤怒的表情漸漸退去了，轉變為一臉驚異，慢慢地，他攥緊的拳頭漸漸鬆開了。

磐石嘆口氣說：「光琉這個孩子有這樣不幸的過去，而我卻沒能察覺他的怨念，這是我的失職，可我也希望你們能不要太過記恨他。但他畢竟犯下了這麼嚴重的錯誤，所以過幾天我會派人把他交給柳老師的。」

「非常感謝您的幫助。」郁錦帶領着大家站起身，對着磐石深深地鞠了一躬，不僅是感謝他的協助，更是對他高尚公正的品格表示敬佩。

磐石站起身，放慢了語調說：「這是應該的。其實於我而言，我由衷希望蜃怪和蜃族可以與人類和平相處。我的妻子就在一場悲劇中失去了生命，這讓我非常悲痛，也對和平更加地期盼。希望在我有生之年能夠看到這一天。」

「一定會的。」大家將手放在了胸口，虔誠地祈禱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