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赴 任

第103章 赴 任

臨近十二月的洛陽,便是艷陽高掛,亦感受不到暖意。對趙不尤的公服,李師師顯然比他更為熟悉,紫色曲領大袖系好后,白羅製成的方心曲領被套在了頸項,隨後是頭戴的七梁冠、緋白羅大帶、金塗銀革帶、金塗銀裝玉佩等等亂七八糟的物件。抬手撥弄著七梁冠上的金塗銀棱,趙不尤抱怨說道:「戴這傢伙何用,遮不住耳朵,還得受凍。」

這種話當然是託詞,他委實難以接受七梁冠上的珠翠裝點,金碧輝煌的,看來精緻,戴在頭上卻好生彆扭。事實上大多時候,他也只是拿絲巾將頭髮束起,軟腳璞頭也鮮少去戴。

李師師微微後退,上下打量了一番,又上前為他正了正方心曲領,輕笑說道:「七梁冠,開府儀同三司以上方可佩戴,天下人畢生求而不得,卻被你如此糟踐……」

回到洛陽城閑居了兩日,晁沖之敦促再三,趙不尤也只是在限定日期的最後一日,才準備去衙署露面。首日上任,自然是要著公服的。

旬日前定下西京留守的職遣,趙士起便將晁沖之邀來與他相見,說是為他延請的幕僚。趙不尤驚詫之餘,不得不想起關於樂婉,花魁盛宴上晁沖之與袁綯的爭執。他若有所思望向爹爹,尚未發問,趙士起便主動說道之前並無干係。趙不尤呵呵一笑,口道信了。

事實上趙不尤也有準備。

王黼失勢后,無心顧及陳與義,陳與義便終於得到解脫,得以辭職返鄉。陳與義家住洛陽思順坊,雖說此人行事不敢恭維,可畢竟為官多載,措置些微末小事或許還是能夠勝任的,趙不尤便與他說好要請他為幕僚。

陳與義堂堂進士出身,被聘為幕僚,換作旁人決計會將趙不尤打出門外,可他偏生應了。對他來說,西京留守司的職遣,一聽便是用來混日子的,彼時趙不尤挾著花魁盛宴之赫赫才名,且能撈些薪俸,陳與義應允的煞是痛快。

如今多上一個晁沖之……怎麼說呢,趙士起後來說晁家因與蘇軾交好,被歸為元祐黨人,貶謫放逐多人,生計困窘不堪,即便如此,他也是多次延請,對方才答應充做幕僚。趙不尤再度呵呵,回道「爹爹英明」。

欺他不知這些年趙士起對元祐黨人多有接濟么?

倒不知是否出於蔡京授意。

李師師等人抵達洛陽后,錦纏襻的護衛侍女不缺,出門前晁沖之看看左右,問道:「王爺,是否要多帶幾人?」

河南府無礙,可今日還要去皇城大內,彼處駐軍千餘,多為官家親軍,若有衝突,後果不堪設想。

陳廣在身旁默不作聲,趙不尤不知想起了什麼,失神片刻,笑出聲來:「洛陽而已……走罷。」

千餘步外的河南府廨眨眼便至,趙不尤並未下馬,只是讓陳與義入府知會杜充,他便動了動駿馬,讓開府廨正門,默默觀看府門西側的一塊石碑。

「此乃張全義德政碑。」

晁沖之頗為敬業的盡到幕僚本分:「張忠肅公鎮守洛陽之初,白骨蔽地,荊棘彌望,居民不滿百戶,卻在短短數年之後,坊曲漸復,比戶皆有蓄積,凶年不飢,遂成富庶。後人感念忠肅公恩德,立碑為記。」

趙不尤呵呵一笑,轉頭望向吱呀洞開的河南府正門。一群服朱穿青著綠的官員正魚貫而出,趙不尤望着當先那位穿着硃紅色公服的官員,也不下馬,只是笑吟吟問道:「杜大尹,乾化二年,朱溫兵敗蓨縣,退至洛陽養病,臨幸張全義會節園,旬日內淫盡張全義妻女,張全義卻卑躬屈膝以求保全。」

「對此,你怎麼看?」

河南府內,唯有杜充有資格服朱,雖說素昧平生,倒也不怕認錯。

河南府廨乃當年張全義所建,但凡在此為官之人,對這段往事皆心知肚明,私下裏各種議論,堂皇者言「張全義心繫百姓,不願在城內妄動刀兵,忍辱求生」,鄙下者道「龍蛇之蟄,以存身也」。不管怎麼說,這是張全義繞不開的污點之一。實不合放諸大庭廣眾之下來講。

杜充閉口不言,只是容色冷肅,抬頭冷冷望來,對趙不尤安坐馬背之飛揚跋扈作態,一時倒也顧不上譏諷。

今日是朝中限定的最後一日,杜充心知趙不尤會來,私下裏也與唐佐商議,不與小兒計較,當迎則迎,但公事卻會寸步不讓。哪知甫一見面,便被問到了一個如此棘手的問題。

未有等到對方應聲,趙不尤便搖頭說道:「本王不屑張全義為人,家人尚且遮護不了,談何百姓,笑話!」

他看了一眼頭上錢惟演手書的「河南府」三個飛白體大字,說道:「河南府本王便不進了,日後在皇城辦差。你身後那些凡屬留守司之人,御史台、禮院、國子監……令他們明日一早至皇城點卯,若延期不至,自個兒請辭罷!至於留司與河南府公事……皇城大內巡檢司歸本王,余者,皇城之外一應事務,你負全責。」

「杜大人,你怎麼看?」

這便是趙不尤的打算了。西京留守權責模糊,理論上可以插手河南府一應庶務,但是何苦呢,趙不尤哪有心思理會。可全然撒手也說不過去,加上皇城大內巡檢司的兩百員額亦用得上,他索性自設囹圄,將職遣限定在皇城之內。

至於說御史台、禮院、國子監等,推也推不掉的。

這番話大出杜充所料,本以為為官之人皆熱衷於爭權奪利,況且趙不尤年輕氣盛,只會心比天高,力求主政一方,他甚至做好了與趙不尤爭鬥三年的打算,卻不料對方退讓如此徹底。

話說回來,杜充為官二十餘載,從未聽過、見過如趙不尤這般野蠻之人!為官之道,簡單的事情複雜為之,方顯高深莫測;熟悉的事情曲折為之,以便上下其手。這一日,杜充已經做好了雲里霧裏與趙不尤扯皮整日的打算,這番話一出,還有甚麼可談的。

當此之時,象棋與後世幾無差異,杜充嗜好此道,不禁心想:趙不尤像「車」,橫衝直撞,天子敢惹,皇子敢殺,偽遼的皇后也死於其手……

再者,趙不尤雖說嘴硬,可事實上卻不敢與他爭搶公廨,河南府、洛陽城的職權亦是分毫不敢侵擾,如此看來,初次交鋒,豈非大勝?!

至於官家之殷殷期盼,今日已然大勝,日後仍當徐徐圖之。

一念至此,杜充下意識抬手,旋即回神過來,將行禮的念頭狠狠壓下,仰頭負手冷臉說道:「便依郡王所言!」

卻是至始至終未及呵斥趙不尤待人之輕慢。

「對了。」趙不尤拍馬欲行,卻又回身望向杜充身後那人,「唐大人?你兼任留司通判,可在本王看來,留司只是個皇城看門的,殊無大事,明日你便莫去了,在這邊盡心輔佐杜大人處置府事罷。」

「色厲內荏!」望着趙不尤離去的背影,唐佐哼了一聲,說道,「如今看來,他不會再去河南縣與洛陽縣衙署了,是否讓兩位大令回去?」

洛陽城內有河南縣與洛陽縣兩個衙署,杜充將兩位知縣喚來,本就存着示威之意,哪知是如此局面。

回頭看了看兩位知縣,杜充笑着說道:「既然來了,午飯吃頓酒再走。官家賜予本官的黃封酒尚留幾壇,一併嘗嘗罷。」

洛陽城西北隅,半個時辰后,趙不尤過天津橋,來到皇城,他未有令人通傳,容佐聽聞后,權作不知,只是安坐公廨,令皇城司時刻稟報其行跡。

「宛平郡王入了端門(皇城正南門)。」

「宛平郡王入了太極殿、天興殿。」

「宛平郡王正在登賞文明殿之鐘樓、鼓樓。」

「宛平郡王途經左藏庫、車輅庫、雜納庫,未入。」

「宛平郡王在看中書、樞密院、待漏院、學士院等地。」

「宛平郡王在東門道觀摩太祖戲彈之跡。」

……

「宛平郡王在紫雲樓前射弓小院演射,每發必中,射藝極佳。」

「宛平郡王出啟明門,已至東城。」

洛陽皇城東側,北至城牆,南至洛河,東至徽安門大街,是一座城外之城,俗稱「東城」,皇城司、內園司駐紮於此,公廨亦在此處,容佐雙目微闔,嘴角掛着嘲意,靜等趙不尤前來相見。

「郡王至此,卻無人知會下臣,故有失遠迎,伏請勿罪……」

這句話在容佐心中盤桓了無數次,如何行禮、臉上該是何樣表情,容佐亦想不再想,一番表演之後,定能將他心中的不屑展露,亦不會被趙不尤抓到痛腳。

正自遐想得意間,皇城司又來稟告。

「宛平郡王未入此處,他徑直南行,去了巡檢司公廨。」

愣了剎那,容佐遽然起身,蹙眉想了想,未置一詞,復又安然落座。

洛陽皇城駐軍、內侍近兩千人,被容佐捏成鐵桶一塊,趙不尤不敢過來,去了南邊那個只有幾十名老弱病殘的巡檢司,揀軟的捏么?

容佐冷笑出聲,愈發不屑。

另一邊,巡檢司公廨。翟琮翟亮守在門外,蕭峰添上茶水后,已經坐了會兒的趙不尤抿了一口,瞥見晁沖之在捻須苦思,不禁莞爾。

「晁公,西京留守司乃閑司,小可至此只為廝混光陰,何苦徒耗心神?」

晁沖之抬眼望來,正色問道:「王爺果真打算萬事不管?」

「皇城總是要管的。」趙不尤將茶盞擱下,坦然說道,「不過皇城司、內園司乃官家親軍,小可懶得沾惹,所以要將皇城大內巡檢司掌在手中,以作應急之用。」

「如何執掌?」晁沖之又問。

「無非排除異己罷了。」趙不尤笑道,「晁公難不成別有妙方?」

晁沖之凝神望他,沉默片刻后,緩聲說道:「並無妙方。王爺『排除異己』四字乃真知灼見,道盡官場險惡。」

若非排除異己,多人被列入元祐黨人的晁家,怎會淪落至如此境地。

晁沖之嘆了口氣,繼續道:「老夫所想,乃時機。」

「皇城大內巡檢司員額兩百,分設兩都。設巡檢一人,乃於翼於文若;都頭、副都頭各兩人;其餘十將、將虞候、承局、押官若干。前幾日王爺在伊陽,老夫便粗略了解了一番,皇城大內巡檢司實有八十七人,空缺之數,餉銀、兵甲、賃房錢……由各節級私分。」

崇寧四年,官家令西京「創行招置皇城、水南、北三巡檢司士兵凡六百人,共三營;效忠指揮凡四百人,一營。各於街市賃屋。」賃房錢自然由公中下撥,倒是讓這群丘八又多了一份浮財。

晁沖之又道:「於巡檢以降,各節級近四十人,幾乎占實員半數,王爺若全數『排除』,皇城大內巡檢司只怕便是名存實亡了。」

「方才將虞候說外出尋找於巡檢,不出所料的話,他亦會備好百十人供王爺點驗。」

「依老夫所見,不如暫且不提『排除』,只查空額,而後王爺以心腹另設一都,待諸事捋順后,再與他們計較。」

趙不尤蹙眉問道:「兩百員額,只有八十七人?」望見晁沖之點頭,他略想了想,笑道:「晁公所言,大有裨益。本打算強令這群丘八自尋去路,如今有吃空餉之事拿捏,更由不得他們不走!無需糾結時機,待會兒趕走便是,他們翻不起風浪!」

說完,不再給晁沖之勸進之機,趙不尤看着那廂無所事事的陳與義,笑罵道:「陳大人,晁公自汴梁而來,只三四日,便能了解這些。你身為洛陽人氏,本王幕僚,寧無愧乎?」

陳與義赧然辨稱:「我又不知你要整治巡檢司……」

不得不說,晁沖之所言,乃老成謀國之策,可將矛盾暫時遮掩,不至於當場激化,一言而敝之:徐徐圖之。與荊公變法另設條例司,蔡京攬權另設講儀司,大抵類同。可對趙不尤而言,小小一個巡檢司,一個巡檢、幾個都頭而已,剩下的連品秩也入不了,他堂堂宛平郡王,枯等對方半日,只憑此事,便不願再與對方虛與委蛇。

朝堂上下沆瀣一氣,為官為將者,十停有八停該死,既如此,直接全數開革,又有何妨?

足足等了兩個時辰,趙不尤在皇城內用過午飯之後,於翼終於帶着一眾下屬過來相見,院外則是近兩百名長行列隊,儼然滿員齊編,甲械鋥亮,等候趙不尤校閱。

隨於翼入堂的大抵不含各位十將,十人出頭。趙不尤的耐心已然耗盡,他沒聽於翼表功解釋,打斷了對方認錯,徑直說道:「本王需要於巡檢……以及各位都頭、節級,為本王分憂。」

「但憑王爺示下!」於翼態度端正,聲音洪亮。

趙不尤冷笑道:「諸位皆場面人物,消息靈通,可能聽過傳聞,知道隨本王伐遼者有數位腹心,朝廷明文授官后,不願離本王而去,這才未領實遣……」

話說至此,趙不尤微微停頓,於翼心下一沉,叉手愁苦問道:「不知王爺……有多少腹心需要安置。」

人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職遣。

皇城大內巡檢司缺兵不缺將,但凡帶些職遣的,皆被於翼賣得乾乾淨淨。於翼早知趙不尤會來,他心想趙不尤身為郡王,弄妖鬥法有轉運使、府尹、容大璫等人操心,怎也牽連不到他一個小小的巡檢。遂酒照喝、曲照聽、舞照看,全然不當回事。將虞候找上家門時,於翼正摟着小妾,呼呼大睡!

於翼怎也想像不到,宛平郡王的眼界竟然只有芝麻點小,將目光盯在了他這個巡檢司衙門!

可話說回來,巡檢司能入趙不尤法眼的,唯有他這個巡檢的職遣罷?

於翼頓時覺得心頭愈發苦澀。

堂上頭戴七梁冠的俊美少年,在輕描淡寫的回應:「不多。諸位皆退位讓賢,大抵便夠了。」

一時間,皇城大內巡檢司落針可聞!

這趙不尤,初來乍到,便欲打翻所有人的飯碗!

死一般的沉默中,良久,於翼提膽小心叉手以對:「王爺……皇城大內巡檢司創設多年,俺們也辛苦多年,終歸能有些用處……」

不等於翼繼續,他身後有人憤然踏出,卸去璞頭,狠狠摔在地上:「巡檢使!何必低三下四哀求!皇城大內巡檢司自有都巡檢為上官,一個西京留守,直接管不到俺們罷!再說,此處不留俺們,其它巡檢司俺們討不來個差遣?」

這人身高體胖,臉若圓盆,說話間自上而下肥肉亂顫,着實有一番威勢。幾句狠話放出,於翼以降,竟然頗受鼓動,隱隱有躁亂之意。

趙不尤目色一凝,寒聲下令:「陳修武,將他拿下,二十軍棍!」

遼地一行,陳廣亦被除授正八品修武郎,躋身大使臣之列。

陳廣應聲而進,於翼遲疑着攔阻,右腿剛邁,被陳廣伸掌推開,蹬蹬蹬連退幾步,坐倒在地。

「敢動手!」

「跟他拼了!」

「賊廝鳥……」

鋥鋥鋥的拔刀聲接連響起,坐在趙不尤下首的晁沖之緊皺眉頭,卻坐得安穩;另一邊的陳與義,手足顫抖,儼然已經嚇傻當場!

「果然未將本王放在眼裏。」

趙不尤冷笑說道:「無需留手,拔刀者五十棍,反抗者格殺勿論!」

話音未落,陳廣空手再進,迎面是那個慷慨陳詞的巨漢,此人方才看似激越,見陳廣逼來,伸臂外推,腳步卻往後方人堆退卻。陳廣陡然加速,鬼魅般鑽過其人臂下,還沒等他回過神來,腳尖便踹在了他的膝蓋窩,頓時他下身一軟,整個人跪在了地上,與此同時,陳廣甩臂如鞭,正中其人後腦,將他打暈在地。

巨漢之後,尚有兩人舉刀沖近,他們也只是蹬出兩步,陳廣已在眼前。只見陳廣一道直拳,蘊著無可匹敵的磅礴力道,直接將一人打離地面,那人登時如一隻巨蝦,弓身朝後飛去,持刀的手臂仍在前伸,陳廣碎步急進,咔啪一聲,折斷這支手臂后才放任此人倒退,「嘡啷啷」聲中,一把明亮的腰刀跌落在青石鋪就的公廨地上。

而陳廣猶自未停,錯步進逼另外一人,那人福至心田,陡然跪俯在地,腰刀如燙手般被扔的很遠:「小人錯了!小人錯了!小人錯了……」

這一切如電石火光,令人目不暇接。到得此時,於翼才從地上爬起。而在陳廣面前,七八人正戰戰兢兢後退,有將腰刀抽出一截的,隨着陳廣的目光望來,陡然放手,面色嚇得慘白。

他們也退不了幾步。在他們身後,大門處翟琮翟亮亦亮出了長刀。

而此時,陳與義終於回過神來,手忙腳亂離開座椅,連撲帶爬衝到了趙不尤身後。

趙不尤冷哼出聲,瞥了一眼外間亂糟糟的人群,也不理會,目光收至一片狼藉的公廨之中。

陳廣留手了,若非如此,那兩個拔刀之人,非死即殘。

也該留手,陳廣將分寸拿捏的正好。

轉瞬間事情進展至這般境地,於翼又驚又懼,更覺冤屈至極,胸口好似噎著一塊巨石,老血翻騰,卻偏偏噴不出來。

趙不尤聲名在外,初次與之見面,勞煩對方久等,於翼委實下了些曲意逢迎的苦心。他不僅大把撒錢,最短時間將城內專供校閱的禁軍雇聘來此,以展心跡;更與屬僚商議再三,定下屈膝認錯,只求饒過這遭的方略……哪知趙不尤出言便是打翻所有的飯碗!可即便如此,方才那大漢鼓動眾人騷亂,雖說略顯衝動,倒也是方略中最迫不得已的小小要挾而已,他們早已議定,若趙不尤稍加厲色,所有人只會當即再度跪拜求饒!

這不正是鬧餉之類事情的正常路數么?全天下的丘八皆是如此。

怎奈碰見的是趙不尤,他簡直蠻橫的不講道理,這老農一般的侍衛也委實不可抵擋,舉手投足便將所有人打翻。於翼心中篤定,第一個抽刀的下屬着實冤枉,當時只是慣性使然,反應不及,致使手臂被折斷,若有機會,他定然也會跪地求饒!

也只是胡思亂想了片刻,趙不尤玩味的聲音穿破求饒聲、慘叫聲:「暈倒這個,二十;拔刀那兩人,五十;於翼有攔阻的意圖,十。」

「翟琮翟亮,你二人行刑。」

「冤枉啊王爺!」於翼愣神剎那,連忙跪地,哭嚎求饒,「末將本意絕非如此,一切任憑王爺安排,末將這便請辭,這便請辭!」

頓時,一群人緊隨着於翼跪倒求饒,可趙不尤直若惘聞,翟琮翟亮稍作遲疑,便將手臂骨折那人摁在了地上。

悶響聲中,包裹鐵條的水火棍上下翻落,受刑之人瞬時昏死,五十棍后,他即便不死,也會廢掉。

他是第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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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皇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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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赴 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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