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露餡
電子錶內，大錶盤套著三個小錶盤，並步伐一致走着同樣的時辰。這實在是好東西，只怕康熙皇帝賞賜給總督大人那塊表也趕不上它。肖三癩子忽然有了新的想法，這麼好的東西幹嘛非得要交給表姐夫。每次去見表姐，這老東西別說曾未拿正眼瞄過他，對待他簡直還不如他家那條看門狗。表姐留他吃頓飯，還要給些臉色看。自己家有良田幾百畝，是要飯的嗎。
何不把這寶貝直接送給巡撫大人。肖三癩子不是白身，現在就捐著監生的功名，巡撫一高興，給弄個縣令乾乾也不是難事。
想到縣令的官位正向他招手，肖三癩子滿頭的癩子又癢了起來。他掀起帽子，使勁的撓。肖國建看得非常清，肖三癩子的腦袋上，橫七豎八斑斑點點，紅里透白，白中透紅，就像無數的花花蛇，要多瘮人有多瘮人。
棠兒離他最近，乾嘔著差點吐出來。她趕緊退到肖國建身後。
肖國建也噁心得差點嘔吐，把臉扭到一邊。
想到縣令的大好前程，肖三癩子已經把他的生意經早拋到九霄雲外，急不可耐把手伸向肖國建手中的表，說道：「這東西現在歸我，棠兒我不要了。」
電子錶雖然不值錢，物輕情義重，現在可真成了他給棠兒的聘禮了，不能就這麼便宜了肖三癩子。
肖國建把左手的鐮刀揚了揚，肖三癩子膽怯地退到一邊，向棠兒說道：「這寶貝是你的聘禮，怎麼又還給你女婿了？」
這是今天肖三癩子對棠兒說的最中聽的一句話，棠兒忸怩說道：「東西原本是肖大哥的，怎麼辦我都聽他的。」
肖國建的表情告訴肖三癩子，他是想反悔，煮熟的鴨子可不能讓它飛了。肖三癩子強忍住頭上的癢，重新戴上帽子，扭頭向棠兒母親道：「真是女大不由娘，棠兒還沒出閣就胳膊肘向外拐。既然你女婿不願拿懷錶抵債，咱也不稀罕，捨不得棠兒，你就跟咱走。李家的，別看你現在不太好看，退回去十年，也是一朵鮮花呢！」
肖三癩子污言穢語又開始欺辱棠兒母親，肖國建既然已經承認棠兒是他未過門的媳婦，這女人就是自己的准岳母，趕忙說道：「我既然答應拿手錶抵債，絕不反悔，這手錶是我爹花了三千兩白花花的銀子從西洋商人手中買來的，抵三兩銀子的債，我實在虧的大了。」
今天無論如何也要將寶貝搞到手，肖三癩子趕緊說道：「你說怎麼辦？」
肖國建道：「我承認你那十五兩銀子的債，東西可以暫時抵押給你，但那是我給棠兒的聘禮，只要我們有了銀子，要隨時贖回這塊表。」
東西只是暫時抵押，隨時都可以拿銀子贖。肖三癩子暗自思量，只要東西到了手，立馬就給巡撫大人送去，嚇破他的膽，也不敢找巡撫大人贖去。
主意已定，肖三癩子回答道：「可以，就按你說的辦。現在可以把東西給我了吧。」
肖國建把手張開道：「既然如此，東西你可以拿走了。」肖三癩子急不可耐，拿起手錶還沒來得及轉身，卻被棠兒攔住去路。
「棠兒，你反悔了，想跟我去享福是不是？」肖三癩子嬉皮笑臉說道。
棠兒臉色陰沉說道：「肖三爺，你拿着東西轉身就走，也不想着留些什麼嗎？」
對呀，空口無憑，自己怎會如此大意。肖國建拍拍自己的腦袋。說道：「肖三爺，口說為空，你要給留份字據。」
肖三癩子只想儘快拿着東西離去，想到馬上就要成為知縣大人，也不怕他們告到天上去，想了想說：「好吧，但贖期只能三天，過了三天，東西可就姓肖了。」
小廟中沒有紙筆，眾人隨老族長到他家中寫了字據。
肖三癩子收起他那一份剛要走，身後的黃七抱着受傷的手，說道：「老爺，老爺，我的手腕被李氏抓傷，腫得快碗口粗了……」
肖三癩子生怕節外生枝，抬手給他一個大嘴巴：「腫得像腰粗才好呢，回家！」
肖三癩子主僕離去，肖國建惦記着小廟中的匣子，趕緊往回趕。棠兒看他慌慌張張的樣子，也跟着出來。
一路上，棠兒看肖國建神不守舍的樣子，還以為他是為被肖三癩子訛去的寶貝心疼，對他說道：「肖大哥，都是為了我，你才丟了那個寶貝，不過你不要難過，只要能換回寶貝，我情願，情願去給肖三癩子當丫頭……」
棠兒錯會他的心意，肖國建扭頭看着她道：「棠兒，你真是個傻丫頭，是東西重要還是人重要，肖三癩子那模樣，看着就噁心，我怎麼會讓你整天呆在他身邊。」
肖國建這麼在乎她，棠兒心裏比吃了蜜還要甜，但她還是怕肖國建為那件寶貝懊惱，想了想說：「肖大哥，贖期只有三天，我明天就去雲霧峰，如果湊巧採到靈芝，我們就能贖回寶貝了。」
哪有那麼多的靈芝，還等到她去采？棠兒看出肖國建滿臉的不以為然，極認真的說：「肖大哥，雲霧峰高有幾百仗，聽爹說，還是三十多年前我爺爺路過這裏爬上去過一次，自從他走後，再沒人爬過這座峰。據爺爺告訴爹爹，雲霧峰上雲霧繚繞，到處長著奇花異草，大一些的靈芝不會太難找到的……」
棠兒為了贖回他的手錶，竟要去冒這麼大的危險，肖國建感動之餘，緊緊拉住她的手說道：「棠兒，我剛才告訴過你，東西不是最重要的，你才是最重要的。」
「肖大哥，你別……」棠兒用力掙扎一下，回頭看到娘還沒從老族長家出來，也就由着他了。
回到小廟，肖國建看清草鋪還保持原樣，頓時放下心來。
想到這個為幾兩贖銀不惜冒險的妞兒，如果知道他有一匣子的財寶，會是什麼表情呢？
棠兒於他有救命之恩，長得又不醜，有妻如此又有何求，肖國建已在心中真的將她當成自己的妻子。對妻子也要隱瞞嗎？但自己剛到這個時代，又是在一個遠離清朝統治中心的山坳里，一旦走漏風聲，誰敢保證會沒人見財起意。
肖國建強烈抑制住向棠兒說出實情的衝動，拍拍肚子道：「哦，我肚子早餓得前胸貼后牆了，你還是先弄點吃的吧。」
「該死，我真該死。」棠兒在身上拍打一下，「都是那個肖三癩子鬧的，我怎麼把做飯的事給忘了。」
擺在牆角破鐵鍋下的火早已熄滅。棠兒從旁邊牆角石頭縫裏拿出火石紙媒，由於天氣太潮濕，受了潮的火石紙媒子實在難用，棠兒費了好的勁也沒能將火重新點燃。
「肖大哥，你忍耐一會，我到老族長家借火去。」她轉身離去。
肖國建清楚，連火柴也沒有的年代，又是這樣的潮濕天氣，借火也不是件太容易的事情，棠兒可能要耽擱一會工夫。草鋪是棠兒和她母親夜間睡覺的地方，匣子放在草鋪下，根本藏不住，他正好藉此機會把匣子重新找個地方藏。
肖國建扒開稻草，匣子完好無損的放在原處。肖國建抱起匣子剛要走，但想到棠兒為了贖他那塊手錶，竟要不惜生命去爬雲霧峰尋找靈芝，決定拿出一塊金子，也好讓棠兒心裏好受一些。
肖國建把匣子放回到草鋪上，打開后，看眼前這些寶貝，忍不住又把玩一遍，才挑出一塊金磚，放入口袋。他還沒來得及將匣子蓋好，只聽到一個聲音道：「肖公子，你在幹什麼？」
肖國建驚地差點癱倒，回過頭去，棠兒母親一雙秀目正意味深長的凝視着他。新書上傳，求推薦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