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交換條件

第87章 交換條件

米諾斯、拉達曼提斯和艾亞科斯站在哈迪斯的身後。

他們意外的發現,美杜莎女王的懷中出現了一張極為熟悉的容顏,漆黑如瀑布的長發遮住了她白皙的臉頰,緊閉的雙眸鎖死了淡紫色的瞳孔,可這些並不妨礙他們立即認出那個人正是被他家陛下放在頭頂怕嚇到,含到口中怕化了的冥妃潘多拉。

真是太詭異了。

為什麼潘多拉殿下會在這裏出現?

眾人偷看哈迪斯全黑的帥臉,一致認為此時還是不要做任何詢問的好。

陛下他已經出離憤怒了,這個不怕死的美杜莎女王,現在還真是握住了冥王的軟肋。

只不過這個威脅不大好,如果她不碰潘多拉殿下,冥王陛下一定會看在海皇的情面上,留住她的性命,別看哈迪斯總是冷冷的,他的心卻一點都不狠毒。

可是,現在這個美杜莎簡直是自己往自己腦袋上套繩子,這不是嫌活的太長了嗎?拿冥妃威脅冥王,或許可以一時得逞,但是後果絕對是凄慘的。

米諾斯等人暗自提醒,一定要加強戒備,全神貫注的盯住美杜莎,堅決不能出半點紕漏,否則,哈迪斯陛下一定會順手剝了他們的皮。

「美杜莎女王,把潘多拉還給我,並告知她身上壓制生機的黑霧產生的原因以及解決辦法,本王會放你走。」哈迪斯的口氣很平淡,彷彿沒有一點情緒波動,他緊緊盯着美杜莎的眼睛,背在身後的雙手,幾乎要捏碎自己的骨節。

美杜莎女王嫵媚的傾銷,細長的指甲輕輕拂過潘多拉的臉頰,頭頂至少有三分之一的毒蛇眼神都放在潘多拉身上,那些細長的小舌頭離她那麼近,彷彿一張嘴,就可以將帶有劇毒的吻痕烙印在潘多拉的身上。

「冥王陛下,這會倒是和我客氣起來了。看了這個女人對你來說,真的有着特殊的意義!」她話鋒一轉,忽然收了柔美,冷冷道,「我可不敢離開冥界,出了這裏,宙斯那傢伙又要拿神雷轟我的腦袋,哈迪斯,既然這個女人對你如此的重要,我想,你一定願意聽聽我的交換條件。」

哈迪斯從牙縫裏蹦出一個字,「講!」

「第一,我要冥王公開庇護於我,三界之中,冥界永遠為我美杜莎提供一席之地。」

哈迪斯毫不猶豫的點點頭,這個條件已經可以稱之為苛刻,只要他答應,那麼宙斯或者波塞冬無論任何一方要對美杜莎女王出手,在冥界的地盤上,哈迪斯都不能坐視不理。美杜莎的這個條件,等於是親手把冥王拉進了這譚渾水裏,成為了她的擋箭牌。

不過,對哈迪斯來說,這也不過是一件稍微感到頭痛的小事。冥王要保護誰不需要任何原因,如果有任何人或者神不服,就可以向冥王調整。

手底下見真功夫,沒有他暴力,就沒權指責他做任何事。

美杜莎女王顯然對哈迪斯的痛快答應感到很滿意,她命令毒蛇稍微遠離潘多拉,這樣,哈迪斯的眼神便變得平和了些,至少不會一副要吃了她的兇狠模樣。

她豎起兩個手指,「第二,我要再見波塞冬一次,你為我安排,並承諾在我未與波塞冬談完之前,派人守住冥界各個出入口,不許海皇離去。」

美杜莎的第二個交換條件,哈迪斯就更沒有意見。之所以會出現今天這樣的情形,海皇波塞冬可謂「功不可沒」,他早就該為自己的濫情付出一點代價,如今美杜莎女王只是想要和他談談而已,相信波塞冬一定樂的蹦起來,他不是最喜歡美女,一向標榜自己有一顆憐香惜玉的心嗎?

對這樣的人,哈迪斯半點同情心都沒有,他很樂意偶爾在他背後對準他的屁股踢上一腳,助他早日醒悟。

「第三,你的冥妃殿下,要暫時與我在一起,等到我心愿滿足了,自然會把她完好無損的還給你。」美杜莎女王得寸進尺,媚笑中待着絕對的冷酷。

米諾斯的額頭,擠出三條黑線,心說這不是浪費時間么,有了這第三個條件,前邊那一大段話算是廢話白說了,陛下就是為了要換回潘多拉大人才肯簽訂這些不平等條約,這美杜莎最後居然還大言不慚的要繼續挾持冥妃作人質,陛下會答應才怪。

任何時候,都不要太貪心,本來都得到了那麼多優厚的待遇,就別做這種偷雞不成蝕把米的蠢事。

果然,哈迪斯神色立即變了。

米諾斯簡直不敢再繼續看下去,悲劇,絕對是悲劇。

談判破裂,在冥妃的歸屬問題上,兩方無法達成合意,哈迪斯僅有的一點耐心宣告殆盡。

美杜莎女王立即掐住潘多拉的脖子,並用她的身子擋在自己之前,以防備哈迪斯突然發難。她尖利的手指幾乎刺破潘多拉柔嫩的肌膚,一道觸目驚心的紅色逐漸浮現在潘多拉的臉頰上。雖然昏迷著,潘多拉身體卻很自然的因為無法呼吸而痛苦的蜷縮著。

美杜莎女王在用她的行動表示,她並不太在乎手中這個人質的死活,只要哈迪斯敢輕舉妄動,她不介意先了斷了他心愛的人的性命后,再逃之夭夭。

即使以後被冥王抓住又如何,美杜莎這個名字,早就該消失了,被她最心愛的人以正義之名,親手埋葬。她一直在想,是否順從了波塞冬的意願而死去,反而可以永遠的在他心中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迹。

對一個完全不將生死放在心中的墮落女神,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妨礙到她所做的決定。

米諾斯連連擺手,着急道,「美杜莎,你可不要衝動,這是我們冥妃殿下,傷不得,難道你真的不想再見到海皇陛下了嗎?」

海皇二字總算喚回了美杜莎一絲理智,她茫然的反問,「波塞冬還會記得我嗎?這麼多年的分別,他早就把美杜莎拋在腦後了吧。」

「誰說的,上次你對海皇陛下手下留情,波塞冬大人一直記在心裏,他跟冥王陛下還說,無論如何也要守在冥界,等你破除封印,並帶你一起離開。美杜莎,你千萬不要絕望,你要相信自己愛的男人啊。」米諾斯今天發揮的非常好,雖然着急,卻是吞吐清晰,聲情並茂的敘說着。

美杜莎果然再一次迷茫,稍稍放鬆手指的力道讓潘多拉可以呼吸,「是真的嗎?」

米諾斯用手肘頂了一下身邊站的最近的艾亞科斯,示意他趕緊跳出來證明。

幸好上千年的默契在關鍵時刻發揮了作用,雖然艾亞科斯確實不太會說話,好在他的長相誠懇忠厚,讓人看了就有一種信任的感覺,「海皇。。。波塞冬陛下是說過,無論如何,也要等你出關。」

「波塞冬說要帶我一起離開?」美杜莎再次確認,此時眼中已經有了冰封瓦解的暖意。緊緊箍著潘多拉的手臂放鬆了許多。

這樣居然有效果?

米諾斯心中得意的狂笑,臉色卻不表現出分毫,更加誠懇認真道,「雖然我只是個旁觀者,但是從種種蛛絲馬跡上看,我覺得海皇陛下對你絕對是余情未了,還記得那天冥王陛下大婚,神王宙斯、海皇波塞冬和冥王哈迪斯攔住你的去路,他們三個中只有海皇波塞冬陛下心甘情願的讓你催眠,還差點墜落到忘川河中,你不覺得這就是海皇故意要幫你嗎?你想想,這三位大人都是什麼樣的人物,你真的認為海皇就那麼柔弱不堪一擊?」

此言正好擊中美杜莎心中最柔軟的回憶,她血紅色的眸子漸漸淡下來,半低垂著頭,若有所思。她頭頂上張狂舞動的毒蛇也似乎失去了活力,無精打採的耷拉着腦袋。

她的戰意,正一點點消失,周身籠罩的那種陰毒怨恨,慢慢的消散著。

哈迪斯給了米諾斯一記愉悅的眼神,讓許久沒有得到上司誇獎的判官一號心中美滋滋的。

這個時候,也許無聲是最好的對策,讓美杜莎自己喚起對生的留戀,那麼她便有了顧忌,而潘多拉的安全,也就多了一分保障。

。。。。。。。。。。。。。。。。。。。。

半空中,某處灰暗的氤氳漂浮物。

一個詭異的人影,正注視着身下的萬物。

從哈迪斯與潘多拉從天界返回起,他便一直饒有興趣的關注著,後來美杜莎女王終於破除了封印,與哈迪斯華麗的對打,進而倉皇而逃,在科庫特斯河畔抓住了與哈迪斯正在鬧彆扭的冥妃潘多拉作為人質。他認為這很有趣,跌宕起伏的演着他設定好的劇本,被玩弄與鼓掌之間的眾神一無所覺。

只是,這個多嘴的判官米諾斯似乎要攪和了他的好事。他眯著被黑霧籠罩的眼,凌厲的目光透過遙遠的距離鎖緊了這個礙事的傢伙。

也許,是他華麗登場的時間。

這一刻,終於在千萬年孤寂的等待中來到了。

「美杜莎,毀掉你手中的女人,攻擊,屠戮視線所及的一切。」冷幽幽的聲音突兀的響起。

一個高大魁梧的身影,同樣躲在黑霧下,以極快的速度從半空俯衝下來,就連冥王哈迪斯也沒有看清楚他的動作,只一道殘影,他便穩穩站在美杜莎女王身後。

米諾斯腿一軟,打了個趔趄。

身邊的拉達曼提斯和艾亞科斯也是同樣的動作。

他們驚駭的盯住這又出現的詭異黑影。

如此純正高貴的神力,沒有半點邪惡的味道,他自然的站在那兒,甚至沒有多餘的動作,僅僅是自然散出的威壓,已經將判官三人組壓制的無法反抗。

他們三人甚至有匍匐在這黑影腳下,頂禮膜拜的慾望。

哈迪斯接連在自己和判官三人組周圍布下三重功效不同的結界,才總算有所緩解,只是米諾斯三人仍然不敢正眼與他對視,唯恐褻瀆了這力量強大的神秘人物。

美杜莎女王的接到命令后,紅眸又染血色,此時,身後賜予她這可以媲美三界主神的強大力量,並把她從永無止境的黑暗封印中解救出了神秘黑影的要求成為她唯一的信念。

對波塞冬的愛戀執拗完全失去了鉗制她意志的作用,美杜莎女王獰笑着,使出全身力氣鎖住潘多拉的咽喉,而她頭上的毒蛇,隨之一起,向人事不省的潘多拉攻過去。

哈迪斯哪裏還顧及的了許多,使出平生最快的速度,也沖了過去。

美杜莎身後的黑影似乎沒有阻止的意思。

這一段窄窄的路,彷彿天涯海角一般遙遠。

潘多拉無助的喘息聲和那些毒蛇的接近,彷彿成了慢動作,清晰的在哈迪斯眼前緩慢播放。他心中忽然有一抹絕望,這是從來沒有過的情緒。

不,只差這麼一點點,便可以碰到她柔軟的身子。

她曾在冥界冰冷的夜晚中,驅散了他心頭所有孤寂、絕望,如果沒有了潘多拉,剩下無止境的生命要他怎樣度過?

即使她真的是宙斯派來的又怎樣,即使真的被背叛了又怎樣?只要她還活着,讓他可以感受到她存在的氣息,他便已經心滿意足。他該自信可以牢牢抓住潘多拉的心,讓她始終堅定的站在冥界的這一邊。

在奧林匹斯山,潘多拉矢口否認與宙斯有關,不是已經間接的向他表白自己的立場了么,為什麼他還要不依不饒的糾結在自己的情緒中,把她一個人留在冰冷的科庫特斯河畔,進而讓慌不擇路的美杜莎女王有機會傷害她。

太晚了嗎?他救不下她了,他的潘多拉,就要在他這個冥王面前,煙消雲散了。

一縷金色殘影極速的從美杜莎女王和哈迪斯之間的縫隙掠過。

誰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只是美杜莎手中死死鉗制的潘多拉變成了一塊巨大的尖石,她仍死死的掐著石頭的一角,頭頂上至少有幾百條毒蛇因為反應不過來咬到了石頭上,掉了一地碎碎毒蛇牙。

而已經成功搶身到達美杜莎女王身邊的哈迪斯也出了手,青筋暴起的手指抓在了石頭的另一角。

潘多拉在他們眼前變成一塊帶着腥味的醜陋石頭?

不對!

哈迪斯比美杜莎反應的更快,蘊含了巨大的神力,一掌拍在她頭頂,將美杜莎拍飛。

腳尖點地,輕飄飄的身子后躍回原位,這才扭過頭望向半空中。

三名相貌極為出色的男女好奇的低頭觀望,不遠處的老熟人塔爾塔洛斯懷中緊擁著潘多拉,輕輕拍了拍她的臉蛋,「小東西,醒一醒,我來了。」

哈迪斯緊繃的心忽然間放鬆了。雖然不知道為什麼這幾個人會出現在此處,卻是這麼多年來,他頭一次心甘情願的感激他們的存在。

塔爾塔洛斯沖着哈迪斯怒吼,「你怎麼照顧她的,居然還讓這腦袋上長蛇的噁心玩意抓走了潘多拉,若不是我動作快搶了回來,小東西真受傷了,我饒不了你。」

塔爾塔洛斯不等哈迪斯回答,繼續表演他狼哭鬼嚎的戲碼,「小東西呦,快醒醒嘛,嗚嗚嗚,現在你總算知道自己選錯人了吧?小炳就是繡花枕頭,中看不中用,跟在他身邊,瞧瞧你遭罪的,瘦成這個樣,還差點被蛇給咬了。幸好還有機會,這一次你重新考慮我吧。」

潘多拉仍舊昏迷著,哪裏聽得到他胡言亂語。

塔爾塔洛斯露出狂喜的表情,「什麼?你答應了?太好了,小東西,你眼光可真好,你放心,我會好好待你的。」

哈迪斯一腦門子黑線。

判官三人組目瞪口呆。

許久,拉達曼提斯才揉揉眼睛,扭頭對身旁的米諾斯道,「老大,跟這人比,你簡直是儒雅謙遜的貴公子。」

這幾人正是被蓋亞女神攆出來單過的四位創世神:深淵之神塔爾塔洛斯,黑暗神厄瑞波斯,黑夜女神尼克斯,還有愛神厄洛斯。

在神墓結界內,他們和蓋亞女神死魔硬泡了數日都改變不了大地女神的決心,只好各退一步。蓋亞女神答應讓他們在外遊盪千年後,如果他們還願意回到神墓生活,她會保留一次重啟結界的機會。

千年對凡人來說,是個恐怖的天文數字,但對於另外幾個永遠青春永駐的創世神來說,卻是彈指一瞬。既然還有機會重新回到蓋亞姐姐身邊,那麼能夠出去外邊轉轉,也算不錯。四人欣然接受,各自收拾小包袱準備上路,都把這次外出當成了郊遊,一個個興高采烈的。

一出結界,塔爾塔洛斯立即感受到了潘多拉的氣息。他欣喜若狂,飛速趕來,在千鈞一髮之時,救下潘多拉,還惡作劇似的把一塊不知道哪裏順來的大石頭塞在美杜莎女王懷中。

創世神強大的力量,再一次囂張的展現,美杜莎根本沒有反應的機會。

愛神厄洛斯輕巧的飛到塔爾塔洛斯身邊,好奇的打量著這個與塔爾塔洛斯極為相似的黑髮女孩,「尼克斯姐姐,你快來看啊,這是塔爾塔洛斯哥哥的私生女。」

尼克斯立即甩掉厄瑞波斯牽着他的大手圍上來,蹲在另一邊瞪圓好奇的眼眸,「還真的很像也,塔爾塔洛斯哥哥老是裝出一副冰清玉潔的噁心模樣,原來私生女都這麼大了,真是禽獸!」

黑暗神厄瑞波斯站在尼克斯身後,手掌托著下巴,冷漠的點點頭,算是附和眾人的意見。

塔爾塔洛斯窘的大喝,「一個個都什麼眼神?她不是我的私生女,這是我為自己找的伴侶人選,你們不要胡說。」

尼克斯和厄洛斯竊笑,「好邪惡哦,連親生女兒都要染指,果然是巨大的禽獸。」

就這樣旁若無人的爭執起來,若不是塔爾塔洛斯懷中還抱着昏迷不醒的潘多拉,他一定立即實行暴力鎮壓。

潘多拉在塔爾塔洛斯身邊就等於找到了一處強大的避風港灣,哈迪斯擔憂的心終於放下,暫時不予塔爾塔洛斯計較,既然已經對潘多拉安全的威脅已經消失,那麼,是時候讓膽敢挑釁冥王之尊嚴的傢伙們感受一下他的怒火了。

美杜莎女王已經昏死過去,破布娃娃一樣倒在科庫特斯河一邊,半截身子都浸泡在冰冷的河水中。兩隊冥軍用鈎子把她撈上來,放在特殊材料製造的鐵籠子中運走。

站在附近的黑影並沒有阻止這一切,彷彿一切與他無關似的。

美杜莎女王已經沒有利用的餘地,所以他便毫不猶豫的拋棄了么?

好狠毒的心腸。

冥王的短劍化為巨劍,提在手中,劍尖直指黑影。

「露出你的真面目,鬼鬼祟祟之人不配本王動用這柄審判之劍。」即使對方的氣勢要比自己高,哈迪斯仍舊倨傲的發出挑戰。

黑影平和答道,「冥王哈迪斯,你還不配讓我以真身一戰。」

微觀群眾倒抽幾口西北風,忍不住為這黑影喝彩了,見過狂妄的,沒見過這麼狂的,見過不怕死的,沒見過這樣不拿自己的命當一回事的。

想自殺,也不會用這樣的方法吧。

「既然如此,那就讓本王親手撕破你的面具,看看這張不敢見人的臉,是個什麼模樣。」哈迪斯知道,面前的這個人是他漫長的生命中所遭遇的最強者,半點輕怠之心也不敢存,一出手便已經使上全力。

冥界巨大的空間內,強悍神聖的氣息在流竄,即使只是一般的死靈,也能輕易的感受到空間微微的波動。

哈迪斯越打越心驚,他究竟是什麼人,只靠躲閃居然可以輕鬆的躲過他最強悍的攻勢。難道真的有連他都不能理解的強悍存在?這黑影的外表猥瑣齷齪,但周身的氣息卻是純凈高貴的神力,他絕不是什麼邪惡的存在,這繚繞的黑霧背後,定有一張可以驚駭到所有人的容顏。

他們的戰鬥打響后,創世四神便被吸引住。

愛神厄洛斯最為敏感,只看了一會,便哆嗦起來。

「是他!」

黑夜女神尼克斯也抱緊的雙臂,點點頭,「確實是他的感覺,但是,絕不可能是他。」

黑暗神厄瑞波斯從背後抱住尼克斯,以身體作為她的依靠,轉過頭對塔爾塔洛斯道,「一個凡人可以擁有這樣的力量?」

塔爾塔洛斯冷了一張臉,設下結界,將潘多拉輕輕放進去。「只要撕開他的黑霧,就知道是不是他。」

他從虛空中抓出久久不用的武器,是一根毫不起眼的棍子,握在書中,也不出聲警示,立即沖着那黑影的要害掄過去。

「塔爾塔洛斯哥哥的招數真是數萬年如一日的猥瑣。」厄洛斯掏出神弓,又取出基本很少使用的黑色長劍,搭在弓弦上,嗖嗖嗖的沖着黑影射個不停。

黑夜女神招來夜之暗靈,指揮着陰暗的生物配合塔爾塔洛斯去圍攻黑影的背後。「哥哥是猥瑣流教主,自然要使用他最擅長的齷齪神功。」

黑暗神厄瑞波斯平素不喜使用神器,他一雙鐵掌斯毫不遜色,專挑黑影閃避的死角攻擊,封住了他所有可閃避的空間。

四位創世神+冥王哈迪斯的超豪華組合,齊齊上陣,這真是數萬年難得一見的華麗戰鬥啊。

即便是這樣,黑影也僅僅是被壓制住而已,他閃過了哈迪斯的神劍,在愛神的箭雨中找盲點躲避,用厄瑞波斯的鐵拳隔開尼克斯的夜之精靈,注意力全集中在將神棍揮舞得虎虎生威的塔爾塔洛斯身上。

幾個照面后,塔爾塔洛斯又得到了一次與黑影正面相對的機會,他毫不猶豫的大聲說,「蓋亞姐姐還在神墓內等你,你為什麼一直不出現,讓她傷心?」

黑影的身子微乎其微的震了一下。

塔爾塔洛斯立即咆哮著,拎着他的棍子開揍,「果然是你,該死的傢伙,你這個沒勇氣的男人,讓蓋亞姐姐侯着你那麼久,自己居然在這兒做這些狗屁倒灶的閑事,我今天就要代表大地女神,先打你個生活不能自理。」

尼克斯迅速組織自己的夜之精靈後撤,對着黑暗神厄瑞波斯大喊,「快回來,塔爾塔洛斯哥哥要發瘋了。」

厄洛斯紅着眼,默默的從懷中掏出一根透明的神箭,搭在神弓之上,眯着眼,瞄準了黑影。

塔爾塔洛斯眼角的餘光掃到了厄洛斯的動作,立即認出愛神取出的,正是父親賜予他的滅神之箭,這玩意威力大到驚駭世俗,用一根少一根沒法循環利用,厄洛斯一直當它是壓箱底的寶貝,從不拿出來,更別提用它來對付某個敵人了。

而今,他毫不猶豫的掏出了它,一派認真的瞄準著,顯然已經動了殺機。

不行,這傢伙還不能死,蓋亞姐姐還沒有見到他,如果現在讓他死在了厄洛斯手裏,怕是真的要斷絕掉女神唯一一點活下去的支持了。

「尼克斯,攔住厄洛斯!厄瑞波斯,把那小子的弓箭給我拿下!」塔爾塔洛斯怒吼著,手中棍子彷彿有了生命一般,糾纏住黑影,技巧的將他帶離厄洛斯的射程之內。

塔爾塔洛斯真的動怒了,一向喜歡與他抬杠的弟妹也不敢在這個時候反駁。尼克斯撲上去,推翻厄洛斯的神弓,「小弟,你可不要讓妒忌沖昏了頭啊!殺不得,蓋亞姐姐會跟你生氣的。」

聽到蓋亞的名字,厄洛斯稍微冷靜了些,倚在尼克斯身旁,憂傷的望着虛空中神墓的方向。

蓋亞,在得知了他的消息后,一定會很高興吧。

畢竟已經過去了這麼久,只要他再回到她身邊,那種失而復得的心情,蓋亞姐姐一定會輕易的原諒他。

蓋亞姐姐同他複合了,眼中更不會有他的存在。這長久的痴情愛戀,到底是落得一場空。

自作多情,痴纏了上萬年,可笑!

厄洛斯站起來,身形有些晃蕩,顯然已經分寸大亂。一時間,在神墓內的往事全都浮現在眼前,蓋亞的笑容,蓋亞的冷淡,蓋亞的若即若離,還有,她毫不遲疑的拒絕。

以為她期待的人已經消失,他便有了一絲機會,卻原來都是自己在妄想,可憐了一番痴心。

「厄洛斯,你要去哪裏?」尼克斯望着愛神的背影大聲問。

「尼克斯,假如有一天你再回到神墓,請幫我轉告蓋亞姐姐,厄洛斯祝她幸福。」愛神身影越走越遠,終於消失在一片黑暗的盡頭。

「別擔心,他只是需要冷靜一下,等真的可以放開了,他一定會回到我們身邊。」厄瑞波斯輕吻黑夜女神的面頰,在她耳邊安慰著。

地面的戰鬥已經進入了白熱化階段,連冥王哈迪斯都被塔爾塔洛斯的「瘋癲」棍法逼出了戰局之外。他渾身被汗水浸透,手腳皆因為用力過度,肌肉一彈一彈的顫抖。

半空中,潘多拉身體漂浮着,那是塔爾塔洛斯設下的結界。

哈迪斯縱身飛過去,卻被擋住。

創世神的力量,他的確比不上,但是要比在結界方面的天份,還沒有誰能讓哈迪斯心服口服。

塔爾塔洛斯很好很強大,就連哈迪斯也要使出比平日多十分的力氣,才能艱難的把這堅固的屏障打開一個小口。大手一撈,把潘多拉抱出來,緊緊的擁在懷中,哈迪斯鼻子和眼睛同時泛酸。

又是在生死的臨界點上轉了一圈,哈迪斯幾乎以為自己要失去了她。

幸好,他又可以這樣的抱住她。

結界破碎的那一瞬間,塔爾塔洛斯百忙之中把頭扭過來,發現是哈迪斯乾的好事,只是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便又扭過頭去專心毆打黑影。

哈迪斯抱着潘多拉回來,命令道,「全體返回冥王城。」

米諾斯指著半空中纏鬥的兩個人,「他們怎麼辦?」

「派幾個人過來監視着,不需要離的太近,只要不殃及到我冥界子民,就讓他們自行解決。」懷中的潘多拉始終昏睡着,哈迪斯有些着急,簡單吩咐完畢,轉身就要走。

「可是這種暴力分子,一旦放任了,萬一鬧的不可開交,再想收場就難了。」米諾斯擔憂的望着那近乎華麗的表演,塔爾塔洛斯和黑影就像是兩台人形絞肉機,所到之處,寸草不留。全都是不注意保護公物的不道德者。

哈迪斯嘆息,「這種級別的戰鬥,已經不是你們可以干涉的了,讓他們打吧,打開心了自然就走了,派人把附近居住的平民疏散掉,盡量減少損失。」

冥王的辦法雖然簡單,卻是此時最現實的做法。判官三人組各自散開準備,半空中纏鬥不休的兩人似乎根本沒有停手的打算,另外有能力拉架的兩個創世神恨不得他們打的再熱鬧一些,蹲在一旁看的十分開心。

米諾斯與同事們對望,均看到彼此眼中的無奈。流氓比城管囂張就是這個下場,大家都認了。

。。。。。。。。。。。

哈迪斯把潘多拉小心的安置在床上,吩咐伊希斯寸步不離的守着,又把典伊女神喚來當監工,這才匆匆離去。

冥界審判所,第八層關押的都是罪孽深重,力量強大的罪惡之魂。能讓冥界送到這兒來受罪的,最少也得達到一定的級別。事實上,在哈迪斯接管冥界早期,還有零散的囚犯被關押在這兒,現在已經過去幾千年了,這裏早就成為一個代名詞,用來威懾那些蠢蠢欲動的邪惡之徒。

而今,迎來了近千年來第一個關押者,她被特製的金屬製成的籠子捆住,被抬進來時,渾身濕漉漉的,昏迷不醒。

冥王陛下呵退眾人,坐在美杜莎正對面的寬大椅子上,耐心的等待着她的蘇醒。

剛才那一掌,他選的位置極為精妙,既可以讓她迅速昏迷,又沒有傷到美杜莎的筋骨。算算時間,她應該很快就要清醒了。

果然,美杜莎女王頭上,耷拉的哪兒都是的毒蛇漸漸張開了雙眼,隨着越來越多的蛇張開雙眼,美杜莎爬了起來,背靠着囚籠的欄桿而坐。

「先前你提出的條件,本王還是承諾答應前兩項,只要你告訴我冥妃潘多拉身上壓抑生機的黑霧到底是什麼,怎樣可以連根拔掉,你就可以永遠的留在冥界,過和平安定的生活。」哈迪斯開門見山的提出交換條件,他不喜歡拐彎抹角的套話,索性直來直往。

美杜莎已經是他的階下囚,他卻仍然願意再給她一次回頭的機會。

就看她自己的選擇,是否能夠放得下過往仇恨。

「我這個鬼樣子,即使活着,又和死了有什麼差別。」美杜莎絕望的微笑,有氣無力的聲音,生命彷彿隨時都會煙消雲散。

「知道自己犯了錯,就要尋找一個補救的機會;別人犯了錯,也要給他一個挽回的機會;美杜莎女王,本王現在把彌補的機會交到你手中,如果你救得了本王的冥妃,那麼,本王保證會親自壓着波塞冬到冥界見你一面。」哈迪斯認真的說。

「黑霧是那個神秘的人賜予我的,擁有了它,我便可以無限度的使用出自己的潛能,而且,它也是一道極為厲害的保護色,將黑霧包裹在體外,會形成一道特別的結界,可以擋住外界的無差別攻擊,也可以掩飾自己的真面目,不被外人發覺。」

「如何去除掉?」聽起來美杜莎擁有的黑霧似乎與潘多拉身上的並不相同,哈迪斯緊蹙劍眉。

美杜莎搖搖頭,「這個我就不知道了。」

「那個黑影到底是什麼身份?你是怎麼和他勾結在一起的?他來冥界的目的究竟是什麼?」一連發出三道疑問,哈迪斯心情忐忑,美杜莎的神情看起來不像是撒謊,她究竟是在掩飾,還是實話實說呢?

如果美杜莎女王也解決不了潘多拉的怪病,那麼也只有抓到那個力量強大的黑影才行。

美杜莎女王苦笑着,再次搖頭。「當日在科庫特斯河,他突然出現在封印之內,要我效忠於他,我答應后,他便賜予了我強悍的神力,可以脫困而出。我和他之間僅此而已,他很少出現在我面前,即使來了也是立即下發命令,並不多說廢話,我沒見過他撤去黑霧后的模樣,至於他的目的,更是一無所知。」

哈迪斯握緊拳,冷然道,「冥界失蹤的那幾個小隊的冥軍,足足上千驍勇的戰士,現在在哪裏?」

「死了!」

哈迪斯怒然而起,啪一下拍散了面前的桌子,喝道,「是你動的手?還是你背後的這個神秘主人做的。」

「冥王,你認為一個小小的美杜莎能做到一次性的秒殺上千冥軍的大手筆嗎?」她眼中閃過一抹恐懼,彷彿又回憶起當天的景象,「那日,黑影來找我,他讓我在半空中他設下的結界內,對整個冥界唱歌,這首歌好像是要尋找什麼人,連續唱了很久,大批冥軍出動搜索我和他的蹤跡,後來,他又改變主意不要我唱了。我們離開的時候,被你的冥軍發現,訓練有素的隊伍立即互相通知,不久后,四面八方趕來了大批軍隊。黑影停下來,轉過身,用盡全力對下方的隊伍一擊,那些人就這樣,緩緩的溶解掉了,最後連一點渣滓都不剩。」

寥寥幾句話,卻是這樣的驚心動魄。

怪不得米諾斯無論怎樣都尋不到這些小隊的痕迹,卻是被那神秘的傢伙幹掉了,因為雙方力量對比太過懸殊,所以就連一點氣息都沒留下。若非今天僥倖抓到了美杜莎女王,這上千人的失蹤怕是要永遠的成為一個謎團。

哈迪斯緩緩闔上神眸,努力的將最近掌握的線索穿成線,支離破碎的片段背後,藏的是這個神秘黑影的身份和目的,現在看來,不只是潘多拉的怪病要從他身上尋找根源,恐怕他潛伏在冥界的目的也值得探尋。

這是個極其危險的傢伙,力量強大且隱忍,他究竟想幹什麼,把自己包裹的這樣嚴實?以他那種力量,還有什麼事是連他也辦不到的嗎?

哈迪斯心事重重的從冥界審判所回來。

米諾斯派回稟報的斥候也到了,說那幾個在科庫特斯河上方互毆的傢伙們散了,詳細的情報沒有,只看見一團黑漆漆的影子向冥界上方的空間快速跑,另外三個傢伙立即追上,沒幾下就不見了蹤影。

冥王點點頭,轉身向冥妃殿的方向走去。

典伊女神坐在潘多拉的床邊,和伊希斯一起為潘多拉擦拭著身體。

不知道冥妃殿下遇到了什麼事,完美的嬌軀處處都是細小的划傷,尤其是小腿上最為密集,一雙白嫩的腳已經傷的不成樣子,血肉模糊看起來觸目驚心。

彷彿有大膽之徒曾經重力緊勒過她的脖子,五指猙獰的痕迹還殘留在頸子上。

伊希斯邊掉眼淚邊快速的處理著,希望在殿下昏迷的期間內將傷口包紮好,免得她醒過來還要痛一次。

哈迪斯站在兩位女神身後,無聲的看着他們忙碌。他疼惜的望着潘多拉的腳掌,恨不得抽自己幾下。這些都是在他離開后,為了追趕自己而被河邊的頑石磨出的血泡,而腿上的傷痕是在彼岸花叢中疾行留下的刮傷。他可以想像當時她無助的心情,一個沒有任何力量的神,被愛人丟棄在冰冷的河畔,她一定很害怕。

伊希斯轉過身,望見冥王悲傷的樣子,她立即收了眼淚,輕輕道,「殿下身上都是些皮外傷,靜養幾日就會好轉。」

典伊和伊希斯一起退出冥妃殿,並細心的將房門關好,讓出空間給二人獨處。

哈迪斯坐在潘多拉身邊,輕輕的撫摸她光滑的額頭。俯下身烙印下他的細吻,「醒過來吧,親愛的,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會這樣把你丟在陌生的地方獨自離去,任何情況下都不會。」

潘多拉睡的一臉香甜,根本聽不到哈迪斯發自肺腑的許諾。

他忽然很好奇,潘多拉為何會露出這樣幸福的神色,在她的夢中,究竟有什麼好事可以讓她開心成這個樣子。

「既然你不想蘇醒,那就讓我去夢中與你相會吧,親自將我的妻子迎出夢境,也是對傷害了你的補償。」哈迪斯和衣躺在她身邊,五指緊扣住她柔嫩冰涼的小手,闔上眼,用神力搭建了一條溝通他與潘多拉意識的橋樑,盡頭處就是他從不曾到過的地方,那是屬於潘多拉一個人的私密花園。

這就是潘多拉的內心嗎?

哈迪斯走過了橋,突兀的陷入一片黑暗中,伸手不見五指,靜謐而沒有一點聲音。他跌跌撞撞的向前行着,腳底下不知道踩着什麼,軟膩粘滑,發出奇怪的聲響。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終於腳踩到一塊硬地,哈迪斯鬆了一口氣,有些慶幸腳踏實地的安全感。

不遠處終於有了一點光亮,哈迪斯立即朝着那黑暗中的光明之處疾行,他的肩膀似乎不斷的與人群碰撞,伸出手觸摸不到任何實質,卻總有一種在擁擠的人群中奮力向前跑的挫敗感。

終於還是給他來到那點珍貴的光源處,哈迪斯的手觸摸到一片柔軟的牆壁,他用手一撕,強烈的光線瞬間刺的他無法張開眼,許久,他適應了,緩緩張開眼,看到一個梳着衝天辮,穿着古怪的小女孩懷裏抱着個人性玩偶,氣鼓鼓的望着他。

「你是誰?」小女孩不怕生的問。

哈迪斯對這個孩子有種莫名的熟悉,仔細看看,否認了她是小時候的潘多拉的可能,眉眼之間差異太大,即使在改變,也變不成他的潘多拉。這裏是潘多拉的意識之內,為什麼會有一個這樣的小女孩呢?

見他許久都不答話,小女娃伸出手扯了扯他的黑袍,仰著小臉固執的重複,「你是誰?」

「我來這裏要找一個人,是個黑頭髮的女孩,她叫潘多拉,你知道她在哪裏嗎?」哈迪斯蹲下來,與女孩平時,盡量讓自己的表情柔和些,他不捨得嚇到這個孩子。

至於原因,他也搞不清楚,完全是發自內心的直覺,那是一抹在潘多拉身上才會出現的憐惜。

小女孩並不領情,臉頰鼓鼓的撅著嘴,「你真不禮貌,要先問我的名字后才能問路啊。」

「請問你叫什麼名字?」哈迪斯眼中閃過一抹笑意,順從的問。

小女孩立即顯出很高興的模樣,「我是梧桐幼兒園小班的歐小雅,這是我最好的朋友妮妮,我們從來不分開。」她抬高手中的娃娃,送到哈迪斯眼前讓他看的清楚。

...........

買了羊排骨,中午要做大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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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雅,你現在能告訴我,有沒有見過一個黑色長發紫色眼睛的女孩,她的名字叫潘多拉。」

小女孩低頭想了想,「雅雅一直是自己住在這裏,媽媽病了,爸爸工作很忙,沒有人管雅雅,嗚嗚嗚嗚。」

說着說着,便捂住眼睛大哭起來。

哈迪斯面對這樣的場景也慌的手忙腳亂,他本來可以不在這浪費時間轉身而去,卻怎麼都抬不起腳。這孩子看起來很小很小,可是她的眼中卻盛滿了寂寞,就好像很久以前的他。

哈迪斯將小女孩抱在懷中,輕輕的拍着她的背,「乖,別哭了,眼睛哭腫就不好看了。」

「哥哥,你留在這兒陪雅雅好不好,只有雅雅一個人,好害怕。」小女孩哽咽著,可憐兮兮的說。

「不行哦,我來這裏是要找那個叫潘多拉的姐姐,她還在等着我,小雅你要堅強。」哈迪斯摸了摸小女孩的頭,柔聲道。

轉角處一抹人影閃過,彷彿是潘多拉的模樣,哈迪斯顧不得再安慰哭鬧不休的女孩,拔腿追了上去。

前邊發足狂奔的人影速度極快,在暗舊的無人街巷中熟練的穿行,哈迪斯被遠遠甩在後邊,有幾次還差點跟丟了。

這裏是潘多拉的意識之內,所出現的景物都是潘多拉無法遺忘的記憶。在這裏,她彷彿是創造萬物的神祗,即使是哈迪斯也要按照她設定的規則行事。於是他的神力被她的意識徹底束縛住,想要趕上前方的傢伙,也只能勞駕冥王大人用兩條腿前進。

終於在一條小街的入口處,哈迪斯攔住那人的去路,卻是一個十四五歲左右的孩子,看不出性別,一雙倔強火辣的雙眼特別吸引人,他的頭髮彷彿被宙斯的神雷劈過,膠着彎曲呈鳥窩狀,還畫上了至少八種深淺不一的顏色,看起來有幾分恐怖。

這也不是潘多拉。

「你是哪個?為什麼追我?」出口蠻橫的聲音讓哈迪斯終於確定這個一個女孩,他有些好笑,哪有人把自己搞成這樣的,為什麼潘多拉的意識中存在了這麼多奇奇怪怪的人呢。

「我是來找一個女孩,紫色眼睛,黑色長發,名字叫潘多拉。」哈迪斯盯着這個明明長得不錯卻把自己打扮的像個妖魔的女孩,總覺得好像在哪裏見過,又一時想不起。

「沒聽過。」女孩不耐煩道,「沒事了吧,快把路讓開,我有急事。」

哈迪斯聽到她自然自語,「這個該死的狐狸精帶個小狐狸,想佔了我的家還要看看我歐小雅答應不答應!」

她說她是歐小雅,那她不就是剛才抱着娃娃哭的很大聲的小女孩嗎?

哈迪斯震驚的望着那梳着可愛朝天辮的小女孩長大后的樣子,五官沒有大的改變,眼中的落寞神情也越來越深,她穿着破破爛爛的衣物,褲子上甚至還有個很大的破洞露出一小塊白皙的皮膚。

她的家境很困難嗎?好可憐的孩子。

「你看什麼看,眼珠子再亂瞄小心我幫你廢了它!」歐小雅兇狠狠的做出了一個摳的動作,使勁推開哈迪斯,鑽進了小街內,幾個轉身不見了人影。

哈迪斯忽然覺得有幾分不真實,他是來尋潘多拉的,卻在她的意識中接連撞見這個奇怪的女孩,為什麼潘多拉會對她的印象這麼深,從小到大的模樣記得清清楚楚。而這奇怪的街道場景,也是哈迪斯所不熟悉的,他身為冥王,度過了無數歲月,還沒有中在哪裏見過這麼樣式奇怪的建築。

潘多拉,她究竟經歷過什麼,為何越是接近她的內心,卻發覺越是神秘?

哈迪斯閉上眼,不讓身旁的幻覺影響到他的注意力。完全集中精神,憑藉着對潘多拉的執念,在這層層疊疊的虛假回憶中尋找真正的潘多拉。

身邊的街道逐漸模糊成一片虛無,藏在角落裏偷看哈迪斯的歐小雅和不遠處仍抱着娃娃哭泣的小女孩也隨之消散。哈迪斯閉着眼,穿過正在崩潰中的高樓,走過城市中喧囂的人群,就這麼一步步的,堅定的向著潘多拉的方向接近。

漸漸的他能感受到她微弱的氣息,就藏在不遠處,為他指引著尋到她的方向。

潘多拉,我來接你了!

有時候,眼睛是會騙人的,它遠遠沒有心靈的直覺來的準確。

閉着眼不再被幻想回憶困擾的哈迪斯,僅憑藉着對潘多拉的愛意,在無數疊加重複的場景中堅定的穿過。耳邊傳來男人女人的爭吵、叫罵,歐小雅因為情緒激動而上揚老高的聲音,花瓶碎裂歐小雅倒在一灘血泊中,哈迪斯踩着她流出老遠的鮮紅液體,走過了潘多拉藏在心底最深處的心酸。

越來越近,幾乎能聞到潘多拉身上特有的香味。哈迪斯攤開雙臂,毫不猶豫的將對面蜷縮的女兒擁在懷中。

「陛下,真的是您嗎?」耳邊傳來一個陌生女孩脆亮的聲音,帶着無數的驚奇和喜悅,卻不是哈迪斯最熟悉的甜美音調。

他立即張開眼,卻見到披散著順直長發的歐小雅甜蜜的攬抱着他的腰,小腦袋使勁的往他胸前拱著,恨不得整個人都鑽進他的身體中。

這是潘多拉習慣性的小動作,可是,卻在另一個女孩身上做的那麼自然。

「潘多拉?」哈迪斯干啞著嗓子,不確定的問。

「普魯托,我是不是在做夢啊?你怎麼會在這裏,您不生我的氣了嗎?」小手死命的抓着哈迪斯的身體,唯恐一鬆手,就又要失去。

哈迪斯勉強將潘多拉的樣子與眼前歐小雅的神態合二為一,他閉上眼,確切的感覺到懷中抱的人是潘多拉,可是她的靈魂形態,卻表現為另外一個人,且擁有從小到大的記憶。

她不是潘多拉,她又是潘多拉,或者說,她僅僅是他所認識的潘多拉。

「潘多拉,我們回家吧!」握緊她的手,哈迪斯恢復鎮定模樣,現在首先是要喚醒了她的愛妻,至於有關這個「歐小雅」的一切,他有的是時間搞清楚。

。。。。。。。。。。。。。。。

哈迪斯緩緩張開眼,側着身,用手臂支撐住身體的重量。

潘多拉的睫毛微微顫動,沒睡夠的疲倦模樣。

哈迪斯好笑的用手指刮她俏挺的鼻,「再不醒過來,就真的要錯過晚飯的時間嘍。」

潘多拉迅速張開眼,這才察覺是身邊男人的戲之言,她紫眸幽怨,「普魯托,你又欺負人家。」

冥王一翻身,把潘多拉撲倒,小心的用臂肘支撐住身體的重量,不想壓壞了身下的人兒,他的目光中帶了深沉的溫情,不掩飾他的脆弱,將頭整個埋入她的脖頸之中。「對不起,不該把你獨自留在那兒,對不起,讓你在美杜莎身上吃了這麼多苦頭,還有對不起,我沒有堅定不移的相信你。」

潘多拉愣住了,這是哈迪斯第一次同他講抱歉,一連說了三次,聲音已經微微哽咽。

她一直幸福的做昏迷人質,後來美杜莎女王對她施虐,潘多拉一點印象都沒有。再說奧林匹斯山發生的那些事也不能全怪哈迪斯,血淋淋的證據擺在他眼前,他若是真的不信,反而不正常。

算來算去,潘多拉覺得他只要說一聲對不起就夠了,他最不該在吵架的時候把她獨自丟在一旁,只要以後他不會再這樣,那麼連這一句抱歉也可以免了。

「普魯托,我們以後不要再吵架了好不好,當時我難過的快要死掉了,你走的那麼快,我怎麼都趕不上,我還以為,你會這樣一去不回頭,再也不要我了。」潘多拉忍不住眼淚,大滴大滴的淚水沿着臉頰潮濕了哈迪斯的黑髮。

他立即仰起頭,懊惱的吻住她的唇,鹹鹹的淚水催化了彼此間的眷戀,這一刻誰都不想再提起過去的不快,他們在彼此熟悉的身體中,找尋惶惶不安的心。

激情過後,哈迪斯擁抱着潘多拉完美的嬌軀,心滿意足的微微喘息。

人間有句老話,夫妻吵架是床頭吵床尾和,果然有幾分道理。激烈運動一番后,什麼莫名其妙的心結全都沒了,她還是他的潘多拉,在他身下,小貓一樣可愛的喘息著,身心隨着他起伏蕩漾。宙斯?算個屁,他大概還要感謝他創造了潘多拉這麼美妙的人兒。也許,宙斯使的本來就是反間計,如果潘多拉真的那麼聽他的話為奧林匹斯的神王效力,為何他不下達命令,不讓潘多拉同意與他大婚,為貝瑟芬尼留一個機會呢?

分析得出的結論就是,宙斯根本就是個不中用的繡花枕頭,在潘多拉心目中,就沒他一丁點的地位,因為潘多拉現在是他的冥妃,無論什麼事都會把他這個丈夫放在第一位考慮。

想通了的哈迪斯卸下了心頭重擔,唇角不自覺的撇出一抹巨大的弧度,潘多拉震驚的用手指輕輕描繪他性感的薄唇,用見了鬼的驚恐語氣道,「普魯特,你這是在大笑嗎?」

哈迪斯額頭冒汗!

「還是第一次見你笑成這樣,不過你能不能不笑啊,看起來怪怪的。」潘多拉嘟著小嘴抱怨。

冥王忍不住追問,「為什麼?」

「如果是一直冷著臉的普魯托,不管三界內有多少位女神偷偷仰慕着你,她們都不敢隨意接近,怕你被釋放的冷氣直接凍成一坨冰雕;可是如果是微笑的冥王,就太危險了,我不喜歡那麼多人發現你的優點。」潘多拉小心眼的解釋,一副標準的妒妻模樣。

她掰著指頭給哈迪斯講述老公太優秀的總總弊端,皺成苦瓜似的小臉最後慷慨陳詞,「有好東西絕對要藏藏好,尤其是老公,再優秀也要把他最不好的習慣擺在表面,在婚姻面前,藏拙絕對是錯誤的理論,多少家庭就是因為老婆太顯擺,讓別的女人輕而易舉的發現老公的好,才被拆散的。」

哈迪斯似乎察覺到了潘多拉的不安,她心裏,其實一直都藏着這樣的隱憂吧,怕他有一天被誰搶走,怕他和他的兄弟們一樣,對愛情隨意給予,可是卻什麼都不敢說。

也許他們兩人之間,冥王的愛是俯視的,潘多拉的愛是仰視的,表面上大家相親相愛,彼此都深沉的迷戀着。

事實上,的確是潘多拉付出的比較多,她的位置決定了她的擔憂要多於哈迪斯,這都是之前冥王所不曾考慮過的。

明知道現在時間地點都不太恰當,哈迪斯還是決定更深一步的與潘多拉討論一下,從她的內心轉了一圈出來,很多事已經到了不得不攤牌的時候。

反正他已經下定了決心,不管潘多拉之前是誰,之後做過什麼事,他一概的包容下來。但是他必須讓潘多拉將所有的事都說出來,這樣才能撤去她的顧忌,不會再讓有心人利用這些小小的把柄威脅並控制她。

哈迪斯小心掌握著節奏,故作漫不經心道,「在你的心裏,我遇到了一個抱着玩偶的小女孩,梳着朝天辮,很可愛,也很愛哭。」

縮在被子裏昏昏欲睡的潘多拉身子一頓,所有的瞌睡蟲都被哈迪斯這句話趕跑了,他抬起頭,怯怯的望着他,彷彿被踩到尾巴的小兔子。

哈迪斯長臂將她攬回到自己的懷抱內,輕輕的將她一縷不聽話的長發掖到腦後,「我還看到了一個很奇特的女孩,穿着怪異的服裝,在高高矮矮的房子組成的街道中穿行。她們兩個都自稱是歐小雅。本來我還以為那只是你記憶最深的某個人留下的精神烙印,可是,在我找到你本尊時,你當時的模樣就是另外一個年紀稍長,模樣有些成熟的歐小雅。」他雙手握住潘多拉冰涼的手指,無形中給予她堅持的勇氣,「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你的靈魂與你的本人模樣完全不同,你究竟是誰,是宙斯用來打擊普羅米修斯而創造的「最完美的女人」,還是其他的什麼人。」

潘多拉不答話,腦子裏轟鳴著亂作一團,終於被他發現了,還正式的提出來。哈迪斯要知道答案,她要怎麼與他解釋?如果真的實話實說了,哈迪斯會接受這樣無稽的靈魂穿越嗎?最重要的是,她太明白歐小雅與潘多拉兩個人的外貌差異有多大了,如果單從美色上評價,一萬個歐小雅都及不上潘多拉一張臉蛋長的勾人。

「潘多拉,我只是要聽事實的真相,如果你覺得有顧慮不想說也沒關係,只是不要講出任何謊言來矇騙我。你知道的,我愛你,如果是你騙了我,我真的會受傷的。」哈迪斯輕柔的說,每一個動作都是小心翼翼,生怕讓潘多拉有更大的壓力。

他的聲音充滿了蠱惑,發出無言的邀請,彷彿再說,別再獨自背負沉重的十字架,告訴他吧,都說出來,把所有的沉重都交付到他手中,讓他支撐起一片和煦的天空,她便可以無憂的生活。

原本難以啟齒的過往,其實也不是那麼難說出。

上一次在神墓內,潘多拉抱着必死的決心已經說了一部分,這一次她只是簡單的把自己穿越這件事描述了一遍,至於從小到大的生長經歷也在哈迪斯的強烈要求下,挑着重點內容簡單說了說。

家庭不和,父母貌合神離嘛,在未穿越前的那個社會,是多麼正常的一件事。她也不過是生活在複雜家庭的一個普通女孩,比她凄慘的成千上萬,潘多拉倒是沒有因為這件事自怨自憐過。

不過,哈迪斯今日不知為什麼情感特別豐富,狹長的紫眸內盛滿了心疼,他一言不發的聽着潘多拉娓娓敘述,彷彿之前所受的苦都緊揪着他的心。到最後還是潘多拉首先受不了他這樣的表情,草草的帶過怎樣被繼母帶來的女兒用花瓶撂倒,然後穿越到這個幾千年前的古希臘,並在不久后遇到了傾心相愛的他。

「也許我該感謝她毫不留情的一瓶子,如果沒砸的那麼狠,也許我保持清醒的情況下就不會這麼離奇的被送到了這裏,普魯托,遇到你是我這一生所經歷的最美好的事,無論之前付出了多大的辛苦,我認為都值得。」千穿萬穿,馬屁不穿,真是怕死了哈迪斯偶爾的多愁善感,被他這麼一攪和,潘多拉反而沒了淡淡的傷感,她把多餘的心情打包塞回到記憶的最深處,腦子裏琢磨著怎麼讓冥王陛下恢復常態。

「我以後會更加寵愛你,我要把天下最美好的東西都捧到你面前,讓你忘記曾經歷過的不快。」

這大概是冥王陛下能說出的最動聽的情話,那麼嚴肅正經,是怎樣的感情才能讓這樣一個不懂得愛情的男人最終雙手在她面前奉上了自己的一顆心。

潘多拉麵癱,維持感動的神奇,沉浸在哈迪斯偶爾的柔情中遲遲反應不過來。

可惜,她忽略了某陛下腹黑的本質。

「不過,潘多拉,我還有一個疑問,遲遲想不通,你能幫我解答嗎?」陛下的紫眸看起來多清澈啊,單純無辜如赤子一般。

潘多拉完全沒有防備的點點頭。

「在你的那個時代,你曾經也遇到過神王宙斯嗎?」

恍然搖搖頭,宙斯?那可是傳說中的人物呢,她哪有那個好運氣能與他相遇啊。

「我還以為你也和美杜莎一樣,被宙斯的神雷給劈了呢,因為你過去的髮型確實是只有我那個無良弟弟才能設計出的獨家。」

奧林匹斯山,眾神殿一隅,冥后貝瑟芬尼獃獃的倚靠在原色石雕,綠色的眼睛望着遠處白茫茫的雪山,瞳孔中沒有焦距。

來來往往的眾神早已經習慣了她這個樣子,除了她的母親農業女神席瑞斯外,已經鮮少有人再注意她。反正她安靜不吵鬧,也不會給別人添什麼麻煩,她喜歡呆在那裏也不會礙到別人的事。

大地再一次陷入危機,農業女神心疼愛女神傷,她的悲切直接影響到穀物的豐收,特洛伊戰爭已經進行到尾聲,連年戰亂加上天不佑護,人間已經化為地獄。

來神廟祈禱的人越來越多,通過太陽神的傳話,宙斯深切的意識到,已經到了不得不插手干預的地步。只是,萬物繁衍,五穀豐登,一向是席瑞斯姐姐獨有的能力,若是要四季輪迴恢復正常,就只有讓農業女神展露歡顏才可以。

可惜他這個弟弟兼情人,在席瑞斯姐姐心目中的地位一向排在女兒貝瑟芬尼後邊,如今她的悲傷因貝瑟芬尼而起,只有讓女兒變回原來的模樣才是唯一能讓農業女神恢復正常的途徑。

最讓神王惱火的是,貝瑟芬尼的心病偏偏是在他頑固的哥哥冥王哈迪斯身上。即使他已經當着他的面戳穿了冥妃潘多拉的身份,哈迪斯仍舊沒有震怒的處罰那個女人。派出的密探回來報告說,冥界一片寧靜,也沒有傳出冥妃被廢黜或者處罰的傳言。

怎麼辦,最後一招已經失去了效果,哈迪斯也惱火他設下的計策,現在對他是恨之入骨,要怎樣才能將自己女兒再次托上冥后的寶座呢?

最後宙斯不得不召來他最鍾愛的幾個兒女共同商議,希望藉著眾神的智慧,集思廣益可以拿出良策。

會議目標:討好農業女神席瑞斯,讓大地恢復正常,平復人間的災劫。或者怎樣將前冥后貝瑟芬尼送回到冥王哈迪斯手中,讓他們恢復正常的夫妻關係。

雅典娜女神被稱之為美貌與智慧並重,暴力與頭腦集於一身,宙斯淚光閃動的望着他最喜歡的女兒,那眼神似是在說,寶貝兒,你一定不會讓老爹失望的對不對?

雅典娜女神指甲才修了六根,就被通知來參加緊急會議,所以她手中還拿着銼刀,小心的打磨左手圓潤的指甲蓋。

她並不太想插手父神和冥王之間的恩怨,當年看到冥王迷戀上了稚嫩的貝瑟芬尼時,父神興高采烈的打包把那孩子送過去,沒想到這株被席瑞斯女神保護在溫室中的嬌花居然那麼火爆,大婚之日指著忘川河發下終身做處女神的誓言。從這一刻開始,冥王和冥后之間就不可能有結果。

現在徹底鬧掰了,父神又在合計著怎樣再幫貝瑟芬尼和哈迪斯修復關係。那根本就不現實,春天女神這輩子是註定要做純潔的處女神的,哈迪斯把她接回去做擺設?人家已經有了潘多拉,那女人還是眾神接受宙斯的命令,合力創造出來的最完美的女人,妖嬈婀娜,怎麼看也不必貝瑟芬尼差啊。

這就是典型的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現在知道痛了才想着包紮傷口,可是腳趾已經砸的粉碎,早就晚啦。

用這種怪罪的眼神看着她有什麼用,她只是個小小的智慧女神,又不像創始大神那樣可以更改已經發生的既成事實。雅典娜女神忍不住嘆了口氣,暫時把注意力從指甲上分散,敷衍道,「您不是已經拆穿了潘多拉的真面目,耐心等一等,也許哈迪斯會踢走他,然後扛着幾十車珍貴的贖罪禮來奧林匹斯接貝瑟芬尼回去繼續當冥后呢。」

眾神堆里一陣悶笑,不知是哪個笑點低的傢伙沒及時捂住嘴。

宙斯腦門上劃出三道黑線,威嚴的眼神掃射一圈,示意你們都給我仔細點自己的皮。

海皇波塞冬不知道什麼時候摸進來,坐在青春女神赫柏身旁的椅子上,若無其事的捧起她的裙擺,彷彿再研究那是什麼面料做成的。神使赫爾墨斯蹭的站起來,大聲道,「赫柏,給我拿酒來。」

宙斯皺着粗眉,很不爽自己醞釀了半天的鼓舞之詞又被打斷,左手上一道金色的閃電已經形成,他沉聲問,「赫爾墨斯,開會呢,你喧囂什麼。」

頭皮發麻的赫爾墨斯瞄了一眼宙斯手中隨時要向他撇過來的神雷,急中生智,「我是在為貝瑟芬尼抱不平,她怎麼說都算我同父異母的妹妹,如今在冥界遭了這麼大的罪,我這個當哥哥的心痛啊,所以我喊赫柏幫我端酒過來平息一下心中焦灼的怒氣。」

眾神各自轉身,狂嘔。

「真不要臉!」

「這種話也說得出??」

「以前怎麼沒看出他這麼有兄妹愛?」

「我呸!」

赫爾墨斯面不改色的坦然接受轟然而起的竊竊私語。

神王宙斯並沒有收了神雷,他的智慧豈會被赫爾墨斯這種小兒科的轉移話題所蒙蔽。

正愁找不到宣洩怒氣的場所,這小子顛顛的就送上門來,寶貝女兒雅典娜他捨不得教訓,對待這些兒子,宙斯可一點手軟的意思都沒有。有句諺語怎麼說的,女兒是用來寵的,兒子是用來虐的。俗語都這麼說了,更加證明他的公正。

獰笑着,宙斯道,「既然你這麼關心貝瑟芬尼,倒是給父神提供一個良策,要怎樣才能圓滿的解決冥王和冥后之間的矛盾。」

赫爾墨斯恐懼的咽了下口水,接過赫柏送來的美酒,並讓她站在自己身旁,免得又被海皇佔了便宜。腦子飛快的想着對策,又不能讓父神看出他的焦急,否則他手中的神雷肯定會毫不猶豫的炸向他。

「為什麼要幫他們修復關係?哈迪斯並不珍惜貝瑟芬尼,他已經有了另外一個女人,如果再把貝瑟芬尼送回來,她不知道要在冥界又遭了什麼罪呢。大家都親眼目睹了潘多拉的翻臉不認人,這樣一個沒長良心的女人,使出手段爭寵,我們純潔的貝瑟芬尼頂的住嗎??父神,還是放過可憐的妹妹吧,讓她去過一些自己想過的生活,做她自己喜歡做的事,這才是父親對女兒真正的慈悲。」

宙斯似乎被赫爾墨斯的話觸動了,他緩緩的收回手掌中的雷電,托著臉頰,靠在神王寶座上,幾乎愁出了皺紋。「你的話也不無道理,貝瑟芬尼已經失去了在冥界的戰略作用,即使她再回去,哈迪斯對她恐怕也要提起一百二十個小心防備着。好吧,朕不再堅持要修復冥王冥后關係的想法,現在大家都努力的想想,怎樣才能幫可憐的小貝瑟芬尼恢復正常。」

偷偷的瞄了一眼身邊坐着的,始終沒什麼特別情緒波動的神后赫拉,宙斯鼓足勇氣道,「大家各自所轄之人間領域,現在同時遭受大災難,起因是農業女神席瑞斯心痛愛女,陷入長久的悲哀之中。要解決的辦法只有哄她真正開懷,那麼所有一切在災難就可以迎刃而解。上一次貝瑟芬尼被哈迪斯擄走,席瑞斯發狂的樣子大家想必還記憶猶新吧,全都給我使出吃奶的力氣想,絕對不能讓她再一次毀了人類好不容易煥發的生機。」

海皇波塞冬不經大腦的插嘴,「席瑞斯是你的女人,哄她開心自然是你親自出馬,在這兒為難孩子們有什麼用。」

眾神淚光閃動,感激涕零的望着海皇,這些七分崇拜三分感謝的眼神讓波塞冬很受用。

赫拉紅唇抿緊,見是她最疼愛的波塞冬的無心戲言,也就沒有怪罪,她默默的伸出手,探到宙斯腰間,掐住一大塊肉,優雅的旋轉七百二十度。

宙斯倒吸一口涼氣,可憐兮兮的討饒,「親愛的,我不會去找席瑞斯姐姐的,你就放心吧。今天開會完全是為了人類的生息繁衍,這是大事,我絕對沒有別的意思,更不敢有特殊的想法。」

赫拉威嚴的點點頭,收回縴手,示意他可以繼續。

宙斯怨恨的瞪了波塞冬好幾眼,他是故意的,這個無良的傢伙,遲早有一天狠狠收拾你。腹誹完畢,他忍着余痛揪著赫爾墨斯不放,「你剛才說的義正言辭,想必是有了穩妥周到的計劃,不妨說出來聽聽,若真的能解決眼前的問題,也算是大功一件。」

赫爾墨斯頻擦冷汗,心說誰稀罕你的賞賜啊,為什麼就盯着我一個人呢?

他心裏雖然鬱悶,表面上卻絕對不敢表現出來,只得認命的抓破頭皮想辦法。可是,若是真的那麼容易搞定,宙斯也不會把大家都圈在這兒一起遭罪,不提供個良策就不放人回去吃飯了。

乖巧的赫柏走進赫爾墨斯,在他耳邊低喃。

神使立即散了苦瓜臉,意氣風發,自信滿滿。若不是此處人太多,他真想立即抱住身旁這可愛的小人兒,直接撲倒。

赫爾墨斯清清嗓子,朗聲道,「農業女神席瑞斯的心病是愛女貝瑟芬尼,而貝瑟芬尼的心病卻是冥王哈迪斯。我們的確無法讓他們重歸於好,但是我們可以徹底的毀掉他們之間的關係啊。」

眾神不解,疑惑的望着他。

宙斯怒道,「有話快說有屁快放,半路停下賣什麼關子?」

一記小心雷電啪一聲在赫爾墨斯腳前爆裂,氣流將他的鞋子、褲子和衣服各蹦出三個大洞。神使一下變得如乞丐一般落魄。

然而這不過是宙斯的警告,若是他吊起了神王的好奇心又沒法給予其滿足,下一道神雷百分之百要轟到他的頭上。

赫爾墨斯連忙退後三步,轉身對赫柏笑笑算是安慰她受驚的小心臟,調戲完畢,正色道,「我們的確對哈迪斯無可奈何,可是貝瑟芬尼還在奧林匹斯啊,她的心病不就是愛上了哈迪斯卻得不到回應,然後出現了情敵害得她失戀了么,父神您可是三界最強悍的主神,抹去貝瑟芬尼關於冥界和哈迪斯的記憶應該是很容易吧,以防萬一再讓她喝下忘川河的水,這樣貝瑟芬尼又會變成還沒有成為冥后前的那個春天女神,而席瑞斯女神對這樣的女兒必定是極為滿意。」

多簡單的事,舉手之勞而已,卻難倒了一大群神。還是他的赫柏聰明,雅典娜的智慧之名應該讓位給她的小可愛。

赫爾墨斯忍不住再用眼神調戲身邊的青春女神一番,望着她羞紅的臉頰,恨不得立即撲上去吻住。該死的,就為這麼點小事,耽誤他的愛情大計。不知道浪費生命的會議是可恥的犯罪嗎?

宙斯總算滿意了,他哈哈大笑,手掌一揮,「散會。」

顯然是極為滿意。

挽救了眾神可貴私人時間的赫爾墨斯接受了英雄一般的對待。

「好樣的!」火神拍拍他的肩。

「有頭腦!」愛神拍拍他的肩。

「難得幹了一回好事。」智慧女神拍了拍他的肩。

「我不想誇你!」戰神用他的熊掌拍了拍他的肩。

波塞冬站在「拍肩」隊伍的正中央,等待輪到他,哼,小子,居然敢搶他看中的妞,一會讓你嘗嘗海皇無敵鐵砂掌的滋味。

宙斯身後跟着端著小托盤的青春女神赫柏。

托盤正中央,放着一隻金杯,裏邊裝的正是忘川河水,一會宙斯將對春天女神貝瑟芬尼施展遺忘記憶的神術,就如同赫爾墨斯所說,再讓她喝掉忘川河水不過是加了雙重保險而已。

貝瑟芬尼痴痴傻傻的,宙斯走過來,她彷彿根本就沒看見。

他如花似玉的乖女兒,都憔悴成什麼模樣了。宙斯蹲在她身邊,輕輕的喚了聲,「貝瑟芬尼,父神來了。」

她茫然的轉過頭,彷彿根本就不認識宙斯似的,面無哀喜。

「等下父神就幫你解脫了,乖,好好睡一覺,等你醒了,你的母親會接你回家,父神也再不會讓任何可惡的男人打攪你平靜安謐的生活。」

赫柏奉上金杯,宙斯親自托著送到貝瑟芬尼唇邊。春天女神安靜乖巧的喝下,緩緩合上空洞的雙眸。時機已到,宙斯念動咒語,金光將貝瑟芬尼包裹其中,任何與哈迪斯有關的記憶逐漸消失在她的腦海之中。

就當最後一刻即將完成時,一絲黑霧突然從貝瑟芬尼體內迸射,攻擊向宙斯。全神貫注的神王躲閃不及,被擊中胸口,骨頭碎裂的聲音,宙斯悶哼。強忍住含在口中的金色神血。將這詭異的黑霧壓制到一點,他發覺即使使出所有的力氣,也無法將之分解。只好像扯線頭那樣,用神力包裹着黑霧,強行將它們抽離出貝瑟芬尼的身體。

一切終於結束后,宙斯極沒形象,一屁股坐在地上,汗如雨下,虛脫了一般的難受。

「赫柏,取封印之瓶。」他無力的揮揮手。

赫柏小跑着去取,不一會,托著個精緻的瓶子回來,瓶身上雕刻着雅典娜女神美麗的面龐,她左手持盾,右手高舉長矛,向一切邪惡勢力挑戰。宙斯立即控制着神力將貝瑟芬尼身上剝離的黑霧裝進瓶中,連下三道封印,放心的長吁一口氣。

「赫柏,今天的事情不許說出去,忘掉你所看到的一切。」

乖巧的點頭。

宙斯把封印之瓶變小,塞到懷中。

「赫柏,一會讓人去通知席瑞斯女神接貝瑟芬尼回人間,傳朕口諭,令席瑞斯速速讓人間恢復生機。」

赫柏不知道從哪裏掏出個小本子,羽毛筆刷刷刷的記錄,是盡職的小秘書形象。

「赫柏過來,扶朕起來,腿軟了,使不上勁。」宙斯微微發囧。

乖巧的神奴立即上前,一個口令一個動作。

「這件事也不許說出去。」

這次赫柏秘書沒反應過來,疑惑道,「什麼事不許說?」

「腿軟讓你扶的事!」宙斯咬牙重複了一遍,很不爽,很惱火。

守門的冥軍慌慌張張派人來向米諾斯稟報,一陣耳語后,判官大人扔下手中待辦的公務,更加慌慌張張奔冥王神殿而去。

冥王哈迪斯陛下正在看一本書,黃金篆刻,記載着生存與死亡真諦的輪迴之書。他腦中思考的是潘多拉奇怪的穿越,一抹普通的靈魂從幾千年之後的未來世界,穿過時空逆流返回到現在,聽起來非常的不可思議。

僅憑靈魂之力可以從時空逆流中安全的到達千年後,並陰差陽錯的佔據了潘多拉的身體。這樣的幾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計。可是,就在他最愛的人身上,真切的發生了。

如果假定一切都是真實的,那麼真正的潘多拉在哪裏?她會不會忽然有一天又出現與他的妻子爭奪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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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古希臘:哈迪斯的寵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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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交換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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