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序

第1章 序

他生來就有些怪,但是這並不代表他不優秀,相反,他是一個聰明和有上進心的孩子。但是人生這種東西,不會因為他聰明,就會給他過多的眷顧,也不會因為他有上進心,就把他捧在手心裏,相反,他的人生卻不能像普通人那樣平平淡淡的沒的一點的波瀾,而是充滿詭異。

自他出生起,就給位於江蘇省興化的,這個貧寒的家庭增添許多喜悅,他的老父親幾乎就用顫抖的生滿了老繭的雙手,在撫摸著嬰兒的額頭時,咧著乾裂出不知道裂出多少口子的嘴唇,傻笑着喃喃自語地說:

吳家有后了,終於還是生了一個中用的了,以後光耀門楣,就指望你了。

你這個孩子就叫吳鼎元。

當然光是聽這憨厚老實的老農民說出的這一番話,就可以知道在他的心裏面,一個男丁,在他思想觀念里,是多麼的重要,似乎這就寓意著血脈的傳承,所以就是連名字,他都想的妥妥的,是什麼鼎元的了。

而這鼎元二字,卻是有着另一層深意的,所謂鼎元,其即狀元是也。

願景很豐滿,但是現實卻是很骨感,願景與現實,彷彿天生就是一對冤家,當每一個人把自己的願景最大限度的放大,甚至放大無限大的時候,往往在遇到現實后卻化為泡影。

就在這個叫做吳鼎元的孩子五六歲大小的時候,每到了半夜時分總是會哇哇啼哭。

對於江蘇興化的,普通農家的一直盼望自己能夠有一個兒子的老農民來說,這無異於是一場晴天霹靂。

為了生這個孩子,他不知道吃了多少苦。

在上個世紀八十年代,當時年紀僅有四十多年的,滿臉上卻早就佈滿了皺紋,不細細地瞅,到彷彿有五六十歲年紀相仿老人模樣的青壯每每還是一笑置之,然後依然我行我素。

就像是你說你的,我做我的本就是天經地義之事,任何人也不能阻擋他為了傳宗接代,而努力一樣似的。傳宗接代就應該是他這一生為了自己堅守的老吳家,做的最為正確的事。

有家他不敢回,在外漂泊又失去了生活的根本——沒有什麼鈔票在口袋裏,於是他的選擇和遭遇不難想像,他帶着一家四口常常流浪在江蘇興化周邊幾個縣城的大街小巷,或以拾荒為生,或以向路人乞討過活。拾荒還好些,但是就乞討來說,就有些難了,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帶着婆姨和兩個渾身髒兮兮的十、八年歲不等的兩個丫頭坐在人流接踵而至,仿若潮水涌動一般的街道上,多數路人都投之以懷疑的目光,甚至又有少數路人投來白眼。

當時這個為了老吳家傳宗接代事業,可以拋頭灑熱血的,叫做吳永的漢子,具體在想什麼,是不得而知的,他渾身藍布尼子衣裳補滿補丁蓬頭垢面盤腿坐在一家叫蘭州拉麵小麵館對面街道上一個下水井的邊上,雙眼直勾勾地看着銹跡斑斑大鐵桶上支著的沸水鐵鍋中升騰的白霧發獃,身前的破草席子上卻僅僅有幾枚,一分錢的,一毛錢的硬幣。

而坐在他旁邊的,渾身雖然不是太臟,看上去整潔,但是衣裳卻異常的簡樸,整件補滿了花花綠綠補丁的衣裳早就洗的發白了的,正看着鐵鍋中翻滾湯水裏浮沉着麵條的,聳動着喉結,大口大口吞咽著口水的,正是這一心生男娃吳永的妻子。

說起他的妻子,事實上又引出一段插曲:

別看現在這個漢子落魄,但是吳永的祖上,卻是出過了不起的大官的呢。最光輝的時代,就屬明朝的吳家好兒郎考中狀元郎,最後官至內閣大學士的主兒了。

有了這樣一位了不起的主兒,這吳家還真就在興化本地一時風光無兩,別說豁大的庭院樓閣,就是府邸中,來來往往穿梭伺候主人的僕人,鶯鶯燕燕,紅紅綠綠的卻也不勝數。

自明朝,吳家在興化本地那就是家大業大,兒孫滿堂,但是吳家家業雖大,但是終究難抵不肖子孫的禍害,自從有了先祖的家業,個個地就忘了本,不是逗狗遛鳥,就是逛窯子,行那肖小之事,從而這江蘇興化吳家,一朝便就不如一朝了。

到了清朝末年,吳家若大的家業到也被這眾多不肖子孫,瓜分得一乾二淨了,縱然如此,個個子孫後生過得依然滋潤,不是有那麼一句話說的好嗎?瘦死的駱駝總比馬大,可這吳家有了錢財,這不爭氣的傳承,卻真在這些後生子孫身上體現得徹底。

英國人的船堅利炮,那可不是鬧着玩的,就在中國沿海嗚嗚地開着鐵甲艦,轟隆轟隆地炸出那麼幾聲響炮,然後就迫使清政府徹底地妥協了。

數不清的鴉片,就像是潮水一般湧入到中國。江蘇興化,在當時這座中國小城,人們趨之若鶩地把鴉片當做新鮮玩意,鴉片館就像是雨後春筍一般,隨着鴉片的流入而營業。

尤其這吳家的不肖子孫,更是將鴉片當做了延年益壽,福祿無雙極盡享受的好玩意,就在幾個狐朋狗友的攛掇之下,半推半就地就和不著調的狐朋狗友們,三五成群地進入鴉片館,開始極樂世界的體驗生活。

就在他們吞雲吞霧的過程中,歷史的洪流卻在滌盪著中國這一片滿目瘡痍的大地,隨着洪秀全帶領教徒在廣西金田起義,迅速佔領南方的大片土地之後,這因為吸食了鴉片,個個變得形如枯槁的吳家子孫們,卻也變換了人生軌跡,或隨着太平軍衰敗死在了戰場上,或家財散盡、妻離子散后奔走他鄉沒了音訊。

而吳家的故事,卻像是淹沒在歷史洪流中,一粒不起眼兒的塵埃似的,在歷史的洪流中很快就成了江蘇興化——當時中國類似無數座的小城中,悲歡離合中數不清的往事了。

吳家是衰敗了,就像是眼見着他起高樓,眼見着他樓塌了那樣成了過眼雲煙,但是吳家在江蘇興化的血脈卻沒有因此斷絕,就有那麼一個人,不但沒有隨着歷史變遷而有所改變,反而似乎越活越加的超脫了。

事實上,話說到了現在,吳家這沒斷的血脈,大家心裏上大致都有了一個數了,其實這人也不是別人,正是眼前這位漢子,吳永的爺爺。吳永的爺爺,並非算是一位正常的人,也並不是人如其名那樣落落得大方。吳永的爺爺雖然名字好聽,叫什麼來着,叫吳春光,但是早年間,一段經歷卻使得這位有些不正常。

和其他的吳氏子孫一樣,雖然吳春光生存的年代很動蕩,但是他卻並沒有像吳家的其他子孫落得家破人亡,或者背井離鄉的下場。正當吳氏的絕大多數子孫正忙着和狐朋狗友吸食鴉片的時候,吳春光就沒了家財。

原本吳春光在興化城街里有一處院落,並且還稍有些家資的,雖不能說算得上大富大貴,但是終歸是,在城鎮里有房,鄉下有垛田,衣食到也無憂,唯獨有一點卻是不好,這吳春光獨獨就看上了隨草台戲班子來興化搭枱子唱戲的一個大約十五六歲年紀的花旦。

小花旦年紀雖然不大,身段和模樣出落的到也動人,凹凸有致的身材,卸了戲裝,套上任何一件時令的服裝,從遠遠看去,卻也不知道撩撥了多少青壯男子的痴心妄想呢?

吳春光有老婆,他這個婆姨雖然比不得大家閨秀,金枝玉葉一般的金貴,但是終歸是中規中矩人家的女子,自從嫁了吳春光,操持家務,任勞任怨,又為吳家添了一個男丁。

先前吳春光到也知足,自己這糟糠之妻,縱然有萬般的不是,終歸是為吳家開枝散葉,但是時間一久了,卻總是安耐不住下面玩意的衝動,就背着自己的糟糠之妻偷拿了家中的錢財,尋了草台戲班子為這花旦贖了身,然後又瞞着家中的糟糠之妻,在興化街裏頭租了一處房產,將這青春年華的花旦私藏了起來。

這花旦年紀雖小,但定是受夠了皮鞭蘸涼水的鞭撻,自學得察言觀色、討好男人的本事,自從從了吳春光之後,吳春光想要怎地,這小花旦便都從他怎地,想睡就睡,想寬衣解帶就寬衣解帶,想聽聽時令的小曲兒,總是姿態優雅,美目流轉地唱上幾首,卻也讓這吳春光嘗盡世間春風雨露的滋潤,享盡了青春韶花的胴體。

吳春光打心眼兒里喜歡這個花旦,就是摟着這赤裸身子的花旦在床上睡覺前,就算沒了那個體力雲雨,卻也總是像撫摸深藏在匣子裏寶石,要細細地在寶石凹凸不平的身上,通通地摸上一遍,這才算是放了心,心滿意足摟着這花旦呼呼大睡。

世界上就沒有不透風的牆,紙永遠也保不住火,吳春光以為自己做的天衣無縫,可不知道什麼原因走漏了消息,他那糟糠之妻竟找上了門兒。

這一次算是徹底讓吳春光長了見識,平時溫文爾雅的妻子,竟然變成了母夜叉,到了他私下裏租下的房產,他這糟糠之妻竟破口大罵起來,然後撕扯著花旦的頭***動着一雙胖乎乎的手,在她臉蛋上抓撓。

這十五六年紀的花旦,那裏是吳光春母夜叉似婆姨的對手,便是撕扯了不到半個回合就徹底敗下陣來了,被吳春光母夜叉似的婆姨掀翻在地面上,又被踹得嘰里咕嚕直打滾。

這到也罷了,打完了花旦又伸手薅拽吳春光的耳朵,這吳春光本就想與自己這婆姨一爭高下,但是怎奈自己平日裏被酒色掏空了身子了,便是力道也使不出幾分,就別談要與自己婆姨一爭長短,更況且此時已非彼時,吳春光已是天命之年。

到了最後,吳春光竟然像是被抓住的小雞,任由著自己的婆姨拽走了。

可憐就可憐了,這連打被踹的花旦,滿臉抓痕,渾身便沒了一處好地方,直挺挺地躺在地面上卻也不能動了,眼睜睜地看着吳春光被帶走。

以後的事情,誰也不知道,但有一點可以肯定,吳春光無論如何都捨不得年輕貌美的花旦,租住的房產,他按時交房租,偶爾抽身又去花旦那裏瀟灑,可從前日日纏綿的好日子,卻再也不復往日的光景了。

時間一久了,這花旦就變了心了,和一個走街串巷拾搗糞桶的小年青好上了。

這事兒明顯就蹊蹺,在花旦和拾搗糞桶的小年青好上后,一旦吳春光來到租住的房子,這花旦卻比往日更加的殷勤,極盡哄得吳春光開心,到了後來她說什麼,吳春光便答應什麼,甚至將自己婆姨看管的家資偷拿出來,由花旦保管,並打算拋妻棄子,與這花旦做那浪蕩天涯的野鴛鴦。

吳春光想的挺好,人家花旦卻沒有他這樣的想法,自拿吳春光的家資后,便與這拾搗糞桶的遠走高飛了。

而吳家的房產地契很快便出現在一個商人手中,上門向吳春光討要房產。當時吳春光就昏倒在院落里,等他再醒來時,便已在鄉下垛田邊上,一處簡陋的茅草房裏面躺着了。

茅草房裏四處漏風,牆板之間的縫隙,在有的地方甚至有巴掌大小,而茅草房中竟連一張床都是沒有的,滿屋地面上竟鋪了一些的乾草。

他那個婆姨就坐在門口,一句話也沒說,看着仿若花海一樣的垛田發獃。

吳春光腦袋嗡地一下,然後就昏厥過去了。等他再次醒來的時候,他就有些不正常了,據他婆姨娘家人說,二次昏厥後,一睜開眼兒,這吳春光就瞅著茅草房棚頂嘿嘿傻笑,笑后撲楞地就從茅草上站了起來,邊拍着手,邊往外面跑去了,凡是遇到下地幹活的老農民和路過的行人,吳春光總是在嘿嘿傻笑后,將自己緞面的長褂解開,露出長滿黑毛的,毛茸茸的胸口出來呢,然後拍着手撒著歡快速地跑開了。

農夫還好一些,但是一些妙齡的少女,看到在興化鄉下竟出了這樣一個怪胎,總是避之不及,多數時間被吳春光裸露前胸黑毛的毛病逮個正著。

於是在興化鄉下,這一塊巴掌大小的地方,被吳春光毒害的妙齡少女越來越多,鄉間有姑娘的農家人終於炸開了鍋,互相攛掇著到了吳家的茅草房。

老實巴交的農民聚集的再多,多數時間也不敢輕易干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他吳家現在再窮,這七里八鄉的,誰人又不知道,吳家祖上是做過官的,就算現在破落,可人家身上穿着的緞面長褂,緊身的花錦面小襖,這七里八鄉的泥腿子誰穿過?

他們就是聚集在茅草房前七吵八嚷的,就是連一腳將破房門踹開的勇氣都是沒有的。當吳春光的婆姨帶着吳春光從破屋子出來,站立在門口,這七吵八嚷的噪音,就像是沸騰水鍋中,突然添加了大量的冰塊兒,竟然連一點點咕噥聲都沒有了。

老實巴交老農民幾乎都是縮著脖的,眼神也不敢和吳家婆姨對視一秒鐘,彷彿這陰沉着臉面,目露凶光的吳家婆姨能吃人似的,目光一接觸,便就紛紛躲閃開來,不敢直視了。

吳春光的婆姨到底還是中規中矩人家的孩子,卻也並不難為老農民,說了些安撫的話,什麼她兒子託人稍回錢來,就將這茅草房重新修葺一下,她娘家人也不會不管他們,有了條件就將吳春光用鐵鏈子栓上。現在她會看着吳春光不讓他亂跑。

多多少少的,這也算是一個交代不是,老農民也就此下了一個台階,散了。而事實卻並非吳家婆姨說的那麼好,吳春光依舊在鄉間的小路上到處亂跑,看到妙齡少女還是解開他的長褂,要綉一下胸口的黑毛。

而吳家婆姨心心念念盼望兒子的事兒,也終於有了着落,她兒子死在戰場上了,但是遺物卻讓人給捎了回來了,其中最有價值的,無非就是白花花的大洋,和一些散碎的銀兩。

吳家婆姨,用兒子用命換來的錢財,修葺了房子,雖然不像以前那樣看起來簡陋,但總體像點樣子了。

硬山頂的小房,房屋頂上是灰青色的瓦,牆壁上的青磚壘砌得規規矩矩,真也是捨得花了本錢,硬是在窗戶上安上了當時極為金貴的玻璃,而在小屋屋后卻又圍了個小後院。

房是修好了,答應七里八鄉老農民的事兒,吳家婆姨也做了。她將吳春光鎖了起來,可她卻病得不行了。

不為了別的,就為了她能依仗的兒子沒了,不久吳家婆姨便也就病死了。

吳家婆姨死的慘,臨死前連一顆藥丸都捨不得吃,可就是這樣她還強撐著病得不行的身子,為吳春光簡單地做些飯食。這或多或少地刺激到了瘋掉的吳春光,讓他腦子清明不少,不像以前那樣瘋魔,從什麼都不知道,變得時而清醒,時而又有些糊塗,時而有點瘋,時而又咬牙切齒。

吳春光的行為,到底還是得罪了他婆姨的娘家人,就是他婆姨死掉了,他娘家人打發一些人手來將他婆姨下葬的地點,連告訴他聲都沒有。自此後也就不再搭理這吳春光了。

吳春光守着幾塊兒垛田過活,充其量也就是一個溫飽,閑暇時又在房后的院落里,種養一些農作物和家畜。

眨眼十多年就過去,吳春光本以為自己的人生,就會在孤寂中畫上句號,可一件令他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那跟拾搗糞桶跑了的花旦帶着兩個她和拾搗糞桶生下的丫頭不知怎麼地又找回吳家垛田邊上的房子了。

因吳永的父親,吳守正講述過這一段事件,吳永對於這事件知道的很詳盡——自那花旦和拾搗糞桶的離開后,很快便將吳家的家財揮霍一空,而那拾搗糞桶的,又身無長物,只能又以拾搗糞桶為生,但是所獲得的收入卻又不足以維持一家的生計,特殊的人生經歷,又使得拾搗糞桶的起了邪念,又想通過勾引人家小妾獲得稍微富裕些人家的家資。

可這一次卻惹上了禍端,平白就讓人家打死,然後又告到官府衙門去了,說這拾搗糞桶的,到人家綹竊,枉送了性命不說,又斷送了花旦母女的生活,讓人家勒索走了房產。

花旦沒甚大本事,為人又吃不得半點苦,又想着以前吳春光種種的好,這就帶着兩個丫頭,在興化城裏四處打聽,又尋到了吳春光的住處了。

吳永爺爺欣然接受花旦的再次歸來,每每夜裏,卻總是要纏綿一下,而卻勢力地將花旦和糞桶生的兩個丫頭當做了丫鬟使喚,這一來二去的,這花旦便也真就懷上孩子了。

可沒等到花旦將腹中的孩子生下來,這吳春光,也就是吳永的爺爺卻已油盡燈枯,即將撒手人寰的了。臨終前,吳春光曾經交代過花旦,要是她給他吳家生了一個男娃娃就叫吳守正,如果她給他吳家生了個女娃娃,她就叫做花花草草的都行。

吳春光死了,結束了他不光彩的一生,但是花旦的苦日子卻到來了,她生下了一個男娃娃,苦熬苦撐地帶着孩子長大,可這貧窮得一無所有的家,竟然無法讓吳守正說上一個媳婦,於是花旦打起了歪主意——把目光放在自己兩個丫頭身上。

儘管在當時,花旦的兩個丫頭都已嫁人了,可她還是軟硬兼施地讓她的親家,變着法子給自己的兒子說媳婦。她的親家卻不是有本事的人家,充其量也就是老實巴交的農民,最後實在沒撤,有錢就出些錢財,沒錢的,就將自家親屬的姑娘給了吳守正。這也算是換了一門親事不是。

於是本來就是鄉里鄉親口中吳大瘋子兒子的吳守正,就這樣莫名其妙地說上了媳婦,而他生下的孩子,正是吳永,而吳永說媳婦的時候,花旦已經去世,唯獨吳守正學着花旦當年的法子,張羅著給吳永娶親。

吳永的婆姨跟他老子的婆姨都差不多,都是得來不太容易,因此他也將自己的婆姨看得很重,每每她這婆姨,為他老吳家生下娃娃的時候,他都會瞅著自己婆姨碩大的屁股,嘿嘿地傻笑上一陣,然後趁著自己婆姨忙活活計的時候,捏上她屁股一把,算是小小地安慰一下自己。

最後在東躲西藏中,吳永還是盼來了吳鼎元,可這吳鼎元卻是多災多難的孩子,就在他五六歲大小的時候,他總是在半夜啼哭,每每當吳永翻身起來,看吳鼎元的時候他看着這孩子,眼中剎那間就愣住了。

睡夢中的吳鼎元,並沒有因為哭而醒來,面孔抽搐著,閉着眼睛擠出眼淚,在啼哭聲中還在沉沉的睡着。

每當這個時候,吳永的婆姨就會抱起孩子,把孩子搖晃醒,然後問他:你這是怎麼了?而吳鼎元卻說在夢中,有一個模糊的身影要和他說話,就當他要開口時,那個身影一閃即逝。

吳永夫妻卻沒把這件事太當一回事情,往往在這時都會相視一笑的。然後等到了白天就四處地張貼一些類似咒語的東西,例如,天皇皇,地皇皇,我家有個夜哭郎,過路諸君多念叨,一覺睡到大天亮。但這樣卻並沒管用,於是他們又換了招數,請了神婆做了法事,又讓神婆給吳鼎元改了名字,叫做吳忌,總算才把吳忌夢中那總想要說話的模糊影像壓住了。

但自此後吳忌心裏卻有了小秘密,他夢中那個模糊的身影雖不再嗚咽,也不可能再驚嚇到他,可依然出現在他夢裏。

而吳家夫妻卻漸漸淡忘了這一件事情,把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培養吳忌上來。吳忌也算爭氣,成功考入上海一所大學,吳永則省吃儉用,在吳忌學習期間,便四處攛掇著鈔票為吳忌購置了一套面積只有十多平方米的頂樓,以期吳忌留在上海成家立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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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墓源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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