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引子

第一章引子

我們村現在叫「平安村」,多年前卻是叫「屍槐村」,因為村裏大都是從事於喪葬業的,很多屍體被安放在村裏,並且村裏還種了許多的槐樹,故而得名。

只是後人覺得這名字不吉利所以就改為了「平安」村,寓意村裏人都平平安安的。

可其實,並非只是之前的村名不吉利,也是因為那個不能提的「禁忌」,村裏也是從那之後改的名字,這件事我還是從村頭那瘋子的嘴裏聽說的,一般大人是不會跟孩子說起那件事的。

只是,她們越是不說,我們這些孩子就對那件事越感興趣。

那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兒了,是一九四二年鬧飢荒鬧的最凶的時候,家家戶戶都吃不上飯菜,就連草根和書皮都被人給啃乾淨,挖光了。

村裏,但凡有點辦法的都出去躲飢荒,而那時候姥姥家和村中大部分人都沒有挪地方,不是不想走,而是不知道該去哪兒。

外頭又怎麼樣呢?鎮上照樣是餓死了不少的人,這本就餓的頭暈腳軟,她們是誰也不願意走了。

就連逃出去的村長他們,也從鎮上退了回來。

幾十戶的村民,都已經做好了要被這災荒給餓死的準備,卻不料,在這時候村裏來了生人!

那人是一個光頭和尚,手中還拿着乾糧,他是路過此地的,只是看到村民餓的只剩下皮包骨頭實在是可憐,於是,便將自己的的乾糧拿出了大半準備分給村民。

只是,大家都餓紅了眼,一看到有糧食就撲上去哄搶,那和尚本想為自己留幾個燒餅趕路,卻不料被村民用石塊打倒在地。

姥姥那年才十歲,雖然沒有搶到吃的,但是,也可憐那和尚,求着她的父母把和尚拖回了家中,給他包紮了傷口。

如果事情就這麼結束了,也就罷了,可偏偏事情並非如此簡單,七八個燒餅怎麼夠一個村的人分。

看着和尚一直都不省人事,村裏人動了歪心思,村長親自帶人來到家中,把和尚給帶走了,說是今日村裏人太過於失禮,和尚畢竟是給了我們吃的,所以要親自接走給和尚醫治。

姥姥的父母便同意了,那晚,村裏還點上了篝火。

飢荒年間,那天夜裏村裏人卻吃上了肉湯,還有鮮美的烤肉,村長說了,那是野豬肉,是他和他的大兒子上山去給村民們打的。

其實,就算他不這麼說,大家也都心知肚明,山上要是還能逮到野豬,那大家還用得着餓成這樣?

況且,那和尚也從那天之後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等到飢荒過去了,村長家卻接連出了禍事兒,先是大兒子死了,然後文革期間又莫名的被拉去批鬥,一大家子的人四分五裂死的死,殘的殘。

村裏人都說是因為四二年他們殺了那和尚,和尚的鬼魂來尋仇了。

只是,這仇也並非尋他一家,村裏打那之後,但凡孕婦懷孕,生出畸形胎的概率就極高,他們這才改了村名祈求平平安安。

並且,還從那村長家的後院裏挖出了一個罈子,那罈子裏據說就是那和尚的骨頭。

村民準備將他好好的埋葬在後山,可是無論怎麼埋,第二天一準蓋在上頭的黃土就會不見。

那個時候在村裏還有個不成文的規矩,說是成年男子未娶妻就死的,會死不瞑目,必須要給他結了親,他才能安安心心的離開,怨氣也能消散。

只是,死的是個和尚,難不成還要給和尚娶親不成。

一開始,大家都有些含含糊糊的,想把這件事先擱下,可是村裏又發生了怪事兒,族長的兒媳婦也生了個畸形胎兒,就連男女都看不出來,最後在族長的住持之下,給這和尚配了一個紙人媳婦兒。

可是怪事兒依舊是不斷,最後村民之中就有傳聞,說是這怨靈必定是想要個活生生的媳婦兒,村裏人就開始抽籤,抽到的人就把自家的女兒給這「白骨」做媳婦兒。

而姥姥家,當時很不幸的抽中了,只是姥姥那時候已經出嫁,所以只能是姥姥的小妹嫁給了那「白骨」。

姥姥的小妹還不滿二十,已經說好了人家,卻被村民硬生生的披上了嫁衣,蓋上了紅蓋頭送到了山上和那白骨一起放入了棺槨之中。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有了新娘,那和尚的怨氣就消了,總之從那之後,村裏就安靜了下來,在那個動蕩的時代,也沒有再出過什麼大事兒。

只是,姥姥卻在那樣的時代背景之下,選擇了做神婆,將自己的一生都給斷送了,原本可以轉到鎮上做醫生的她,只能留在村裏,就連姥爺也被連累,一家人過的是苦哈哈的。

母親的童年,也因為姥姥,變得晦暗。

只是,村裏人都知道,姥姥是有真本事兒的,並且姥姥一直在幫助村裏的人,可哪怕是這樣,母親也恨姥姥。

並且,村裏人平時會刻意跟姥姥家保持距離,只有,有困難的時候,才會來找姥姥,直到文革結束,親戚鄰里才又開始走動。

母親則是離開了姥姥,去了外地讀書,後來,又嫁到了鎮子上,跟姥姥沒有了聯繫,直到懷我的時候,才主動回到了家中。

這也並非是想念姥姥了,而是,有事兒求姥姥。

我出生那年下了一場幾十年都不曾見的大雪,原本只是回村探親的母親只能是留了下來,並且很意外的早產生下了我。

說什麼是瑞雪兆豐年,是個好兆頭,姥爺對父親誇口,母親這一胎絕對是個帶把的,父親在我之前已經生過三個女兒了。

大姐早夭,二姐和三姐都在鎮上由奶奶帶着,她(他)們一心就想要個兒子,所以哪怕當時政策不允許,還是偷偷的懷了我,並且生下了。

只不過,天不遂人願,我依舊是個丫頭,據姥爺說,父親氣的扭頭就走,看都不看我這么女一眼。

奶奶原本是知道母親要生,冒着大雪也要來村裏,可結果出發之前父親一個電話,說是個丫頭,奶奶便也沒有了動靜。

年後,母親剛剛做完月子便離開了村,並且將我留給了姥姥。

用姥爺的話說,母親算是徹徹底底的恨上了姥姥,因為姥姥的身份不一般,她是村裏的接生婆,也是神婆子,母親曾不止一次的讓姥姥給她看看肚皮里孩子的性別,姥姥都閉口不說。

「害」的她連續生了四個女兒,在婆家也徹徹底底的被人看不上了。

對於這種指責,姥姥總是沉默的,在我懂事之後,甚至沒有母親來家裏看望姥姥姥爺的記憶。姥爺常說我是禍水根子,說我出生那年下了大雪,本都說瑞雪兆豐年,可結果呢?三年的大災啊。

姥爺在我的記憶里總是和酒壺聯繫在一起的,喝醉了就搖晃着腦袋指着我嚷嚷。

姥姥也經常用極為擔憂的目光看着我,嘴裏念念有詞的說道:「唉,命中注定只能是丫頭,如果是個小子,就?」

姥姥摸着我柔軟的頭髮,那年我才七歲,完全不明白為什麼姥姥會憂心忡忡。

別人都說因為我是個丫頭片子,但是,我自己清楚,並不是,因為姥姥非常疼我,甚至到了寵溺的地步。

她經常抱着我,柔聲跟我說着:「丫頭這個世界包羅萬象,時間也快到了,無論是人還是鬼,都只不過是在同一個空間生活而已,所以,如果某一天你真的看到了它們,千萬別害怕。」

「怕什麼?」我問過許多次,姥姥總是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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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法屍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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