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她

奇怪的她

山田真一完全沒想到她怎麼會忽然暈倒,剛才看着還挺正常的。眼看她拉着自己的手倒了下去,他立即順勢一攬把她摟入了懷裏,抱她回房,並叫來了森田老軍醫。

軍醫來檢查了一番,也沒看出什麼問題。開了點葯輸了液,正準備離開時,床上那人醒了過來。

她醒來后一臉不安的看着房間里圍着她的一圈人。

「郁子小姐,你感覺好點沒?你剛才暈倒了。」貞淑見她醒了,湊了上來關心道。

她剛想回答眼前這個小姑娘,才發現在自己無論怎麼張嘴喊叫,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她有些着急,急得有些想哭,一臉無助的望着在場的這些陌生人,最後目光落到了那個剛才抱她回來的人身上。山田真一看着她一副欲哭無淚的可憐樣,心裏也有些不忍。便立即拉着森田軍醫到一旁問話。

「森田軍醫,她為什麼會說不出話?」

「她看上去像是得了急性咽炎導致的暫時失聲。但剛才經我檢查,並沒有發現她的喉嚨有發炎的跡象。更像是被人下了一種能令人失聲的藥物。雖然這種藥物很不容易被發現,但我前段時間在憲兵隊的審訊用藥清單中見過這類藥品的說明書,所以我記得非常清楚。」

「憲兵隊?」

「是的。」

「那,有什麼辦法治療嗎?」

「這個嘛,我只有試試了,但不保證一定能行。」

「好的,那這事拜託你了!」

夜晚,郁子吃了葯睡了。山田真一還在書房裏忙,在最後處理完了最後一份文件時已經到深夜了。在這批文件的最後剩著一封請柬,他拿起來翻開一看。原來是憲兵隊牽頭組織的和司令部其他部門的聯誼酒會,說是為了促進大家的溝通交流,以便能在以後的工作中和各部門通力合作。

憲兵隊?究竟葫蘆里賣的什麼葯?郁子不能說話的事會不會和他們有關?

山田真一還是決定明天去會會這個憲兵隊的岡村中佐。

第二天一早,小安醒來一睜眼,就見到貞淑已經恭恭敬敬的站在床邊候着她了。

小安起床后貞淑小心翼翼的給她梳着頭,她甚至都能感覺到她頭上的梳子都在輕微抖動。這個小姑娘很怕這個『郁子』嗎?怎麼被嚇成這樣?她趕緊握住了她的手停了下來,拿過她手中的梳子自己梳了起來,示意她不需要幫忙。她隨意給自己挑了個蝴蝶結的髮飾把長發挽在身後,就去洗臉去了。

貞淑從沒見過她會對髮型放低要求,就這麼簡單一紮就行嗎?她一臉的詫異。現在這樣倒也不難看,多了幾分自然美,但還是不太像她的作風。不會是她故意整自己吧?然後又拿這個事說她沒給她弄好或者不想給她弄之類的來刁難她。

她見她後續真的沒有為難她的意思,還拉她一起坐到桌邊吃早餐,她才放下了戒心,感覺她是真心想對自己好。郁子小姐能改變真是太好了,她的苦日子終於熬到頭了。

晚上,山田真一帶着小安一起去參加了憲兵隊的酒會。之前山田真一也沒少帶郁子出去應酬,畢竟酒會上光是只有男人沒有女人那也太乏味了,況且其他高官也都會帶上自己的女人去,自己不領個女伴也太沒面子了。不過這次他帶她去還有一個目的,就是想確認下她和憲兵隊之間究竟有什麼關係。

早已在車上等著的山田真一正忍不住想讓坐在副駕上的早川去催促下,看郁子怎麼還沒來。就見到一個嬌小的身影身着華麗和服踩着木屐搖搖晃晃的朝車邊走來。那一刻,他有點恍惚,這一幕讓他想起了在南京的時候,那個人也是這樣冒失又有些可愛。他看得有些出神,直到她上了車坐到了自己身旁,他才收回了那一直釘在她身上的目光,叫司機趕緊出發。

一路上她好像有些拘謹,一直低着頭,手不停地揪著和服的下擺一角。他不經意的瞥到身旁她那副坐立不安的樣子,感覺有些奇怪,一向張揚跋扈的她,怎麼會緊張?這樣的場合她也去過很多次了,從沒這樣過。難道是因為這次去參加的是憲兵隊的酒會?

她忽然轉過頭看了他一眼,正好對上了他探究的目光。她那副可憐兮兮的樣子,一下子就撞進了他的心裏,令他猝不及防。他立即轉過頭去望向窗外。過了一會,冷冷的給她扔了句話,想讓她安心。

「這次只是個簡單的酒會,不必緊張。」

不知是怎麼了,自己竟不忍見她這副不安的樣子。

小安看着身旁那個有些彆扭的他,不太明白他對這個『郁子』究竟是個什麼態度。只是直覺告訴她,他應該並不討厭自己,但也談不上喜歡。

一行人不一會就來到了宴會酒店。酒會開始了,華中派遣軍司令部各部門軍官均已到場。山田真一正帶着小安和各位軍官應酬閑聊。忽然有個人端著酒杯朝他走了過來。小安一看到那個朝她慢慢走來的人時,被嚇了一跳,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他。她不安的躲到了山田真一身後,緊緊地拉着他的袖子,不敢面對那個人,那個逼着她吃毒藥的人。

山田真一感受到了身邊人的不安,他朝她眼睛盯着的方向望去,看到了那個舉杯來到他面前的岡村中佐。來人十分的客氣的和他打了招呼。

「山田少將,好久不見。您能賞臉來參加我們的酒會,真令在下感到榮幸。」

「客氣了,正好也能和各位同僚一起把酒言歡商討戰事。多謝款待。」

「沒有沒有,山田少將您太客氣了。」

「喲,這位美麗的姑娘是田中郁子小姐吧?來,我敬你一杯!」說着舉杯就湊了上來。

可小安還是很怕他,一直躲在山田身後,沒有理他。一時間場面有些尷尬,山田趕緊幫她解圍。

「她膽子小,最近身體不太舒服,這杯酒我替她喝了吧。來,干!」

岡村似乎臉上有些不悅,但聽山田真一都這樣說了,也就順勢給了個面子。他喝着酒望着山田身後那個明顯得不能再明顯,想避他如蛇蠍的人。暗自後悔他真是找錯了人,見她這副唯唯諾諾的膽小樣,不露出破綻就不錯了,怎麼能完成他交待的任務。看來他的計劃只能延後了,得再觀察觀察,考慮考慮。

喝完酒兩人又寒暄了幾句岡村就走了。待他走後,山田真一轉過身來望着郁子,一臉的疑惑。據他對郁子的了解,她不是這樣放不開的人,比這還大的場面也見識過,並不會像今天這樣拘謹。這裏面一定有什麼他不知道的原因,難道是因為岡村?

「你沒事吧?」他冷冷問道。

她望着他搖了搖頭。只是她低下頭時,眼神里的一絲如釋重負,落到了他眼裏。難道,她認識岡村?

酒會結束后,山田真一和小安一前一後的走了出來了。到了酒店門口,一陣冷風吹來,他好像忽然想起了什麼,停了下來。小安緊緊的跟在他身後差點撞了上去。他解開了身上的呢子披風,轉過身來,把披風披到她身上。

「外面冷,這個披上。」

就在那個明黃色的呢子披風落到自己肩上,擋住了初春那股凜冽的寒風時,一個破碎的畫面突然在她腦子裏一閃而過,究竟是什麼時候,好像也有那麼一個人,把身上那件帶着餘溫的披風解下裹在了自己身上!忽然一陣眩暈的感覺襲來,讓她身形有些搖晃,她皺着眉扶著額頭,眼看就要倒下。

山田真一趕緊一把將她攬入懷中緊緊護住。緩了好一陣,她才緩緩睜開了眼,對上了那雙黝黑深邃的眼眸。她從他的眼神里讀出了對自己的關心和緊張,心裏一熱。

「怎麼身子如此弱?動不動就要暈倒?」

聽他這樣說,以為自己又給他惹麻煩了,她抱歉的對着他比劃了一個「對不起」的口型。

他立即心領神會,真是個傻子。

「誰要你的道歉,我要你……」話到嘴邊他忽然停了下來,他才想起來他似乎以前也對某人說過這句話。見她已清醒了幾分,他立馬放開了她,收回了剛才的眼神,冷冷丟下一句話便轉身朝車子走去。

「病還沒好的話,明天再叫森田軍醫看看。我們回吧。」

他這忽冷忽熱的態度讓她愣了愣神,一時間摸不著頭腦,但還是緊緊的跟了上去。

這一天一大早,小安就起來了,吃過早飯,貞淑給她端來了森田軍醫專門為她準備的葯。這葯非常的苦,她毫無防備的一飲而盡,苦得差點沒讓她哭出來。喝完葯后,她又去院子裏幫貞淑晾曬洗好的衣服。正在她認真做事忙碌的時候,貞淑悄悄的躲在她身後「哇」的大吼一聲,把她嚇了一大跳。小安轉過身來就一臉嗔怪的望着她,眼神里一副你在幹嘛,嚇死我了的表情。放下手裏的衣裳就想去追打她,兩人就這樣圍着晾衣架子嬉鬧開來。貞淑本想嚇嚇她,看能不能嚇得她叫出聲來,這樣就能說話了。畢竟這個『郁子』實在是太好了,要是能和她說說話就更好了。

院子裏歡鬧的一幕被一路走來站在屋檐下的早川和南波看在了眼裏。南波覺得這個畫風很不對勁,這還是那個整天張揚跋扈、頤指氣使的郁子嗎?

「她這次回來,有些奇怪,你發現了沒?」南波忍不住和早川提出了心中的疑惑。

「……」早川沒有回答她,其實不用她說他也早就發現了。這個人真的和玉子太像了,不光是臉像,行為動作性格各方面簡直一模一樣,完美得無懈可擊。如果這是她用心裝出來的改變,那這個女人也太有心機,心思太縝密,太恐怖了。

不對,他忽然想起了她失蹤那天,那個在茶鋪里碰到的另一個長得很像玉子的女人,難道她現在的改變和那個人有關?這裏面到底有着怎樣的秘密?想到這,他忽然沖了出去,朝寶芳齋的那個茶鋪趕去。留下南波一臉迷惑的望着院子裏那兩個還在嬉戲打鬧的人,大家最近怎麼都怪怪的?

下午,房間里,貞淑在陪着小安做發聲練習。

「a,a,a,o,o,o……」貞淑不停的帶着她張嘴練習。小安一開始試了好久還是沒能發出聲音,但在貞淑的一再鼓勵下,她還是堅持不停的練。終於在她自己都快要想放棄的時候,一個微弱的聲音從她嗓子裏飄了出來。

「…貞…淑…?」她費了半天勁,終於說出了一個完整的名字。

「對,就是這樣,郁子小姐,你終於能說話了!!」貞淑真替她高興,畢竟這幾天她忽然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對她特別好。好得讓她想起了玉子,那個第一個對她好的人,第一個挺身而出救她於水深火熱中的人。看着她這張和玉子一模一樣的臉,貞淑心裏也十分歡喜,就假裝當她真的回來了,也不錯。

安安心裏也有些小激動,真的又能說話了,她拉着貞淑的手高興得又跳又笑。不過,她忽然想起了那個男人的警告,要是她露出破綻的話,那些被關在監獄里的同伴就會被全部殺光。想到這,她的眼神又暗淡了下來。看着眼前這個笑顏瑩瑩還在替她高興的傻姑娘,她忍不住想求她個事,也許她應該會答應的吧。

「貞淑,我會說話這件事你先不要告訴別人好嗎?」

「為什麼?郁子小姐你又能說話了,要是山田少將知道一定會很開心的。」

「我,想給他一個驚喜。總之,這個事我自己會和他說的,你先別說好嗎?」

「好吧!」

傍晚,天還沒黑,山田真一就回來了,剛到樓下就聽見樓上她的屋裏傳來一陣陣的笑聲,屋裏歡快的氣氛讓他隔着一層樓都能感受到。他很好奇,房裏那兩個小姑娘到底在幹什麼那麼開心。於是他盡量壓低了腳步聲走了上去。來到了門口,他並沒有直接進去,而是躲在門口那個博古架屏風後面悄悄的觀察著那個坐在餐桌前的她。她今天沒有化妝,清秀的小臉透著素顏的純美,讓人看着舒服。她沒有把她秀麗的頭髮高高盤起,少了幾分趾高氣昂。她沒有再對貞淑擺着個臭臉,反而還主動給她盛飯。

自從上次從酒會回來他就覺得她怪怪的,完全不像他所認識的那個郁子,那個郁子更不會和貞淑相處得如此融洽。究竟是什麼改變了她?難道憲兵隊為了讓她接近自己,竟讓她裝得如此逼真?舉手投足間都和玉子分毫不差?

他開始對她產生了強烈的好奇心。說實話,這股好奇心已經折磨了他幾天了,越想越覺得不對,寢食難安,實在是受不了了,惹得他沒法專心工作。於是他今天早早的回來想再悄悄觀察下她,看是否還有其他異樣。

忽然屋裏一個溫婉柔和的聲音響起,讓他心頭一滯。這個聲音竟是,那麼的熟悉……

「貞淑,快來吃飯了。哎呀,你別弄了,等下我來幫你補。沒有什麼事是一碗飯解決不了的,如果有的話,就兩碗。快吃吧…哈哈…」

突然,門口哐啷一聲脆響,驚得安安和貞淑同時轉了過來望向門外。安安趕緊趕到門邊,卻只見門口屏風博古架上擺着的一個青花瓷瓶不知被誰碰倒了碎了一地。她追出了門口,只看到一個明黃色的背影一晃而過,消失在了走廊盡頭的轉角處。剛才究竟是誰在外面?安安沒有再追過去確認,只是出神的望着那個空蕩蕩的走廊盡頭,若有所思。

山田一開始只是隱隱覺得這個郁子有點不對勁,直到剛才他清楚的聽到了那句她曾經說過的話。

他被嚇得落荒而逃了,她究竟是誰?不可能,絕對不可能的,她已經死了,是自己,親手殺了她!玉子,如果真的是你回來了,為什麼不和我相認?!不和我說?!為什麼要這麼樣的折磨我?!!如果不是,那這個郁子真是太會裝了。如果她膽敢裝成玉子玩弄她,那她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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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子,你這個心機婊,敢玩弄我,你死定了!!!

(以上是山田君的內心獨白)感謝在2021-02-2402:23:02~2021-02-2712:10:0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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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回到19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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