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心 下
「桑萊克先生，這是您前兩天定的花種，」年輕侍者直挺挺地站在房門口，將一隻棕色的袋子遞給面前的男人，「夢幻般美麗的阿貝拉，美麗的紫羅蘭會助您在愛情的征途上披荊斬棘！」
侍者恭敬的鞠躬，理所當然的認為立在門口的金髮魔術師，是為了討好自己的心上人，才特地買下種子。紫羅蘭如夢幻般不真實的美麗紫色，正好符合魔術師們的口味，所以這種植物暢銷於整個巴比倫，以至於之前一段時間都斷貨了。
「沒事，現在還沒到播種的季節。」男人接過亞麻布袋，面無表情地簡單說道。
「額……」被對方的冰冷態度打擊到，侍者有些尷尬，「那祝客人能種出巴比倫最美麗的花朵！」
怎麼還不離開？貨已經送到了，錢的話，早就付了。
男人詫異的看着侍者，然後想了想才從錢袋裏掏出幾枚銅幣交給對方，男人還不太習慣做人的感覺。侍者是想要小費，雖然跑腿是他的工作，但是客戶大多是貴族和魔術師，所以他每次都能拿到不少的外快，此刻扭扭捏捏的自然是在等客戶的打賞。
興高采烈的把銅幣塞進腰間的罐子中，「感謝您的慷慨！至高無上的魔術師大人！」
盯着那個年輕人離去，科羅爾推開身後的房門，走了進去。
黑洞洞的屋子，沒有一絲光芒透進來，空氣中堆滿了沉悶。踢開擋在右腳邊的木棍，魔術師徑直的朝着藏書室走去。
金色的短髮隨着腳步聲，一顫一顫的伸長。
一個月前，科羅爾吞噬了它的主人和妹妹。
那個瘋狂的魔術師叫着它的真名，命令它吃掉了自己的妹妹。
科羅爾無法忘記那個黃昏，那個女孩絕望的眼神。
「因為喜歡她，所以想和她合為一體，永遠在一起。」主人慫恿著陷入痛苦中的科羅爾。
不是這種在一起!這樣觸碰不到她的肌膚!聽不見她的聲音!只能一個人孤獨的蹲在房間的小角落裏顫抖。
不再有人撫摸着你入睡，不再有人給你晚安吻，不再有人偷偷剩下自己的乾麵包，笑眯眯的給你餵食。
女孩手臂上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見，科羅爾啊，只要你在這上面咬下一口，你就將失去世界上最值得你珍惜的東西。
就像牽線木偶一樣，現在掌管身體的不是自己。
無法反抗契約的科羅爾，最終吞下了那個奄奄一息的女孩。
一邊哭泣，一邊咀嚼。
一邊笑着，一邊流淚。
最後眼淚在地板上聚出一個小池子，透明的液體帶上鮮紅的色澤。
雙面人的第一次哭泣，紅色的淚水，是心的哭泣。
在黎明到來之時，他吞下了女孩的哥哥。
依舊笑着咀嚼，但沒有流淚。
那是雙面人的第一次背叛。
打開藏書室，科羅爾認真的翻動着裏面的各種捲軸，需要了解人類的世界，人類的文明，人類的一切，這樣才可以在人類中活下去。
長生種，科羅爾在辨認著紙張上的字體。
是了，那就是他的種族。
………………………………………………………………………………
「你說塔爾是斯格洛爾家的！」哈爾特差點把嘴裏的紅茶噴出來，這個消息太震撼了，就好像在圖書館看書，然後突然竄出來一個大叔告訴你他是凱撒一樣。
「是這樣的。」科羅爾簡略的回答。
「這傢伙居然瞞着我……」神父揉揉腦袋，想想看一個書記官怎麼會擁有這麼豪華的一個別墅，有自己的酒窖，還有來自巴比倫的上好紅茶。
別說那些不知道什麼年份的紅酒，那些巴比倫產的紅茶就是高額入境稅的代名詞，就算是古老的榮光貴族，也不是全能喝的起，但要是偶爾臭顯擺一下，拿出來唬唬人還是可以的。
問題是塔爾的小別墅里遠不止是偶爾臭顯擺的存貨量，滿滿一大柜子，難道是要等著發霉嗎？
「你不是也瞞着他嗎？」艾麗絲沒好氣的瞥了哈爾特一眼。
「和他那個性質不一樣！要是我說出來的話，你可能會有麻煩！」
「一樣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也有自己不能開口的理由。」公主殿下柔軟的唇瓣在光潔白亮的杯口蹭了一下，占星結束后，科蘿爾和她說的話就是她的秘密，公主殿下永遠不敢告訴哈爾特的秘密。
看到哈爾特坐回到原來的位置，科羅爾接着剛才的話講了下去，「審判長福萊爾，在向教皇提供大量有關斯格洛爾家褻瀆神靈的證據。」
「你怎麼會知道？」那個福萊爾哈爾特還是認識的，前幾天才把他從局子裏就出來。
「你不需要知道，」金短髮男子眼帘下垂，「但如果不聞不問的話，斯格洛爾家一定會完蛋。」
「包括你的好友。」
「為什麼告訴我這些？」哈爾特很奇怪對方為什麼會莫名其妙的關注起這些事，塔爾和他應該沒什麼關係。
「他昨晚和我提過這件事，」艾麗絲插進來，「所以今天就帶着他來提醒你了。」
頭大……哈爾特腦子有些轉不過彎了，低血糖的毛病又發作了……
「要不我們去找他吧，」神父糾結了半天都想不到什麼好辦法，只能將毫無建樹的建議說了出來，「問題是他的地址在哪……」
塔爾確實沒和他說過自己住在哪裏，是住在大十字廣場的樞密院？不過塔爾確實是在擔任書記官，這點哈爾特可以確認。
「實在不行就登門拜訪嘛！」艾麗絲看到哈爾特又在犯二就像一腳踹上去，「總不能把知道真相的好友及友妻拒之門外吧？」
揉揉太陽穴，神父覺得自己的低血糖必須得治治了……
再次坐上艾麗絲不知道從哪租來的馬車，哈爾特這回總算是當上男主人了，雄赳赳氣昂昂的挺著身板，神父優雅的將手指彈擊膝蓋的書本上。
「喂，你的領結歪了。」艾麗絲沒好氣的提醒，對面那貨太坑爹了。
哈爾特背後傳來敲擊木板的清脆聲音，車夫很有節奏感。
「那公主殿下，我們可以出發了嗎？」科羅爾坐在馬車前，一本正經地說道。
Ps：成功推倒兩門專業課，時間夠的話，明天也更新，反正到周四一定恢復正常更新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