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 冷靜面對

不出裴常昊的預料，裴滈堅決不同意裴常昊直接面對曹縣令，他認為裴常昊過於的年輕，才剛滿十七歲，這樣的年級，應該是拚命讀書的年級，不應該摻雜到矛盾糾紛之中去，不應該表現的過於成熟，再說了，裴常昊若是出言不慎，很有可能連累到裴家莊，到了那個時候，裴滈也難以護的裴常昊周全。

不過裴常昊的態度異常的堅決，主動承擔責任，一定要前往議事堂去，見一見曹縣令。

僵持的過程之中，裴滈的心動了一下，家庭遭遇巨大的變故，裴常昊前後巨大的變化在他腦海裏面周旋，他突然覺得，自己可能還是小覷了裴常昊，也許這個裴常昊，假以時日，才是裴家莊下一輩之中真正的希望。

出於這樣的想法，裴滈默許了裴常昊的決定，讓其前往議事堂，不再反對。

陪着裴常昊前往議事堂的時候，裴滈簡單的吩咐了幾句話，無非是要求裴常昊控制好自身的情緒，不能激動，更不要說過激的話語，不能夠惹怒曹縣令。

裴常昊一一答應下來了，這是穿越的裴常昊，必須要面對的事情，若是遇見了事情就退縮，終究難成大器。

沒有誰喜歡麻煩，穿越的裴常昊也是如此，但麻煩真正來臨的時候，必須克服畏難厭惡的情緒，去冷靜的面對，去從容的解決。

走到議事堂的門口，守在外面的家族護衛準備伸手阻攔，看見站立在一邊的裴滈猶豫了，裴滈沖着幾名護衛揮揮手，示意讓裴常昊進入議事堂。

護衛側身讓開，裴常昊大踏步進入議事堂，裴滈則是跟隨在身後進入議事堂。

議事堂裏面僅有兩人，裴家莊族長裴弢與濟源縣曹縣令。

進入議事堂的裴常昊，微微皺眉，他知道自己來的不是時候。

看見進來的裴常昊，裴弢的臉色略微的變化了。

裴常昊長吸一口氣，抱拳稽首，對着裴弢和曹縣令行禮。

「裴家莊裴常昊，見過曹縣令，見過族長大人。。。」

背對着裴常昊的曹縣令轉身了。

曹縣令四十歲左右的年級，下巴上一縷山羊鬍子，臉頰微盤，雙目炯炯有神。

「裴常昊，這是我們第二次見面了，我沒有想到，你居然到議事堂來了，族長和我正在商議重大事宜，你怎麼來了，真不知這裴家莊是怎麼管束家族子弟的。。。」

裴常昊看向了曹縣令，從容不迫的開口了。

「曹縣令，您是濟源縣百姓之父母官，說話自然有分量，不過這裴家莊的事宜，乃是族長大人做出決定，這裴家莊的議事堂，任何裴氏家族的子弟，都可以進入，我若是平白無故前往縣衙的大堂，曹縣令如此說，我自是理虧，可進入裴家莊的議事堂，我來到議事堂，拜見族長大人，何錯之有。」

曹縣令看向了裴常昊，眼睛裏面迸射出來一絲光芒，其臉上沒有露出惱怒的神情。

「嗯，裴常昊，你說的有些道理，是我唐突了，這裏是裴家莊，不是縣衙，不過我正在與族長商議大事，閑雜人等不得打擾，這也應該是規矩啊，你這個時候闖進議事堂來，是不是不合適，是不是不懂規矩、有些孟浪了。」

曹縣令這段話很有殺傷力，就連準備開口的裴弢，都不知道怎麼說了。

裴常昊整理了衣襟，再次看向曹縣令，冷靜的開口了。

「曹縣令，您說的不錯，您與族長大人正在商議重大事宜，我是裴家莊子弟，按說這個時候不應該前來打擾，不過若是您和族長大人商議的事情，牽涉到裴家莊的利益，更是牽涉到我了，我前來拜見族長大人，也直接面對曹縣令您的詰責，這不算是孟浪吧。」

曹縣令臉上露出一絲玩味的笑容，看着裴常昊足足半分鐘的時間。

其實這個時候，曹縣令的內心異常詫異，當初他也打聽過裴澈家裏的情形，這個裴常昊是裴常昊嫡親的小兒子，不是很爭氣，在裴家莊沒有留下什麼好的印象，上一次來到裴家莊，也就是遠遠看見裴常昊，沒有特別關注。

今日見到裴常昊，曹縣令第一印象就是吃驚，首先從態度上面來說，裴常昊沉穩冷靜，絲毫沒有畏懼的情緒，其次從說話來看，吐字清晰，絲毫沒有慌亂的表現，最後從應對方面來說，遇見不利的局面，能夠從容化解。

眯起眼睛，曹縣令再次開口了。

「裴常昊，你說的挺有道理，不過我與族長大人商議的事情，你怎麼知道，按說這也不合適啊。」

裴常昊微微搖頭。

「曹縣令，您有所不知，裴氏家族延續千餘年，得益於祖先的拼搏奮進，我身為裴氏家族子弟，一定要繼承祖先的精氣神，為延續裴氏家族盡一份綿薄之力，我以為，凡牽涉到裴家莊利益之事，裴家莊之人都要關心，都要擔當，具體到我，若是我做錯了，該承擔之責任，決不能推卸，若是事出有因，非我錯誤，則要詳盡解釋，化解誤會，您說是不是。」

曹縣令臉上露出一絲笑容。

「裴常昊，今日我算是見識了，什麼叫做強詞奪理，不過你說的有道理，那我就好好詰責你一番，也聽聽你的解釋。」

裴常昊再次點頭，對着曹縣令稽首行禮。

「曹縣令但問無妨，我一定如實回答。」

曹縣令往前走了兩步，來到裴常昊的面前。

「這第一件事情，有關聚賢樓，聚賢樓與賀縣尉有過衝突，且不論其原因，聚賢樓與賀縣尉結怨了，可有此事。」

裴常昊搖了搖頭。

「聚賢樓與賀縣尉沒有結怨，賀縣尉指使潑皮無賴挑事，眾人皆知，聚賢樓掌握確鑿證據之後，着力化解此事，並未想着將事情鬧大，按說賀縣尉應該要明白其中道理，當然，賀縣尉若是睚眥必報，不分青紅皂白，仗勢欺人，想着強壓聚賢樓，那就是與聚賢樓結怨了。」

曹縣令咳嗽了一聲，眯起了眼睛。

「第二件事情，賀縣尉突然身死，證據表明為常老三所為，據我所知，這常老三與聚賢樓掌柜好像有一些淵源，此事可有啊。」

裴常昊再次搖頭。

「聚賢樓掌柜駱文化，乃是我的兄弟，曹縣令判定他與常老三之間是不是有淵源，需要證據，曹縣令若是掌握了確鑿的證據，大可以拘人，我無話可說，若是沒有證據，僅僅聽聞，那算不得什麼，這世上的傳聞多了。」

曹縣令哈哈一笑，看向裴常昊，眼睛裏面儘是冷酷。

「裴常昊，你很會說話，那我就詢問最後一件事情了，希望你不要有其他想法。」

裴常昊臉上也露出笑容。

「曹縣令儘管詢問，我如實回答。」

「好，我來問你，你之父親裴澈，依附襄王李熅，這是謀逆之罪，裴澈乃是朝中宰相，理當明白其中道理，裴氏家族延續千年，仁義之士不計其數，我就不明白了，裴澈為何不捨生取義，為裴氏家族爭光呢。」

「再來說你祭祖之事，這本是裴家莊的事宜，按照道理我不應該過問，可我有疑問，裴家莊底蘊深厚，效忠皇上朝廷，為世人稱道，你之父親裴澈，背負謀逆之罪，本來就給裴家莊抹黑了，你身為裴澈嫡子，應該為父親贖罪，怎麼還能夠參與家族祭祖的事宜。」

「你剛才也說了，身為裴氏家族的子弟，一切都要為家族着想，為什麼在如此重大的事情上面，沒有能夠為家族分憂。」

「裴常昊，我還可以告訴你，就因為此事，我可以彈劾裴家莊，裴家莊讓你參與祭祖的事宜，是對皇上和朝廷的不忠，是心懷叵測。」

說完這些話，曹縣令的神情再次變得冷酷。

裴弢和裴滈臉上的神色都微微變化了，曹縣令說的不錯，就算是裴澈沒有謀逆之罪，但依附襄王李熅，的確做錯了，按照曹縣令的說法，裴澈完全可以捨生取義。

裴常昊神色如常，同樣看着曹縣令開口了。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父親大人依附襄王李熅，此事的確做錯了，裴家莊從未說過父親大人做的正確，可依次就說父親大人謀逆之罪，我不認同。」

「話都說到這一步了，我不妨敞開來，河東節度使、隴西郡王李克用，咸通十三年被皇上和朝廷確定為反賊，朝廷派遣大軍圍剿，李克用拚命反抗，到了中和元年，皇上和朝廷啟用李克用，其在剿滅亂黨黃巢的戰鬥之中，立下大功，為朝廷所倚重，被委以重任，我們是不是可以說李克用是謀逆之人。」

「吳興郡王、蔡州四面行營都統朱溫，原為亂黨黃巢麾下將士，歸順朝廷，在剿滅黃巢亂黨作戰中立下功勞，我們是不是也可以追究朱溫委身黃巢的罪過。」

「父親大人做錯之事，並非無法挽回，且我一直都想着為父親大人贖罪，我身為裴家莊的子弟，參與祭祖儀式，無可厚非，若是因這樣的理由，就說裴家莊不忠於皇上和朝廷，豈不是令天下人笑話了。」

曹縣令看了看裴常昊，扭頭對着裴弢開口了。

「族長，這裴家莊，還真的是人才輩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