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蹇碩的拉攏
一個月的時間很快就要過去了，這是潘鳳第一次正式從事新兵訓練的工作，這讓他受益匪淺。
在自己當新兵的時候，潘鳳最為痛恨的就是各種斬斬斬，並將這種方式視為野蠻的標誌。
然而當自己親自上手訓練新兵的時候，潘鳳這才知道了這種軍規的現實意義。
素質對於這個時代鄉野之人來說屬於天方夜譚，除了嚴酷的軍令之外，沒有什麼東西能讓他們去遵守自己根本無法理解的軍令。
尤其是列隊向著敵針前進時，要是沒有嚴酷的軍法，那敵軍一輪箭雨下來直接崩潰，所以才有一旦膽怯動搖，后隊可斬前隊的冷酷規定。
沒有信仰沒有知識的士卒，不過就是可以任意消耗的犧牲品，連人都算不上。
尼麻，好在自己脫離了這個行列。
那些郡兵出身的新兵都是老油條，一個個滑頭無比，一旦想要起來整點事兒，他們總是去攛掇初次應徵的新兵露頭，而潘鳳則拿出了雷霆手段，該打的發該殺的殺，居然還有一次親自上場斬首，不要說士卒了，就連那些同僚都覺得潘鳳過於狠辣。
這種轉變的根本原因還在於潘鳳上輩子的經歷，目的性明確的他一旦意識到了事情的本質之後，執行起來遠比那些理解樸素受制於某種約束的迂腐同僚可比。
結果在這種狠辣之下，潘鳳的右助軍訓練效果卓著，一個月下來之後，在閱兵前的最後一次操練中，右助軍成了六軍之冠。
看着同僚們新奇的眼光，潘鳳也是暗暗有些得意，頂頭上司助軍右校尉馮芳更是喜笑顏開。
這支部隊是比皇帝陛下親自指揮的部隊，比禁軍還要親近的多，能在這裏混好了，直接就是陛下的近臣，馮芳不高興才怪。
這次操練結束之後，蹇碩下令全軍放假三天，養足精神精神準備迎接漢帝劉宏的親自檢閱。
潘鳳和馮芳率軍回到營中之後，馮芳特意將潘鳳叫來勉勵一番，兩人剛剛說了沒幾句，人報蹇碩派人來見。
「哼！一個閹人，還真把自己當個人物了。」
馮芳冷冷罵了一句，先回到座位大馬金刀地坐好，這才讓人把來人叫了進來。
來人是蹇碩手下的一個小宦官，來人頗為傲慢地施禮之後，傳令讓潘鳳一個人前往上軍去見蹇碩。
馮芳驚訝地看着潘鳳，那眼神中閃過一絲疑慮。
潘鳳明白，這是馮芳有些懷疑自己了，大家都有意保持着和宦官的距離，這個時候蹇碩突然單獨召見自己，馮芳沒有疑慮才怪。
「校尉放心，蹇元帥見我想必有事，我先去那裏看看，今晚晚上正好沒事兒，你我一起去拜訪一下公路。」
潘鳳也是有意在暗示一下馮芳，自己是袁術門下，並不會去背叛袁術勾結宦官，有什麼話晚上自然會說清楚。
兩人現在都是袁術的馬仔，論起親近程度潘鳳還要近一些，馮芳雖然心有疑慮，但還是點頭同意。
那個小宦官領着潘鳳來到了上軍，等潘鳳見禮完畢之後，蹇碩很是熱情地招呼潘鳳落座。
蹇碩的身材高大魁梧，有着一張儀錶堂堂的國字臉，若是單從相貌形體上看，倒是算得上一個人物，只可惜是一個宦官。
「潘鳳，你不問一下我為何召你前來嗎？」
別看蹇碩是一個宦官，往那一坐倒是很是有些威儀，要不是他那個尖細的嗓子，還真是讓人想不起來他是一個宦官。
「元帥不說，潘鳳哪裏敢問，元帥有什麼要吩咐的，請明示潘鳳。」
潘鳳回答的不卑不亢，蹇碩作為宦官頭目，其中的奧妙自然是一清二楚，所以對潘鳳的反應毫不在意，看上去還是一臉笑容。
「潘鳳，聽說你是庶民出身？」
「回稟元帥，潘鳳的確是庶民出身。」
「我聽說你和袁家兄弟在一起談話的時候，說話可沒有這麼拘束，怎麼見了我這麼拘謹？」
「元帥地位尊崇，潘鳳一個軍假司馬，哪裏敢在元帥面前放肆。」
潘鳳一聽有了警惕之心，蹇碩大老遠地把自己弄過來，不可能只是為了和自己說這些閑話。
「蹇碩只是儘力報效陛下，哪裏是地位尊崇？要說這大漢天子，要說尊崇也唯有陛下而已，無論何人莫不如此，我說的對否？」
蹇碩說的不快不慢，臉色也是相當的溫和，輕柔的語氣雖然有些怪異，聽習慣了倒也有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但是潘鳳卻覺得心裏有着一絲絲的涼意。
「是是是，潘鳳謹記元帥教誨。」
潘鳳知道這是蹇碩在有意敲打自己，當下也裝起了糊塗，向著蹇碩一陣點頭稱是，卻並不去表明立場。
「潘鳳，我也不去跟你繞來繞去，乾脆就直接說了。」
蹇碩說着站起身來，背着雙手來到了潘鳳面前，潘鳳也趕緊起身肅然而立，「潘鳳，不管到了什麼時候，天下終歸是陛下說了算，只有忠於陛下，日後才有出頭之日，豈不聞『明哲消禍於未來，智士聞利則慮害』？不要過於依附於某人，你我要是能夠做到這些，你我都將有一個不錯的未來。」
特么，這是明著敲打自己了，警告自己不要和士人文官集團的有的太近。
未來，還特么給老子談起了未來。
未來是你們的，也是我們的，但是未來終究不是你們這幫孫子的！
「潘鳳謹遵教誨，請元帥放心，無論何時潘鳳都會忠於陛下。」
這種形式上的誓言潘鳳張口就來，說得沒有絲毫的壓力，就彷彿是發自內心的誓言一樣。
從小到大各種誓言說得太多了，潘鳳都已經習慣了，再說作為大漢臣子，這話說的誰也挑不出毛病。
蹇碩卻是頗為欣賞地點了點頭，他扭頭踱回座位。又抬手示意潘鳳坐下：
「今天我叫你來，還有一件要事說與你。」
「元帥請講。」
「陛下即將在平樂觀檢閱西園軍，到時候需要兩個人伴隨陛下，其中一人是折衝校尉蓋勛，另一人陛下命我在西園軍中挑選一人，我已經報於陛下讓你前去。」
「我？」
「對，你是庶民出身，跟那些士人並不親近，這麼說你明白嗎？」
潘鳳心中大為意外，陪同皇帝閱兵這種事可是一個露臉的事，要是一旦得到了賞識，那就是飛黃騰達的開始。
那些校尉們都是蹇碩的對頭，那些假軍司馬或校尉們的心腹，或是大將軍何進的人，而潘鳳則是袁術的人。
因為袁術不屬於西園軍，相比之下，一直刻意和蹇碩保持距離的潘鳳反而成了與蹇碩距離最近的人。
「多謝元帥提攜，潘鳳感激不盡。」
面對蹇碩如此直接的拉攏，潘鳳只是恭恭敬敬地開口稱謝，卻沒有去表明立場。
那種先應允后反悔的做法是行不通的，站隊就是站隊，自己的靠山根本不需要自己遊走於兩派之間，他們最需要的你旗幟鮮明地表達立場。
「潘鳳，你是一個明白人，今天我給你說的話你要記住，袁氏權傾朝野，何氏後起之秀，然而他們所有權勢都是來自於陛下。」
蹇碩說話的口吻不像剛才那麼親切了，已經明顯有些不滿。
「請元帥放心，潘鳳不管到了什麼時候，都會忠於當今陛下，即使為大漢天下肝腦塗地，潘鳳也在所不辭！」
潘鳳假裝聽不懂蹇碩話里的意思，又是一陣指天對地的發誓，蹇碩這種明目張膽的拉攏讓潘鳳心中暗嘆，怪不得這貨連何進都弄不過，拉攏人都不知道該拉攏誰，不被人反殺才怪。
「你特么………」
蹇碩聽得終於有些不耐煩了，臉色變得有些陰沉起來，一句粗話脫口而出。
「元帥？」
潘鳳拿出一副驚訝地表情看着蹇碩，就好像沒有明白蹇碩為啥忽然變臉一樣。
這一次蹇碩沒有再說什麼，揮手讓潘鳳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