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6章 往事糾纏

第446章 往事糾纏

看着如此有失人君風範的發怒,裴蘊心裏也知道是誰了,這下更不敢上前勸解,楊堅怔怔的站着,好似過了許久,才強制壓下了怒火,裴蘊見楊堅面色有些好轉,心下的巨石方才落下,楊堅緩步走回書桌旁的椅子上坐下,恢復了往日的神情,道:「公主呢?」

「未回。」「嗯?這麼多人居然看不住一個人。」「許是人為。」「哦?」「當日公主宮中太監宮女,皆吃壞了肚子,奴才想,事情沒有這麼湊巧。」「哼,看來定安這步棋,早在算計之內了。」

「肅殺國君?」「他以為劫持了定安,就有了保命符。」「那要不要派人全城搜查?」「那樣只會使得李昞狗急跳牆,罷了,估計現在,也抓不到他了。」

伽羅已經穿好了衣服站在門外,清晨的風還是寒冷的,李昞走到門口,將自己的披風披到伽羅的身上,而伽羅卻至始至終都不敢再抬頭看李昞,伽羅的神情思慮,李昞怎會不知,輕輕將人擁入懷中,道:「天亮了,我要去辦事情去了。」

「你要走了?我,還能再見到你嗎?」「不要這樣悲觀,你現在跟着我不安全,你先回宮,我,回國后遞國書於你兄長,兩國聯姻。」伽羅聞言如在夢中,掙脫懷抱,一臉不敢相信的模樣看着李昞,道:「真的?可是皇上很疼愛我的,他會捨得我嫁那麼遠么?」

看着伽羅眼中的真摯,李昞就覺得心裏很痛,她或許永遠也不會知道,她的命,在她兄長心中,也不過是塵沙,明知是誰派來的殺手,卻也不能說,現在娶伽羅,也是很好的選擇,或許,人太多時候的無奈,就是無法將感情與利益的統一。

兩人出了小宅院,伽羅將披風歸還給了李昞,還親自為他系好,道:「繫上繩,永不分。」說完轉身,卻在轉身的一剎那,落下了淚水。

明明是個活潑可愛的孩子,為何現在看着背影,卻是帶滿了孤單與悲涼?李昞沒有多餘的時間思考,身上的傷也還需要處理,錦囊里的紙條侍衛應該也都看見了,現在都安靜的呆在使館吧!現在為了他們的安全,一定是不能回去的,那麼,現在就只有一個地方可以去了。

獨孤般若起床穿好衣衫,坐在梳妝台前梳着頭髮,鏡子照映出楊爽走了過來,握住獨孤般若正在梳頭的手,輕輕取下梳子,自己為她梳頭。

這樣簡單的動作,在獨孤般若臉上,卻顯示了難得的笑容,曾經也想過,這顆心不必交出去,獨善其身也是好的,只是,太多的意外,讓她還是把心交了出去,卻再也要不回來。

丫鬟端了臉盆等洗漱用品進來,弄完后楊爽便牽着獨孤般若的手向外屋走去,正準備用早餐,管家卻走了進來,道:「王爺,外頭有個人要見您,要奴才把這個交給您。」

說完雙手捧著一把寶劍。楊爽接過劍,面帶着微笑,道:「請去書房。」獨孤般若也是有見識的女子,見到這把劍便知不是凡品,現在又聽說請去書房,便猜到是公事上的事,於是對楊爽道:「王爺有事先去忙,早點都給你留着,辦完事餓了再吃。」

面對獨孤般若的體貼,楊爽心裏自然是欣喜,但也有愧疚,道:「這有什麼,你先自己用,我去處理些事情,餓了,你再親自做給我吃。」

看着一臉調皮笑容的楊爽,獨孤般若真有些哭笑不得,但有這麼多人在,也不好說什麼,只得順着他說道:「好,要餓了,我做。」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楊爽滿臉歡樂的離開,就像小孩子終於得到自己最想吃的糖果一樣。

李昞坐在椅子上,氣定神閑的喝着茶,楊爽走了進來,道:「久聞國君魃閻劍世所罕見,今日是開了眼界啊。」話音落下了,人也進了屋,李昞依舊坐在椅子上,道:「再世所罕見,也不及王爺的利箭。」

楊爽將魃閻劍放在李昞的桌子上,自己也找了把椅子坐下,道:「哦?」「吾來,一則,是謝過王爺雪中送炭,二則嘛,則是想請王爺,送吾至兩國邊境。」

楊爽抿了口茶,道:「吾為什麼要答應幫忙呢?」「若不然,王爺也就不會雪中送炭了。」「呵,我不過是不忍見兩國再有戰爭,最後受苦的,還是百姓。」

「王爺與在下所想不謀而合,既然目標一致,那腳步也應該一致。」「國君的腳步,豈是我一個閑散王爺能比的。」「衛王將自己看的渺小了。」「是國君抬愛了,既然目標一致,那就好,我一定送國君親踏國土。」「那在下,是又欠衛王一個人情了。」

伽羅安靜的回了宮,獃獃的坐在椅子上,這讓宮女太監們覺得十分反常,剛一進寢宮,楊堅就走了進來,看着伽羅這個樣子,心裏以為她是受到了驚嚇,所以非但沒有怪她私自跑出宮,反而輕聲安慰。

伽羅看着眼前疼愛的皇上,想着自己私自跑出宮遇到的驚恐,突然倒在楊堅懷裏哭了起來,道:「皇上,我是不是被你保護的太好了,所以太任性了,皇上,如果有一天我真的任性的超出了你的底線,你還會疼愛我嗎?」

楊堅心下有些疑惑,伽羅今日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但眼前畢竟是自己心愛的妹妹,輕輕順着頭髮,柔聲安慰道:「是哥哥不好,把你管的太嚴了,讓你一個人,自己也沒什麼時間陪你,不要再害怕了,哥哥就在身邊,知道嗎?」

「不皇上,你應該管嚴我的。」「好了,別怕,好好洗個澡,吃個飯,再好好睡一覺,然後就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了,沒事的,有哥哥。」「皇上。」聽到皇上的話伽羅已是泣不成聲,現在的自己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

大隋與大唐雖說戰事紛紛,但兩國商旅卻依舊是有往來的,楊爽將李昞裝扮成一位隨着商旅出行的護衛,前往大唐,這是一支常年來往兩國的商隊,請個護衛,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了。

看着隨着商隊離開的李昞,楊爽道:「我要進宮一趟,你要一起嗎?」虞世基白了他一眼,道:「我對你和他之間的事,是沒有興趣的,所以,我不會去的。」說完轉身,丟下楊爽一個人。

楊爽低下頭笑了笑,上了馬車,向皇宮方向前去,僅僅只是讓李昞加入商隊,但也難保楊堅不會對他下手,現在,自己就要斷絕這樣的可能,或許是吧!

既然已經看透楊堅是什麼樣的人,也就不需要再傷神,帶着月寒和知秋,回到當年師尊教習之處,不才是最好的嗎?母親當年送自己出宮,章太師歸隱,不都是為了離開政治漩渦嗎?自己何苦再去糾纏不清呢?

想着這些,楊爽竟也覺得心情好了許多,想着剛才虞世基的神情,覺得上蒼對自己真的已經是很好了,傾心相戀的人,知心的知己,自己何苦要去在意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呢?隨着轟隆的馬車聲,終究是載走了一廂情願的執著。

楊爽沒有經過任何人的通報便自己走進了御書房,楊堅也與他預期一樣伏案,「皇兄辛勞了。」說話間自己便找了把椅子坐下,楊堅抬起頭,道:「這是責任啊。」

「是啊,幸好我只是一個閑散王爺,不然也得累死了,不過皇弟卻認為,這樣做一個閑散的王爺挺好的,是嗎皇兄?」「那就看各人的意願了。」

楊爽低下頭,道:「皇兄,李昞已經回肅殺了。」「朕知道。」「我也要走了。」楊堅聽到這句話,整個人顯得意外,扭過頭看着楊爽,過了好久,久的就像從兒時到長大,只是楊堅的眼神,卻是從現在回溯到兒時。

「你決定了?」聲音輕柔,好似一片雲一般的,聽在楊爽的耳中,傳入心裏,卻不知是欣慰還是哀涼。抬起頭,正好對上楊堅的眼神,那眼神中夾帶着期盼、欣喜、甚至於兒時哥哥對弟弟的寵溺。

「皇兄是皇帝,臣弟只做個衛王,以後不能再長陪在皇兄身邊了。」一聲淺淺的低嘆,楊堅站了起來,走到楊爽身邊,抬起手放在楊爽肩上,輕輕拍了拍,道:「楊爽,我們若只是平凡人家的兄弟,我相信我們一定會兄友弟恭,上天太弄人,生在最無情的帝王家,皇帝哥哥,希望你永遠,都是衛王。」

「呵,真的么?」「楊爽,哥哥,也是皇帝,你永遠是衛王,皇帝,也就永遠是你哥哥。」

「所以,衛王是皇帝的弟弟前提,是永遠是衛王,且,永遠不會與皇帝的利益相背。」一聲嘆息,聽在楊爽耳中格外的沉重,過了好久,楊堅才開口道:「因為,為了肩上的擔子,你的皇帝哥哥,連自己都可以放棄。」

楊爽聽到這話,沉重的抬起頭,眼神中是令人看不清的迷茫,儘管心中早有預料,但臉上的神情所帶來的落寞,還是詫異了兩人。

「呵。」一聲笑,是無奈,是悲哀,是荒涼,更是生在帝王家的無奈。「哥哥,小時候我犯了錯,你就會為我背黑鍋,讓我免於受責。

那時,父皇有兩件孔雀翎毛披風,一件賜予了嫡妻皇后,另一件,賜給了長子的你,可你看到我眼中的喜歡,所以你將它送給了我。

小時候,有什麼事總是你擋在前面,我記得有一次我犯了錯,你代替我被父皇責罰,跪在地上抄十遍論語,當我去看你的時候,你只是疲憊卻溫和的笑着看着我。」

聽着楊爽的話,楊堅好似也陷入了過往的回憶,轉過身,一抹微笑浮起,卻笑得那樣苦澀,令人看得心痛。「兒時的事了,好快,一眨眼就那麼多年了,哥哥沒變,弟弟也沒變,只是責任擔子,太過無奈,太過無情。」

楊爽微笑着轉過身,心裏好似輕鬆了許多,卻又空落的不知道為什麼,站起身來,獨自向外走去,誰也沒有再多話,誰也沒有勇氣再說話,誰也沒有勇氣轉身,去看那凄涼的背影。

楊爽能感覺到令人窒息的空氣,站在皇宮的地板上仰望着天空,像只風箏似地,想飛的遠遠的,卻偏偏一根無情的線徹底束縛了自己,可自己,卻又無法離開,只能感受着窒息的生存。皇宮,這個地方太令人驚恐,楊爽十分不願在這裏,卻還是一生輕微的嘆息。

「哥哥。」熟悉的聲音傳來,楊爽轉過身去,看見風月敏正微笑着看着自己,在大隋,公主未出嫁是必須呆在宮中的,所以儘管楊爽已經封王,風月敏還是要呆在宮裏的。

楊爽的苦澀好似也揮掃而去,風月敏是個標準的淑女,溫柔安靜,端莊美麗,見着親妹妹的楊爽顯得心情十分的好,道:「最近可還好?」風月敏沒有答話,只是微笑着點頭,過了一會兒,「哥哥,我想出宮去看嫂子。」「當然好,走吧!」說着便領着伽羅離開。

想起上次見風月敏時還在即將嫁衛王的時候,一個多月了一眨眼就,風月敏溫柔端莊,姑嫂兩人性格相近,也聊的十分投機,畢竟同時女人,有些話,風月敏或許,只能對嫂子說了。

剪去枝丫,風月敏將修剪好的花兒放進瓶子,道:「皇帝哥哥前幾天來找過我。」「哦,有人關心你啊。」「皇帝哥哥說蘇威家的嫡子文武全才,人品貴重,將來必定是國之棟樑。」

風月敏漫不經心的說道,而獨孤般若心裏也清楚,這不是簡單的誇讚,整理着手上的花枝,道:「那你是怎麼想的呢?」「呵,還能怎麼想,這是女人的必然的路,更何況,我是公主,我的身份註定了我一生的生不由己。」

獨孤般若低下了頭,斂著眉,過了好一會兒,才輕聲道:「你有喜歡的人嗎?」「在皇宮裏這麼些年還沒看夠么?多少女人付出了真心,最後不過一樣如花一般,供人賞樂,最終東風破,身歸塵土,有誰憐惜。」

扭頭看去,獨孤般若正好看見風月敏的側臉,溫柔高貴下,掩藏着無盡的悲哀,想着到底是皇宮公主,的確是尚在閨閣,已是心智早熟。

獨孤般若抿了下唇,輕輕一聲嘆息,道:「也不必太悲觀,或許,你和蘇威的公子也能舉案齊眉,相敬如賓。」「當初皇帝哥哥讓哥哥娶了你,而今卻要我嫁入蘇威府,難道嫂嫂真的看不出來嗎?我已經是顆棋子了。」

獨孤般若一驚,宮裏的公主,其揣測人心的能耐的確高出自己這普通人家的女兒,想了想,道:「皇上,而今不還重用蘇威嗎?更何況我聽父親說過,蘇威為人,智慧豁達,斷不是不知進退之輩。」

風月敏沒有再說話,將花瓶整理好了之後道:「嫂嫂,感謝你照顧哥哥,我哥哥身邊,少了關心他的人,謝謝你了。」「敏兒不要說這些,我和你哥哥是夫妻,理應相互扶持。」「哥哥是個很好的男人,嫂嫂,你真讓人羨慕。」

看着風月敏眼中的神情,讓獨孤般若心裏有一瞬的心痛,就在這時楊爽走了進來,道:「你們在說什麼?我也要聽。」「兩個女人說的話你也要聽?」

風月敏搶先開口道:「你真是閑,女人說的話也要聽。」楊爽只是笑笑,坐下來看她們弄的花,過了一會兒突然開口道:「我們去皇陵吧!」

突來的話題使的兩人也都有些意外,風月敏低下頭,輕聲道:「好久沒去看望母親了。」楊爽則不再說話,獨孤般若在一旁卻不知該怎麼說,最後還是楊爽站了起來,道:「走吧!去皇陵。」

華貴的馬車一路前行,寬闊的大道載着思念者的心情,一遍遍的走向目的地。一杯黃土,掩埋多少往事?一座孤墳,藏下多少辛。

一生一世一白頭,兩望蒼穹人不同。女子容顏好,今朝是孤魂,一入君王側,此身隨君好。

宏偉威嚴的皇陵前,三人下了馬車,獨孤般若是第一次來這裏,這威嚴的皇陵看在獨孤般若心裏,卻含着哀涼與怨氣。

楊爽盯着皇陵看了好一會,才抬起腳向一側走去,這皇陵的正中,埋葬的是先皇與先皇后,而周圍的陵墓,埋葬的才是先皇的嬪妃,包括現在龍椅上皇帝的母親婉妃,與楊爽的母親麗妃,但兩人終究是妃子,不是嫡妻,是不能與皇帝合葬的,所以只能葬在四周。

石碑上端正的書寫着聖恭皇帝麗妃之墓,看得人心裏一陣發酸,皇帝的妃子,多少人的夢寐,卻不過是他人玩偶。

獨孤般若終究不識麗妃,對她更多的只是憐憫,但楊爽與風月敏臉上卻木訥的沒有什麼表情,這樣的情況需要什麼表情,實在不忍心愛的人流露出這樣的神情,獨孤般若開口道:「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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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獨孤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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