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塞拉斯

月光自破碎的屋頂直射地面，碎碎的灑在地面上的，是一個巨大的十字型光斑，就像被人從上空丟下一個十字架，在房頂上砸了個大窟窿。

黑長發的男人躺在交叉光斑的中心，一張斷裂的桌面支撐着他的身體，黑亮的馬靴大刺刺的踏在斷掉一隻腳的椅子上。

幾塊因為高溫而碳化的木板躺在桌腳邊冒煙，灰塵在月光中懶懶的反射著光輝，男人藍色的眼睛倒映着空中的碩大月亮。

碎石塊撞擊的聲音。

「該隱這麼快就發現了預言的秘密，」男人拍拍袖子，從桌面上跳下，輕佻的口氣直呼王者之名，一腳踹起插在一旁的長刀。

「不愧是長生種之王。」沒有一絲尊敬的意思，男人的臉上掛着譏諷的笑。

隨着長刀飛入空中，數個黑色人影從黑暗中走出來，繞成一圈將他包圍。

細長的劍身在空中高速翻轉，黑髮男子一把抓住刀柄，刀刃旋轉掄起的刀風把他的袖子掀起一個角度。

輕蔑的朝着正門的方向一笑。

「以塞拉斯之名，」鋼製的長刀自下而上拉起一道青色的火焰，黑色的長發撥散開，聖潔的月光下露出一張俊朗的臉，「任何一個長生種都不能阻擋在我眼前的道路。」

收刀，正對着男人的死徒只剩下半截**，鮮血噴涌而出，帶着沒有燃盡的青色倒在石堆中。

站在黑影中間的黑髮男人手心燃起祭禮之炎，蒼青的火焰攀上那柄宮廷禮儀用的軍刀。

直接抹消死徒存在的青炎，接觸的瞬間便吞噬了死徒的軀體，遠超哈爾特所掌握的技藝和力量，黑髮男子輕鬆的在手上舞起劍花。

「所謂長生種，永不隕落的高貴生命，」男人舔了一下刀刃，彷彿在舔舐那不存在血液，青色的火焰忽閃著避開自己的主人，「而我，就是長生種獵手！」

橫拉一刀，火焰如同海浪般推出去，黑影四散逃離，原本黑暗的小屋被照得通透，破開的牆面向外溢出蒼青色的光流。

「以塞拉斯之名，」聲音高昂，雙手用力揮刀刺進腳下的地板，青光暴漲，氣流沿着地面向中心匯聚，捲起的破碎紙屑如同狂風中掙扎的蝴蝶，「任何膽敢降臨在我頭上的死徒，我都會讓他永遠無法落回地面。」

青色的光柱直衝星空，瞬間覆蓋掉空中一個黑色的影子，奔涌而出的光流宛如一條大蛇，在寬廣的星河下不斷攪動。

「在我面前，你們不過只是螻蟻而已。」長刀搭在背後手握匕首的死徒肩膀上，男人俯視着那些四散奔離的「鬼魅」。

「該隱殿下會殺死你的，骯髒的短生種。」死徒用力將匕首刺向男人，企圖完成自己的偷襲，這是他最後的機會，塞拉斯的家主是不可能放過他的。

青光一閃，黑色的髮絲再次被吹散。

「是骯髒的短生種殺死了你啊……」男人用手扶住死徒傾翻的無頭屍體，然後將推到一邊。

火焰直衝天頂，男人壞笑着看着「包圍」他的那些死徒，手中的長刀隨意的甩動。

「哈哈哈哈！可笑的傢伙啊！」比惡魔更像惡魔、比死徒更加嗜血的男人一腳踩在屍堆上，身上沾滿剛才無頭屍體的血液。

「為什麼該隱會派你們來送死！」

又是兩具屍體倒下，用刀刃在屍身上戳幾下，青色的火焰如同遇到了油罐，燒焦的蛋白質氣味，滔天的青炎在男人的背後暴起。

「試探是起不到任何作用的，」炎之刃插進花壇中，男人已經離開了那座即將被火焰覆蓋的小房間，「因為，不會有漏網之魚。」

泥土被點燃，尖嘯聲自花壇傳出，猛烈的風從中心吹出，好像有萬千厲鬼在咆哮自己的痛苦，咆哮自己對世間的仇恨。

「以塞拉斯之名，」男人將刀收回刀鞘，青色的火焰從他的手心熄滅，原本在刀口閃爍的火光也消失不見，「哪怕是該隱，我都會將他斬落在刀下。」

漸漸低頭，黑色的頭髮沿着兩側落下來遮住他的面容，額頭上的幾縷髮絲擋住他的眼睛，「就像預言中說的那樣『被祭祀之骨，蒼青之火焰。於近海之地燃起，於近星之地息止。燃盡污穢，物所棲息。』」

「現在火焰已經燃起，」男子抬臂，翻動着自己的手掌，「而威尼斯就是近海之地。」

「我的孩子啊，」揚起腦袋，男人意味深長的朝南面看了看，那是羅馬的方向「你則是預言的另一半。」

「以塞拉斯之名，」那張俊朗的臉有着和哈爾特相似的輪廓，這是他的父親，「世間的一切罪惡都將離你而去，你將清掃世界的污垢，你將在黃金的殿堂戰勝宿命的敵人……」

「你將沿着預言，成為拯救人類的『人』……」

男人身後青色的火焰熄滅，那座小房子依舊保持着原來的樣子，祭禮之炎不會侵蝕除去長生種之軀以外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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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布克站在橋上，若有所思的看着腳下奔流而去的河水，現在他在都靈，米蘭西北的一座軍事要衝。

米蘭的老主教答應他，可以幫他偽造每個星期的註冊，現在他就在尋找自己老友的路上。有太多的事需要和對方交流，也有太多的事需要和對方合作。

「布克神父，」亞旭敲了敲老鬼的背，這個小傢伙看見老東西要偷偷離開，就死纏爛打的要跟着走，老是駐留在米蘭城也是件無聊的事，所以亞旭總想着出去玩，老布克只能無奈的帶上這貨，要是出什麼事的話，這個小傢伙也能幫得上忙，要知道亞旭可是魔狩家族的繼承人，「什麼時候去下一個城市？」

亞旭同學在都靈也玩膩了，原本一個小城鎮能讓他待三四天都不會膩，而現在連都靈這種大都會，他都呆不了一個星期了，人的胃口總是越吃越大。

「再等等吧，這裏沒有我想找的人。」老布克滿腹牢騷，他可搞不清哈爾特的父親會在什麼地方，說不準現在就在哪個女人的床上。

「唔，好吧。」亞旭只能無奈的閉上嘴，除此之外別無他法，因為他離開米蘭的時候沒帶錢，這一路上都是吃的老酒鬼的東西，好在老酒鬼並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